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再次毒發

關燈
子兮一行人匆匆離開了錦州,然他們短暫的停留卻使得小小的錦州城為之躁動許久。

之前那些膽大的女子被子兮嚇得好幾日都不敢出門,因她們不知子兮一行人早已離去,生怕碰到她們,惹的一身麻煩。

被子兮“殺雞儆猴”的那位少女,經過醫者診治,早已無性命之憂。若是當時子兮沒有出手,她必死無疑。

這日,她正在房中休息,聽得仆人稟告,父親來看她,她被人扶著坐起,想要起身行禮,卻牽扯到肩上的劍傷,疼的冷汗直冒。

這一耽擱,錦州城主已入得房中。

“見過父親!”她強忍著痛意道。

“嗯。”錦州城主略一點頭,道,“不必起身。”

“謝父親!”有俾仆拿來靠枕,扶她坐好。

她看向逆光而坐的父親,他鼻梁筆直高挺,高眉大眼,因眉骨突出,更顯得眼神深邃,臉部線條如刀削般堅毅,她看不清他神情。

她是有些畏懼自己的父親的!

“現下如何了?”終於,父親開口了,她微微松了口氣,恭謹回答:“已無大礙!勞煩父親擔憂。”

“無礙便好!”他聲音很輕,讓人覺得有些虛無,不知為何,她竟看出他的幾分不自然。

“那日傷你之人可還記得容貌?”他又問。

女子聞言有一瞬間的訝異,事發當日,父親不是便親自帶人去捉拿她們了嗎?怎麽今日又來問自己這個問題?她想不明白,便認真回想那日的幾人,因為連日的恐懼,她已經不大記得他們的容貌了,只知幾人皆是品貌不俗。

“你再仔細想想!”看她不時皺眉,男子淡聲道。

“是!”她俯首應了,又緊鎖起眉頭思索。

“取紙筆來!”她心中想了一個大概,想著自己可以畫出來,是以,出聲喚仆俾準備筆墨。

她的畫技一般,只是畫了一個大概。

北齊女子本就不註重修身,近些年來世道有些亂,卻也帶的交易互通,使得一些女子附庸風雅,她也學過一些,是以,雖比不上那些才女的畫技,卻也能畫個似模似樣的人物像出來。

看著一位年輕的公子出現在畫紙上,男子微皺的眉頭漸漸松開,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心道:“果然是他!”隨之而來的便是惋惜,還是去晚了一步,沒有見到。之前聽人描述,便猜測是他,這次來問女兒,只是來確認自己心中所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安撫了幾句尚在傷中的女兒,便出去了。既然他來過了,那有些事也要開始準備了。

子兮選了一個離錦州不遠的城池暫居,原因無他,只蘭彧的毒發之日將近,不適宜趕路。

城池名喚昌黎,地處錦州西北,比之略大,仍屬於齊國。他們趕在夜裏進城,子兮與蘭彧帶著雲承率先進城,子兮似乎對昌黎很熟悉,夜裏城門緊閉,本無法進城。昌黎城外有座青山,子兮帶著蘭彧七繞八繞地,走進了一個山道,一個經年自發形成的山體隧道,一般難以有人發現,然子兮卻熟門熟路。她道,此處民風更為剽悍,若是他們大搖大擺地進城,必定還會引起一番騷動,且想必他們在錦州的所作所為亦會傳至昌黎,雖然會起一定的震懾作用,卻也是暴露了自身,是以,他們此次需得小心行事。

因馬車進不來,是以,子兮令寧聿與離落次日從城門進城,且還得做一番喬裝改扮,以掩人耳目。

“你來過昌黎?”現如今,他們居住在一家大宅院裏,眼下的一切倒是勾起了蘭彧的一番好奇。

“嗯。”子兮坐在一邊配藥,聞言頭也不擡,“幼時跟著師父雲游四海,爬了不少山頭,這青山來來回來走了有四五次。”這是回答了她為何會發現青山有山道的。

“這宅子也是那時買的?”他又問。他們當夜進城後,子兮便徑直待他來了這裏,他心下奇怪,卻知她必有安排,然,當她敲了幾下門,便有人來開門,且還恭恭敬敬地請他們進來後,他甚是驚奇。

“想多了!”子兮白他一眼,“這大伯是師父曾救治過的病人,大伯為人低調敦厚,又家資頗豐,然他的幾個兒子皆在外地謀生,偌大宅院難免空落,是以,我們來了昌黎之後,便在此處落腳。”

“這樣啊……”蘭彧點點頭,露出了然的神色,然眼眸深處卻深谙一片,讓人看不懂。

子兮每日照應蘭彧的飲食,什麽該吃,什麽不該吃,她都一一細心叮囑。每日吃的藥也都做了細微調整,以應對此次毒發。

這日半夜,熟睡中的蘭彧突地皺眉,神色難掩痛苦,他蜷縮成一團,緊咬牙關,全身止不住地冒冷汗,只他一聲不吭,下唇已被他咬出絲絲血漬。

“松開!”清冷的命令聲響起,他蜷縮的身子一僵,微睜開眼眸,看到眼前之人緊皺起的眉頭,臉上隱隱含著焦急。

不想看到她皺眉的樣子,他想伸出抵在胸前的那只手,撫平她的眉頭,然,尚未有所懂動作,只覺得喉間一甜,一口黑血噴薄而出,子兮眼明身快地避開。

抓起旁邊早已準備好的棉布塞進他嘴裏,子兮這才松了一口氣。

“可好些了?”她拭了拭額頭不知何時冒出的汗珠,輕聲問道。

還是覺得身心劇痛,痛的他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掏出來,然,他還是勉力擠出了一絲笑意,安撫她一直提著的心。

見他還有意識,站在床邊的離落也松了一口氣,又穩了穩心神,開始清理沾著黑濃血液的地面。看著這與往日不同的血,離落不禁暗暗心驚,公子之前毒發皆是痛苦難當,受了不少罪,起初還備些使人昏迷的藥物,然,後來這些藥物不起絲毫作用,往往剛昏迷過去,便又痛的醒來。可這一次,看上去好了許多。

子兮拿出一顆夜明珠,把房間照亮,又拿出早已備好的銀針,紮在蘭彧的幾個穴位上,他瞬間覺得疼痛減去不少,只這時仍是承受著非一般人能承受之痛。

“痛就叫出來吧!”良久後,子兮緊繃的神色才逐漸緩和過來。

“已……好了……許多……”蘭彧扯掉嘴裏的棉布,虛弱一笑。

“何必……”子兮若有似無地嘆息,語氣中帶著她自己也未察覺的痛惜。

蘭彧本已蒼白的臉色更白了一分,只覺得一股莫名的氣由胸肺而上,堵在喉間,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我已無礙,你且去休息吧。”他費盡全力,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無妨。”子兮搖了搖頭,道,“我施針壓制了你的痛感,然這只是麻痹你的神經,治標不治本,需得維持到毒性過去。”見他又要開口,眉頭便忍不住皺起,“你方才抵抗毒性,已費了不少心神,想必此刻已是累極,歇息片刻吧!”

“放心,不會睡不著,”見他嘴唇蠕動,一個苦笑尚未露出,子兮便猜到他要說什麽,遂搶先道,“你這幾日的藥裏,我都添加了安神之物,又加之麻痹痛感,應減去大半痛苦……”她略垂眸,頓了頓又道,“應是睡得著的。”

蘭彧微闔著眼皮看她,神情專註,終是笑了笑,不再多話,由著子兮把他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緩緩合上眼眸。

看著細密晶瑩的汗珠墜在眉梢,子兮拿出帕子輕輕擦拭,末了,幾不可聞地一聲低嘆,這般豐神俊逸的人物,卻要遭這種罪過。

“姑娘,”離落端著熱水進來,見蘭彧已睡下,臉色也好了許多,看向子兮的眼神,不自覺地帶上幾分感激,幾分敬佩,然更多的還是擔憂,遂忍不住問她,“公子的情形可算好轉?”

子兮看了一眼被子上殘留的血漬,顏色深黑,緩緩搖了搖頭,眉眼間又添了幾分凝重。

離落心下大痛,一股酸澀襲來,眼窩脹脹的難受,他也不再言語,沈默著為他家公子凈面。

“也不能算是毫無起色,”子兮突然出聲,看著眼神精亮地看著他的離落,略扯了扯唇,“只是從這毒血的顏色來看,有些毒,比我預想的要重許多,然這一口血,卻也把這種毒去了七七八八,只下次毒發前,再加重些藥量便好。”

“真的?”離落大喜。

“嗯。”被他期待的眼神看著,子兮不禁露出一絲笑意,“解這寒水炎川並不難,難的是同時解中毒之人身中的其他毒。”她忍不住幽幽一嘆,似是自言自語,“也不知你家公子得罪了多少人,竟從幼時起便接連中毒,且都是霸道無比的毒,解毒之時並未清理幹凈,後又中這寒水炎川,卻還是不停地中毒,唉!”

離落神情晦暗,眼神幾番明滅,卻皆重歸於平靜。然,安然的神色下,一顆心卻又時起時落,不知心中滋味如何。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