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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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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父皇,”燕景迆恭恭敬敬地回答,“能得父皇如此厚愛,實屬兒臣之福,正因如此,兒臣更不可有所僭越。”

“呵呵!”燕帝一手拍著大腿,笑了笑,“是嗎?”

“父皇面前,兒臣不敢虛言。”

燕帝含笑看著他,然燕景迆不用擡頭,亦知他眼中毫無笑意。

“可知朕為何此時宣你進宮?”靜了片刻,燕帝收了笑,問。

“兒臣不知。”燕景迆面有疑惑,“還請父皇明示。”

看著他如此坦然,燕帝心裏終於松了一口氣,他城府再深,亦不過一少年,在帝王之威下,又如何淡定若斯呢?

燕帝緩緩起身,燕景迆也忙跟著站起。

“你多日不上朝,怕是不知這幾日朝堂已經鬧翻了天。”燕帝的語氣中似乎有幾分無奈與嘆息,“你看看這折子。”他說著,從一堆奏折中隨意地拿起一本,遞給燕景迆。

燕景迆雙手接過,在燕帝的眼神示意下,有些遲疑地打開奏折,看到內容之時,臉色驟變。

燕帝嘆了口氣,指了指摞了很高的奏折,道:“這些,這些,還有這些,皆是彈劾你皇兄的,更有甚者,竟提議廢太子!”他說著說著怒火中燒,一把撥掉一書案的奏折。有些奏折散落地上,露出裏面的內容,燕景迆確實看到了“廢太子”的言論。他“楞”在那裏,留給燕帝一個震驚無比的神情。

燕帝把他的反應都看進眼裏,垂了眼皮,問:“景迤怎麽看?”

“儲君關系國之根基,據兒臣所知,二哥並無錯處,不知諸位大臣因何彈劾二哥?”燕景迆皺眉道。

“哼!”冷芒自燕帝眼中一閃而過。

燕景迆眼眸微斂,撿起地上的奏折細看,接連好幾本皆道:“二皇子燕景逸忝居儲君之位,不僅未曾建立功勳,且驕奢淫逸,暴虐成性,便是百姓也頗多怨言,是以,為保燕國長盛不衰,請皇上另擇有德皇子立儲。”

“朕看他們都是吃飽了撐得!”燕帝冷笑道,眼中不滿之意十足。

燕景迆眉眼低垂,呼吸微緊。

“景迆怎麽了?”燕帝又問。

“此事關系重大,兒臣不敢妄自猜測。”燕景迆眼睫微顫,依舊低著頭。

“哦?”燕帝挑眉,緩和了下語氣,似乎誘導著他說,“你如何想便如何說來!”

“是!”燕景迆呼吸亂了一拍,小心翼翼道,“依兒臣看來,眾大臣同時上奏此事,必有蹊蹺。”畢竟太子慣來如此,然先前並無人彈劾。

燕帝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深深看了燕景迆一眼,又問:“依景迆之意,是有人故意在暗中籌劃此事?”

“兒臣不敢妄自揣測!”燕景迆一凜,燕帝的語氣中有不容忽視的冷意。

燕帝瞇了瞇眼,緩緩踱步至書案後,大殿裏落針可聞,只有他們二人的呼吸,一個平緩均勻,一個略顯急促。

燕帝突然笑了,看著燕景迆道:“如此謹小慎微,日後怎堪大任呢!”

燕景迆聞言,心驚了下,連忙道:“父皇教訓的是!”

“罷了!”燕帝擺擺手,神情盡是疲憊,“你回去吧!”

“兒臣告退!”燕景迆行了一禮,緩緩退出宣德殿。

他來時還是艷陽高照,此時天空卻是烏雲密布,風雨欲來。他瞇眼看著緩緩飄來的黑雲,神情淡漠。

待燕景迆走遠,宣德殿內突然有個黑衣人閃出,安靜地跪在燕帝面前。

“如何?”燕帝淡淡問道。

“五皇子近些時日在府內養病,並無外出,亦閉門不見客,只有七皇子偶爾去探病。”那人語調呆板,說話時也紋絲不動,“太子殿下得知被人彈劾後,勃然大怒,處死了三個宮人。三皇子府上常有人進出,尤其是深夜,亦見三皇子經常去一些大臣府上拜訪。”他一口氣機械地說完所有消息,便不再發言。

聽完他的話,燕帝臉上一片若有所思。思索了片刻,吩咐道:“繼續盯著,若有異常,即刻來報!”

“是!”黑衣人應了一聲,便又消失不見。

大殿內,只餘“嘟嘟嘟”的扣桌聲傳來。

宣德殿外的隱蔽角落裏,有人註視著燕景迆出來,只是他臉上那幾分得意的神情那人看得心中大驚,待燕景迆走遠後,他慌忙跑走。

此時,東宮一片安靜,往日的鶯歌燕舞不覆。一個太監匆忙跑來,沒敲門便闖入了太子的寢宮,然他這一舉動卻讓他後悔不疊。

飄蕩的輕紗後,有一聲聲的呻|吟傳來,在寂靜的大殿中更顯淫|糜,他的突然闖入,引起了一聲尖叫,他分明感受到了一個充滿殺氣的眼神。他雙股戰戰,然卻不知該出去還是繼續待在原地。

過了片刻,有窸窣的穿衣聲響起,他輕呼出一口氣,額頭冷汗也不敢擦,直到輕紗後的人走出。

“太、太子殿下!”不等那人發話,小太監已“噗通”一聲跪下。

燕景逸陰寒地瞥他一眼,道:“有屁快放!”這句話往往也昭示著,若他說的事不夠重要,他可要小心了。

“是是!”小太監慌忙點頭,“奴才在宣德殿看到了五皇子。”

“燕景迆?”燕景逸眉頭一皺。

“是!”他繼續說,“是皇上召他入宮,且在宣德殿與他談了半個時辰,五皇子出來時臉上帶有得意之色。”

“好他個燕景迆!”他一把掃落手邊的水果和茶杯,眼中陰毒之色盡顯。

“太子為何如此惱怒?”身後有嬌聲傳來,隱隱中有些懼意,接著一雙柔夷撫上他的胸前。

“你懂什麽?”太子冷笑一聲,“近幾日諸位大臣勸父皇廢太子,今日父皇卻召燕景迆入宮,這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依妾看來,太子恐是多慮了。”那女子嬌聲笑道。

“哦?”太子瞇了瞇眼。

“皇上如此寵愛殿下,又怎會聽信讒言?”

“寵愛?”太子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笑個不停,在美人疑惑的眼神中,突然冷了面容。

“寵愛?”回到王府的燕景迆面帶嘲弄,“他的寵愛又有幾分是真幾分假呢?”

與那女子問出同樣問題的江盛禁了言。

“捧殺啊!”燕景迆微微瞇了眼,看不清眼中神色。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然江盛卻明白了他的意思。若不是燕帝對太子的放任,太子也不會是如今這般模樣。燕國幾位皇子中,名聲最盛的當屬五皇子燕景迆。這位傲然絕世,名動天下的五皇子亦深受燕帝信任與寵愛,可這“捧殺”一詞……江盛看了一眼風姿綽約的燕景迆,暗暗讚嘆:若不是殿下收放有度,怕早已不容於燕國朝堂了吧。

狂風吹來,窗欞忽閃,燕景迆擡頭看一眼已壓頂的黑雲,微微勾唇,還真是風雨欲來啊!

江盛忙去關了窗戶,須臾,便聽窗外雨聲嘩嘩!心下不禁暗暗擔憂:這暴雨來勢洶洶,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來不及避雨,這秋收時節下雨,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穎城內大雨瓢潑,豐城卻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不冷不熱,秋風不瑟,可這樣的好天氣,卻被沈悶的氣氛搞得人心惶惶。

距離蘭彧得知子兮失蹤已有半日,這半日裏並無絲毫消息傳來。離落早已奉命向寧聿傳了令,然寧聿那裏卻毫無動靜,也不知他尋到子兮姑娘沒有。離落嘆了口氣,推開蘭彧房門。

“公子還在擔心子兮姑娘嗎?”見蘭彧正倚在窗前看書,然目光卻有些放空,他走過去把窗戶關上,他可記得子兮姑娘囑咐過他,公子吹不得風的。

“寧聿可有傳信來?”蘭彧放下手中的書,接過離落遞過來的茶盞,淺飲了一口,依舊嘗不出何味,然他似乎早已習慣,神情並無絲毫變化。

“無。”離落答。他話音剛落,便聽窗外一陣撲棱,心下一喜,忙開了窗,一只白鴿便已飛進來,在蘭彧手邊咯咯地叫。

他微微一笑,從左邊的鴿子腿上取下一片白絹,一看之下,不禁色變。

離落心道不好,尚未來得及詢問,便見蘭彧已邁出了房門,他連忙跟上,卻並未問寧聿信中寫了什麽。

此時被軟禁的子兮並不知有這麽多人在擔心她,只閉目養神,左右她現在也逃不出去,不如便在此處等那丫鬟口中所謂的“主子”。

她已暗中觀察過,此處防衛甚嚴,若想脫身,需得先恢覆體力。

因在昏迷中不知行路多久,也無法推斷她現下身在何處。她不禁微微皺眉,何人有這般大的能耐呢?她右手食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暗暗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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