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在這裏做一對尋常的夫妻，你覺得怎樣？”

“尋常的夫妻？”清隱狐疑地望著司凡，完全不敢置信這會是從他口中聽到的，“如何個尋常法，你的跨國公司，你的股份，還是你的地位？”

“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願意，我們就待在這裏，所有問題都不是問題。”司凡激動地將身子前傾，“其實這個世界更適合我，這裏的男人要養家糊口，他們在外賺錢，養老婆，養孩子，他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他們……”

“不要再說他們了，說說你究竟想做什麽。”清隱不耐地截住話頭。

“我說過了，我什麽也不想。我就是希望你在我身邊，我會給你個太平盛世，讓這萬裏山河成為你枕邊的裝飾，讓這世界所有人匍匐在你我腳下。”司凡笑得肆意，笑得張狂，仿佛已經就手指點江山。

“這些我不需要。”

“那你到底想要什麽？”司凡擡急切道，“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拿來。”

“是嗎，如果我說我想要…。”清隱頓了一下，盯著他雙眼，“以前的司凡呢。”

司凡綻放的面容瞬間凝滯下來，片刻後卻是大笑，笑得如癲似狂：“隱，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其實最天真的那個是你！”

他站起身，將清隱一拉，兩人瞬間消失在餐廳。幸好這時間餐廳裏沒什麽人，他們又坐在角落，否則肯定得嚇死一群人，引爆大新聞。

司凡拉著清隱站在高空上，他以聖力托起雲霞，在大氣層中行走，穩穩當當的如履平地。

他們腳下不見多快，但瞬時千裏，一步便踏過一個城市，一晃便到了另一個國家。

“隱，你看看這是個多麽小的國家，它也不過就一個海島那麽大。可是它的心一點也不小，它曾經想征服它周邊的所有國家。”司凡停在一處，用手撥開雲層，指著海面上那座島。見清隱神色淡淡沒有任何反應，他又將她帶到另一個國家上空，“隱，這個世界發生的任何事我相信都逃不過你的眼睛。這個國家和剛才那個國家離得很近，它也不大，偏偏就這兩個國家，為了爭一處海港，鬥得你死我活。”

“所以你說這個世界和平嗎，人們都生活幸福嗎？不是這樣的，除了這之外，還有很多。他們會爭海域，搶石油，甚至連古董名人都要搶，搶不到就打。大國欺壓小國，小國欺壓更小國。這樣的混亂難道不需要有人來制止嗎，那些爭搶、欺壓難道不需要有個人來約束嗎，這個世界不需要有人來維持秩序嗎？”司凡瞇起眼，雙目射出精光，將下面的山川江河盡收眼底，“隱，我們一起來結束這些動亂，好嗎？”

“你的心，已經被欲望占滿了。”清隱用憐憫的眼神瞧他，“這個世界無論怎樣都自有它的章法，安寧久了自然要生亂，浮亂久了也必然會趨於穩定。這是他們的生存法則，你作為外人，不需要插手，也沒資格插手。況且你所謂的阻止、平息為的是什麽，你心裏清楚。”

“哈哈，就算我目的不純，可你不一向悲天憫人的嗎，你就忍心看著這世界多數人活在硝煙戰火中？”司凡嘴角扯出一抹壞壞的笑容。

“你做了什麽？”清隱問。

司凡斜睨她，朗聲而笑：“果然還是瞞不過你。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爭奪海港的那兩國已經決定議和，誰都不占這海港。我只是在其中一個國家的總統發文聲明裏改動了一些內容，給他們一個好的理由活動活動筋骨罷了。”

“這就叫，唯恐天下不亂？”清隱托腮而笑。

“你想這麽說也行。”司凡攤攤手表示無所謂，“你猜猜哪一國會贏呢？”

“與我何幹？”清隱冷眼盯他，“這天下就算覆滅了我也不在乎。”

悲天憫人嗎？她可從來不知道這四個字怎麽寫，她所關心的便只有她的子民。

“不在乎，那你在乎什麽，明羽嗎？”司凡咄咄逼問，“這個世界毀了，他的國家也毀了，你也不在乎？”

“與我何幹！”清隱拂袖走人。

司凡立在原處，眼光一凝，森森涼涼地笑了：“隱，你敢確定自己說的是真心話嗎？”

明羽現在很安靜，不鬧也不叫，正閉目養神。明煙把吃的東西端上來，正準備餵他。他忽然開口：“姐，你讓我自己吃吧。這麽大人還讓你餵飯多不好意思，我不跑，真的。”

他雙眼明亮，看起來很平靜，就連笑容都恢覆了以往的燦爛。明煙仍猶豫不決，不是她多想，實在是整件事太過詭異，容不得她不謹慎。萬一明羽跑出去又遇到什麽事可怎麽辦，現在家裏已經有兩個迷迷糊糊的人了，不能再多一個。

“小羽，你跟姐說實話，你到底要去幹什麽，你們又要做什麽？”她面色凝重。

“姐，沒什麽事。我前兩天就是鬧情緒，現在已經想通了。你就松開我吧，我這樣綁著真的很難受。”明羽不能說實話，一雙桃花眼可憐兮兮地瞅著明煙，“你看，我手都勒紫了。”他稍稍擡了手腕，剛好讓明煙看到上面一圈淤紫的痕跡。

他做出一副可憐樣，其實根本沒有，趙初綁得很有技巧，既不讓他掙脫也不會勒傷他，那傷痕都是他催動聖力讓氣血集中在腕間做出的假象。但他做得很成功，那傷痕看得明煙心疼不已，她心瞬間就軟了下來。但她仍舊警惕，遲疑道：“你真的不跑了？”

“真的。”明羽強調。

“如果你再跑，我以後不認你這個弟弟。”明煙高聲提醒。

“嗯，我一定不跑。”明羽的眼神無比誠懇。

明煙想了想，還是不忍心明羽受苦，為他解開了繩子。明羽站起來，活動活動了手腳，擡頭對著明煙咧嘴一笑：“姐，對不起了。”

“你……”明煙剛察覺到不對就感覺後腦勺一痛，人便暈了過去。明羽將她打橫抱起來放到了床上，凝望片刻低聲道，“但我這個弟弟你還是要認的，我知道你也舍不得。”

話剛落，他整個人瞬間就不見了。

下一刻，他就出現在了青雲會，老唐門前。他剛要邁步進去，卻發現有什麽阻擋著他，根本就絲毫移動不了。就算他用上全部聖力，也不能上前半分。

他便知道，這肯定是司凡搞的鬼，心裏的擔憂更加強烈。他對著裏頭大聲呼喊清隱的名字，喊了好幾下都沒人應。看著那緊閉的大門，高高的圍墻，他心裏無措急了。雙手捏了捏拳，他走到房子側邊蹲下來，像一座雕塑一般定定地盯著門內。

他想他就守在這裏，總能見到清隱吧。見不到她，能看見司凡也好啊。

一等就是一天，太陽落山，月亮高高掛在空中。

明羽擡頭望著天上那一輪明月，想起了他入隱苑的第三年，也是這樣的月滿之夜，清隱立在碧波池上舞劍，激蕩起朵朵水花，伴著陣陣荷香，時而掀起滔天水幕，朦朦朧朧間能看見她白衣舞動，劍挽如花。

明羽那時雖對她有很強烈的探究欲望，但還不太敢接近。他總覺得她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他只是躲在桃樹後面，目不轉睛地看著。暮景就在後面的石臺喝酒，小四忙忙碌碌地晃來晃去。

他一步三回頭地挨過去，嘴裏咬了一片桃花瓣，興致勃勃地和小四打賭：他能不能近清隱的身？小四說絕對不可能，就算能近身他也會被丟出去。明羽那時候也年輕氣盛，一定要爭個輸贏。灌了兩杯酒就跑了過去，一頭紮進池裏，假裝嗆了水，在水裏艱難地掙紮，大喊救命。

清隱聽到聲音仍舊舞完了那一套劍法，這才慢悠悠收了劍，卻並未過去，只是立在水面上靜靜看著。明羽開始以為不夠逼真沒有引起她的註意，就真將自己沈進水裏喝了幾口，結果裝得太認真，差點真把自己淹死。清隱這才橫水淩波踏過去將他拎了起來。明羽大腦缺氧有點迷糊，聞到了清幽的荷花香就死死地雙手摟住她，將整個人貼到她身上。清隱側頭大概想拉他下來，卻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唇。只是蜻蜓點水的接觸，一觸即分，那清香，那幽涼卻讓他陡然清醒，直到此刻也不能忘懷。

明羽摸了摸自己的唇瓣，仿佛重回了當年。他目光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哀傷，隱，你可知道此時我有多想你？

鏤花小窗前，清隱一襲青衣亭亭立著，眼光也正望著天上那一輪明月。其實她早就知道明羽在外邊，原希望他進不來就回去，怎麽想到他竟一直等到現在。

是不是該出去看看呢？她才轉身，就聽見老唐恭敬的呼喊：“隱主，夜深怎還不休息？”

她便放棄了要出去的念頭。

大門外，一角湛藍的衣袍出現在明羽視線，他擡頭，正望見司凡那張俊朗中透著邪魅的臉。

“隱呢？”他站起來，直視司凡雙眼。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