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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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梓出去接了水回來之後，隔壁床的老太太拜托孫梓帶著她去個衛生間，孫梓趕緊扶著出去。
江章遠感激的對著老太太笑了笑，老太太擺了擺手，指了指背對著她的趙少甜，示意江章遠好好安慰安慰。
病房門打開又關上，病房裏除了二人之外，再也無他人。
趙少甜雙手捂著臉，手肘撐在膝蓋上，微微弓著身子，已經不哭了。
江章遠嘆了一口氣，”好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你和我說說是怎麽回事吧。”
江章遠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趙少甜的知心姐姐的。
趙少甜沒有說話，他就耐心的等著，也不催她。
過了一會，趙少甜輕聲開口：“我……”
江章遠把耳朵湊過去：“什麽？”
趙少甜看了看自已面前湊過來的腦袋，猶豫了猶豫，最後輕輕嘆了一口氣：“沒事。”
江章遠：“……”
趙少甜抹了一把臉，把飯盒打開，又推過來桌子，把飯菜擺在上面。
餃子白胖胖的，皮薄餡足，排骨醬汁濃稠，香味撲鼻。
“嘗嘗。”趙少甜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遞給江章遠筷子，期待的看著他。
江章遠知道她不想說，也沒有多問，接過筷子夾了一個餃子放進嘴裏，對著趙少甜點了點頭：“好吃。”
趙少甜笑著嗯了一聲，眼睛還是紅紅的：“好吃就行。”
江章遠在趙少甜的註視下，吃了十多個餃子，還有幾塊排骨，剩下的給孫梓留著，他晚上也還沒有吃飯。
“回去吧，回去早些休息，我這裏有孫梓看著，沒事。”江章遠看著趙少甜道。
趙少甜恩了一聲，拿起桌子上的包背到身上：“那我先走了。”
江章遠點頭，看著她離開病房，繼而深深嘆了一口氣。
趙少甜從醫院出來，站在門口打車，這個時候回她家的公交車已經沒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時候是下班高峰期，等了十多分鐘，也沒有一輛出租車過來。
打車軟件一直顯示排隊，三十多號什麽時候才能輪到自己。
這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轟鳴，趙少甜擡著頭看過去，就見剛才還清明的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飄過來一片烏壓壓的雲彩。
要下雨了，怪不得今天心情不好。
趙少甜自嘲想到，這醫院門口是打不上車了，換個地方去試試。
打定了註意，趙少甜沿著馬路朝著路口走。
“嘟嘟嘟！”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尖銳的汽笛聲，趙少甜以為自己是擋了人家車主的路，往裏面挪了挪身子。
她低頭看看馬路牙子，應該差不多了，再進去就要踐踏草坪了。
“趙小姐！”
齊跡看著像個小傻子一樣要往草坪裏挪著的姑娘，忍不住笑著叫了她一聲。
趙少甜猛地回頭，這才看到原來是齊跡。
她有些驚訝，笑著朝他擺了擺手：“齊先生。”
齊跡看了看前後，對著趙少甜道：“沒打到車？”
趙少甜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不太好打車。”
齊跡笑了笑，示意趙少甜往後，然後推開了車門：“上來，我送你回去。”
趙少甜有些不好意思，她和齊跡加上這次，也才見了兩次面而已，讓他送著自己回去，好像有些不是那麽好。
“不用了，我去前面打車就行。”
齊跡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是江章遠讓我過來送你回去的，他知道現在這時候不好打車，正好我也在醫院要回家，這不就過來捎著你了嗎？”
趙少甜楞了楞：“江章遠？”
齊跡點了點頭：“是他，好了這下你能上來了吧？”
趙少甜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扶住車門上車。
齊跡等著她把安全帶系好才發動了車子。
趙少甜有些局促，心裏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清的感覺。
江章遠……他的心思怎麽能那麽細膩。
齊跡靈活的把車子在路口轉了個彎，漸漸混入擁擠的車流。
趙少甜看著前面，雙手放在膝蓋上，目不斜視。
齊跡用餘光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是本市人？”
趙少甜轉頭對著他點了點頭：“當地土著。”
齊跡：“我也是個土著，純血統的。”
趙少甜被他話逗笑：“那我也是個純血統的了，祖上三代都是永泉人。”
齊跡：“那你大學也是在這裏上的？”
趙少甜搖頭：“不，大學在省外，高中在這裏上的。”
齊跡像是來了興趣：“是嗎？那你高中在哪裏上的，說不定我們還是校友呢。”
趙少甜：“一中，你呢。”
齊跡驚訝笑道：“那還真巧，我也是一中的，我看你應該比我小，我是03級的，你呢？”
趙少甜：“05級。”
齊跡道：“那也巧了，我表弟也是05級的，說不定你們還是同學呢。”
趙少甜好奇道：“是嗎？你表弟叫什麽？”
路口的紅綠燈亮了紅色，齊跡慢慢的把車停下，轉頭笑著看著趙少甜：“韓驍，你認識嗎？”
趙少甜驚訝：“韓驍？韓驍是你的表弟？”
齊跡：“是啊，你認識？”
趙少甜沈默了幾瞬，嗯了一聲：“我們是一個班的。”
齊跡笑道：“那真是巧了。”
趙少甜笑了笑，沒有搭腔。
警示燈變綠，齊跡踩動油門，發動車子繼續往前走。
“你看我這破記性，你家在哪？”
趙少甜回道：“新明小區。”
齊跡：“你和江章遠住一個小區啊？”
趙少甜：“不是，江章遠家在另一個小區，離著我住的地方不遠。”
齊跡：“可能你是不知道，江章遠在新明小區裏也有一棟房子，是他大學時候住的，好多年了。”
趙少甜：“是嗎，這我還真的不知道。”
能穿最新款鞋子的人，一般都不缺錢，而且這年頭買房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不管你買多麼貴的房子，反正是貸款按揭，只要不說出去，都以為你是有錢人。
齊跡像是一心要促成兩個鄰居之間的感情，他問趙少甜：“江章遠家住六棟二十三樓，下次他要是回去，你可以去看看，裝修的不錯，北歐風很幹凈。”
趙少甜皺了皺眉：“江章遠的家在六棟二十三樓，新明小區？”
齊跡：“是啊！我還去過好幾次呢！”
趙少甜別過眼，眼底淡淡情緒湧動。
江章遠不是說那是他朋友的房子嗎，怎麽齊跡說是江章遠的。
齊跡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路上話說的太多口渴了，從告訴趙少甜江章遠家的門牌號之後，就一直沒有開口，一直把趙少甜給送到了新明小區門口。
“到了。”
趙少甜對著齊跡道了一聲謝，解開了安全帶推開門下車。
齊跡還在車上坐著，看趙少甜關上車門之後，再一次對著自己道謝。
“趙小姐，”他叫住轉身要走的趙少甜，瑩白的膚色襯得唇瓣嫣紅。
趙少甜聽見他說，“韓驍家庭覆雜，他身上背負著的東西太多，不是他任性而為就可以放棄的，他的命運早就被寫好了。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就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所以我才對你說這些話。我希望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來拆散你和韓驍的，何況你和他現在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只是在和你說一個事實，一個選擇。”
……
趙少甜忘記了齊跡到底是和自己說了多少，說了有關韓驍的多少事情。
後來她好像是和齊跡說了一句：“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和他有個過多的糾纏。”然後轉身就走了。
哦對，臨走的時候還和齊跡說了一聲謝。
床鋪軟和，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知道什麽時候雨就這麽下了。
她轉頭看了一眼自己搭在椅背上濕漉漉的外套，對，是在她進單元樓之前下的。
趙少甜枕著手，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其實就算齊跡說的話再委婉，她也聽出了裏面的意思，韓驍不能和自己在一起。
是不能，而不是不會。這種生意家族之間利益比天都要重要，她家現在已經沒了勢力，還有一大攤子要收拾，對韓驍的家族產業來說，不僅支撐不上半點作用，還有可能會給他們敗壞名聲。
誰不知道老趙為了躲債逃跑了啊，龍生龍鳳生鳳，老趙的閨女骨子裏說不定也有這種逃避的基因，不可信。
趙少甜諷刺的笑了一聲：“不能在一起，那就不在一起唄，就像誰稀罕誰似的。”
她翻了一個身，臉埋在被子裏，溫熱的液體漸漸濕了被褥。
伴隨著雨水敲打玻璃的聲音，不知不覺趙少甜終於進入了夢鄉。
房間昏暗一片，床頭上的小夜燈發著氤氳暖色燈光。
半夜，外面打了個雷，一聲強過一聲，像是有個惡作劇的人，手裏拿著個鑼，趁著你不註意的時候，突然給你來一下。
旁邊的孫梓睡得呼呼的，江章遠睡不著，拿過衣服給孫梓蓋好。
旁邊的老太太年紀打了，覺淺還少，靠在床頭，帶著老花鏡就著燈光看書。
江章遠：“奶奶，晚上還是不要看書了，對眼睛不好。”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還真的摘下了眼睛，合上了手中的書本：“那聊天？”
江章遠輕輕點了點頭：“聊什麽？”
老太太眼睛朝著窗外看去，那裏拉著窗簾，只能從沒有合嚴的縫隙裏面，看見玻璃外面掛著的雨水。
“聊聊這雨吧，你說這雨會下到天亮嗎？”
江章遠搖頭，輕聲道：“夏天的雨一向是來得快去的也快，虛勢大，不頂事。”
老太太嗯了一聲：“也就是嚇唬嚇唬膽小的小姑娘的本事了。”
江章遠一楞，“奶奶？”
總覺得這話裏有話。
老天太笑著張開嘴，因為假牙已經拿下來了，一笑嘴就往裏面窩著，看著有些搞笑。
“你覺得這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吧。”
江章遠：“……”
這一個個的，不管年紀多大，怎麽都是話說一半的？？
他想問清楚老太太這話是什麽意思，可是人家自己已經關上了床頭燈，拉過被子要睡覺了。
臨閉眼的時候，還伸出頭和江章遠說：“帥哥，把燈給關上吧。”
江章遠把自己這邊的床頭燈給關上，
老太太：“三克油！”
江章遠：“……”
老太太沒一會就打起了輕微的鼾聲，旁邊孫梓睡覺不老實，衣服掉了一半，江章遠無奈身後給他重新蓋上。
真是不省心，趙少甜睡覺的時候可是比他老實多了。
江章遠一楞，趙少甜……
她的心思實在是太重，什麽都不願意說，能走到她心裏的人，都是勇士10.0.
當初他和趙少甜，針尖對麥芒，趙少甜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一坨難耐的……好不容易兩人關系才轉變到了這個地步。
孫梓還說什麽她喜歡自己……自己還真就傻了吧唧的差點信了。
江章遠突然覺得有些惱羞，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孫梓，忍住要踹他一腳的念頭。
趙少甜對自己可能是真的沒有什麽想法，把自己給當成了朋友，可是自己呢？
他對趙少甜又是種什麽情感？
這個問題，對於一個已經多年沒有談過戀愛的老光棍來說有些難。
江章遠苦惱的抓了抓頭發，表情有些憋屈。
“嗡嗡嗡”
放在枕頭底下的手機微微震動，江章遠身後一掏。
嘴裏吐槽半夜驚魂來電。
當看到來電顯示人的時候，江章遠一楞。
甚至擡頭環視了一眼四周，國人這麽邪性的？
他清了清嗓子，按開了接聽，故意用一種惺忪的語氣道：“餵，怎麽了？”
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麽，江章遠原本靠在床頭的身子立刻挺直：“要不要我現在過去？”
遠在新明小區的趙少甜窩在被子裏，聽見江章遠的話忍不住笑了，雖然知道他看不見，可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你只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不要被雷給劈了就成。”
剛才她被一聲驚雷炸醒，就再也睡不著了。
也不知道怎麽會給江章遠打了電話過去，也沒有考慮會不會影響他休息，很直接的就撥通了他的號碼。
江章遠還是有些不放心：“真的不用我過去陪你？”
趙少甜：“真的不用，我不怕打雷，就是現在有些悶，前幾天在病房裏睡覺，有你和胳膊的奶奶陪著，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還有些不習慣呢。”
江章遠低低笑了幾聲：“既然這樣的話，那你明天就過去再陪床吧。”
趙少甜毫不猶豫：“好啊！”
本是一句玩笑話，卻不料趙少甜答應的這麽爽快，江章遠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暗自慶幸趙少甜看不見自己的表情。
說一出口，趙少甜也是楞了楞，不過她反應極快，假笑幾聲又加上一句：“我這是懷念奶奶的呼嚕聲了……哈哈哈……”
江章遠也跟著笑，雖然不知道這句話的笑點在那裏，總之跟著笑就沒錯！
趙少甜度笑完了，對著手機瞪眼，壞了，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江章遠同樣對著手機大眼瞪小眼，這半夜時候，總覺得氣氛有些奇怪。
趙少甜沒話找話，不知道怎麽想起了齊跡說的事情，也不過腦子，直接脫口而出：“我現在住的房子是你的吧？”
江章遠：“……”
聽著江章遠沒有做聲，趙少甜就知道了怎麽回事。
她剛要開口，就聽見那邊的江章遠幹笑幾聲：“你發現了啊？嘿嘿嘿。”
趙少甜：“……”
嘿嘿嘿個毛線。
“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可是那時候咱倆的關系還不是很熟，我要是說把我的房子給你住，你可能還以為我是對你有什麽別的心思呢，我可不願意讓你誤會我，就決定瞞著你了。”
“你那麽聰明事兒還多，我當然戲要做足，就順著你的意思受了你的房租，然後用這些錢，不時的買些蔬菜吃的去看你，看看你可能需要什麽東西也給你買了送過去，我給你買的東西可是早就超出你房租了啊，你可不要說我小氣心黑！”
江章遠故意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出這些話，嘴巴快的像是個機關槍，實則心裏緊張極了，還有些埋怨齊跡。
你說讓你辦個事，還順便給通了個大簍子。
怎麽有人就能這麽一如既往的不靠譜呢！？
江章遠忐忑的等著那邊的趙少甜說話，可是趙少甜遲遲不開口，甚至還她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沒由來的一陣心慌，壞了，是不是生氣了？！
“趙……”
“那你現在對我有沒有別的心思？”
江章遠：“啊？”
趙少甜：“別裝糊塗，我知道你聽見了。”
江章遠抓著手機的手不自覺收緊，眼神微動。
有還是沒有……
“有啊——把你當兄弟算不算別的心思？”
聽見江章遠的話，趙少甜微松一口氣，“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都把我嚇死了。”
她的語氣帶笑，裏面是比自己爽快一百倍的輕松，江章遠突然覺得心裏很憋屈。
比那天她說自己和她是朋友的時候，還要憋屈一百倍。
他學著她的語氣說：“你什麽意思啊你，難道我對你有什麽別的心思，你就那麽抗拒啊？”
趙少甜輕笑：“是啊，因為你會阻攔我成仙的道路呢。”
江章遠：“成個屁仙——這時間也不早了，快點睡覺吧，要不然明天起來要變成熊貓了。”
趙少甜聽見他打了個哈欠，以為他是困了，也不多說什麽，利索的把電話掛了，裹好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江章遠打了個電話的緣故，很快就睡著了。
江章遠眸色深深，手機的頁面還顯示著趙少甜的通訊頁。
上面的頭像是他偷拍的趙少甜照片，畫面上趙少甜盤腿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個蘋果啃的起勁。
當時他還和趙少甜開玩笑說，嘴張的跟個饕鬄似的，惹的趙少甜一陣不滿，揚言要砸了自己手機，鬧了很久。
那麽兇的姑娘，他才不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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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章遠感激的對著老太太笑了笑，老太太擺了擺手，指了指背對著她的趙少甜，示意江章遠好好安慰安慰。
病房門打開又關上，病房裏除了二人之外，再也無他人。
趙少甜雙手捂著臉，手肘撐在膝蓋上，微微弓著身子，已經不哭了。
江章遠嘆了一口氣，”好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你和我說說是怎麽回事吧。”
江章遠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趙少甜的知心姐姐的。
趙少甜沒有說話，他就耐心的等著，也不催她。
過了一會，趙少甜輕聲開口：“我……”
江章遠把耳朵湊過去：“什麽？”
趙少甜看了看自已面前湊過來的腦袋，猶豫了猶豫，最後輕輕嘆了一口氣：“沒事。”
江章遠：“……”
趙少甜抹了一把臉，把飯盒打開，又推過來桌子，把飯菜擺在上面。
餃子白胖胖的，皮薄餡足，排骨醬汁濃稠，香味撲鼻。
“嘗嘗。”趙少甜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遞給江章遠筷子，期待的看著他。
江章遠知道她不想說，也沒有多問，接過筷子夾了一個餃子放進嘴裏，對著趙少甜點了點頭：“好吃。”
趙少甜笑著嗯了一聲，眼睛還是紅紅的：“好吃就行。”
江章遠在趙少甜的註視下，吃了十多個餃子，還有幾塊排骨，剩下的給孫梓留著，他晚上也還沒有吃飯。
“回去吧，回去早些休息，我這裏有孫梓看著，沒事。”江章遠看著趙少甜道。
趙少甜恩了一聲，拿起桌子上的包背到身上：“那我先走了。”
江章遠點頭，看著她離開病房，繼而深深嘆了一口氣。
趙少甜從醫院出來，站在門口打車，這個時候回她家的公交車已經沒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時候是下班高峰期，等了十多分鐘，也沒有一輛出租車過來。
打車軟件一直顯示排隊，三十多號什麽時候才能輪到自己。
這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轟鳴，趙少甜擡著頭看過去，就見剛才還清明的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飄過來一片烏壓壓的雲彩。
要下雨了，怪不得今天心情不好。
趙少甜自嘲想到，這醫院門口是打不上車了，換個地方去試試。
打定了註意，趙少甜沿著馬路朝著路口走。
“嘟嘟嘟！”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尖銳的汽笛聲，趙少甜以為自己是擋了人家車主的路，往裏面挪了挪身子。
她低頭看看馬路牙子，應該差不多了，再進去就要踐踏草坪了。
“趙小姐！”
齊跡看著像個小傻子一樣要往草坪裏挪著的姑娘，忍不住笑著叫了她一聲。
趙少甜猛地回頭，這才看到原來是齊跡。
她有些驚訝，笑著朝他擺了擺手：“齊先生。”
齊跡看了看前後，對著趙少甜道：“沒打到車？”
趙少甜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不太好打車。”
齊跡笑了笑，示意趙少甜往後，然後推開了車門：“上來，我送你回去。”
趙少甜有些不好意思，她和齊跡加上這次，也才見了兩次面而已，讓他送著自己回去，好像有些不是那麽好。
“不用了，我去前面打車就行。”
齊跡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是江章遠讓我過來送你回去的，他知道現在這時候不好打車，正好我也在醫院要回家，這不就過來捎著你了嗎？”
趙少甜楞了楞：“江章遠？”
齊跡點了點頭：“是他，好了這下你能上來了吧？”
趙少甜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扶住車門上車。
齊跡等著她把安全帶系好才發動了車子。
趙少甜有些局促，心裏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清的感覺。
江章遠……他的心思怎麽能那麽細膩。
齊跡靈活的把車子在路口轉了個彎，漸漸混入擁擠的車流。
趙少甜看著前面，雙手放在膝蓋上，目不斜視。
齊跡用餘光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是本市人？”
趙少甜轉頭對著他點了點頭：“當地土著。”
齊跡：“我也是個土著，純血統的。”
趙少甜被他話逗笑：“那我也是個純血統的了，祖上三代都是永泉人。”
齊跡：“那你大學也是在這裏上的？”
趙少甜搖頭：“不，大學在省外，高中在這裏上的。”
齊跡像是來了興趣：“是嗎？那你高中在哪裏上的，說不定我們還是校友呢。”
趙少甜：“一中，你呢。”
齊跡驚訝笑道：“那還真巧，我也是一中的，我看你應該比我小，我是03級的，你呢？”
趙少甜：“05級。”
齊跡道：“那也巧了，我表弟也是05級的，說不定你們還是同學呢。”
趙少甜好奇道：“是嗎？你表弟叫什麽？”
路口的紅綠燈亮了紅色，齊跡慢慢的把車停下，轉頭笑著看著趙少甜：“韓驍，你認識嗎？”
趙少甜驚訝：“韓驍？韓驍是你的表弟？”
齊跡：“是啊，你認識？”
趙少甜沈默了幾瞬，嗯了一聲：“我們是一個班的。”
齊跡笑道：“那真是巧了。”
趙少甜笑了笑，沒有搭腔。
警示燈變綠，齊跡踩動油門，發動車子繼續往前走。
“你看我這破記性，你家在哪？”
趙少甜回道：“新明小區。”
齊跡：“你和江章遠住一個小區啊？”
趙少甜：“不是，江章遠家在另一個小區，離著我住的地方不遠。”
齊跡：“可能你是不知道，江章遠在新明小區裏也有一棟房子，是他大學時候住的，好多年了。”
趙少甜：“是嗎，這我還真的不知道。”
能穿最新款鞋子的人，一般都不缺錢，而且這年頭買房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不管你買多麼貴的房子，反正是貸款按揭，只要不說出去，都以為你是有錢人。
齊跡像是一心要促成兩個鄰居之間的感情，他問趙少甜：“江章遠家住六棟二十三樓，下次他要是回去，你可以去看看，裝修的不錯，北歐風很幹凈。”
趙少甜皺了皺眉：“江章遠的家在六棟二十三樓，新明小區？”
齊跡：“是啊！我還去過好幾次呢！”
趙少甜別過眼，眼底淡淡情緒湧動。
江章遠不是說那是他朋友的房子嗎，怎麽齊跡說是江章遠的。
齊跡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路上話說的太多口渴了，從告訴趙少甜江章遠家的門牌號之後，就一直沒有開口，一直把趙少甜給送到了新明小區門口。
“到了。”
趙少甜對著齊跡道了一聲謝，解開了安全帶推開門下車。
齊跡還在車上坐著，看趙少甜關上車門之後，再一次對著自己道謝。
“趙小姐，”他叫住轉身要走的趙少甜，瑩白的膚色襯得唇瓣嫣紅。
趙少甜聽見他說，“韓驍家庭覆雜，他身上背負著的東西太多，不是他任性而為就可以放棄的，他的命運早就被寫好了。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就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所以我才對你說這些話。我希望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來拆散你和韓驍的，何況你和他現在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只是在和你說一個事實，一個選擇。”
……
趙少甜忘記了齊跡到底是和自己說了多少，說了有關韓驍的多少事情。
後來她好像是和齊跡說了一句：“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和他有個過多的糾纏。”然後轉身就走了。
哦對，臨走的時候還和齊跡說了一聲謝。
床鋪軟和，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知道什麽時候雨就這麽下了。
她轉頭看了一眼自己搭在椅背上濕漉漉的外套，對，是在她進單元樓之前下的。
趙少甜枕著手，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其實就算齊跡說的話再委婉，她也聽出了裏面的意思，韓驍不能和自己在一起。
是不能，而不是不會。這種生意家族之間利益比天都要重要，她家現在已經沒了勢力，還有一大攤子要收拾，對韓驍的家族產業來說，不僅支撐不上半點作用，還有可能會給他們敗壞名聲。
誰不知道老趙為了躲債逃跑了啊，龍生龍鳳生鳳，老趙的閨女骨子裏說不定也有這種逃避的基因，不可信。
趙少甜諷刺的笑了一聲：“不能在一起，那就不在一起唄，就像誰稀罕誰似的。”
她翻了一個身，臉埋在被子裏，溫熱的液體漸漸濕了被褥。
伴隨著雨水敲打玻璃的聲音，不知不覺趙少甜終於進入了夢鄉。
房間昏暗一片，床頭上的小夜燈發著氤氳暖色燈光。
半夜，外面打了個雷，一聲強過一聲，像是有個惡作劇的人，手裏拿著個鑼，趁著你不註意的時候，突然給你來一下。
旁邊的孫梓睡得呼呼的，江章遠睡不著，拿過衣服給孫梓蓋好。
旁邊的老太太年紀打了，覺淺還少，靠在床頭，帶著老花鏡就著燈光看書。
江章遠：“奶奶，晚上還是不要看書了，對眼睛不好。”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還真的摘下了眼睛，合上了手中的書本：“那聊天？”
江章遠輕輕點了點頭：“聊什麽？”
老太太眼睛朝著窗外看去，那裏拉著窗簾，只能從沒有合嚴的縫隙裏面，看見玻璃外面掛著的雨水。
“聊聊這雨吧，你說這雨會下到天亮嗎？”
江章遠搖頭，輕聲道：“夏天的雨一向是來得快去的也快，虛勢大，不頂事。”
老太太嗯了一聲：“也就是嚇唬嚇唬膽小的小姑娘的本事了。”
江章遠一楞，“奶奶？”
總覺得這話裏有話。
老天太笑著張開嘴，因為假牙已經拿下來了，一笑嘴就往裏面窩著，看著有些搞笑。
“你覺得這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吧。”
江章遠：“……”
這一個個的，不管年紀多大，怎麽都是話說一半的？？
他想問清楚老太太這話是什麽意思，可是人家自己已經關上了床頭燈，拉過被子要睡覺了。
臨閉眼的時候，還伸出頭和江章遠說：“帥哥，把燈給關上吧。”
江章遠把自己這邊的床頭燈給關上，
老太太：“三克油！”
江章遠：“……”
老太太沒一會就打起了輕微的鼾聲，旁邊孫梓睡覺不老實，衣服掉了一半，江章遠無奈身後給他重新蓋上。
真是不省心，趙少甜睡覺的時候可是比他老實多了。
江章遠一楞，趙少甜……
她的心思實在是太重，什麽都不願意說，能走到她心裏的人，都是勇士10.0.
當初他和趙少甜，針尖對麥芒，趙少甜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一坨難耐的……好不容易兩人關系才轉變到了這個地步。
孫梓還說什麽她喜歡自己……自己還真就傻了吧唧的差點信了。
江章遠突然覺得有些惱羞，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孫梓，忍住要踹他一腳的念頭。
趙少甜對自己可能是真的沒有什麽想法，把自己給當成了朋友，可是自己呢？
他對趙少甜又是種什麽情感？
這個問題，對於一個已經多年沒有談過戀愛的老光棍來說有些難。
江章遠苦惱的抓了抓頭發，表情有些憋屈。
“嗡嗡嗡”
放在枕頭底下的手機微微震動，江章遠身後一掏。
嘴裏吐槽半夜驚魂來電。
當看到來電顯示人的時候，江章遠一楞。
甚至擡頭環視了一眼四周，國人這麽邪性的？
他清了清嗓子，按開了接聽，故意用一種惺忪的語氣道：“餵，怎麽了？”
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麽，江章遠原本靠在床頭的身子立刻挺直：“要不要我現在過去？”
遠在新明小區的趙少甜窩在被子裏，聽見江章遠的話忍不住笑了，雖然知道他看不見，可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你只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不要被雷給劈了就成。”
剛才她被一聲驚雷炸醒，就再也睡不著了。
也不知道怎麽會給江章遠打了電話過去，也沒有考慮會不會影響他休息，很直接的就撥通了他的號碼。
江章遠還是有些不放心：“真的不用我過去陪你？”
趙少甜：“真的不用，我不怕打雷，就是現在有些悶，前幾天在病房裏睡覺，有你和胳膊的奶奶陪著，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還有些不習慣呢。”
江章遠低低笑了幾聲：“既然這樣的話，那你明天就過去再陪床吧。”
趙少甜毫不猶豫：“好啊！”
本是一句玩笑話，卻不料趙少甜答應的這麽爽快，江章遠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暗自慶幸趙少甜看不見自己的表情。
說一出口，趙少甜也是楞了楞，不過她反應極快，假笑幾聲又加上一句：“我這是懷念奶奶的呼嚕聲了……哈哈哈……”
江章遠也跟著笑，雖然不知道這句話的笑點在那裏，總之跟著笑就沒錯！
趙少甜度笑完了，對著手機瞪眼，壞了，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江章遠同樣對著手機大眼瞪小眼，這半夜時候，總覺得氣氛有些奇怪。
趙少甜沒話找話，不知道怎麽想起了齊跡說的事情，也不過腦子，直接脫口而出：“我現在住的房子是你的吧？”
江章遠：“……”
聽著江章遠沒有做聲，趙少甜就知道了怎麽回事。
她剛要開口，就聽見那邊的江章遠幹笑幾聲：“你發現了啊？嘿嘿嘿。”
趙少甜：“……”
嘿嘿嘿個毛線。
“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可是那時候咱倆的關系還不是很熟，我要是說把我的房子給你住，你可能還以為我是對你有什麽別的心思呢，我可不願意讓你誤會我，就決定瞞著你了。”
“你那麽聰明事兒還多，我當然戲要做足，就順著你的意思受了你的房租，然後用這些錢，不時的買些蔬菜吃的去看你，看看你可能需要什麽東西也給你買了送過去，我給你買的東西可是早就超出你房租了啊，你可不要說我小氣心黑！”
江章遠故意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出這些話，嘴巴快的像是個機關槍，實則心裏緊張極了，還有些埋怨齊跡。
你說讓你辦個事，還順便給通了個大簍子。
怎麽有人就能這麽一如既往的不靠譜呢！？
江章遠忐忑的等著那邊的趙少甜說話，可是趙少甜遲遲不開口，甚至還她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沒由來的一陣心慌，壞了，是不是生氣了？！
“趙……”
“那你現在對我有沒有別的心思？”
江章遠：“啊？”
趙少甜：“別裝糊塗，我知道你聽見了。”
江章遠抓著手機的手不自覺收緊，眼神微動。
有還是沒有……
“有啊——把你當兄弟算不算別的心思？”
聽見江章遠的話，趙少甜微松一口氣，“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都把我嚇死了。”
她的語氣帶笑，裏面是比自己爽快一百倍的輕松，江章遠突然覺得心裏很憋屈。
比那天她說自己和她是朋友的時候，還要憋屈一百倍。
他學著她的語氣說：“你什麽意思啊你，難道我對你有什麽別的心思，你就那麽抗拒啊？”
趙少甜輕笑：“是啊，因為你會阻攔我成仙的道路呢。”
江章遠：“成個屁仙——這時間也不早了，快點睡覺吧，要不然明天起來要變成熊貓了。”
趙少甜聽見他打了個哈欠，以為他是困了，也不多說什麽，利索的把電話掛了，裹好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江章遠打了個電話的緣故，很快就睡著了。
江章遠眸色深深，手機的頁面還顯示著趙少甜的通訊頁。
上面的頭像是他偷拍的趙少甜照片，畫面上趙少甜盤腿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個蘋果啃的起勁。
當時他還和趙少甜開玩笑說，嘴張的跟個饕鬄似的，惹的趙少甜一陣不滿，揚言要砸了自己手機，鬧了很久。
那麽兇的姑娘，他才不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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