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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與我作對嗎?”

獨目青年看著一片狼藉的河岸,低嘆一聲,似有不讚同地說道:“茨木大人所為,未免有失風度。”

“奈安城中有我信徒之後裔,庇佑他們乃是我的職責。”

聽到這話,茨木輕笑一聲,嘴角勾起一個輕嘲的弧度:“我很敬佩身為天照大神之後裔的你,只是……我們妖怪一族,怎麽會有信徒呢?”

茨木的話語顯然戳中了一目連的傷痛之處,但後者卻恍若未聞。

“請勿插手。”茨木金色的瞳孔一縮,最後一句話雖是敬語,卻已經帶上了命令的意味。

池清清將額前濕成一縷一縷的頭發撥開,緊張而泛冷的眼神在一目連和茨木之間轉來轉去,心中即震驚又迷茫。

她和對方從未有過交集,為什麽會像是有備而來地針對她?

“茨木童子……?”安倍彌生喃喃道,隨後神色一驚,連忙將池清清護在身後,緊張地看著茨木,“清水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女,有什麽值得你下次狠手?”

安倍彌生的話問出了在場之人心中的疑問。

茨木雙眼微瞇,冷聲道:“晴明的後人?此事與你無關,吾勸你休要插手。”

“清水是吧?”他眼神轉向池清清,毫不掩飾殺氣的道:“吾並無意針對城中的雜魚螻蟻,吾只要你一人的命而已!”

“一目連,若你定要多管閑事,那我只能失禮了。”

旁邊的荒川也頗有興趣地在一旁看起了熱鬧,向來波瀾不驚的眼中難得地帶上了幾分興味。

令茨木童子親自出手解決的人類嗎?看起來真弱小呢……

這可真是有意思了。

安倍彌生心神一震,渾身都顫抖著戒備了起來。

此刻他很害怕,如果一目連放棄保護池清清該怎麽辦?

恨只恨自己力量的弱小,如果是爺爺在這裏的話,對方一定不敢這麽囂張的吧……

池清清咬了咬牙,不動聲色地將系統包裹中的結界卡平安囊握在了手裏。

聽茨木的口氣,顯然並不認為自己的實力在一目連之下。

而她與後者萍水相逢,對方剛剛救她一命,池清清心中已經很感激了,怎麽好再將他扯入危險之中呢?

幸好,她手裏還有保命的底牌。

池清清眼神微閃,掙紮著站起來向一目連行了一禮,語氣深深地說道:“風神大人,多謝您出手相助。此事與您無關,讓我自己來解決吧。”

“叮”,一目連對你的好感度提高了20,當前好感度:20。

聽到這話,茨木微微側頭,仔細地打量起池清清來。

果然隱藏了自己的實力嗎?真是個狡猾而又危險的人類呢。

感受到池清清語氣中的誠懇和夾雜的擔憂,一目連心下一動,更為她的稱呼而怔楞在了原地。

原來……這幾百年間,他的信徒從未忘記過他。

夜色下的河岸邊,微風輕輕刮起,隱約有愈來愈大的趨勢。

一目連回過神來,眼中閃耀著令人無法讀懂的光芒與溫柔:“庇佑信徒是我的職責,我怎麽能夠拋下你呢?”

即使如今墮落為妖的他已經無法給人類帶來福澤,可至少他還有保護他們的力量。

“來吧……來風帶你遠離這裏……”

低淳而溫柔的話語像是吟唱一般地響起,河岸和森林之間狂風大作,吹的人真不開眼睛。

可池清清卻沒有感受到這飆風的一分狂野,她只感覺到這股力量強大的風,極其溫柔地托起了她和身邊的安倍彌生。

耳邊的喧囂之聲漸漸遠去,周身的畫面像是在放快鏡頭一般一閃而過。

見一目連出手救人,茨木臉色微變,立刻閃身向前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打出一團追擊的黑焰。

天空中半透明的神龍尾巴一掃,奮力將黑焰擊碎,隨後同狂風一起消失在了奈安城外。

到底是速度最快的風,不過一剎那間就再也看不見一目連等人的影子,茨木臉色陰沈,用力地握緊了拳頭。

“追。”

話音落下,他顧不得身後的三尾狐與荒川,也再無心思和妖狐糾纏,朝著北方追去。

荒川看著這一幕,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地隱入河川之中。

剛剛還一片狼藉的奈良城終於又恢覆了平靜,至於陸地上的人們呆楞地看著天空,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錯覺。

池清清緊緊抓著一目連的袖子,只感覺耳邊的風聲一直在呼嘯,這股風帶著他們不知疾行了多久,方才緩緩停下。

但雙腳再次接觸到緊實的地面,池清清和安倍彌生兩人都不由晃神。

“這個距離,他追不上我們的。”

溫柔的低語在耳邊響起,池清清回過神來,發現原本濕透的衣服都被吹的半幹了。

“風神大人,感激不盡。”池清清站定,再次彎腰行下深深一禮。

此刻她心中慶幸無比,如果不是偶遇一目連,剛剛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遍了。

一目連低低一笑,“還有人記得我,我真的很開心。”

“只是,如今的我已經不再是神明……以後,不要再這樣稱呼我了。”

他已經失去了作為神明的資格。

安倍彌生回過神來,一拍大腿跳了起來:“風神大人?那不是傳說中天照大神的子孫嗎?”

他聽爺爺講過,這位高貴的神明曾經為了拯救自己的信徒,而失去了一只眼睛。

可是後來,這位讓人敬佩的神明因為信徒的拋棄,漸漸地消失在了歲月的長河中。

原來,他並沒有消失,而是自甘墮落為妖嗎?

一目連沈默不語,似是想到了曾經的過往。

池清清是看過一目連的傳記的,這個妖怪的傳記令人既心疼又心酸。

她眼神微動,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不,不管您變成什麽樣子,永遠是令人敬佩的風神大人。”

至少在她的心中,對方會永遠是她的神明。

一目連的目光有些茫然,此刻的他感受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信仰之力,這份感觸令他欣喜不已,而又仿徨失措。

“叮”,一目連對你的好感度提高了30,當前好感度:50。

想起了初到奈安城時遇見的水禍,安倍彌生小心翼翼地問道:“兩天前拯救了城外人類的,也是您吧?”

一目連沈默不語,卻沒有否認。

安倍彌生見狀,忍不住問道:“人類如今信奉的人是荒川之主,也認為是他在庇佑人類。”

“您心中……不曾後悔嗎?”

良久,一目連的眼神恢覆了清明,微微一笑道:“後悔?我一直都在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很開心啊。”

即使成為妖怪,他依然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庇佑信徒。

怎麽會後悔呢?沒有後悔。

得到這個回答,安倍彌生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時失語。

一目連本就寡言少語,今日難得與人交談,習慣了孤獨的他,這一天說過的話或許比一個月還要多。

還有很多的地方需要他,他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靜靜地看了一眼池清清,一目連帶著身後的神龍與之作別,

即使他沒有再說話,池清清卻像是讀懂了對方的眼神。

風會永遠守護著你。

池清清心中一酸,眼眶微紅,體內的森之力也似乎在溫柔地安撫著她。

“清水,我們走吧。”安倍彌生拉了拉她的袖子,語氣沈沈地說道,“和我一起去京都吧,那裏會很安全,即使是茨木童子也不敢隨意侵襲。”

回到京都,讓我來保護你。

池清清聞言,頓時又想起了茨木莫名其妙的敵意和殺意,心中一沈,卻百思不得其解。

但如今也只能這樣,誰叫她的力量如此弱小呢?

池清清出神地隨著安倍彌生向不遠處的村子走去,一時間對於力量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渴求。

一目連很細心地將他們二人送到了人類村子的附近,只是不知道被送到了哪裏。

安倍彌生尋了一間民宿借住下,順便向主人打聽了一下方位。

“這裏是那智山啊!十一年前,安倍晴明大人曾在這裏舉行過封印天狗的儀式呢!”

聽到這個回答,安倍彌生的身體頓時一僵,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眼中湧上幾分害怕和無措。

“怎麽了,彌生?”感受到他的不對勁,池清清擔憂地問道。

19.我不願意

安倍彌生回過神來,有些不自在地沖她笑道:“沒什麽,只是被風神大人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把我們送了這麽遠呢。”

不過一息之間,安倍彌生就恢覆成了往日的神色。

“這裏是那智山,我們現在位於浪速(大阪)南端,只要再跨過奈良,很快就能回到京都了!”

池清清了然地點點頭,風神之力果然強大無比。

之前的奈安城位於熊本,而一目連竟然將他們二人的坐標往東北挪移了接近整個日本島三分之一的距離!

看來,在他們到達京都之前,茨木是追不上來的了。

抵達村子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能找到肯收留他們的民家已經實屬不易,兩人不好再多加打攪,匆匆洗漱完就歇下了。

池清清渾身發冷,腦袋也有些暈,之前在河裏被水浪重重拍打,此刻五臟六腑都還在作痛。

從河裏被撈起來,又吹了幾個小時的夜風,這個時候當洗個熱水澡才是。可農家的主人已經休息下了,池清清也不好動人家的柴禾燒熱水,便只得用井水草草地擦拭了一番歇下了。

翌日爬起來,她感到頭腦昏昏沈沈,果然撐不住地病了。

“清水,還要緊嗎?”

發現她的不對勁,安倍彌生從村子裏討要了幾把草藥來熬煮給她喝。

“沒事,沒那麽嚴重,咳咳。”有些沙啞地說完這句話,池清清忍不住咳了起來。

安倍彌生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神色也有些憔悴,顯然是沒有休息好。

他皺眉擔憂地說道:“我們還是早點去和歌山縣吧,這個村子裏沒有什麽懂醫術的人。”

而且昨晚事發突然,他們的包裹和衣物都落在了奈安城內,身上只剩下觀賞花火大會時隨身攜帶的錢袋,但裏面的錢也剩得不多了。

安倍彌生有些擔心池清清的病情,他必須盡快趕往和歌山縣,去神社裏接幾個懸賞任務賺取銅錢,才不至於讓兩人淪落街頭。

池清清也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敢多耽擱,便和安倍彌生趕往和歌山縣。

雖然她的東西都放在系統包裹中沒有丟,也有勾玉商店可以隨時換取銅板。但這些東西不能在安倍彌生面前隨便拿出來,否則也無法解釋原由。

池清清撐著不適的身體,終於在傍晚時趕到了和歌山縣,明明是正熱的夏夜,和歌山縣卻格外的有些冷。

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天黑,安倍彌生有些擔心民宿裏的房屋都組滿了,畢竟和歌山縣是一個人口密集的地方。

來到民宿的時候,擔憂果然成了真。

卻不想店主一臉不在乎地說道:“沒關系,我給你們騰兩間房出來就好,反正那些人估計也回不來了。”

“這、這樣子好嗎?”安倍彌生一楞,隨後又反應過來了對方話中的不對勁,“回不來了?回不來了是什麽意思……”

聞言,店家一邊帶他們往樓上走,一邊和他們閑扯。

“兩位一看就是外來人吧?你們是不知道,自打十一年前安倍晴明大人在那智山封印了天狗以後,那智山就一直開始下雪。”

“說來也奇怪,這雪下了十一年了也未曾停下來過,不管是夏還是冬。大家都說那智山上有妖怪在作祟,修行的除妖師們都想去一探究竟,但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

說到這裏,店家的身形發了發抖。

“可是啊……前些年的某一天,有一個膽大的陰陽師好奇地去那智山上冒險,三天後卻僥幸重傷逃了回來。”

“據他所說,自己能夠或者從妖怪的手下逃掉,全靠著走運食用了生長在雪山之巔的雪蓮。”

“那些雪蓮蘊含著巨大的力量,食用了以後會讓人靈力大漲,那個陰陽師痊愈之後,因禍得福而實力激增,一躍成了當年陰陽師中的佼佼者。”

頓了頓,店家微微嘆了口氣,“從那以後,盡管知道踏入那智山後九死一生,卻依然有無數的除妖師慕名前來尋找雪蓮。”

“去了的人,八成都是回不來的,我這店裏就有一半都是外來尋雪蓮的修行者。一大早就出發了,到現在也沒回來,怕是已經兇多吉少嘍!”

“所以你們也不用在意,隨便騰兩間屋子出來就好。”

店家神色自然地說著,顯然已經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

池清清與安倍彌生對視一眼,前者神色一動,後者卻是臉色微白,心中所思各自不同。

生長在雪山之巔的神奇雪蓮嗎……

池清清眼神微顫,心中開始有一個念頭蠢蠢欲動。

她實在是不明白茨木為何會追殺她,以她目前的力量,在對方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

池清清明白,系統包裹裏的結界卡不能保護她一輩子,所以她現在迫切地渴望著想要變強。

這一覺她睡得很沈,醒的也很晚,起身後站著感覺有些天旋地轉,一摸額頭便知道是病情又加重了。

店家見她下樓,給她端上來了早食,並告訴她安倍彌生托他傳話,自己去神社賺取盤纏了。

池清清苦笑一聲,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盤算著該如何用合適的借口將系統商店裏的銅錢拿出來。

想了想後,她便外出了一趟,直到下午才回來。

然而安倍彌生卻還沒有回來,池清清只得先自行向店家詢問起關於那智山和雪蓮的消息來。

“那雪蓮如此神奇,不止是人類想得到,妖怪也會覬覦它。”

“所以啊,那智山上可危險的很,我勸你區區一個普通人類還是不要妄想這些東西了。”看出她的心思,店家見她是個姑娘,忍不住開口勸了勸她。

池清清神色不變,微微一笑道:“多謝,今日多有叨擾您了。”

那雪蓮,她真的不想放棄。

此時回來的安倍彌生也聽到了這句話,他楞了楞,神色一瞬間變得莫名起來。

他提著兩包草藥,白凈的臉上也染了一道凝固未愈的血痕,樣子頗為狼狽。

池清清見狀,忍不住問道:“彌生,你的臉怎麽回事?”

聽到呼喚,安倍彌生回過神來,吐了吐舌頭笑道:“沒事,今天除妖的時候又倒了個小小的黴。”

實際上,為了盡快賺的更多的錢,他今天在神社裏接了最兇險的懸賞任務。

對方是一只妖力很強的蜘蛛精,爺爺親手畫下的靈符放在包裹中弄丟了,他交戰時,不由感到頗為吃力。

此刻安倍彌生回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如果不是他身手敏捷,對方利如兵刃的蛛絲就不是割破他的臉,而是人首分離了。

可是幸好,他賺足了兩人的住宿費和藥錢。

安倍彌生將兩包藥交給店家請他幫忙熬煮,回頭故作輕松地向池清清道:“清水,一定要乖乖吃藥哦。”

“我這裏還有四十個銅板,目前不用太擔心呢。”

池清清眼眸微垂,看著這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少年認真安慰她的樣子,心中一軟。

她一直都知道,安倍彌生的靈力實際要超出尋常的陰陽師很多,而這個任務連他都掛了彩,一定棘手非常。

她拉起安倍彌生的袖子往樓上走去,神色溫柔地說道:“你無需再去神社了,我這裏還有很多錢,足夠我們用的。”

“對了,我新買了幾身換洗的衣裳,應該適合你的身形,你快去試試!”

安倍彌生神色疑惑道:“清水哪裏來的錢買衣服?”

“我今天早晨出門去了一趟賭場。”池清清面不改色地撒謊道,“你不知道,我的賭術還是不錯的,所以我們暫時不需要為錢的事情而擔憂了。”

安倍彌生回過神來,並沒有懷疑她,而是微微皺眉認真地道:“清水以後不要去那種地方了。”

有我在,會照顧好你的。

見他相信了,池清清心下松了一口氣,連忙催他去換身幹凈衣服。

店家熬好了藥端了上來,安倍彌生親自盯著她喝了下去,又塞了幾個甜甜的和果子給她。

猶豫再三,安倍彌生還是輕聲開口道:“清水……也想要雪蓮嗎?”

聞言,池清清身形一頓,沈默片刻後點了點頭:“我需要它。”

“不過,我知道那裏很危險,所以彌生不要陪我,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夠了。”

安倍彌生袖子下的手微微收緊,“清水是在擔心茨木童子嗎?”

池清清點了點頭,神色一肅。

“那你根本不需要踏入這趟危險之中的!清水,和我一起去京都吧,我向你保證,回到京都,絕對不會有任何妖怪敢傷你一分!”安倍彌生的臉色帶上了幾分急切,聲音中隱約帶著幾分祈求。

池清清抿了抿唇,堅定地搖了搖頭。

見狀,安倍彌生有些挫敗,不解地低喃道:“為什麽……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彌生……我現在已經知道了,你是安倍晴明的孫子。”那天茨木的話語說的明明白白,她也聽見了。

說起這事,池清清心中有些疑惑,她曾經在貼吧看過安倍晴明的家譜,可上面似乎並沒有安倍彌生這一號人。

不過,這只是一個平行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拉回飄遠的思緒,池清清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以晴明大人的力量,我在京都一定不會有事。”

“可是彌生,晴明大人能保護我一輩子嗎?你能保護我一輩子嗎?”

聞言,安倍彌生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說出,我願意,也可以。

“可是,我不願意!彌生,我不想一輩子都靠著別人的保護而活,我想強大起來,可以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

池清清側目看向窗外的漆黑如墨的夜空,閉了閉眼平覆了一下心情。

就算沒有系統給她的任務,以她的性格也絕無可能安於躲藏在京都一輩子。

“我想要知道,為什麽茨木會莫名奇妙的敵視我,我想要能夠對抗他的力量。”

“我不想只是一昧的躲在別人身後,瑟瑟發抖!”

無論是面對最初的巫蠱師,還是後來的茨木,她的內心其實真的很害怕啊。

弱小的痛苦,她已經不想再感受下去了。

安倍彌生怔怔地看著她反常的激動神色,那眼中的迷茫和深藏的憤怒與害怕,一點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良久後,他緩緩低下頭,怪異的語調中帶著幾分沙啞:“清水,其實我真的很差勁,對吧?”

在自己喜歡的人遭受性命威脅時,那種無力和痛苦充斥著整顆心。

如果他足夠強大到能夠保護對方,她一定不會露出那樣仿惶無助的表情。

池清清一楞,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一滴淚珠打在淺綠色的榻榻米上。

20.安倍彌生的秘密

看到這個半大的少年在自己面前哭了起來,池清清有些不知所措。

安倍彌生在她的印象裏,從來都是迷糊而開朗的。盡管他偶爾也會說些喪氣的話,但卻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表露過太多的負面情緒。

他總是那麽一副陽光朝氣的樣子。

“彌生……你怎麽了?”池清清有些不安地喚道。

安倍彌生擡起手胡亂地抹了抹眼淚,額前的幾縷碎發被他碰的亂糟糟。

他紅著眼擡頭笑道:“對不起,作為一個男子漢,竟然在別人面前哭了起來,很差勁吧。”

“怎麽會……”看到他這副不自信的樣子,池清清開口想要安慰他,卻被對方開口打斷。

“我的爺爺是安倍晴明,清水也知道了呢。”安倍彌生的神色慢慢沈靜下來,低聲說道,“之前並不是要故意瞞著你的,抱歉。”

池清清搖頭,“我並不在意這個。”

安倍彌生的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嗯,是的呢,清水不會在意這些,是我過於在乎自己了。”

“我一直不敢向清水透露自己的身份,畢竟作為安倍家族的孩子……我真的差勁到不可思議。”

“就算我說了清水或許也不相信,這樣又笨又沖動的安倍彌生,怎麽會是安倍晴明的後人呢。”

聽著他低沈的話語,池清清皺眉搖了搖頭,“彌生為什麽要這樣否定自己,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啊。”

“我是安倍家族這一代中最差勁的人呢,既沖動又馬虎。”安倍彌生苦笑一聲,“清水……也感受到了吧?這一路上,我常常幫倒忙,再清水遇到危險的時候也半分無能為力。”

說到這裏,安倍彌生的眼神有些悠遠,“哥哥們都說像我這個樣子,就應該乖乖呆在京都裏,躲在爺爺的羽翼下。”

“可是我偏偏不服氣,甚至賭氣瞞著家人偷偷離開京都,妄圖一個人上路修行,去改變自己的命運……多麽幼稚的做法啊……”

池清清嘴唇微微一抿,有些擔憂地看著安倍彌生,眼中卻因他的後半句話閃過一絲疑惑不解。

安倍彌生淡淡一笑,“所以,我真的很能夠體會清水剛剛的心情呢。”

一模一樣的心情,不想靠著家人的保護,不想窩囊的躲在京都一輩子。

不想惶惶不可終日,擔憂著死亡會在哪一天降臨。

“對不起呢,我因為同樣的心情和同樣的想法而任性地從京都跑出來,卻企圖勸阻清水的選擇。”

安倍彌生一臉落寞,往常有神而明亮的雙眼此時間仿若一片霧霾。

“為什麽要和我道歉?”池清清放緩臉色,搖頭說道,“該道歉的人是我,該說謝謝的也是我。”

這孩子已經連著向她說了三個對不起了,安倍彌生今天的表現真的很反常。

“彌生為什麽要否定自己呢?”池清清伸出一個手指頭左右晃了晃,神色認真地說道,“你口中的彌生和我認識的彌生一定不是同一個人。”

聞言,安倍彌生輕輕一怔。

“離開家門獨自修行也是要很大的勇氣啊,彌生真的很勇敢呢。”

“我才是真的什麽也不懂,幾次把你牽扯入危險之中,而一路上都多虧了彌生的照顧。彌生明明一點也不笨,懂得好多好多東西,都是你教會了我呢。”

池清清神色一軟,“我認識的彌生,他很聰明啊……面對危險總是都臨危不亂,哪怕是茨木童子這樣可怕的大妖怪,也有勇氣敢與之對抗,奈安城裏的陰陽師都做不到這一點呢。”

安倍彌生怔怔地看著她,眸中的霧霾漸散,隱隱閃耀著點點星辰。

“唔……雖然有時候是迷糊了一些,可是彌生真的很可靠啊!”

“會教我修習厲害的陰陽術,會向我解釋所有不懂的問題,遇到危險時會主動站在我前面,生病時也會替我找草藥。”

“這一路以來,都多虧了你,彌生明明是個很有擔當的男子漢!和彌生在一起修行,真的讓人很安心呢。”池清清一句一句地說道,每個字都是真切地發於內心。

如果不是在立月村遇到安倍彌生的話,她不可能在這麽短暫的時間之內成長的如此之快。

“真的嗎……我真的有清水說的那麽棒嗎?”安倍彌生有些不確定地低聲問道。

池清清用力地點了點頭,“就是又那麽棒,甚至比我說的還要更好!”

安倍彌生神色一閃,眼神也恢覆了清明,心中忍不住雀躍不已,臉頰也有幾絲染紅。

“清水,其實我……”他有些躊躇不安地開口道。

“咳……”池清清卻皺著眉頭,忍不住咳了好一陣子,她剛剛說的話太多,此刻嗓子癢癢的,極為難受。

見狀,安倍彌生連忙倒了一杯茶給她,神色懊惱地自責道:“都怪我,清水還病著呢,這麽晚了還打擾你休息!”

池清清一邊捂著嘴輕咳,一邊沖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安倍彌生起身將壺裏冷掉的藥拿去溫熱,送給池清清喝下之後才分別歇息下來。

風清月朗,安倍彌生卻無心睡眠。

“那智山……雪蓮……”

平心而論,那智山那個鬼地方,他害怕踏入那裏,也不想讓池清清靠近這個危險的地方。

可是想起池清清激動的面容和堅定的神色,安倍彌生又糾結地將自己埋在了被褥裏。

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翌日,安倍彌生藏著一肚子的話,意圖再次勸說池清清遠離那智山這個危險的地方,不料卻發現她病的更重了。

“怎麽會這樣呢……明明有喝了藥的。”安倍彌生收回壓在她額頭上的手,焦急地說道。

一定是昨晚睡得太晚了,又吹了夜風,才導致病情加重了。

恍惚間聽到他的聲音,池清清想開口安慰他,眼皮卻沈重的擡不起來,喉嚨中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安倍彌生急得團團轉,無心再記掛雪蓮的事,跑遍了和歌山縣的藥鋪,抓了一大堆藥回來。

池清清迷迷糊糊地燒了兩天,渾然不知身在夢裏夢外。

安倍彌生頂著兩個黑眼圈守了她兩天,見她喝下藥後終於沈沈睡去,這才稍稍放心。

睡夢中的人並不安穩,她一雙細眉輕輕擰著,唇間似乎在囈語著什麽。

安倍彌生忍不住悄悄靠近,卻隱隱約約聽得“雪蓮”二字,隨後他身形一頓,目光覆雜地看著池清清。

“真的……那麽想要得到嗎?”安倍彌生有些出神,那一晚的對話不停地在他腦海中飄來飄去。

可是,我不願意。

我不想只是一昧的躲在別人身後,瑟瑟發抖。

看著池清清緋紅而滾燙的雙頰,安倍彌生陷入了深深的掙紮之中。

彌生很棒啊……

我認識的彌生和你說的一定不是同一個人。

彌生很可靠,和彌生在一起會讓人感覺很安心。

……

藏在袖間的手指微微一動,安倍彌生終於深吸了一口氣,握緊拳頭下定了決心。

就讓我成為你口中那樣的人吧。

也許,那本來就是該屬於他的命運,怎麽也逃不掉的。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安倍彌生面色沈靜的離開了房間。

清晨,池清清從夢中醒來,緩緩地睜開了眼,眼神迷茫。她甩了甩頭,伸了個懶腰,感到全身都舒服了許多。

吃了那麽多苦了吧唧的藥,終於頭也不暈,嗓子也不疼了。

想到那些草藥的滋味,池清清惡寒地抖一抖,忍不住誹腹起自己嬌氣的身體來。

視線環顧了一圈周圍,發現身旁放著一個錢袋子,旁邊還有一個海藍色的勾玉吊墜。

下面壓著兩張紙,池清清眉頭一挑,好奇地拿起來察看。

看著看著,她的神色就有些不對勁了。

這第一張紙上,竟然寫的是安倍彌生和她的身份證明,以及類似於托付她的話語。

開頭的收信人的晴明,而落款人正是安倍彌生。

怎麽像在托孤似的?

池清清擰起眉頭,心中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連忙察看起另一張更加密密麻麻的紙來。

越往下看去,池清清的神色愈發僵硬,最終如置冰窖。

原來他身上,一直藏著這樣一個秘密。

池清清不是傻白甜,安倍彌生的心思,她或多或少地隱約能夠猜到一些。

但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相識不久少年會為她做出這樣的事。

21.安倍彌生小傳(一)

彌生,既新生。

既代表著新生的事物,也代表著即將落幕的事物。

作為名震平安京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直系子孫,生在這樣一個貴族世家裏,是令無數人都羨慕而向往的事情吧。

可是為什麽周圍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帶著滿滿的憐憫呢?

還是孩子的他並不懂這些眼神的含義。

生在這樣的家族中,安倍彌生與兄弟姐妹們一樣,天生就擁有著強大的靈力與一顆熱愛陰陽術的心。

作為同輩中最小的孩子,他卻展露出了最深的潛能,惹來身邊或是讚嘆或是嫉妒的眼神。

這樣的事情是值得驕傲而驚喜的吧,為什麽母親會哭泣的那樣悲傷呢?

還是孩子的他依然不懂。

直到年紀漸長,身邊同齡的孩子都被送入陰陽寮中修習陰陽術,而他卻被阻攔在外,留在家中被當作普通貴族一樣的孩子教導。

安倍彌生不懂,那時的他憤怒地質問母親,卻得到了這樣一個回答。

於是他終於明白了小時候,那些人眼中的感情是什麽,母親又為何不喜反泣。

原來,他是一個“不該存在”的人。

打從他一出生,就備受爺爺安倍晴明和家族中其他人的註意。

不為什麽,作為這個時代最強大的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占蔔之術精準無疑,自然就早早地預料了子孫後輩的出世。

而他則是一個意外,是多餘出來的人,是不解之謎。

因為在安倍晴明的占蔔結果中,從來就沒有安倍彌生這一號人存在。

每一個為他占蔔過的陰陽師,甚至包括安倍晴明,都預言他活不過十八歲這一年,因為他本來就是不應該存在的。

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是母親最疼愛的小兒子,安倍晴明最惋惜的孩子。

安倍彌生知道,家人是愛他的。

爺爺終其一生都在鉆研陰陽占蔔之術,以求窺得天機告訴他如何留下這個孩子。

終於,爺爺測得了他命中的兇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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