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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24個夢:記憶圍城|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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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佳本來還想說什麽,但被我的話逼到開不了口,終於吧嗒吧嗒掉下眼淚:“你怎麽能這麽說我,你這話說的是不是太傷人了,我怎麽聯手打壓你了……”

“我冤枉你了嗎?為什麽十一個實習生老鄭誰都不幫偏偏幫你?為什麽他去哪兒開會都帶著你?為什麽你連獨立寫故事的能力都沒有偏偏可以得到重用?背後是怎麽回事你自己知道!”

盧佳目瞪口呆地看著我說出這番話,用手指著我,卻抽抽噎噎說不出話來。

以前我最不忍心看見她哭,但是現在我是受害者,看見她掉眼淚我只覺得越發憤怒:“哭啊!你這種綠茶婊不是最會哭哭啼啼裝可憐嗎!看看現在你能哭來誰幫你,盡管哭啊!”很久以前,我心中積壓了很多怨氣,但我也小心地維持著幾度搖搖欲墜的友情,直到這時觸及到了底線,才終於把憋在心裏的最惡毒的話說了出來。

盧佳哭得越發厲害,有很多同事過來勸架,她們圍在盧佳周圍,指責我說話太難聽。

可是我是受害者!我心裏的委屈和憤怒幾乎要從頭頂噴出,但我還沒學會像盧佳那樣以眼淚為出口,我抓起盧佳桌上的鍵盤,狠狠向顯示器砸過去,顯示器閃了一下,滋滋啦啦冒著火花,有男同事飛快地趕過來,試圖把我拉開,我在最後時刻又抓起盧佳的水杯,一杯開水潑到主機和插排上。電腦嘭地炸響,整個辦公室斷電了。

盧佳驚呼一聲躲了一下,然後終於急紅了眼,尖叫道:“瘋子!潑婦!”向我沖過來。她很快被其他同事拉住,而我就著手裏的玻璃杯向她砸過去。杯子碎了,沒有傷到盧佳,卻把另一個女同事的胳膊劃了好大一個口子,血滴滴答答流下來。

混亂一時停滯,然後不知誰喊了一聲:“先把她給弄走!”幾個男同事架著我,把我拖離了現場。

***

我像是一個失去控制的瘋子,被鎖在小會議室裏,有男同事堵在門口不讓我出去,我闖了兩次未果,靠在門邊坐下來,捂著臉眼淚終於決堤。外面很吵,拿急救包的,叫車送人就醫的、安慰盧佳的、檢修線路的、拆電腦搶救硬盤的……直到下班時間過去很久,才終於安靜下來。

又過了很久,會議室的門打開了,有人站在門口傳話:“下班了,鄭老師讓你先回家,周一來解決問題。”

鬧也鬧過了,哭也哭過了,我站在黑漆漆的辦公室裏看著外面的光,像是一個在海底等待了三萬年的囚徒,啞聲問:“英子沒事吧?”就是被我誤傷的同事。

“縫了九針。女孩子,以後短袖衣服都沒法穿了。”

“住院了嗎?我去看她。”

“別去。正在氣頭上。”站在門口的同事說:“你回家嗎,鄭老師說你要是不回就鎖會議室裏。”

“哦。”我應了一聲,低頭走出了會議室。我的包那會兒丟在盧佳的工位旁邊,現在被撿起來放在盧佳的椅子上,我拿起包,看了看她被開膛破肚的電腦,頓了一下,扭頭向外走去。

那個同事叫住我:“小清,這個事兒吧其實……”

我停下腳步:“別說。我等著周一鄭老師給我一個解釋。”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周末,我關掉手機,把自己鎖在屋裏,日夜不停地寫《秋聲跋》的故事。李鶴閑的妻子死後,他一個人帶著嗷嗷待哺的孩子,再也沒有能力繼續對抗權威,去捅破那個可能顛覆江湖的秘密。有人勸他為了祖業和孩子稍稍妥協,他放棄了,妥協了,打算當一個糊塗的順民。卻在此時被人背叛,祖業終於毀於一旦,他也再次淪為全武林的笑柄,於是他帶著孩子遠遁江湖,混跡詩酒書畫之間,就此被人遺忘。

盧佳的“背叛”讓我傷透了心,但我並沒有因此就放棄自己,放棄自己心裏那點希望。關上電腦躺在床上,我又想著數年後的故事——

那時候李鶴閑已過而立,小公子九歲,像他媽媽一樣聰明伶俐,得人喜歡,而武林的權威的根基也開始出現了裂縫,江湖最底層的地痞混混聯合起來,想要反了這個病態的武林。於是在銷聲匿跡多年的秋聲樓樓主悄然回歸,乘一葉小舟順江而下,與無數不起眼的小舢板一起,在長江上掀起那些年江湖上最大的風浪。

2009年的早春,我在看不見陽光的出租屋裏想,早晚有一天,我會顛覆這個世界的!

***

周一,與我談話的是公司的不是鄭老師,而是人事經理。他負責傳達老總的意思:我的行為非常惡劣,被誤傷的同事的醫藥費、誤工費,盧佳的電腦和其他辦公用品,這些都需要我一個人賠償,另外盧佳電腦硬盤裏的資料,以及我誹謗同事、領導所造成的精神傷害,這些無形的東西需要更多的賠償金。

人事經理給了我一個我無力支付的數字,然後告知我我被解雇了,回去寫一份檢查書,支付這些賠償金之後我就可以離開了。

我已經料到了這個結局,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只是腦袋很亂,怎麽也算不出我得用多少年才能還清這筆賠償金。人事經理的電話響了,我木然走出人事辦公室,世界飄飄蕩蕩,我聽不清、看不見,直到一個人事部的同事從後面追上來拉住我:“小清你先回去等一下,好像還有別的事。”

我忐忑地坐在人事部的小會議室,看著隔壁人事經理接著電話不斷地點著頭應著什麽。掛了這個電話,緊接著又打了兩個電話,過了很久,人事經理才走過來,我仰著頭迷茫地看著他,聽見對我說:“是這樣,剛剛接到通知,你們那個新劇,《秋聲跋》,上個周末剛剛談妥了兩筆比較大的投資。”

我眨眨眼,好半天才讀懂了這句話後面的潛臺詞——這部劇進行到這個地步,不好取消,為了避免版權上的麻煩,公司需要我留下。

短短三天之內,心情跌宕起伏,最後人事經理拿來一份項目合同給我,我就在上面簽上了名字——合同上寫明,編劇以鄭老師牽頭,我和盧佳都有署名,並且我可以同時進行小說創作,小說可以按照我自己的意願寫,只要上映之前小說出版,就會承認我的原著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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