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夜風忽然話音一轉，面上帶著淺淺的微笑，“你好歹也是暗部的人，並且沒有完全背叛了大夜皇朝，將我們所有的底細都透露給敵軍，也不算是完全的罪不可赦。所以事情未必沒有寬恕的餘地。”

突如其來的轉折都讓所有人意想不到，但是他們更不明白的是，夜風所說的沒有完全背叛大夜皇朝，將所有底細透露給敵軍是什麽意思？

那個叛徒也是心惶惶難安，如同坐過山車一般，心情波蕩極大。在場中，只有他明白夜風話中的意思。

先前他雖然偷聽了夜風的戰略準備，知曉了王乾的等人的戰鬥方法，並且告知了揚州的軍隊，但是他可是沒有告訴他們夜風還會派遣出暗衛做出那樣預想不到的布局。雖然說夜風早有準備，透露給他的消息都是有心的，但是為了給他一個機會，他也是有隱隱的透出暗衛背後的準備……

只不過此人在告知敵軍的時候卻是將後面的消息隱掉了，才會讓敵方的主帥在戰場上面對大夜皇朝上的措施不夠明確，導致了最終的落敗。

“對於你的家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畢竟他們教出了你這麽一個叛徒，也算是有著責任的。朕也不判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只不過三代同宗之內全部都流放邊疆，三十年之內不得回歸，至於判為奴隸之身的話……就算了吧。怎麽說，你曾經也是暗部的人，不好太丟臉了。”

夜風輕描淡寫的說著，直接決定了一個家族三代同宗的命運。

雖然這麽看起來好像很是殘酷，但是比起之前夜風的決斷來說的話已經可以說是手段十分的柔和了。

可能這麽說回有點不大好，但是王乾卻仍不覺得夜風會是這麽好說話的人。既然要留下這麽一個機會的話，那麽他必然是還有著其他的企圖，或者說，這些人還有這用處……

但是不管他們心中是怎麽想的，夜風是怎麽看的，那麽叛徒在聽到夜風的決斷之後卻是感激涕零，連連磕了好幾個頭，不斷的說著多謝陛下。

對於他來說，他並不是不後悔做出這樣的事情，畢竟這與他的理念相違背，他所做的事情背叛了自己的君主、背叛了自己的國家，並且還害死了自己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但是為了他的妻子，為了他的孩子，他可以背負這一切，直到最後自戕而亡，給出一個交代。

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但是即便是這樣做了，他仍然是對不起他的親人。他也知曉，夜皇陛下定然不會輕易放過背叛的人，尤其是需要殺雞儆猴，即便自己身為暗部，但是同樣也不會輕易姑息，自己的家人必然會遭殃。

所以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不僅僅是讓自己的家人蒙羞，更加是連累了自己的家人陪自己送死。這是他最為懺愧後悔的事情。

夜風的眼微瞇了瞇，擡手制止了他。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了，朕只是說你的親人本來就是毫不知情，受你拖累，加上你並非罪不可赦，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但是你本身就是叛徒，不論犯下的過錯嚴重與否，你都是有著背叛大夜皇朝的心，所以必然要接受嚴懲。”

夜風說的話很是巧妙，他只是說了要嚴懲，卻並未說是要判死罪，這兩者相差極大。前者說明事情還有圜轉的餘地，但是後者的話就是必死無疑的了。

不過夜風的話說到了這裏，大家也都是明白他有著保這個叛徒的心了，只不過就是需要他做出什麽事情來或者是付出什麽代價作為交換。

到底是能夠進入暗部的人，此人的面色變換著，不只是沒有面對死亡的勇氣，還是仍然有所牽掛，不願意就此了結此生，最終他對著夜風重重的磕了一下頭，聲音堅定而鏗鏘有力。

“小人明白，自身犯下的罪本來就是應該要株連九族的，陛下聖明饒過小人的親人一命，小人已經不勝感激。至於小人的命運如何，全在陛下手中，一死百了也罷，無論是何等懲罰，小人絕無怨言！”

這番話已經是很明確的表明了立場了，夜風也沒有繼續說些有的沒的，撫掌一笑。

“好！既然你有著這樣的覺悟，那朕也樂得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全看你要不要了！”

夜風這番話才是天大的恩典。但是在場的人也都是知道的，他雖然給出了天大的恩典，但是想要豁免死罪卻也是必然不簡單的。

此番攻克了揚州，雖然有著越州在其中插手、搗亂子、搞破壞，但是收獲同樣是不小的。怎麽說揚州也是有一個皇朝統治，即便時日不久，但是國庫裏的好東西卻是不少，直接給大夜皇朝的國庫填得滿滿的，還有剩餘的就用來補充軍資以及補充那一些戰死的戰士的家人了。

所以先前他便是大赦天下，免了一年的稅收，並且在一年內，所有的人如果犯下了什麽罪行，只要不是嚴重到觸犯根本，那麽便是能夠從輕處理。還有天牢裏面關押的人就更加的好運了，罪行淺的可以豁免出獄。雖然一般來說夜風一發現什麽有問題的人都會直接處理了，天牢中根本就沒有關押幾個犯人……

但是即便是這種種條例下來，這個叛徒所犯下的罪行卻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得到赦免的！所以不可能豁免死罪！如果不是因為夜風的開恩，即便是他的家人同樣如此！

“陛下還願意給小人一個機會是小人的榮幸，只要是小人能夠為陛下效勞的，小人願意上刀山下火海，縱然是面對死亡也絕不屈服！還請陛下告知小人，小人有什麽能夠為陛下做的！”

那個叛徒說的正義凜然，態度肅然。

夜風微微挑了挑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才緩緩的笑了開來。

“實話告訴你吧，朕平生最討厭的便是那一些利用別人的感情來達成目的，利用自己的美色來誘惑別人，是人誤入歧途的人。而此番朕聽了你的所言，便是覺得你那個所謂的揚州的妻子必然就是這一種惡人！你這樣一個國之棟梁朕當然不願意放棄，並且你也是被人迷惑，同樣還心存善念，故而朕可以寬恕你。只要……”

夜風故作深沈的頓了頓，“……只要你能夠殺了那個蠱惑你的女人！”

本來聽了夜風之前的話語，那個叛徒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此時聽到這麽一句話，更是嚇的整個人身體都癱軟了在了地上，面無血色，不斷的抖動著嘴唇。

“陛、陛下……”

那個叛徒顫顫巍巍的叫出了兩個字，卻是再也無力往下繼續說了。

夜風一臉的不耐之色，“有話就說！你直接告訴朕答案！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這是你唯一能夠將功補過的機會了！其實你根本就沒有必要糾結那麽久，反正你的任務失敗了，並且還坑了揚州那麽多的兵力，他們肯定恨你入骨。現在你人回到了大夜皇朝，他們找不到你，但是必然也會用你的妻兒洩氣，即便你答應了，也不過是給他們一個痛快罷了！又沒有什麽損失，並且還能夠繼續為朕效命，何樂而不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自己好好考慮吧！”

夜風把情況分析的十分的透徹，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那個叛徒，等待著他最後的答案。

那個叛徒的目光不斷的閃爍著，可以看出他的內心在進行著十分激烈的掙紮。他忽然擡起頭來看向夜風，目光中充滿希冀，仍不死心的無力反駁了一句。

“她是我的妻子，並且還懷了我的孩子，難道陛下一定要我這麽做才能夠贖罪嗎？”

夜風對於此人這一種拖拖拉拉，好不決斷的作風十分的不耐煩，只是皺起眉來，最後一番開口。

“你問朕幹嘛？朕不相信你會不清楚自己犯下的是何等罪行，現在能夠給你這麽一個贖罪的機會你好好抓住便行了，還要多說些什麽廢話？！你的妻子本來就是揚州的人，她當然是幫著揚州來欺騙你，她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更好的綁定你，你又為什麽付出了真情並且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只要你能夠了斷了這麽一樁事情，朕自然不再追究你的背叛之事，且看你如何選擇了！”

夜風當然知道此人與他的妻子情深意切，至少他是十分的喜愛他的妻子的，所以才能夠在他的妻子懷有身孕之後做出了背叛大夜皇朝的事情。如若不然，暗部當中的所有人都是他精挑細選，並且精心培養，經過洗腦忠於大夜皇朝更加忠於他的人，又如何會輕易選擇背叛？

所以夜風也知道自己如今要他做出這麽一番選擇，他必然會十分的掙紮。

“現在給你十秒的時間思考，希望你不要在猶豫了，也不要辜負了朕的期望。十……九……八……”

夜風不過是開口喊了三聲，跪在地上的那個叛徒就好像已經有了決斷一般，臉色不再變幻不停，狠狠的一咬牙，腦袋再次重重的磕在了地面上。

“感謝夜皇陛下的恩典，陛下的命令小人自當萬死不辭！”

這是應了？

夜風不知為何，心頭有些遺憾縈繞心頭，都要揮手讓人來帶下去了，卻沒有想到那人又是話音一轉。

“但是——”

“即便知道書兒她可能並不愛我，並且是揚州的皇帝為了想要我專心為他辦事，想要用來牽制我的。小人也一樣沒有辦法對她下死手，況且她還有了我的孩子！我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但是我自己死則死矣，不想要再牽連他人了。若是她死了，還是死於我手，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我當初又是為什麽要背叛大夜皇朝呢？”

此人慘然一笑，只有在說到那個“書兒”的時候，臉上才會流露出幾分柔和來。最終，他所有的神情都化作了悲痛，又是漸漸地變得堅毅起來，最後一次重重磕下了頭去，久久沒有起身。

“請夜皇陛下恕罪，但是小人真的沒有辦法做到，是小人辜負了夜皇陛下的期望了。”

說出這麽一番話的時候，沈平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了，眼中浮起一抹遺憾來。

到底是沒有辦法再見到書兒的最後一面了！但是如今這樣也好，或許，她不再出現了，書兒以後還能夠再找一個更好的人在一起，找到另外一個能夠給她幸福的人……而自己的親人也不會有事了，即便是流放，只要不死總有一天能夠回來的。還有兄弟們……

我終於要下去陪你們了，雖然，好像讓你們等的有些久……

沈平心中所有的思緒轉過，又沈澱了下來。他的額頭還是擱在地板上，始終對著夜風，不曾擡起。

忽然，他聽到了腳步聲傳來，是對著他一步步的迎來的。他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歸宿了……

沈平的嘴角終於扯出了一抹輕松寫意的笑容，永久的閉上了眼睛。

但是一秒鐘過去了……十秒鐘過去了……三十秒鐘過去了……沈平始終還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生命特征。

“起來吧。”

夜風在沈平面前站了好一會兒，最終嘆了一口氣，嘴角難得的帶上了點真心的笑意，淡淡的說道。

沈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但是他知道夜皇陛下既然說出這樣的話語，那麽就是願意饒過自己了嗎？

沈平不敢置信，呆楞楞眨了下眼睛，才是手腳並用，慌慌張張的爬了起來，吶吶的開口叫了一聲，“陛下……”

夜風擡手拍了拍沈平的肩膀，轉身往回走。

沈平這才漸漸的回過神來，神情激動的對著夜風跪下，磕了好幾個頭，額頭都紅了，腦袋都暈了才停下。

“多謝陛下饒命！”

如果能活著，沒有人願意死。

夜風卻是輕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朕饒了你一命，而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沈平。”

本來還摸不著頭奶，不知道為什麽事情發展成這樣的眾人聽來夜風的話統統醒悟了過來，一時之間思緒都是有些覆雜。即便是沈平，聽到夜風的話，也是沒有辦法回神。

如果他剛剛真的應下了夜皇陛下的話語，恐怕他才是真的死路一條……那麽……夜皇陛下是在試探他嗎？

這麽一番發展，簡直比沈平自己想象的還要來的驚險。他始終沒有想到，最終的結果會是這樣的。也是從所未有的，他是如此的感激自己有這麽一個君主。

如此，聖明的君主……

（PS：作者忽然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月能夠不能成功的把說的盡量的那兩章補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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