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彎月已掛在空中，花園裏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噴泉的水嘩嘩地流著，裏面的小魚兒自由自在地游動。

真好。

季雪飄醒來，腦海中還是之前的畫面。

剛剛顧成翔抱她的時候，她就有感覺，她只是想把這種溫暖延長一點，只一點就好。不是做夢，那掌心的溫度她感覺得到。

廚房裏，新來的阿姨在做飯，看見顧先生進來，阿姨趕忙問好，恭敬地說：“顧先生，飯快好了，你們稍等。”

顧成翔禮貌地回應：“周姨，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多費心了。”他一直是這樣，不會看不起任何人比他地位低的人，也不會刻意阿諛奉承，擡高別人的同時也擡高了自己。

季雪飄坐在沙發上，像一個初來者一般豪氣地環視四周。曾幻想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顧成翔坐在沙發上辦公，自己背靠著他看報紙，愜意溫馨。

這裏好像並沒有什麽改變。

別墅很安靜，從窗戶外能遠遠地看見公路上駛動的車子刺眼的燈光，幾顆星星掛在天邊，月亮被薄霧蒙上一層紗，這個夜，讓人心動。

季雪飄起身，穿上拖鞋，一瘸一拐地走到顧成翔身邊坐下，她說：“有點渴。”

“我拿水給你，你先慢慢吃飯。”顧成翔把飯菜推到季雪飄面前，然後起身去廚房冰箱拿水。

季雪飄偷笑，安靜地嚼著嘴裏的飯。

因為生病，顧成翔的照顧變得理所當然，如果能和顧成翔這樣過一生，那也是很好的吧。可是這個時候當她這樣想的時候，會突然想到秦恩徹呢？季雪飄心裏忽然有些悶，嘴裏的飯菜一點味道都沒有了。

房間內的擺設都和以前一樣，沒有一絲改變，沒有灰塵，大概是顧成翔每天都叫人打掃吧。

打開桌上的電腦，第一件事依舊是登陸微博，她盯著屏幕看了一會，慢慢打字：我不知道我會遇到什麽，我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什麽這麽亂，他在我身邊，我該快樂。

發完一條就退出，隨手打開網頁瀏覽新聞，娛樂新聞的頭條還是關於《舊時光》。她忍不住打開了鏈接，盡管這些娛樂新聞很多都是假的，她卻想看到秦恩徹的消息。

一條標題為《＜舊時光＞男主身份神秘，夜與一女齊回賓館》的新聞，配圖是戴著墨鏡的秦恩徹與一女子並肩步入本地最高檔的賓館。文中說紀氏旗下的藝人秦恩徹是富豪的兒子，最近不但事業步步上升，愛情似乎也十分甜蜜。

是啊，那就是了，是秦恩徹，不久之前，他也戴著那副墨鏡出現在醫院。

關掉電腦，回到沙發上，努力地將一切看得淡然。

顧成翔進來了，他說：“周姨好像出去了，我不知道怎麽燒水……所以，等周姨回來有點晚了。”一向不喜歡解釋的顧成翔是在對她解釋嗎？

“沒關系，現在有了。”季雪飄指著杯子，慢慢的喝著。

才剛相聚，並不是離別，兩人坐在一起竟然有種相顧無言的感覺。季雪飄在有意無意地翻書，顧成翔翻動手機屏幕。她悄悄地擡起頭，覺得他在黯然傷神。

人的心是無盡的欲望吧。好奇心作祟，季雪飄瞥到了顧成翔的手機屏幕。屏幕上的簡訊內容是：我回來了，顧成翔，你會見我吧。

最後的標點是逗號不是問號，對方似乎很確定顧成翔會見她。

季雪飄合上書，她說問：“成翔哥，講一些認識你以前的事情給我聽吧。”

“為什麽突然想聽以前的事情？”顧成翔關掉手機，看向季雪飄。

季雪飄皺眉，看了一下天花板，“生病就想聽故事。”

顧成翔靠在沙發上，他說：“二十三歲遇見十七歲的你，沒有什麽特別的印象，覺得你和那些富家千金沒什麽區別，一直生活在父母安排的軌道上。”

後來他說起了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

“和我從十八歲開始相戀的那個女人，我為了她放棄一切，不惜跟父母決裂，只為了跟她在一起。可在我失去家庭庇佑之後，生活越來越拮據，她便在一個星期之內跟別人結婚了。”

“後來呢？”季雪飄問。

“每個人都不會忘記在最困難的時候拉過自己一把的人，她對我來說，是給予我恩澤的人。一場車禍中，她為了救我，受了很嚴重的傷，這樣的人，你說，我應該忘記她嗎？”

這麽多年，顧成翔的心裏真的有一個人，不是顧媚兒。苦笑之後，她忍不住問：“那她現在在哪裏？”

顧成翔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季雪飄，剛剛收到的那條簡訊就是姚碧柒發來的。他們已經多年沒有聯系，可從簡訊上的語氣，他判定，就是她。

夜已經深了，季雪飄從浴室出來後，看見桌子上放好了藥和水。她擦著頭發，從窗子看見大門開了，顧成翔開車出去了。

車子遠去，心好像也變空了。季雪飄對顧成翔的感情永遠是那麽小心翼翼，生怕丟失。原來，這只是一種習慣。

車極速奔馳在寬敞的馬路上，大約離家一兩公裏後，顧成翔將車停在了路邊，他靠在座椅上，顯得那麽疲憊。他猶豫自己究竟應不應該和姚碧柒見面，那個六年不見的女人。雖然那段感情早已成為過去，可是很奇怪，明明已經沒有感情，可還是控制不住想要見她。

顧成翔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簡訊：“你在哪，我們見面。”

不久，那個號碼回覆了：“欣辰酒店1012房，我在外面吃飯，你自己拿卡上去吧，我很快到。”

他重新啟動車子，心裏想起季雪飄，可是另一股力量又讓他迫切想要見到六年不見的，曾經拋棄他的那個女人——姚碧柒。他真的很想問問她，為什麽那樣做。

隱藏在另一輛車裏的女人戴著大框的墨鏡，緊緊跟隨在顧成翔的後面，聽說季雪飄受傷出院，現在回到顧宅療養。對於季雪飄重回顧宅，顧媚兒心裏很不安，便想去顧宅看看。

沒想到路上看到顧成翔的車從她的對面行駛，於是她掉轉車頭跟了上來。顧成翔走的這個方向不是公司，也不是醫院，她想弄清楚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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