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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你以為你還有資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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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近在咫尺的裴巖銳,有一種莫大的心驚。

我從來沒有了解過他,他有時候溫柔如水,有時候為我舍棄生死,現在又冷漠得近乎殘酷。

他一點一點抹去我的淚,“好了,去收拾一下,一會兒到時間了,陪我出去一下。”

我僵著身子,這樣的結果讓我無法接受,看著他不死心的問道:“裴總,小軟是酒店的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真的就連聲響都發不出來嗎?劉子華呢?可以平安無事?我不明白,你知道他……”

“對,我知道。”裴巖銳看著我,“我可以讓莊海給他幾句警告,但也只能這樣。”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小軟的命,就值幾句警告嗎?”

裴巖銳看著我的笑意,眼底慢慢湧起了幾分陰沈,“劉子華是棠釧的表弟。”

我一呆,胸口處猛然一痛,原來……原來是這樣!

原來只是因為莫棠釧!

我怎麽忘記了,莫棠釧是他的未婚妻,將來的裴太太。

可笑我還指望著他能夠仗義相助,哪怕是因為他的血性,哪怕……只是因為我。

我抹了抹眼中的淚,對他笑了笑,“裴總,我有些不舒服,要去醫院一趟,正好可以看看小軟的弟弟,恐怕不能陪您了。”

我說罷轉身往外走,他在我身後沈冷的說道:“站住。”

我走了幾步,最終還是停下,雖然不滿,可總歸不想和他硬擰著來,只是沒有回頭,“裴總還有什麽吩咐嗎?”

他起身走到我身後,扳過我的肩膀,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擡起頭來,目光沈冷的說道:“在怪我?”

我咬了咬牙,“不敢。裴總是金皇冠的天,誰敢反抗。”

裴巖銳挑了挑眉,眼睛深得像兩汪水,波光閃動,讓人忍不住沈溺進去。

可我清楚的聽到,剛才那樣的冷漠的話也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的。

他因為我的氣話笑了笑,“生死的事情我見得太多,善事我也做不了,對於我而言,只有利益,和值不值得。”

他說得太直白,我知道是真話,但卻心如刀割。

眼角無法抑制的酸澀,我忍不住問道:“那麽,裴總,我呢?您這樣幫助我,是為了什麽?我對您而言又有什麽利益,又值在哪裏?”

他的眉頭狠狠的一皺,嘴唇也緊抿起來,捏著我下巴的手指用了幾分力,我痛得皺眉,他卻絲毫不為所動。

眼睛裏的淚越來越多,他的模樣也越來越模糊,僵持了許久,他終於松開我,轉過身去。

我咬著唇走出他的房間回了自己的住處,跑到浴室洗臉,鏡子裏的人眼睛紅腫,哭得十分狼狽。

一直到了中午,我始終都窩在自己的房間裏,裴巖銳也沒有再找我,估計上午的事情也不用我陪著去了,這樣也好,我現在心裏亂得很。

午飯沒有胃口,我沒有去餐廳,直接去了顏姐的辦公室,路過那條幽暗的走廊,毛孔都滲出寒意。

顏姐也沒有去吃午飯,正在窗前抽煙,看到我的眼睛,也沒有多問,只問我有什麽事。

我把小軟的事情和她說了,她吐了一口煙,淡淡的應了一聲。

她的態度讓我的心更涼,她擡頭看了看我,問道:“你是這為事兒哭?”

我點點頭,她笑了笑說道:“這種事每天都會有,以後就會習慣。”

“會習慣?”我的聲音不自覺有些尖銳,“習慣是什麽意思?把自己變成冷血動物?”

顏姐的手指一頓,隨後把煙按滅,“不然呢?把自己的眼睛哭瞎?”

我噎了噎,還沒有想好說什麽,她擺了擺手說道:“說實話,喬遠黛,你並不合適吃這行飯,你一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但是這是巖哥的意思,我不能違背,只能盡力帶你,至於你的情緒,我左右不了,也無法開導你什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小軟還算是好的,有人為她哭一哭,不像我,要是死了連個哭的人都沒有。”

堵在喉嚨裏的話無法再說出口,顏姐從抽屜裏拿出一疊錢,遞給我說道:“這個就算是我的心意,你去帶給小軟的家人,我會讓酒店的會計給小軟結算一下工資。”

這已經是人至意盡,我心裏清楚,這些殘酷的事實卻清晰的刺痛著我的神經,我甚至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會變得這樣冷漠。

我並不知道小軟的家人在哪裏,還是會計給我錢的時候寫在信封背面的,裏面的錢很厚,小軟的工資應該沒有這麽多,我把顏姐給我的一起放進去,轉身要走,會計喊住我,讓我簽個字。

我一邊簽字,會計一邊無心的說道:“這丫頭也不知道是怎麽和裴總認識的,裴總居然親自打電話來給她補發這麽多,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我的手指一頓,“你說,是裴總打的電話?”

“是啊,不然誰有這麽大的權利?”會計說道。

我心裏微微一暖,握著那些錢出了門。

醫院裏的病房中只有一個小男孩在,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像是剛睡醒,看到我眨著眼睛問我找誰。

我看著這雙和小軟很像的眉眼,心頭酸澀,走過去和他說是來看他的,聽說他病了,特意來探望他。

男孩很開心,問我是不是他姐姐的朋友,姐姐為什麽沒有來,我說姐姐出差了,過些時候才能回來,姐姐還托我把錢帶給他。

男孩有些失落,握著錢也沒有太多的笑,他說很多天沒有見過姐姐了,我差一點流下淚來,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沖出了病房。

從醫院裏出來,我在路邊的樹下哭起來,正哭得天昏地暗的時候,一只手伸在我向前,我心中一動,看著那雙精致的黑色皮鞋,幾乎要以為是裴巖銳。

“怎麽哭成這樣?”燕驚城看著我,漂亮的眼睛像兩塊寶石。

我沒有握住他的手,自己站起來說道:“沒事,謝謝。”

“喬小姐從醫院裏出來嗎?”燕驚城收回手,放在口袋裏,“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燕先生怎麽知道我姓喬?”

燕驚城慢慢的笑起來,眼角飛揚出完美的弧線,“在杭城還有我燕驚城不知道的事情嗎?何況……喬小姐出現在裴總身邊,總是會更引人註目一些。”

我覺得他話裏有話,而且對他的印象並不太好,“燕先生有手段,我很佩服。”

我說完轉身要走,可他並不打算放過我,“喬小姐大概不知道,我是這家醫院的股東之一,如果有什麽需要的地方,我一定助一臂之力。”

他這句話的確打動了我,我想起小軟最後的神情,還有那個可憐男孩的失落,猶豫了一下說道:“燕先生,我想問一下,你們這裏能不能做骨髓移植手術?”

燕驚城點了點頭,“當然,這裏是治療血液疾病的最好醫院,每個月還有國外的專家來會診。怎麽?喬小姐需要這方面的幫助嗎?”

我其實心裏拿不準,初次見燕驚城是在神水宮,他和裴巖銳之間的那種敵對情緒我能夠感覺到,因為裴巖銳,我不想過多和他來往。

可另一邊,畢竟是一條生命,而且現在小軟還不在了。

燕驚城大約是看出我的為難,他拿出一張名片來遞到我手中,“喬小姐,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給我打電話,無論什麽時候。”

我捏住那張名片,上面只有三個字,是草書的“燕驚城”。背面是一串數字。

我點點頭,說了聲謝謝,剛一轉身,忽然聽到身後有嬌聲叫了一句“燕總。”

一個火辣的身影走了過來,站在燕驚城的身邊笑得嬌美,“燕總怎麽會在這裏?”

我看著這個女人,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那個女人看到我也楞了一下,隨後笑了一聲說道:“哎呀,姐們兒,是你呀。”

她這一聲“姐們兒”,讓我立時想起來她是誰。

那天晚上我帶錢去見杜三,在電梯裏遇到的那個女人,我沖她點了點頭,她的目光在我和燕驚城的身上來回一轉,這樣的打量讓我有些不太舒服,轉身便離開那裏。

一路往回走,手裏緊緊捏著那張名片,像是捏住小軟弟弟的命,我現在也沒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心中百般煎熬。

正在左右為難,路過一個巷子的時候忽然身後有人一伸手把我拉了進去,我嚇了一跳,正想要呼喊,無意中看到那人左手手背上的一個傷痕,立時冷聲道:“林朗,你放開我!”

林朗的手松了松,但還是沒有松開我的手臂,我皺眉一甩手,“放開!別逼我打你!”

他的手緊緊握了握拳,最終沒有再伸過來,看著我低聲說道:“小黛,我跟你說過的話,你記住了沒有,離裴巖銳遠一點!~”

我心裏的火苗像被油一潑,立時狂燒了起來,“林朗,你是不是有病?你這麽多天不露面,現在出現,應該不是先跳出來管我跟誰走得近吧?你以為你還有這個資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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