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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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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八號 天氣:像我媽生氣的黑臉 心情:累

今天真是勞累的一天!

一大早就被系主任奪命call到醫院差遣,他做個手術真是興師動眾,就因為我是他帶過的學生,私下壓榨我就算了,還老當著所有人的面羞辱我!

中午那會兒他又故態覆萌,斥責我連病人的多處器官衰竭都看不全,怎麽混進醫學院的?

這不是逼我嗎?

我大聲說是您老帶我進來的。

圍觀的群眾笑,我裝出無辜的樣子,氣得他當場揮袖而走。

我才沈浸在戰爭勝利的成果沒多久,下午送來一位受傷頗重的患者。顧不上和系主任的矛盾,我被召去急診室幫忙。

沒想到那位病人我認識,連送她來的家屬(也可能是其他關系)……我也認識。

我盯著女患者的面孔有點發楞,還是系主任把我罵回現實,準備搶救的工作。

手術一直進行到深夜,其棘手程度讓我的導師額頭冒了不少汗。

不過總算搶救回來了,那個正值年輕、青春姣好的生命。

我扯開口罩,推開沈重的手術門,外面如同雕像般坐著的人望著我走出來。

“好久不見。”我朝他打招呼。

他依舊是高中模範生的模樣,長開了點,更帥了,不愧是我做實習老師的時候垂涎過的男生。

不過肯定有女朋友了,而且絕對不能接受大他一輪的姐姐型女朋友之類的。

我惋惜不已,坐在他旁邊,聽他冷淡地開口:“老師,如果當初你教的是生物而不是美術,我在這裏見到你的時候可能會更坦然一點。”

“教美術怎麽了,做醫生要會畫人體結構圖啊,你歧視美術生啊?”

他沈默了一會兒,說:“感性的情感會影響理性的思維與判斷,兩者不可共存。”

我覺得好笑,忍住摸他頭的沖動,說:“裏面躺著的那位,不就是一個例子嗎?男性中可能很少見,女性卻多不勝數,這兩者並不沖突。你覺得違和,是因為你只有其中一個方面,未曾嘗試過另一個方面。”

他垂下眼,“的確,我到現在都看不懂她。”

這勾起了我沸騰的八卦之心。“哎我問問,她追到你了?你們在一起了?我覺得你們可以試試回去打教導主任的臉,絕對精彩!”

“老師,那些傷你覺得是怎麽來的?”

我一時噎住,“呃,天有不測風雲……”

他打斷我,“刀傷,共有五十多刀,包括新傷舊傷,全是她自己弄的,她還有意識時說我多管閑事,來管她這個愚蠢的垃圾,明明我跟她連朋友都算不上。”

……講真,我第一次有這麽尷尬的時候。

只是下班後經過加護病房,他一直在那裏站著看裏面的她,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也知道看不出什麽,他把情緒藏得那麽深,活該受罪。

到底是不是多管閑事,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不過話說回來,下了雨的淩晨冷得跟殺人似的,吸一口氣都能牙齒結冰。好死不死又碰到系主任,真閑,送我回家我當然感激,路途毒舌損人就不對了,怪不得單身。

七月十三號 天氣:燦爛的花開到一半萎了 心情:一般

最近才發現自己很喜歡觀察病患。

尤其那位盛靜鳴同學。

她醒過來的時間,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但那之後,她開始不吃不喝。明明檢測身體並無異常,她卻對外界的一切毫無感知。仿佛靈魂被抽空了。

神經科的護士說是精神病,我去她的。心病倒有可能。

闐禹堅持兩天來一次,每次都會呆很久。一物降一物,他在她面前會變得不那麽深不可測,就是有人味,很容易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

雖然知道很沒道德心,但我真的超想拿爆米花坐病房門口,嚼著爆米花看他們一整天的相處過程。

她醒過來的第一天不吃東西,查房的護士報告他安靜地陪了她一天不吃。

第三天他來的時候得知她仍然不進食,控制著語氣勸她,激將法也用了,最後結果同上。

第五天,她陷入昏迷一段時間,期間他面無表情,等她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我做完檢查剛要走(其實是換個隱蔽的地方偷窺),他接下來的舉動讓我目瞪口呆之餘又忍不住細細回味,他勺了一口稀粥,自己含著然後俯身送進她的嘴裏。

臥槽厲害!爆米花在哪兒!

不得不說他這招真見效,她一下子聯通了外界的所有聯系,立刻推開他,“你他媽的有必要嗎!”

他凝視著她,“你吃不吃東西?”

她猛地把左手背的輸送營養液的針頭拔掉,“你走了我再吃。”

“現在吃。”

“你不走我不吃。”

“你不吃我不走。”他將一碗粥端到她面前。她閉了閉眼,接了過去,勉強吃了一半。

“吃完。”他皺眉。“夠了。你以為你是誰。”“不吃完我餵你。”

我看得心跳加速。想吃爆米花的心停不了。

她被逼得吃完稀粥,然後全吐了出來。我見狀馬上擋住他下一步動作,“飲食要漸循漸進,她之

前一直沒吃東西,胃接受食物需要過程,不能一開始吃太多。”

……事情以雙方和平承諾結束。

“你明天要吃完一碗。”“哦。”

後來靜鳴同學告訴我,哦的意思是我知道了但未必做到。

這兩個人的分歧往往是從這裏開始的,闐禹清楚她出爾反爾,但是認為她會聽他的話,然而她剛好反過來,對每個人都言出必行,對他才不守信用。

七月二十九號 天氣:要人命的冰雹到處飛 心情:一般

連寫日記都要開請假條……真正意義上的累成一條dog……每次累得肌肉勞損酸痛都要懷疑一次

人生:我從醫絕逼是當初被驢踹了腦袋,而且絕對被踹了不止一次!

還是講點開心的。

要說我這麽勞累,除了被醫院兼系主任虐,還被秀恩愛的虐——真是不要人(狗)活了。

為了報覆那對偽情侶,我很憤怒地買了一大袋薯片(爆米花太遠)來盯著他們吃。

途中被系主任的殺人目光藐視也堅強地撐住了。

“我想吃酸辣粉。”靜鳴同學推開面前的清淡飯菜。

這個提議很快被駁回。“不行。”

“那我不吃了。”她兩眼一閉裝死。

他估計認真考慮了一下,然後說:“等你出院,我跟你一起去吃。”

她的眼睛立刻亮起來,整個人像被註入了美好生動的能量,變得神采奕奕。

“我已經錄音了!”她飛快湊過去親了他的臉,晃著手機露出惡作劇得逞般的笑。

我想他有點失神,平時多麽精明厲害的人這會兒什麽反應都沒有,只會反覆地摸著自己被親過的臉,垂眼不知在想什麽。

害羞嗎?惱怒?還是狂喜?

不過說實話,是我就狂吻然後趁他懵逼的時候戳他的眼睫毛!啊哈哈這是我當老師那段時間的終極夢想!對了!我沒膽做,可以慫恿靜鳴同學啊,她敢而且沒後顧之憂!

於是,我如願以償地看見了萌翻(並沒有)的畫面。

“我可以戳你的眼睫毛嗎?”“不可以。”“為什麽?”“沒有為什麽。”“我戳了會怎麽樣?”“不怎麽樣。”“邏輯循環回來了,所以為什麽我不可以戳你的眼睫毛。”“我不喜歡。”“沒試過你怎麽知道不喜歡?”“有些事情不用試就知道。”

……

我很無語,幹嘛那麽有禮貌地問啊,直接戳啊,就像偷親一樣,他又不會推開你!

朽木!

“其實我早就戳過了,在你睡著的時候。”“我來這裏沒睡過。”“你高中沒在教室睡過嗎?”

看不出嘛,靜鳴同學!原來當年你就完成了我的夙願!

“你想說什麽?”

“闐禹,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這神轉折!我被薯片噎住了!

八月十號 天氣:想去海邊的心停不了 心情:有點郁悶

靜鳴同學的情況時好時壞。

好的時候能調戲偷親闐禹同學,壞的時候一整天都不說話,甚至開始自殘。

她的身體仿佛住了兩個人格,有時變成兩個人格的混合體,由她自己決定放哪一個出來。

本來她應該八月底就能出院,現在搞得出院遙遙無期。精神科的白癡護士不知道是不是暗戀闐禹,老過來跟他說轉去精神科對病人好,哼,我看是對她自己好吧。

然後那個白癡護士看勸不了闐禹,居然轉去找靜鳴同學下手!

那天的場面比戲劇還跌宕起伏,我先推開門,一地猩紅的血就刺痛我的眼睛,那個白癡護士驚慌地癱坐在地上,靜鳴同學拿著水果刀一邊割著自己的手腕,一邊笑著喃喃自語。

闐禹比我要鎮定,立刻過去奪下水果刀,“你答應過我不會再自殘的!”

“又來了,你是誰啊,我答應你就一定要做到嗎?”

“你對現在的生活有什麽不滿意?為什麽又要自殘?”

她笑著流下眼淚,“沒有。不為什麽。”

真是好大一盤棋……這下回到闐禹跳進自己挖的坑。

他很久沒有說話。期間我把那個護士扶出去,幫靜鳴同學包紮好了手腕的傷,血跡也請護工清理幹凈之後,他問:“導致你這樣做的本質原因是什麽?”

“你知道了又怎樣?肯定不怎麽樣。”

他靜默著,然後破天荒地第一次提早離開了。

那之後,我問了靜鳴同學另外一個問題:“闐禹很在意你,你好起來的話,絕對能跟他在一起!

你為什麽要不停傷害自己呢?這樣只會把他越推越遠。”

“可是我好不起來了呀。”她摸著我的頭嘆息著,一瞬間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天真的小孩,她才是最睿智看得最透的老人。

“……你不試過怎麽知……”我講到一半想起什麽,頓時閉了嘴。

她笑起來,那個好的健康人格蹦出來了,“有些事不用試就知道。所以他走了,他比你更早料到接下來的對話,就像那天我引導他自己挖陷阱一樣,我還知道他走的另一個原因,他不想面對我發神經的樣子,那樣太尖銳太難受,他只能接受我裝出來的正常樣子,所以他明天會來,信不信?”

我半信半疑,那段話信息量太大,倒是最直觀的感受…

第二天,當我看見闐禹又破天荒地打破規矩連續來的時候,內心萬分佩服靜鳴同學的料事如神。

靜鳴同學變回好人格了,重新開始各種活潑各種調戲。

偽情侶的日常。她總能出其不意地偷親(這功力我真羨慕)闐禹,嫌棄著飯菜的清淡,擺出小孩子鬧變扭的臭臉,一旦闐禹答應她什麽,她又笑得非常開心,趁機摟住他(揩油的功力也十分了得)。

唯一不同的,就是闐禹一直看著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應著她無厘頭的要求。他偶爾笑一笑,似乎被她逗笑了,眼睛裏卻沒有笑意。

九月二十一號 天氣:同上篇一樣的奢望 心情:down

忙得都快忘了要寫日記這件事了。

已經從單身狗光榮晉升為單身貴族啦,原因是我拒絕了系主任的追求。

哎?為什麽?因為我對他沒感覺啊,他又那麽兇。

要不是靜鳴同學告訴我他喜歡我,我就去問了,他一怔就點頭了,然後我微笑,說抱歉喔我對你

沒feel!

嚇?你問結果,那當然——那一天被虐慘了(怪我太直接咯)。

講回靜鳴同學。她說我當實習老師那會兒,她就觀察出我大學主修的是理科類而不是美術,我說

我好不容易才逃到高中做實習老師你怎麽發現的?

“老師很註意自己的手,繪畫技術也不錯,但是學藝術理論需要紮實的基礎功,有一次老師畫素描陰影把分型號的鉛筆用錯了,可見只是半路入門的,天賦有,但沒到能考進美院的程度。之所以那麽註意手的靈活性,應該是慣用精細器械留下來的習慣。我在生物試驗室沒少碰見老師到處晃,用起器材來熟練,會對人體剖解圖有莫名其妙的興奮。”

那是她對我說過最長的一段話,邏輯清晰,言之有理,其縝密推理過程讓我不禁回憶自己怎麽露陷的細節,然後……完全沒印象。

重點是她講完後就瘋了,對自己也真能狠下手,不知哪裏順來一把刀□□了大腿,血瞬間噴湧到我的身上……

數不清有多少次了,她身上的傷疤多得可怕,更可怕的是她還嫌少,不停地制造新傷。

“你沒有精神病,為什麽要把自己弄成一個神經病?”

我曾經問過她。

“誰跟你說我不是?”她笑著反問我。

完敗。我敗給一個未成年的病人。

闐禹來的次數減少了,他在外地上大學,學校的事情應該很多,他改為每晚準時打一個電話過來,詢問她的情況。

但更多次,他聽著她愈加嚴重的自殘行為不出聲。

記得無意中,他向我透露,他打算陪她去外國治療她的心病。

“可是你的家人和學業……”“我會處理好。”

這個消息我沒告訴她,他要求的。

然而今天,不知他遇到什麽事,跟她聊完後居然跟我說不用管她了!

……如果連你都放棄了,還有誰能救她?

我想跟他說這句話,終究沒說出來。

“救死扶傷是醫院和醫生的責任,不是你說不救就不救的。”我只能這樣跟他說。

很快到晚上,我正準備換班,巡查的護士突然趕來說四號病房的病人不見了!

一聽是靜鳴不見了,我立刻帶人去找,然後毫無預兆地撞到不該在這裏出現的闐禹。

我們一行人去靜鳴常呆的地方找,有人提議查監控,我說不行她知道監控的盲區,有人猜測她可能出了醫院,闐禹說他剛從外面進來沒見到穿病服的人。我這才想起來自己送了一套便服給她……

“她的腿根本走不了多遠,換衣服的時間加查房的間隔時間,她應該還沒走出醫院,你給她那套

衣服什麽顏色?我們可以問醫院裏的人。”闐禹看向我。

“紅色!暗紅色的外套!”我快速回答。

幸好這種顏色的外套夠顯眼,我們順利地一路問到地下停車場,終於在出口那裏望見了一個模糊的紅色身影!

闐禹最快趕上那個人,我隨後趕到,他正好將她抱起來。

“人找到就好。”我喘著氣說。

“我有事跟你談。”他對她說。

她估計逃跑運動量大了點,嘴唇白得很,說想吃酸辣粉。

“好。”他同意了,看了我一眼。

我只好跟另外的人說先回去幫病人請個假,有我陪著病人。

他們去了最近的餐廳,一進門就相當引人註目,我感覺無形中又被秀了一臉,而且血量損失值更高。

何止一個苦逼能形容啊。

我吃不了辣,闐禹應該也是,皺眉的表情出賣了他,但他陪著她吃,毫無怨言。靜鳴同學吃得倒是滿足,搞得我也不好意思說病人忌辛辣。

吃得差不多,闐禹就跟她說了他那個打算,我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看戲。

“外國的新環境,你願意去嗎?”他註視著她。

問得跟你願意嫁給我似的。我默默吐槽。

她擦完嘴,唇色卻只是稍稍紅潤,總體還是不健康,營養不行。然後她說:“謝謝你啊,不過,

好像有點太晚了。”

緊接著她就強吻上去了,比之前任何一次偷親都要快,都要讓我羨慕嫉妒恨……

剛碰到嘴,闐禹就推開了,瞇眼深看面前的她,她微笑,他低頭吻住她的嘴角。

我和餐廳的人一起盯著他們激吻了幾分鐘,你說我這不是找虐嗎?

唉,服務員麻煩一下,別放莫紮特了,放婚禮進行曲吧。

“餵,夠鐘回醫院啦。”我敲了敲桌子。

他們總算停了,直覺告訴我要逃,我不想做情侶間的見證人。

闐禹抵著她的額頭問:“剛才你說太晚是什麽意思?”

“知道嗎,其實我完全可以跟別人換衣服。”她緩慢地綻開笑容,我突然發現不僅她的嘴唇蒼白,而且整張臉都近乎無血色。

不像營養不夠,倒像……失血過多。

我預感不妙,當場沖過去解開她外套的扣子,解到一半她的頭就倒了下來,重重砸在闐禹的肩膀上,我的手下意識穩住她傾倒的身體,碰觸到黏濕的、溫熱的、不斷流溢的液體……

這是我最習以為常的事物,象征人們生命流失度的血。

而她損失的血量,足夠死好幾次。

她得逞了,她贏了,她做到了她一直想做的事。

她怎麽那麽欠扁呢?

她怎麽連這個扁人機會都不給我呢?

聚會

“餵餵,久違的班委大人,這周周三高中同學聚會來不?順帶問下,闐禹來不?當然我們是不抱有太大期望啦,他不喜歡出席集體活動我們高中就知道的,不過這次很熱鬧哎,不止我們班,還有很多同一屆的校友,打算搞場大的……什麽?你說闐禹來?!臥槽我沒聽錯吧?他轉性啦?這個消息到時候一傳人數就超預算了!多少人意淫、呸仰慕闐禹啊,不說別的,就單憑他的名聲能招來一群軟妹子,哈哈我太高興了!不知能不能泡到女票……”

她啪地掛掉電話,揉揉疲倦的眉心,才望向窗邊的人。

“真的要去?”她不由再問一遍。

他點頭,“手機修覆的進展如何?”

“難度很大,那部摔爛的手機能修好使用已經不容易了,還要修覆手機裏刪掉的東西,找誰來做都不好做,闐禹,那段被刪的錄音對你有那麽重要嗎?”

“嗯。”他淡淡地應一聲。

她嘆一口氣,繼續問:“跟你之前頻繁打電話給的那個人有關嗎,研究室裏的人都說你談戀愛了,如果是這樣也沒什麽,你有女朋友的事不必藏著掖著,公開的話可能還會省了不少麻煩……”

“不是。”他簡短地回,然後離開了。

她看著他的背影,不可否認地,心底松了一口氣。

十月初的天氣開始轉涼,夜晚的氣溫濕冷程度不容小覷,她加了一件薄衫才趕去聚會的地點。

闐禹跟她說會晚點到,其實她巴不得他有急事沒來。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沒寫完不想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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