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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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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的世界,那個女生周遭圍繞的顏色,只剩下蒼白的白色。她伸出手來,握了握女生纖細冰涼的手,“你好,我是靜鳴的朋友。”

女生睜開眼,神色迷惘,聲音低啞地說:“你……終於來了。”

靜鳴果然來過。

她坐下來,將果籃子放在病床旁的櫃面,“靜鳴知道我會來對嗎?”

“嗯,她讓我跟你講一個美好的愛情故事……”

她笑笑,點頭應,“我在聽。”

故事的開頭老套又美好。高三的理科班裏,普通班的女生對重點班的男神一見鐘情。因為男神不太好見,女生於是每天經過男神的班級,只為偷看一眼男神的尊容。

偷看到後來,女生似乎發現自己暴露了。因為好幾次她裝作不經意地往男神的位置望過去時,男神像是感知到什麽,擡眼與她的目光對了正著,那雙迷倒許多人的眼睛頓時瞇起來,透出些耐人尋味的訊息,他的視線仿佛雷達掃射器,一下子精準地抓住偷窺的她。

女生表面波瀾不驚,等回過神才發覺自己心悸得厲害。

後來女生學聰明了,專挑走廊上看不到的死角,遠遠地偷窺,總算避開了男神的警覺性。但是由於離得遠,偷看的像素質量也下降。女生有點郁悶,沒過多久她又故態覆萌,更加明目張膽地偷看,安慰自己男神不認識她,偷窺算什麽。

然後有一次,女生照例拿著盈滿的水杯穿過走廊去裝不必需的水,走到男神的教室的時候,她的腳步自動慢下來,眼睛搜尋著男神的身影,失望地發現男神不在自己的座位。她正要收回視線,突然掃到男神從教室的盲區走到自己的座位,拿起純黑的金屬保溫杯。女生一驚,忙低頭朝開水房快步走去。

女生有些慌亂地掀開杯蓋把水倒出,倒得太急,幾滴水反彈濺到她的校服,她因此冷靜幾秒,很快又心神不寧,因為熱水箱平滑的鏡面映出後面走廊拐角裏逐漸清晰的人影。

是他。

意識到這個事實,女生緊拿水杯的手抖了抖,差點接不住滾燙的熱水。

男神在她身後站定排隊,她有意關小了水量,這時旁邊也在裝熱水的長發女生打起招呼來,“闐學神,第一次看到你裝水喔。”

她正好裝滿水轉身,想趁機近距離偷瞄幾眼,目光剛觸及他的就心顫,他隨意回著同班女生的問話“是嗎”,嘴角若有似無地帶著笑,未消散的光影籠罩著他,構成比例完美的單人照。如果她的眼睛是照相機的話。

她怔楞著反射性低下頭,走到冷水區,把裝滿的開水又倒了一半,擰開冷水開關,兌成溫水。

“真的哎,我一直都以為你的水杯會自動續杯還是你喝太少,都不怎麽見過你課間休息走出過教室……”另一個聲音伴隨著腳步聲摻雜進來:“不出教室是為了減少傷害,身為闐禹的同桌,我深切感受到那些文科班女生的炙熱感情,政治的唯心主義真可怕,理科班的還好,最多偷看一下就算。”

不知不覺中,水滿溢出來,她立刻關了開關。拿起杯蓋胡亂蓋上,卻手拙地讓杯蓋滑落,她來不及撿,一只手在半空中已截住她的杯蓋。他單手拿水杯喝水,深邃的眼睛因為喝水的緣故低垂著,睫毛刻下的陰影遮住他的眼神內容,他並不看她,無聲地將掌心的杯蓋遞到她面前。

女生艱難而克制地收回目光,在不碰到他的前提下拿回杯蓋,一邊蓋好水杯一邊走出開水房。

接下來的細微討論聲也被她拋在身後:“……連聲謝謝都沒有嗎,大概被闐學神帥到不能言語了吧?”“這個可能性很大,都說闐禹不要輕易出來的嘛……”

…找了好幾個人輾轉送到他的班級裏,就是怕他能追蹤到她是誰。

“這麽說,靜鳴的那封信沒有寫自己的名字。”她若有所思地托著下巴。

病床上的女生虛弱地笑了笑,“被公布的那封情書是假的。”

她挑眉,很快接受,“我信,那故事後面的發展?”

“她喜歡的那個人找到了她。”

“怎麽找到的?”她很好奇。

女生也是這麽想,在她叫人送了情書的第二天,她沒再經過男神的教室去偷窺,然而沒想到第一次看到他經過自己的教室,視線掃射裏面的人,再次精準、一點兒偏離都沒有地鎖定她。那時她才明白,原來人的確能感知到另一個人的目光。當她疑惑擡起眼,在看見他的時候又快速垂下眼瞼…

但是沒有用。過了一分鐘,她才敢站起來,看到走廊外沒了他瞬間呼氣,緊接著一個班裏素來沈默的同學來到她旁邊,遞給她一張折疊著的字條。

“謝謝你對我的欣賞。…另外你借的小說不錯,我看完會幫你還學校的圖書館。”

筆鋒幹凈利落,字如其人並不無道理。女生把拆開的字條又細細疊回去,開始寫為期一個星期的假條,末了,她把那張字條整齊地撕碎扔進教室的垃圾桶。

“靜鳴生氣了?”她習慣性地按住額頭,側耳聽完這段。

“她在日記裏寫,當時她的念頭只有兩個,一個是他怎麽找到她的?另一個是這算什麽?”椅在病床的女生仿佛能預見到靜鳴的神態,眼睛盛滿了溫柔。

女生能順利請病假的原因,除了身體的舊疾,還有她父親的病情。那一個星期,她天天陪著做化療的父親,看著憔悴年老的父親,她日益覺得深陷暗戀的自己很可笑。

這算什麽?在生老病死面前,喜歡算什麽?

但是,女生心裏不止這些東西牽絆她,為此她還探過父親的口風。

“爸,現在離高考還有一年的時間,如果我的成績還是上不來怎麽辦?”

“怎麽會呢,小鳴一定能考到很好的大學。”

“……我是說如果,如果萬一我真的落榜呢?”

“不會的!爸相信小鳴,相信小鳴的能力!”

“嗯,爸這樣想就好……”女生幹澀地苦笑,頸椎的舊疾隱隱作痛。

回到學校,女生盯著桌面上一疊堆積的試卷發了很久的呆,然後動手寫起紙條,她想約他好好談一談。這次,女生沒再長篇大論,簡明扼要地寫了日期和地點,並標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而,他雖然赴約,卻不是女生預想中的會談情況。

男神提早在地點等著,看見她遠遠走來,眼睛瞇起,“我先來問話。”

女生微楞地點頭,由此主動權被奪了去。

“你這幾天去哪兒了?在躲我?完全不用這樣…”女生艱難地反駁,“不是……我沒有……”“那你說去哪兒了?連裝水都不見你,請假了?不耽誤課程嗎?”“……我有事……”“有什麽事?現在你的目標是要全面覆習,考一個好的大學。懂不懂?”

女生沈默地點頭,一直低頭盯地面,頭頂的聲音再三確定她真的懂之後,才離開。

真是過分。女生只剩這個念頭,對方迅猛的攻勢殺了她個措手不及,心中的問題一個都沒問出來,讓她就此罷了的想法即刻消失,只想著惡作劇的捉弄。

於是女生真正展開了死纏爛打的追求,不再畏畏縮縮,首先直接去他的教室,讓人叫他出來,看著他微微皺眉的模樣,女生覺得非常暢快,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任何眼光,“那本外國小說呢?你還過書才知道了我名字是吧?”

他念了一遍小說的英文名,回她,“對,用我的卡又借了一遍,現在在宿舍。那天我跟說的話你還不懂?”

“我為什麽要懂,喜歡這種東西不是說能克制就能克制的啊。”女生愉快地笑。

他像初次發現她的偷窺那樣瞇起眼睛,似是在判斷她話裏的真假。

女生從來沒這麽快樂過,這種捉弄人的感覺能上癮。她每天去找他,除了拿回自己的小說,還會送他巧克力或者精致的情書,觀察他看不出喜怒地收下這些東西的表情,享受他班裏女生們的怨恨視線,報覆的心情已經蓋過了喜歡的情愫。

後來,他這樣評價她,“好好學習,不要想太多無謂的事,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女生不以為然,微笑著想,你什麽都不懂。

情況持續到女生接到父親的病危通知,她立刻請假趕過去,面對幾乎瘦得不成樣子的父親,她忍不住哭。

“別哭啊,小鳴,爸沒事的,沒事的……”

枯瘦的手摸著她的頭,她無聲地哭,像是在壓抑什麽。

“小鳴啊……爸只剩你了,別哭,不會有事的……”

女生終於擡起頭來直視父親,眼淚流過她彎著的嘴角,“啊,爸你還是這樣,徹頭徹尾的樂觀主義者,好像說得天塌下來你不會被壓碎一樣。但事實就是,嘴裏說著沒事的爸快要死掉了。”

女生的父親微微張大嘴,無法理解女生的諷刺。

“又是這樣的表情,爸真是沒創意,媽離開的時候是這樣,知道自己得癌是這樣,現在快死了還是這樣,爸,拜托你清醒一下好不好,媽離開是因為你無能,得癌癥是因為你不照顧自己的身體,現在你快死了可能在想著自己都那麽可憐了,女兒應該會因此發奮學習然後考上很棒的大學,讓女兒的母親知道你教導有方,沒了她照樣能活得更好吧?”

“可是啊,爸,我真的撐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每次我跟你說我在學校呆得很累,頸椎痛得靜不下心讀書,你都轉移話題不斷重覆說小鳴又在講胡話的時候,我有多難受,為什麽,為什麽最親近的你,都看不見我的痛苦,還自以為是地覺得我在耍小孩子脾氣?”

“爸,我有多少次想從學校最高的樓層跳下去一了百了,每天想得發狂,反正沒有人在乎我了,誰會在乎一個垃圾啊,一灘扶不上墻的爛泥啊,連垃圾爛泥的父親都不在乎,還有誰會在乎?”

“小鳴……你在胡說什麽啊……”女生的父親手足無措地抓住她的手腕,想安撫她,被她毫不留情地甩開,女生繼續流著淚笑著說:“又來了,爸覺得我又在胡說是吧,唉沒辦法,誰讓我是垃圾呢,垃圾偶爾講出了自己的心聲都會被認為是亂講,有時候真是搞不懂垃圾的想法,明明知道結果了還是抱著僥幸的心態去嘗試,把自己柔弱的心臟露出來讓別人肆意踩下去,非要踩得連心跳都沒有才意識到自己的蠢,爸你說是不是?”

女生的聲音依舊是平穩的,她笑得更深,仿佛喜極而泣地說著美好的未來。

“爸,你活在自己臆想的桃花源,能保持愚不可及的樂觀,可我不是,我真是受夠了你這種滿不在乎的樂觀,三年前我跌下樓梯刮了一道疤和終身的頸椎病,還記得你當時怎麽說的嗎?”

女生停頓幾秒,綻開一個天真快樂的笑容,“爸當時說,‘小鳴真是太粗心了,幸好傷的是小腿和頸椎,穿厚一點的衣服就沒有人看見了,這樣想小鳴會不會好受一點啊?’疤痕再醜頸椎再痛又怎樣,沒有人看見就什麽事都沒發生,什麽都沒發生,那道疤痕和頸椎的痛根本不存在是吧?就因為那個把我推下來的人是爸公司上司的女兒,爸不能得罪才這樣說是吧?”

“爸,你知不知道,那道疤到現在還留著醜陋的印記,我的頸椎已經被醫生斷定一輩子都好不了,而導致這一切的人,是你!不是那個把我推下來的人,她最多傷了我的身體,是你把我的心臟踩死了,留下這副沒用的殘殼。”

女生到最後已經變成自言自語,“啊,沒人看見就什麽都沒發生,用刀割在皮膚雖然有點痛,但是沒人看見衣服也能擋住,那就什麽都沒發生過,一刀又一刀,慢慢地割,血真漂亮,慢慢地割,反正沒人看見,沒人在乎,沒人……”

“靜鳴在信裏從來沒說過這件事……”她不自覺地淌下眼淚,心臟痛得酸澀。

“她的父親在那天就過世了,因為受到太大刺激猝死而亡,在那兒之後,她最後找了一次他。”

女生遞給男神最後一張紙條,不再是快過期的巧克力或者空白情書,紙條裏的內容很短很真摯:

“對不起,真的非常抱歉,希望那一段時間的騷擾不會對你造成什麽影響,祝願你考上自己滿意的大學,我不會再打擾你,請放心。”

女生徹底死心了,也斷了惡作劇的念頭。不料事情並沒有結束,有人冒充她的筆跡寫了一封露骨激憤的情書,不僅直白地講男神是性幻想對象,還揚言威脅如果不答應就從教學樓跳下去。

那封所謂的情書被貼在公告欄任人觀看,女生遠遠地望了一眼,知道是他的暗戀者報覆,幹脆將計就計順道去找他,逼出那個暗戀者。

“你完全不必做到這種程度。”她站在教室外,面無表情地說。

他註視著她,一邊聽著班裏的人講明情況,一邊跟她說,“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不接受又怎樣,反正我遵守自己的承諾。”

“既然不需要我的接受,那你為什麽要鄭重其事地遞那張紙條?你現在又算不算在打擾我?”他已經了解了大概情況,轉念間有了應對辦法,不過未停止與她的對話。

她被堵得無話可說,也放棄了找到作俑者的念頭,直接離開他的教室。

但是那封情書的威力太大,出事的下午,女生被叫到教導主任的辦公室。

“盛靜鳴,這是你寫的?”

“沒錯。”

“你知不知道這對學校的作風紀律會造成多大的不良影響,這會對闐禹同學帶來多大的難堪,對你的風評破壞更大,警告批評都不能抵消,唯有記過處分……”

“那就記吧。”

“你!你連一點悔過的意識都沒有嗎?如果你的認錯態度良好,學校會酌情考慮不予記過……”

“你想記就記,我不認錯。”

“……把你的家長叫過來!學校不僅要記過處分,還要和你的家長談談,他們怎麽會教出你這麽不孝的女兒?”

“抱歉喔老師,他們都死光光了,我也滿十八歲了,沒有監護人。”

看著教導主任被氣得半死,女生的情緒越發高昂,如果能借此退學也不錯,反正自己也讀不進書了,就這樣吧。

就這樣真正成為一個等著回收的垃圾。

可惜有人做了她的絆腳石。

當天晚修放學,女生就被告知處分撤銷,他替她求情了,說那封情書也有他的一部分責任。某個方面來說,這話沒有錯,但女生莫名地氣憤,她想,這又算什麽?

“你不覺得我很煩嗎?”女生特意等到他的教室都沒了人,過來找他。

他收拾著書籍和紙張,“有一點。”

“那再也見不到我不是應該很高興才對嗎?”

“或許。”

“媽的!”女生突然發脾氣,被他不冷不熱的態度惹怒,“你以為你是誰?我是喜歡你,但不代表你能幹擾我!”

他按住桌上的卷子,擡眼看她,“你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所以關你什麽事?為什麽要幫我?”女生紅著眼睛。

“我說了,有我的一部分責任。”

女生快克制不住自己,她掐住自己的手心,勉強回話,“那就一起處分啊。我可以耗得起,作為優等生的你就不一定了。”

“我原本是這樣說的,他們考慮下來的結果是寬恕處理。”他整理好桌面,淡淡地說。

女生的指甲深陷血肉,她忽地走近他,僅隔著一張桌子擡頭看他。

“你喜歡我?”

他停下動作,低垂的眼瞼跟著靜止幾秒,然後,他慢慢地說:“有時候你的勇氣讓我佩服。”

女生來不及反駁什麽,下一秒教室的燈就熄滅了,剛好到教室定時跳閘的點,五分鐘後就會有保安來巡查。

黑暗中,近在咫尺的呼吸顯得格外沈重,女生思考數秒,就做了一件即使幾十年過去也會後悔的蠢事。

因為身高不夠,女生憑著方位感攀上他的脖子,把他的頭攬低,踮腳強吻上去。嘴緊貼了一秒,馬上被推開來。女生早有預備地抵住後方的桌椅,以免撞傷,奇怪的是,那一刻她並沒有緊張的悸動感,甚至心跳的起伏也沒有紊亂。

原來我還是惡作劇大於喜歡啊。原來,原來如此。

女生輕笑出聲,正想起身離開,肩膀猝不及防地被壓住按倒在後方的桌面,頸椎的舊疾被撞痛,倒吸氣的時候他已經攫取了她的呼吸。

氣息相碰,他吻得比她要更深入,仿佛暴風欲來前的預兆,她驚慌地想起他說的那句勇氣讓他佩服的話,是這個意思嗎?不知好歹地挑戰他的底線?

那一瞬間,尤其是發現自己無法掙脫開他的壓制,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蠢。

“那個人……是喜歡靜鳴的嗎?”她拿出手機,凝視屏幕上男生的畢業照。

“或許吧,我不清楚。”蒼白的女生咳嗽幾聲。

“快到故事的結局了吧?”她收起手機。

“的確,因為是故事,所以是圓滿結局。”

五分鐘後,保安來巡視各個教室,經過他的教室時,他順勢吻著她躲進桌底,手仍緊緊摟住她的肩背。

一個小時後,女生被他的男神送回家,她太困中途就睡著了,他只好盡職地把她送到床上,笑著道了聲晚安。

一個星期後,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三個月後,他們考上了同一間大學……才怪。

“我這裏有她的半本日記,前面的情況跟故事裏的一樣,只是記過開始那段,就沒有記錄了,你拿去看吧。”病床上的女生抽出一本半新不舊的灰色記事本。

“謝謝,”她接過本子,試探地問,“你……自殺是因為靜鳴嗎?”

女生輕輕搖頭,“我家裏的人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我一沖動就這樣了。”

“她是我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女生,就算她最後變成什麽樣子,我還是喜歡她。當她來看我的時候,我開心得好幾天都睡不著。只是,她看起來不開心。”

“大概什麽時候的事?”

“高考前一個月,她帶了一束百合來見我……”女生闔上眼,回想著記憶。

——對不起,現在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強吻我,我沒回應是我的錯。

——不要這樣說,那時我也是一時糊塗,希望你能原諒我!

——有什麽原諒不原諒呢,你沒有錯啊。

——你好像,變了……

——對啊,我還偷偷地回初中把自己以前的一切毀了。

——什麽?怎麽毀?

——不配榮耀的名字應該劃破,不配驕傲的臉應該塗黑,如果能釘死就更好了。

——你……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嗎?

——沒有啊,只是突然間覺得,要找些熱血沸騰的事做做才能激發自己的動力。

——這樣……加油,我永遠喜歡你。

——謝謝你呀。

她給了一個額頭的晚安吻給她,贈予了一本厚度不低的日記本。

——要把這個故事續寫得圓滿喔,然後講給我的好朋友聽。

病床上的女生重新睜開眼,表情柔和,手指輕觸額頭,仿佛那個吻一直停留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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