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後，徐碄歌研究生畢業，他們也結婚了，他連哄帶騙地帶她去了一趟廈大，不想她的人生因為“固執”而有任何的遺憾。

回來後她把在廈門大學拍的所有照片貼在嬰兒房的墻壁上貼了大半面墻，他看她又快哭的樣子欲言又止。晚上壓著她在她耳邊呼吸粗勵，"你考不上要讓咱們的兒子替你去嗎？"，他語不出音的撩地她不知東南西北的迷糊回答"不是啊，這個房子都是長大的我，所以把我年少的夢封鎖在那間小兒房啊！"

******

對於韋跡吾跟她這件事:

溫聿:“什麽時候了還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宋城:“靠！他追你還敢拋棄你？！”（碄歌沒告訴他們韋跡吾生氣離去的真正原因，所以……這算冤死吧）

溫律:“有時間找他問清楚吧，不然你總這麽患得患失的也不好。”

徐碄歌:“冷靜冷靜，我也想想怎麽跟他說。”

他第一次留給她一個背影，她還不知道她該如何面對。

通訊錄裏他的名字就躺在那裏，沒有拉黑，也沒有被拉黑，卻再未曾響起。

******

抽屜裏攢著的雞湯錄被妥帖地放進收納箱，桌子上的海報被撤掉換上白紙，右上角換上了新的座右銘“只有說出來被人嘲笑的夢，才有去實現的價值。”

最後一個階段，越接近越要穩住。

老師們現在已經不會整節課整節課馬不停蹄地講，更多的時候是“看病抓藥”。上周徐碄歌跟班主任申請，換去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阿律在正中間第一排，溫聿在跟她對稱的一邊比她靠前一排的位置——她一擡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小禾苗、許喬在教室正中間，張琳在碄歌背後，宋城在最後的一個角落，各居一方。

隨著自習課越來越多，同學們桌子上堆得課本也越來越高，越是最後越要回歸課本紮實基礎。

從覆讀開始，一次一次的考試暴露的問題都被記錄在一個筆記本上，開始最後的覆習時它便成為你強化自身的最佳利刃。難題已經沒必要再攻了，剩下的時間把會的鞏固不熟的熟練足夠了。

在那個紛擾不爭的小角落，她對著墻斜坐著，一坐一天，一天又一天……

時間一天天逼近高考，教室的學習氛圍越來學糟糕，當初高三的那種緊張慌亂感籠罩著整個年級。

老師們一次又一次的訓斥搗亂者，一遍又一遍的強調調整作息，這種氛圍越濃厚，高考的緊張感就越使人備受壓迫。

天氣漸漸回暖，溫度漸漸升高，幾場大雨一過，再升起的太陽竟像換了一輪。徐碄歌怕熱，T恤衫早早地上了身，長發編成麻花擰成發髻再用黑色的花繩兒紮緊，歷練肅整的不像話。

這段時間的覆習令她胸中的底氣越來越足。每覆習一道題，每確定一個知識點，每背會一個段落，心中的把握便多一分。

徐碄歌最新的時間表:

六點早讀，七點吃早飯，七點半學習，十二點十分吃午飯，十二點半睡覺，一點半學習，下午六點吃飯，六點半學習，十點洗漱，十點半睡覺。

日期逼近，所有人顛倒黑白的生物鐘必須調換過來，以適應考場時間安排。

倒計時15天。

22點40分，她睡不著的第601秒。

心口像缺了一角。寂靜的黑夜裏，人最容易沖動的失去理智。

“歡迎進入沃的世界”聲停之後，是桌面上久違了的“胡歌的笑臉”。微微震動間，顯示著“跡吾”的短信映入眼簾。

“對不起。

我永遠不會再做幼稚的事情。

等你。”

十七個字，三個句號，看上去像極了“我愛你”。

徐碄歌年紀小，可她懂得每一個人都能說愛你，但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等你。

******

入六月後，天氣已經有些悶熱。

徐碄歌搬著講臺上老師們的可移動板凳坐到溫聿旁邊，動作熟練地推開他桌上礙事的試題集，將腿上放的試題、筆記本、草稿紙一股腦兒全攤他桌子上。總覆習已經結束，她摘出了自己所有覆習過的有問題的題目，每節課窩在他這裏，死纏爛打。

他修改過的錯題大都記得，所以他的覆習比她早幾天完成。近兩天他回歸這兩年的高考題重新研習。

往常徐碄歌也找其他同學幫她解答，臨近考期每個人的時間尤其寶貴她不好次次打斷。只好每天賴在溫聿這裏，有時兩道題便花他一節課的時間講解。

物理徐碄歌已經放棄，並不在她最後階段覆習的規劃裏面；化學她早已出師；語文、英語兩文科性科目早前覆習的差不多了，分數不會有大飛躍的科目在考前是不提倡過多耗費時間的；剩下還需要跟他討論的就是數學和生物。其實說具體了也就是導數、解析幾何和遺傳圖譜。

韋跡吾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徐碄歌長發綰起，白色T恤黑色長褲加一雙常見帆布鞋歪斜著坐在過道手下不停地劃拉嘴裏不停地念叨。長衫時遇見，冬衣時相戀，T恤時分開。

“是嗎？餵？！這病是X隱嗎？”

溫聿從打開的教室門看著外面臺階下不遠處的人。徐碄歌順著他目光看過去。

白衣長褲黑帆布，跟她一模一樣。兩人對視著誰也不笑，誰也不避開。

徐碄歌起身收拾收拾自己的東西放回座位，從前門出去。

宋城剛在外面，看見韋跡吾便說了幾句話。

碄歌拍拍他肩膀，“都什麽時候了還玩兒，進去覆習！”說罷，在宋城小腿上踢了一腳趕他走。

宋城打趣二人，“哎呦呦呦，趕我走你們兩個要幹什麽壞事呀”

徐碄歌一揚拳，宋城哈哈大笑屁顛顛地滾進教室去了。

雖說夏天學生們都是一樣的簡單裝扮，但忽然間兩人站在一起倒真像是故意穿的“情侶裝”。

韋跡吾五月初發的那條短信徐碄歌當時看了並沒有回覆，他今天來她提前也不知情。

徐碄歌呆呆的立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珠子還盯著他眉眼轉來轉去。原來他露出胳膊是這個樣子的啊……~上一次分開的時候她還裹的跟熊似的，轉眼連季節都變換了。

韋跡吾左手還插/在褲子口袋，右手食指掛著一個塑料袋，兩人面面相覷的看半天徐碄歌主動邁了一步奪走他手上的袋子。

好大一桶的蘋果果凍，徐碄歌眼冒綠光！韋跡吾拿過來用吸管戳了口再遞給她。她不是做不了，他只是想為她做些什麽。

徐碄歌沒有他那麽嚴肅，兩個感情裏出了小狀況的是他可不是徐碄歌。她吸了好大一口，酸得磕牙她笑得心滿意足。

“唔~你等我一下。”

她捧了幾本書出來，在臺階上分開鋪了兩本，再次從他手裏接過她喝掉一口的果凍。

吸管在嘴邊咄著，徐碄歌笑瞇瞇地看他眼睛。

韋跡吾伸著一條大長腿，兩只手臂搭在另外一條曲著的腿上，帥氣的不像話。

“我還以為你永遠不跟我說話了呢？”徐碄歌犯二一向直接。

今天見面，氣氛本就尷尬，徐碄歌還直接往最尷尬的地方戳。

“不會。”

他的笑有些悲戚，徐碄歌想，她需要好好、哄哄他。

“嗯……我們已經不怎麽講課了，今天兒童節，我們老師都去小學看孩子表演去了，你要是願意聽我可以給你說說他”。

韋跡吾猛的轉過身看她。

韋跡吾知道“他”是誰，但徐碄歌怎麽知道？

徐碄歌以為她說的太隱晦，小別扭沒聽懂，她把喝了大半桶的果凍靠在墻邊一本正經地對著他:“吳清徐。”

韋跡吾一臉詫異，“你……怎麽知道”

徐碄歌:“我找人打聽過那天的事情，你那天太不正常。”

韋跡吾就那樣不加掩飾地看了她好一會兒，低著頭笑轉一邊了。徐碄歌盤著腿對著他的側身開始說。

“那天的事情我大概清楚，不過那些人具體跟你說了什麽我沒打聽到，正版的我在這裏，我說的話也是正版，以後關於我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問我不論什麽事。跡吾，直接說或許我們會吵架，但是你信別人眼中的我我們會分開。”

這也是他最抱歉的地方，所以他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低低地說了句“對不起。”

大多時候我們都不是要他怎樣怎樣。只是要他一個明確信任的態度。

徐碄歌反握緊他的手，認真地回答“沒關系。這次我不會真的生你氣，今天之後也不會再提起。”

他們失聯了這些天，他懷疑過……懷疑她是不是忘記了他……雖然這個階段她可能沒意識到他們已經將近三個月沒聯系過了……雖然這個時候不該打攪她，可他忍不住想來看看她……如果她畢業，他真的不知道還能到哪裏去找她……她 她私下裏打聽過這件事，原來……她打聽過……那他可以當作當初那些美好都是真實的嗎？他可以認為她心裏是有他的嗎？哪怕一分。手還被她緊握著，她不放開，他也不想抽走。

“我從高一開學的第一天就知道他——隔壁班靠在門框上笑也不笑眼睛跟狐貍一樣的那個男生。不算一見鐘情，大路上長相清冷孤傲幾分的我常會多看幾眼，不為什麽，女孩子嘛，愛看帥哥而已。文理分科之後我認識他的，他介紹自己稱——吳清徐。你看，我連他名字都沒有打聽，真的也算不上喜歡。”

像是坐在茶樓裏聽評書，沒有誇張的“高低起伏”，卻因為主角的親口敘述而備顯生動。

“過了大半年班主任把我們兩分到了一個小組。六個人。組長是淺淺，我光明正大地讓她給我開後門要跟他同桌。我把他推進墻角按在墻角壁咚嚇他的時候他故作嬌羞逗翻了我們一組人。他不怎麽跟女生說話，交往還多點的也就組內四個算不算女生的吧！”

本就長她一級，她覆讀更是又差一級，某些時刻，他會擔心她會不喜歡跟他在一起玩。自習課鈴聲響了好一會了，臺階上也坐了好些人，不知為何，卻沒有人坐到他兩附近。

“我一個人在樓下碰見他跟隔壁班的幾個男生，我認識其中兩個，但通常這種場合是不打招呼的，但那天我經過他們旁邊時吳清徐把他騎車戴的皮手套朝我拋過來，還砸到我鼻梁，讓我替他帶回教室。背後他們在笑什麽我顧不上管了滿心捧著兩只手套往教室走。心裏就在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居然在外面跟女生說話了！！！！！哈哈哈哈，是不是挺傻的，但那也沒覺得是喜歡。他高考學了特長，散打。每周三下午的最後一節是體育課，我通常都坐在他訓練場旁邊的足球框那兒。他竟然一個人跟那個兇巴巴的教練對打！我問時他鄙視地跟我說，他是隊長，那是被單練算是小竈！我記得當時他看見我崇拜到憨表情時還很嘚瑟的呢！”

傻的冒泡兒，你喜歡著別人的時候。韋跡吾閑著的那只手越過來在她的頭上摸摸，她伏在腿上，臉下枕著緊握的那兩只手。

“再後來又分組了，我還總想跟他玩兒我就懂了。我以前是不會在意跟誰同桌的。可是啊，高三一開學他就離開了，一年都沒有回來上課。”

“我最最最最喜歡他的時候他不跟我們在一起，只剩往日裏他的樣子在我腦海裏打轉。一個個叛逆的跟天王老子似的年紀他已經知道為他奶奶送很漂亮的古木梳了；連體育課都要逃的徐碄歌的同桌竟然想成為一名特種兵；花樣年齡的男生們女神還一個接一個地換呢他卻不跟任何女生暧昧要為最後的那個人堅守！越相處越明白我們之間的距離，再後來可能只可以單純的喜歡那樣的性格了吧！”

如果韋跡吾沒有覬覦故事中的女主角，他會認定這是一篇美好的故事。可他偏偏覬覦了，她那麽明白吳清徐的志願在哪兒？她那麽明白他們之間的距離多遠？她卻曾那麽不計後果不圖回應的喜歡過那個人？

突然間，很心疼她。

她好像很容易惹他心疼。

“心裏有一個可以想念的人挺好的。以前是他，現在是你。誰也沒有替代誰。曾經的你嫉妒曾經的他，我沒意見。現在的你嫉妒曾經的亦或是現在的他，都是沒必要。”

話已至此，無須再多言。

徐碄歌沖他笑笑，他輕輕攬過她抱了抱。

她的曾經，過去了。

——

韋跡吾:“準備好上考場了嗎？”

徐碄歌:“目前還在可控範圍內。有一部分內容放棄掉了，我的精力、時間、智商都有限。學到的東西應該足夠應對我的目標了！”

韋跡吾:“如果放棄了一些題目，廈門大學是有危險的吧？”

徐碄歌搖了搖頭，“不，我知道自己實力在哪兒，能夠得著多高的橄欖枝？”

韋跡吾忽地問她:“那你畢業了我帶你去廈門看看？”

徐碄歌又搖了搖頭，“不，如果考不上，此生我絕不以旅游的名義入廈門。”

那是我對年少時的夢想、最後的執著。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