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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照己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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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升剛和大家到了驢肉館。放下電話,就回去拿車,一刻不敢耽誤,開到了寧潯家。聽到阿木的叫聲,寧潯從屋裏跑了出來,給吳升開門。

“升哥!”

一臉悽慌的寧潯在看到吳升的那一刻,懸著的心落了地。

“還沒吃晚飯吧。我也沒有。”吳升溫和地笑了,“我看看廚房有什麽,你想吃什麽?”

“有些雞蛋。下午剛撿的,好,我來蒸個雞蛋羹。”

不一會,一桌飯就做好了。雞蛋羹,白菜炒土豆片,蔥爆雞蛋,白菜凍豆腐湯。

“我就搜羅來這些東西,湊合著吃吧。”

“很香。辛苦了,吳媽!”

寧潯一天沒吃飯,大口吃起來。吳升看著她這個樣子,才放心地開動,兩人就這樣專註地吃著。昏黃燈泡下,炕上一張舊舊的紅木方桌,上面擺著黃黃白白的東西,看著格外溫暖。飯菜的熱氣和香味兒在空氣裏流動著,屋裏只有咀嚼的聲響。吳升吃得很慢,一邊吃,一邊看著她。寧潯吃飯還是那個樣子,用勺盛菜蓋在飯上,然後一大勺連菜帶飯都塞進嘴裏,喝湯也吐嚕吐嚕的。她到了七歲還得被她奶奶追著餵飯,每次追到就這麽一大口,所以嘴有點大,伸縮性比較好。吳升笑了。寧潯覺察到他的目光,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擡頭道,

“他下午來過了,所以招來了狗仔。”

“哦。”

他自然知道“他”是誰。一室的溫暖寧靜被打破了,吳升無奈地回到現實。

“他來跟我約歌,希望我不僅創作還演唱。”

“你想嗎?”

吳升最關心的是她的意願。

“不知道,他一開口求我,我就想答應他。但我自己到底想不想,我還沒想好。”

寧潯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有些茫然。

“那就慢慢想。想好了再說。”

“嗯。”

寧潯繼續埋頭吃飯。她不想麻煩王濛之外的任何人,特別是吳升,但這次是真的沒辦法。她又在心裏琢磨著怎樣報答他。

“你最近有什麽廣告案,需要想點子的,跟我說說。”

吳升笑道,“上次謝謝你啊。孟石說功勞都歸風馬牛不相及生拉硬扯的那個人。你把他那匹追不上雄鷹的馬變成了要幫人射雕的狗腿子。哈哈……你說那馬上的人再拿只母雞,他不得吐血啊。”

寧潯也笑了。吳升又一次成功地逗得她開心。她眼睛亮起來。

“哎,對了,上次我說要幫你們搞的軟件怎麽樣了?”

“下午開會討論來著,有一點進展。我回頭把更新發給你吧。”

“好,那三本書我都看完了,雖然到不了專家級別,不過可以做個用戶,給你們點意見。”

“好。”

吃過飯,寧潯堅持要洗碗,吳升就在旁邊幫她擦幹,放進櫥櫃。寧潯覺得那個只有四平米的昏暗的小廚房,頓時擁擠了起來。不過這種擁擠讓她覺得安心。

“有了那二十幾個蛋,不愁沒葷的了。”寧潯興高采烈地告訴吳升。

“你還想吃什麽葷的,我明天出去采購。”

“你明天要離開嗎?”

“明天出去采風,有個新案子,還沒有眉目。不用擔心,我請了人過來,白天他會在外面的車裏盯著。晚上我就回來了。”

“哦。”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就是到處瞎轉轉。”

“好呀。”

寧潯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她潛意識裏總是想賴著他,而意識卻控制著這種潛意識,跟他在一起,自己是由內而外地舒展的,但她不想他成為第二個自己。她很清楚,當他猶豫地那一刻,她對他產生荷爾蒙的那條通道就關閉了。因為她腦中始終記得王志華的推諉——中考填志願時,他說不能對不起他爺爺;那個小旅館裏,他說要對自己負責。結果呢?七年的青春,以不夠愛、背叛收尾。所以她認為吳升也是不夠愛她的,所以當年舍得讓自己離開,他只是習慣性地對每個人都好。有時,經驗和閱歷的遷移會讓人迷惑,特別是在愛情,這個非理性的重災區裏。但他一直單著,六年前的溫暖,再加上六年後如故的關懷,她又不確定他對自己的感情了。但她確定這幾年自己為誰抑郁,所以她不想他變成第二個自己,那個被暧昧、被拋棄的自己。所以盡管她時常懷念那種溫暖,也不想放縱自己去依賴他。她告訴自己,這次情況特殊,她會還的,然後才心安了一些。

收拾完,吳升拿來電腦坐在炕上辦公。寧潯跑到裏面的錄音室裏,一邊彈琴一邊改歌詞。過了一會,寧潯出來了,抱著吉他,把歌詞放在桌上。

“有空嗎?給點意見。”

“空。唱吧。”

“布達拉宮裏的神啊,請張開雙眼,看看那些朝你腳下匍匐而來的信徒!

布達拉宮裏的神啊,請睜開雙眸,看看那朝聖之路上的殷殷血跡和殘骸!

布達拉宮裏的神啊,請擦亮眼睛,看看那些朝聖者靈魂裏的火焰與冰淩!

布達拉宮裏的神啊,請伸出雙手,堵住朝聖者靈魂裏血流如註的傷口!

布達拉宮裏的神啊,請伸出雙手,撫摸朝聖者的額頭,註入清泉般的智慧!

布達拉宮裏的神啊,請伸出雙手,輕觸朝聖者的心靈,註入蔓延的力量!

布達拉宮裏的神啊,當堅忍不拔的虔誠信徒來到你殿前,請敞開大門,讓你的真顏得見!”

是那首《致布達拉宮裏的神》。他收到了,但還沒來得及幫她創作。

“還行,你看這幾個地方這樣改一下,如何?”

他反覆哼唱了幾遍,用鉛筆改了一下。

“致布達拉宮裏的神

布達拉宮裏的神啊,請睜開雙眸,看看那些朝你腳下匍匐而來的信徒!

布達拉宮裏的神啊,請睜開雙眸吧,看看那朝聖之路上的殷殷血跡和殘骸!

布達拉宮裏的神啊,請您睜開雙眸吧,看看那些朝聖者靈魂裏的火焰與冰淩!

布達拉宮裏的神啊,請伸出雙手,堵住朝聖者靈魂裏血流如註的傷口!

布達拉宮裏的神啊,請伸出雙手吧,撫摸朝聖者的額頭,註入清泉般的智慧!

布達拉宮裏的神啊,請您伸出雙手吧,輕觸朝聖者的心靈,註入蔓延的力量!

布達拉宮裏的神啊,當堅忍不拔的虔誠信徒來到你殿前,請敞開大門,讓你的真顏得見!”

“這裏如果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動詞,就用重覆加強吧。”

“嗯。”

吳升又思索了一下。

“下一段主歌,我暫時想到了這麽幾句。”

他一邊想,一邊在紙上寫。

“那血肉模糊的信徒們,喜極而泣,擡頭看到了那金身上的真顏……”

他望向窗外,然後溫和一笑。

“赫然發現是自己的臉……他笑了,淚流滿面地笑著……然後轉身離去,看到青藏高原上的天空,真如藍色絲絨一般……”

寫完他把歌詞拿給寧潯,若有所思地註視著她。

“嗯,有意思。”

寧潯只顧盯著歌詞看,沒註意吳升意味深長的眼神。

“有什麽含義嗎?”寧潯問道。

“南無阿彌陀佛,眾生即迷了的佛,佛即醒悟了的眾生。”吳升答道。

“哦。他們磕了一路就為看到自己?”

“嗯,也許吧,也可能看不到。”吳升有絲無奈。

“好,暫時先這樣,我再琢磨下副歌。”

寧潯跑回了錄音室。吳升悄悄走到錄音室門口,溫柔地望著在那裏彈彈寫寫的寧潯。他了解她,就如同他了解自己。可是什麽時候,她才能真正了解自己呢?他嘆了口氣,回到桌前。過了很久,寧潯又跑了出來,

“我給它配了簡單的和旋,你聽聽。”

寧潯彈唱了一遍。

“還可以。就是有點白。”

“白?”

“直白。”

“嗯還要進一步編曲,弄一些銅鈴聲給它節拍,還有大昭寺門前的誦經聲,最後我想加上銅號角聲。還有好多想法。不過今兒就到這了。”

寧潯湊到吳升電腦前,“我要投桃報李,”眼睛一亮道,“咦,你還在弄軟件?”

“嗯,把目前大家的更新匯總一下。”

“有什麽重大更新?我來試用一下。”

“這是公共郵箱的賬號和密碼,你自己登錄下載吧。”

“好。”

寧潯下載後,就開始安靜地研究起來。吳升擡頭時,不經意看到她專註的表情,就想起當年在基地裏,每次自己幫她改句歌詞,她要麽給些好吃的,要麽就幫他想些廣告創意。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寧潯擡起頭,說道,

“我把‘己’那部分填完了。你瞅瞅。”

她把電腦推給了吳升。

“人品嘛,我覺得我不好不壞吧,談不上無私奉獻,盡量做到不虧不欠吧。欠了,也會記在賬上,回頭還。所以按照你們的標尺,我能正負相抵得個零吧。”

“你若把自己暗中捐出的錢算上,應該能得個正吧。”

“我自己也沒什麽開銷,當年在老家當會計,賺得不多,也照樣活。把自己不需要的東西捐出去,算不了什麽。”

“嗯。”

“能力嘛,按你們劃分的處人、處事、處己的能力來看。處人嘛,人緣還行,和其他人相處沒覺得有什麽大問題,除了和他相處,有些矛盾。性格問題吧。我看了海倫費雪兒的書。算是多巴胺、睪酮素類型吧。那次,如果不是我把他要發的唱片給剪了,我們的關系不會到頭。”

說到這兒,寧潯又有些失落。

“也不是全是你的錯,作為創作者,你有權對歌曲有要求。”

“其實就是一兩句歌詞,我覺得還不滿意。他要發就發吧。我何必呢?”

“有時,一兩句過渡歌詞看似無妨,但太過牽強,會讓聽眾跳出情境。”

“嗯,我最滿意的作品,仍是差強人意,更何況我自己這關都過不去的。他總說市場和時機是最重要的。我們還有很多類似的爭執,也許真如八卦所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吧。”

除了王濛,寧潯不曾和別人聊過這些,每次想起,她心底就充滿懊悔,後悔當時自己的作。

“只要不牽扯人品問題,感情破裂,很多時候不是單獨一方的錯,甚至不是任何一方的錯,等有一天你遇到對的人就明白了。”

“唉,從16歲那年的初戀到呂尚,我一直都弄不明白錯出在哪。也許真的如同奶奶說的,我註定孤獨終老。算了,命吧。我們還是接著聊軟件吧。” 寧潯又嘆了一口氣。

“小小年紀這麽迷信。”吳升笑道。

“你看看我的手紋。這根是愛情線,上面有兩根橫叉。”寧潯認真道。

“神婆啊。來,也給我看看。”寧潯把腦袋湊了過來,“你手紋這麽幹凈?!”

她的食指在其中的一根線上劃過。

“你的愛情線很清晰,沒什麽叉。你的愛情會一帆風順哦!”她笑瞇瞇地望著他。

一陣酥癢的感覺迅速從手心傳到了吳升的大腦,腦子立刻變得一片空白,又傳到了心臟,心跳立馬快了幾拍,然後又傳到了臉上,臉上像是有火在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吳升馬上起身,說道,

“我去看看大門,剛才好像忘鎖了。”

他快速沖出門,到了院子裏,冬夜的冷空氣襲來,他才發現自己只穿了一件毛衣。也好,可以快速地降溫。他站在院子裏,望著北鬥星,深吸了兩口氣。真安靜啊,村子裏的雞、狗,還有人都睡去了,黑漆漆一片,只有身後的一扇窗還亮著燈。過了一會兒,他走到大門口,晃了一下原本被自己鎖好的門,然後緩慢地走回了屋子。

“鎖上了吧?”寧潯問道。

“嗯。阿嚏。”

吳升打了個噴嚏。

“給,喝點熱水。”寧潯趕緊給他倒了杯水,“怎麽沒穿外套就出去了?”

“哦,沒事兒,就一會兒功夫。”吳升若無其事地說道,接過水杯,趕緊喝了幾口水掩飾心虛。

“你繼續。”

“好,剛剛你出去時,我又看了情緒那一塊。那次演出事故後,這幾年確實有些封閉,情緒也一直抑郁。另外,一想到舞臺就害怕,按照那書裏說的,我是不是得了那個恐懼神經癥啊?”

“有空你找白執聊聊吧。我們新來的心理學顧問。他對PTSD有些研究。”

“PTSD是什麽?”

“我也說不太清楚,感覺就像是吸毒後遺癥,神經系統興奮度下降,抗壓能力變差,回頭你讓他給你解釋下。”

“好。那接著往下看哈,處己嘛,我一向隨心自在。可是這幾年,有些自厭了,我覺得我個性太強了,也許外界的評論沒錯。我是有點作吧。”

“這也是PTSD的癥狀,自我否定。你之前可不是這樣的。你在孟石、王濛和我面前從來沒覺得自己個性強。”

“你們都讓著我啊。”她嘿嘿笑了。

吳升也笑了,看到她這樣厚臉皮撒嬌,他是高興的。

“處事嘛,做著我這輩子唯一愛做的事,還能養活自己。我很知足。比起前幾年,我更喜歡現在的工作狀態。”

“嗯。”

“性格這裏,這幾年,我研究過性格問題,買過星座方面的書。我覺得我是雄激素、多巴胺類型,雙子座。他也是雄激素、多巴胺類型,白羊座。按理說我們應該很合拍。可能是因為我們都是父親式的性格,個性都太強,才這樣的。”

吳升笑道,“性格只是一方面,它決定思維和行事方式,也就是走快走慢的事兒,不起決定作用。盡量揚長避短就得了。你認識到自己急,也不是壞事。”

“價值觀是什麽?”寧潯困惑道。

她從小就不太愛讀書,上課時也都在開小差。

“簡單來說,就是你覺得什麽對你最有價值。”吳升循循善誘道。

“哦,沒想過,用排除法吧。我肯定不愛權力也不愛知識。錢嘛,餓不死就行。信仰嘛,這次去了西藏,我倒是對佛教產生了興趣。那就剩社會型和審美型了。我對優美的音樂確實是癡迷的,應該是審美型的。我倒是沒覺得我很願意服務大眾啊。不過偶爾行個小善而已。”寧潯盯著電腦,繼續冥思苦想。

“升哥,我經常研究星座。價值觀這玩意兒到底有什麽用?”

吳升用手支著下巴,也在使勁地想著怎麽跟沒文化的人解釋這種抽象的東西。他拿過兩個水杯,放在桌子兩個對角上。

“就好比你出生時在這裏,長大了要去另一個地方,這個玩意兒呢,就會決定你要去的另一個地方是哪。”

“哦,這麽厲害。” 寧潯不明覺厲。“那你幫我琢磨琢磨我要去哪。”

“你內心熱愛寫歌、唱歌本身,肯定是審美型的。我覺得除了自己享受美之外,也許還有別的。”

“哦?”

寧潯也用手支著下巴,等著吳升的下文。

“還記得那次,我們出去采風嗎?你看到一個彈吉他的盲人,你就過去給他伴唱,還讓我當托,扔錢。”

“記得,那個時候,不用顧忌那麽多,想唱就唱。”

寧潯回想著成名前,無憂無慮的時光。

“那時候唱歌是件很單純的事,就好像小時候在山裏,在田地裏唱歌一樣。高興了,就吼兩嗓子。不用考慮臺風什麽的。”

“嗯,如果你現在也可以這樣唱,不以表演型歌手的身份,唱你自己創作的歌,你想表達的東西,走創作型歌手的路。你願意嗎?”

“我可以嗎?之前都是畫濃妝,穿禮服,唱經典。我自己的曲風,更適合穿牛仔褲、T恤衫,抱著把吉他唱。”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是這樣,穿著牛仔褲、T恤衫,閉著眼睛唱一首我不知道的歌。”

“哦?啥時候?”

寧潯想不起來她什麽時候在吳升面前這樣過。

“很久很久之前了。”

吳升不願多談,怕她察覺他心底對她的情愫,有壓力。他還怕她那扇好不容易對他敞開的心門再關上,能這樣陪著她就夠了。

“不早了,走了一遍人事己。你找到自己抑郁的癥結了嗎?”

“人——愛人的問題,導致自己的第三重需要受挫,還有自我接納出了問題。再配合愛人模塊裏列出的那些激素,還有己——身體模塊裏的生理周期,導致情緒偶爾會極端低落。其實,我都知道,只是知道了又能怎樣呢?十三年的時光如流水,我還是擱淺在這兒。”

“其實很多問題,如果能認識清楚本質,就解決了一大半。這是第一步。今天就到這,作為用戶,你的反饋很有價值,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其實,她還是有一點沒有認清,就是價值觀會決定兩個人是否是同路人,但他不想控制她。感情這檔子事兒,他也不能百分百確定什麽才是對的,好的。他只是忍不住要對她好,幫她實現她最想要的。

“嗯,晚安。”

“晚安。”

寧潯回了屋,然而兩個房間都沒有關燈。吳升忙著寫今晚的推送。寧潯一邊刷朋友圈,一邊等著“無聲螢火蟲”的推送。

十一點整,一篇題為“我不在意你曾經跌倒,只在意你是否會爬起”的推送,準時出現。這次的插圖是一只毛驢,配樂是一首兒歌——《小毛驢》。

“萌萌,站起來!

萌萌,站起來啊!

不要管腳下的泥坑,

不要理別人的嘲笑,

朝著你眼睛盯著的方向,

豎起你的驢耳朵,

邁開你的驢腿,

站起來!

看,

近處有一根、兩根、三根……胡蘿蔔!

看,

遠處山峰上,

綠油油的葉子下,

還有四根、五根、六根……胡蘿蔔!

趕緊站起來啊,

萌萌!

朝著你向往的山頂,

快樂地顛過去吧……”

寧潯看樂了。她心裏是有方向的,只是有些腿軟。想著舞臺,想著眾口,想著在愛情裏被否定掉的自己,就覺得心有餘,力不足。她一如既往地留了言。

“尋:我討厭胡蘿蔔。呵呵……”

然後就關燈睡覺。吳升看到後,嘴角向上翹起,回覆,

“無聲螢火蟲:哈哈。”

然後也關了燈。院子裏靜悄悄的,一輪明月升上中天,默默照著這處城外的小小院落和安然入夢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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