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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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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過驟雨,高樓的涼風沒吹多久,空氣又被燥熱席卷。

室內沒開冷氣,北邊的陽臺時而通著微涼的風,穿過廳堂繞到沙發背上,正好吹拂對目而視的倆人。

白鹿說完那句話,沒覺得他身子有所僵硬,倒是自己,被突然的一陣風,抖得裸著的上身一哆嗦。

她稍微抱緊了他,他的手也在背後撫了幾下,沒情緒地問:“找到了?”

“找到什麽?”她專心於分析他的表情,沒有細致地想。

他提示:“白天不是說丟了重要的東西?”

白鹿沒敢動,她的視線仍舊絞在他的臉上,觀察了一會兒,她發覺他當真是個內心戲高手,饒是她再有經驗,根本不確定他此刻在想些什麽,但她確定他已經了解了些什麽。

有了這個認知,她變得愧疚起來,頭低下:“對不起,我沒找到。”

他托著她的後背:“跟我說對不起?”

她不看他,點點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她這副沈靜的模樣,令他少見,不禁憐愛般地撫上她的長發,輕哄:“我又沒有怪你。”

她不甘心:“但是我丟了。”

他問:“你知道丟的是什麽?”

她苦惱地搖頭:“不知道,這也是我的錯。”

秦龍將雙掌放在她的臉頰邊,輕捏了捏:“承認這很重要,我可以原諒你。”

她兩手抓向他的衣領,發誓般說:“我會盡快找到的。”

他語氣輕松地安慰她:“找不到也別勉強,丟了這麽久,日子不是還一樣順利地過。”

她心中無比難受,反問:“你不在意嗎?”

“換做現在,我可以不在意。”他平靜地說,“畢竟我沒有想到,會比我預期的還要更早見到你。”

白鹿回憶起來,仍舊愧意滿滿:“在裏面時我就應該想起你。”

他不說話。

她繼續說:“你每一次看我的眼神,我應該多揣摩一下的,還有你說過的話,平時的舉動,你提起‘她’的時候……”

“怪我沒有早點跟你說清?”

她搖頭,肯定地說:“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是會這樣做。”

他笑笑:“還記得你曾經問我失憶了怎麽辦嗎?”

她點點頭,沒忘記當時他的回答。

“那就是我的正面回答。”

白鹿咬唇,腦海中映出不少往昔畫面,那些一直以來難以解惑的點終得到了釋懷。

那個她曾嫉妒過的女孩,那個被他聲稱找不到的女孩,那個被他批過忘性很大的女孩,那個自他出來後常在一起的女孩,那個牽扯在四年前的案件主角,原來皆是她自己。

兜兜轉轉,她竟然一直再找自己。

多麽可笑又可悲,荒誕又遺憾的錯誤。

她迷失了那麽久,幸好,還能純粹地愛上他,不問緣由。

“原來啊……”她嘆一聲,頓下來。

他聽著,問:“原來什麽?”

她繼續:“原來,我不是忽然間喜歡上你的。”

他沒有回應,寬厚的手掌來回摸著她的身骨,緩緩磨砂,感受到她的顫巍,突然吻上她的鎖骨,毫無征兆。

白鹿的心漏了一拍,再次抱住他的頭,下巴放在他的頭頂,緊緊箍住,感受到他停了下來,她也放低身子,慢慢坐下來。

兩人的視線由高低逐漸轉為平視,她不再借由光線,居然也能順利捕捉到他的瞳孔,散著幽深的光芒,如暗夜的獸眼,緊盯著視野中的獵物。

白鹿微仰著頭,過去先吻他的額頭,再是鼻梁,跳過嘴唇,劃過臉頰,去咬他的耳垂。

男人的身體猛地一僵,如硬石般,掌下的肌肉也變得緊實,很有進攻力。

白鹿就伏在他的耳邊,說了那三個字。

覆在她腰間的手,倏然間抓緊了力道。

白鹿下身穿的是短裙,底下僅限一塊薄薄的布料,時而跟他大腿暧昧摩擦,時而又壓在他的男性象征上。

任他壓抑許久,陪著她做足前戲,可她白花花的身體時刻在眼前晃,加上如此嫩滑的膚質觸感,那地方還是禁不住悄悄擡起了頭。

白鹿是逐漸感受到的,她坐著不舒服,看他也難受,幹脆稍坐起身,伸手探去解拉鏈,掏出來後撫摸了幾下。

秦龍沒低頭,只看著她略感羞澀的臉,又帶上足夠的好奇與嘗試,動作輕緩地替他紓解,先前他已經撐到快爆炸,這回就該有多享受與快活。

這樣維持了半刻,他低啞著聲:“不需要手了。”

“不用了?”她擡眸看他。

他用下巴指:“用你。”

白鹿赧笑起來,此刻她臉頰發燙,是真沒如此直白地給他做過,但她心底深知,在他面前,沒有什麽不可能。

她體諒他坐著不方便,也沒要求他主動,雙掌壓住他的肩,抵制他可能上沖的力道,安撫性地說:“讓我試試。”

他給了她機會,慢慢等著她。

她去脫最後一層防線,就在他眼前,被他全程看著,甚至配合著幫她擺弄雙腿,成功將布料剝離。

她再次重新坐上來。

這一次,沒有多餘的話,沒有一絲遲鈍,沒有任何屏障。

她低著頭看他,他則仰著頭看她,視線沒有交觸,彼此卻都在為同一件事情而努力。

他的手掌始終放在她的腰上,等她將他完全吞進去的那一刻,才知道他還是使了點力氣,控制著整段動作的速度。

白鹿一口氣下去,有些接不上來,身體裏一股飽脹感,拼命地趴在他肩頭喘氣,他安撫她別動,讓彼此停頓在那兒。

等了許久,她想起什麽,突然說:“我忘了。”

他貼著她的臉:“忘了什麽?”

“忘了給你戴一下。”

“……”

白鹿將身子起開,頭四處轉了下,困惑說:“不知道放哪了,最近新買的,不一樣的體驗裝。”

黑暗中,他笑了下,動作很大地將她摟回來,面貼面說:“不用,待會兒我出來。”

她故意質疑:“你技術好嗎?”

他佯裝生氣:“看來你還不信任我。”

她摸著他的臉,鄭重地搖頭:“不信任,所以今晚要多來幾次。”

他率先開動,朝她深入一分,“等著你呢。”

她突然輕叫,打了他一下,控制住他的肩,自己緩緩起來,再沈重落下。

他沒再使力,輕輕圈著她身後,陶醉般享受著。

“我想問你。”趁著廝磨,她分心道。

“嗯。”

“說說第一次的時候,是怎樣的?”

“難忘。”

她懲罰性地用身體帶著他斜歪一下,“問你是什麽情況?”

他倒吸一聲,也報覆性地掐她身前,說:“你喝醉了。”

她心一沈,問:“怎麽喝醉的?”

“被人騙喝酒,裏面摻藥了。”

她坐下來,暫時停住:“被誰?在哪兒?”

“在酒吧。”

白鹿平靜地呼吸兩下,想不通:“我怎麽會去酒吧?”

“我帶你去的。”他說。

她謹慎地問:“那時候……我喜歡你嗎?”

他如實交代:“高考完了,要跟你表白來著,正好那天你心情不好,從家裏跑出來,想讓你放松發洩下,就帶你去了酒吧……”

“等等——”她喊停,神情嚴肅說,“給我下藥的是不是認識的人?”

“我們班一個男生。”

她猜道:“叫做顧陽宇?”

他驚訝:“你認識?”

她完全確認下來:“出來後,這個人還短信騷擾過你。”

他聲音憤慨:“他也騷擾過你?”

“沒有。”她搖頭,又愧疚說,“我……無意中看過你的短信。”

他沈默了會,似乎想起來是哪一回,說:“所以那天晚上胡思亂想了?”

她承認:“嗯。”

秦龍拍了下她的後臀:“以後不許瞎想。”

白鹿點點頭,又問:“那個人為什麽害我?”

“真的想知道?”

她困惑,自然說:“當然。”

秦龍挪了下身位,帶著她動了下,講述說:“你曾經喜歡過他,後來發現看錯了人,他倒追不成,那天正好也在,就用這手段,我走開一會,你中招了。”

她明白過來,咬牙握拳:“我竟然喜歡過那麽一個人渣!”

他平覆她的憤怒,繼續說:“再找你的時候,你一直喊熱喊難受,我把他們趕跑,想帶你回家。你說不要,又吐了一身,所以帶你去最近的旅館,給你收拾完才發覺你不對勁了。”

“我直接把你撲倒了嗎?”她不理解那種感受。

他笑笑搖頭:“撲倒沒有,你沒力氣撲,就是掛在了我身上,一直不讓我走。”

白鹿想象著那畫面,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在黑夜中紅起臉,問:“那後來呢?”

“後來……”他緩緩回憶著,沒有細說,倒是問她,“你覺得一個男的在面對喜歡人的邀請時,會有幾分自持力。我以為那晚之後我們的關系會進一步,但是那晚都沒過,你父母出車禍了。”

她心突然揪了下,“他們是出來找我?”

秦龍點頭:“你說你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因為你父母跟你說,他們要辦離婚的事。”

這回她猛然僵住了,心中頭緒萬千難以言喻,喃喃道:“他們要離婚,怎麽可能,我姑姑告訴我說,我爸媽的關系非常好。”

他擡頭看她:“你姑姑對你撒了不少謊,但也是為了讓你安心。”

白鹿楞了許久沒緩過來,最後苦澀一笑:“至少到最後,他們還是在一起的。只是,這一切是我害的。”

“不,是我。”他抱緊她,給她力量,“當初我不應該二話不說帶你走,帶你去那種地方,還……”

他沒說下去,看著她安靜的臉,避開目光,繼續道:“還私自掛掉了他們在車禍前打給你的最後一通電話。”

話落,倆人都沈默著,周圍的空間也漸漸染上死寂,仿佛是他倆將人害死了,在四年後的這一刻遲到認罪。

不知過了多久,她先開口,語氣平靜:“快周年了,下次陪我一起去看望一下吧。”

他深吸,說了聲好。

“還有……”她摸著他的臉,輕聲說,“我不怪你。”

他一動不動,臉上也沒有表情,只輕輕點了下頭。

話說多了,暧昧散了,先前的激情也褪了。

白鹿全身上下冒汗,她也不知自己強撐了多久,跟他分離想要走下來,剛落地腳跟一個抽搐,身子險些栽倒。

秦龍圈著她,及時扶住,然後幹脆抱了起來,跟她一塊進浴室。

到了浴室,終於得開燈了。

突然的光刺讓她不習慣,他壓住她的頭,托著她身體進去。

這還是第一次,彼此間坦誠相對,但她知道他不是第一次。

“上回,我們做完以後,你帶我洗了?”她問。

秦龍正下腰去調試水溫,單手還摟著她的腰不讓她倒下,他看著自己的手被水沖刷著,說:“是。”

“不累麽?”

他哼一聲:“你以為你有多重。”

她聽著,調笑:“我是說你做了那麽久,再看著幫我洗,那個地方不累嗎?”

白鹿說話的時候,緊盯著他身下某一處,她奉它為一個蘊含能量的精靈,在草原上伏棲,突然間在言語暗示中顫動兩下,悄然地擡起了頭。

白鹿將頭撇開,突然思考,有沒有什麽語言,能再讓它降下去。

想來想去,這是一樁不可能的事。

觸發了機關,只能等待爆炸。

這一刻,離剛才分開,似乎也才兩分鐘的時間。

真夠猛的。

這麽想著,她又低頭去瞄了一眼,似乎比先前壯了一圈。

水溫漸暖,精靈隨主人的動作起身了,剛好對準她的腰間。

白鹿貼著他的身,不免被錯亂地頂了幾下,她意識蕩漾,突然間來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秦龍已經開了花灑,雨簾落下來,灑到她的肩上背上,密密麻麻被打濕。

白鹿瞇起眼,手臂軟軟地搭著他的胸膛,說:“你先洗。”

他讓她:“先給你洗。”

她幹脆拿下噴頭,水從手上出,替他澆著:“你先洗。”

他幹笑兩聲,看著她不明:“急什麽?”

白鹿不說話,也不想解釋些什麽。

等到秦龍將全身上下基本洗了透徹,才發現她像個老媽子似的,一直在邊上幫襯,不免開始質疑她的動機。

果真,等他轉而想給她洗的時候,卻被她拒絕了,以為她心裏別扭,可她又那麽坦蕩地在他眼前晃,深怕勾不起他的欲望似的。

“想什麽呢?”他見她躲閃,想把她控制在懷中,卻見她跟條泥鰍似的,直接滑落下去,手也抓住了他,令他驀地停住。

下一刻,事情發展地令他不可思議,她的唇部劃過他的胸膛腹肌,草率地吻了大概,最後直接落向突出,定視了兩眼,毫不猶豫地張嘴。

他在剎那間低吟了聲,想要爆吼,強忍住沖動,才沒有在短時間內交代。

感覺如潮湧來得太快,雖然有些莽撞,但他還是接受了會,然後拍拍她的頭頂,輕聲說:“起來吧。”

她擡眸看他,用眼神拒絕。

他反倒顯得無措起來,這個姿勢令他矛盾萬千,既享受又心疼。

“起來,我讓你掛身上。”他不知怎麽,說出來這句話,他都被自己楞住了。

白鹿蹲著身,單只腳的腳尖曲著,有點累了,換只腳抵起來。忙活了一陣,沒見任何效果,她才終於起身,虛脫般地被他扶著,聲音也有些委屈:“不給我面子。”

究竟是誰不給面子,他仰頭哭笑不得,知道她早已癱軟,將人半抱著,伴隨著水的沖刷下,擡起她的一條腿,直接沖了進去。

……

白鹿是在三天後,才接到唐佳的電話。

那天她正在馬路上走,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停下來接。

“鹿鹿,你要我找的案例我找不到。”一開口,便是抱歉。

白鹿早已無所謂,對於能否想起,她只交給時間。

重要的人在身邊,她也不再強求什麽。

“但是——”唐佳還有下一句話,“我發現一個神乎的例子,想不想要了解一下?”

白鹿往前慢慢走,隨意笑著:“案例不就那些,有什麽神乎的?”

“不是,這個案例跟你需要的剛好相反。你要找的是恢覆記憶的,這個案例你猜怎麽著,這人是打算消除記憶的。”

白鹿停頓腳步,重覆一遍:“消除記憶?”

“對。”唐佳似乎正在翻檔案,那頭紙張嘩啦啦響,“哦對了,這人是因為記憶不穩定,來我們這兒找張醫生催眠的。等等我看看,這是什麽時候……巧了,也是四年前。”

白鹿靠墻邊走,倚身靠下來,呼吸放緩:“那人叫什麽名字?”

“我再往前翻,剛才好像看到了,跟你一個姓,叫做……”唐佳頓了頓,“叫白小茹。”

白鹿突然感覺全身無力,身子靠著墻蹲下來,手裏緊緊攥著手機,氣息弱下來,一字一頓:“白小茹?”

“嗯。”唐佳在那邊應著,似乎看奇怪了,“這人不知道怎麽腦袋受傷了,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這不去恢覆反而來做消除,還真是少見,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白鹿猶如耳鳴,再聽不下去任何只言片語,沒過一會,那邊自說自話先掛斷了。

她放下手機,低頭看了好一會兒,也蹲了好一會兒,到很久才扶著墻壁站起來。

她直接給鄒瑩打了通電話。

鄒瑩接起來:“餵,姐,找我有事?”

“下午有事情嗎?”白鹿原地徘徊兩步,“姐姐請你看電影。”

白鹿約鄒瑩在她們常去的一家電影院門口見面。

白鹿先到,鄒瑩坐著車來,一到就給她擁抱。

鄒瑩委屈著說:“好久沒見了,姐,我每次都想去你那兒。”

“那怎麽不來?”白鹿笑。

鄒瑩謹慎看她,又小聲說:“我媽不讓我去。”

白鹿沒說話,先去取電影票。

鄒瑩在等待區找了空位坐下來,等待她姐到來坐定,上前探口風:“今天你怎麽有時間出來,不陪陪你男朋友?”

白鹿:“他忙著。”

鄒瑩:“哦。”

白鹿突然喊:“瑩瑩。”

鄒瑩玩著手機,擡頭:“啊?”

白鹿朝她坐近了些,“姐姐問你個問題。”

鄒瑩重新看手機:“嗯。”

白鹿看向周邊來往的人群,輕飄飄地說出一句:“被身邊所有人欺騙是什麽感覺?”

鄒瑩停下按鍵的手指,小心翼翼:“姐,你為什麽這麽問?”

白鹿回過來看她:“就是問你。”

鄒瑩避開目光,低下頭:“應該……不好受吧。”

白鹿跟著說:“嗯,不好受。”

緊接著,她不再說話,鄒瑩亦無話。

彼此間的氣氛很詭異。

待到電影快開場,白鹿說去買爆米花,讓鄒瑩先進去。

鄒瑩看著她姐的背影走向櫃臺,心中忐忑不安,到了交電影票的拐角處,直接往對面的衛生間走。

找到衛生間,她隨意進了一扇門,關上後便開始打電話。

她打給了白慧婕,電話嘟了兩聲便通了。

“餵媽,我有不好的預感,姐她好像已經想起來了,她剛才問我……怎麽辦?”

白慧婕在那頭也顯吃驚,安撫了幾句話,暫時先掛斷了。

鄒瑩心跳如鼓,在裏面呆了一會,整理好表情後,推開廁所門,一擡頭猛地怔住。

白鹿站在外面,身子倚著門框,正不動聲色地盯著她。

鄒瑩走出來,兩腿發軟,“姐……”

白鹿臉色很平靜,善意提醒:“不需要洗手嗎?”

鄒瑩心虛地看著她,搖了搖頭。

“還是洗一個吧。”她說,“進出都有細菌。”

鄒瑩在她姐的註視下,又去洗了個手,從鏡子裏面互看對方,彼此心照不宣。

出了廁所後,前方檢票處的人潮已過。

電影開場了。

白鹿在前面走,鄒瑩跟在後面,心底憋不住,腳步率先停頓下來。

她在後頭喊:“姐。”

白鹿回頭問:“怎麽了?”

鄒瑩開口:“我跟你說會話吧。”

談話的地方仍舊是剛才那張桌,只不過邊上走了不少人,周圍聲音沒那麽吵鬧。

白鹿不想裝兇,委婉道:“我知道你不愛撒謊,現在開始,你的嘴裏不能再有謊話。”

“嗯。”

白鹿拿起一粒爆米花,往嘴裏送:“說吧。”

鄒瑩看她兩眼,醞釀片刻後,又不知道怎麽說,她求饒:“姐,還是你問我吧,你問什麽我都回答你。”

白鹿點點頭,發問:“我是怎麽受傷的?”

“你是在從樓梯上摔下去的。”

“什麽地方的樓梯?”

“一家旅館。”鄒應補充,“就是你跟他發生關系的那家。”

白鹿停頓下來思考了會,又問:“受傷後,我去了哪裏?”

鄒瑩低情緒地說:“那天舅舅舅媽出車禍走了,所有人第一時間在找你,找到你的時候,你又頭部受傷,所以送你去醫院了,但是……”

白鹿看著桌子問:“但是什麽?”

“但是醫生說,你身上還有一些撕裂傷,以及被下藥過……”鄒瑩小心打量她,見她沒有變色,才又繼續說,“所以大家一致覺得是那個人侵犯強迫了你,他那時候也在醫院,爸媽第一時間就報警告他了。”

“然後呢?我什麽時候醒的?”

“那時候我在醫院陪著你,你一直昏迷,有時候會醒來,醒來的時候卻不記得自己是誰,醫生說是短暫性失憶,過段時間會好。”

白鹿看鄒瑩:“他呢?警察沒來找過我?”

鄒瑩說:“來找過好幾次,但是你精神不穩定。”

“所以在我完全沒有意識下,他也能被判進去?我是最重要的當事人,怎麽不問過我,他就進去了?”

鄒瑩見她情緒稍稍上來,趕忙解釋:“那時候所有人亂成一團鍋,一邊忙著你爸媽的事,一邊還擔心你失憶的事。我媽那時候跟我說,你記不起來也好,那就不需要知道那麽多糟心事。”

白鹿不明白:“可他的事情,你們有什麽鐵證?”

鄒瑩這會兒也覺得有些開不了口:“我媽是律師,她一開始就把對方告了,自然是為你著想,畢竟那時候你連男朋友都沒,也沒人見過你們在一塊,還有人說他天天跟蹤你,更何況他的家庭……”

白鹿皺眉:“他家庭怎麽了?”

鄒瑩咬唇說出來:“他爸就是強.奸犯。”

白鹿震驚,看向鄒瑩,確認她不是在扯謊,思琢了會,可笑出聲:“所以這樣,姑姑就利用職權幫我告他了?”

“我媽沒有參與,她不能參與。”鄒瑩說,“是喬阿姨,喬明傑的媽媽接的案子。”

白鹿將所有事聯系起來,想通了一點:“怪不得,他們一家人看我不對勁,其實一直拿我當次品看的吧。還有喬明傑,姑姑撮合我跟他,是因為覺得他們家願意接受我?”

鄒瑩低頭默認。

“那催眠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騙我那麽徹底?”

鄒瑩頭完全低下去:“我們都那麽以為了,我媽怕你受委屈,知道自己的事情後想不開,所以幹脆讓你忘幹凈了,這樣什麽傷害都沒有。”

白鹿仰天長長嘆氣,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心底卻一片涼意。

半晌,她問:“醫生是哪兒找的?”

“第一人民醫院。”

“張醫生?”

鄒瑩點頭:“好像是,我媽在聯系的。”

白鹿從包裏掏出一個空瓶,擺在桌上,指著說:“這四年來吃的藥,說了是為我的記憶好睡眠好,實際上呢?”

鄒瑩解釋:“這藥是跟醫生商量過的,確實是穩定睡眠作用,只不過會有副作用,導致恢覆能力延緩,我媽讓醫生給你檢測過後,考慮再三才決定給你用的。”

“……”

鄒瑩見她不再問,自個揪著衣服邊,輕聲問:“姐,你還有想要知道的嗎?”

白鹿形如木偶,兩眼無神,過了會搖搖頭:“不用了。”

“哦。”

“回去跟姑姑說一聲。”

鄒瑩轉眼:“說什麽?”

白鹿鄭重道:“說我跟他會結婚。”

鄒瑩楞了楞:“……姐,你想起來了嗎?”

她沒回答,只說:“把現在挪到四年前,我也只會跟他結婚。”

鄒瑩看著白鹿,那張之前還迷茫的臉上,此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最熱的那幾天,白鹿帶著秦龍去了趟墓園。

白鹿按照姑姑的說法,買了幾束菊花跟香紙,又帶了一些食物酒水,到的時候鋪在地上,叩拜了幾下。

中間自聊的時候,她對著爸媽介紹了秦龍,平靜地說他是她未來的歸宿。

秦龍站在一旁,話並不多,只是同樣嚴肅地站著,跪著的時候多叩了幾下。

出了墓園,他拉著她的手,靜靜地在路邊走。

途中,他沒有任何征兆地停了下來,突然單膝跪地,手上舉起一樣小盒子。

白鹿捂住嘴,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你……”盡管他曾經保證過,但她沒想到他這麽快用實際行動。

秦龍仰頭看她,眼神無比認真:“我考上了從業證,會先將工作穩定下來,以後雖然會忙,但是盡量抽空陪你。我現在住的那間出租屋,已經開始動遷了,有一樁事我沒有跟你說,那其實是我爸留給我媽的,她改嫁後又留給了我,現在賠償款能拿的不少,比起你的也不遜色。將來你喜歡別的房子,我們可以再買,現在你願意收留我嗎?”

白鹿咬起雙唇,眼中已經閃過晶瑩,微笑著看著他。

“我知道,你心底缺乏安全感,以前是,現在也是。那個角落,我一直想進去,我會每天為你做飯,每天陪你做任何事,每天陪你睡覺,哪怕你想天天掛在我身上。我也知道,你非我不可,我也非你不可,平平淡淡的日子,跟不跟我過?”

他說完,將盒子打開,裏面是一枚璀璨奪目的戒指。

白鹿看了一眼,再看向他,矯情地遲疑了一會:“可是我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我到現在依舊沒有想起來。”

他擺頭:“沒關系,我的過去也不怎樣,就擺在你眼前。”

她說:“跟我一樣忘掉。”

他跟著說:“跟你一樣忘掉。”

隨後,又將手往她跟前遞了遞:“不要嗎?”

白鹿突然低頭捂臉,偷笑了會,深吸口氣又放下來,勾唇笑說:“為什麽不?”

她自動將戒指拿了起來,套到了自己的無名指上,恰恰合適。

“怎麽選的?”她問。

他如實答:“那會兒做紀念品盒子,自己隨手畫了個設計,順便找了工廠去做,工程量有點慢,但好歹是出來了。”

她吃驚,愈發仔細地看,不敢置信:“你做的。”

戒指並不貴重,但勝在耀眼別致,以及舒適小巧。

她越看越愛不釋手,添了句:“我喜歡。”

又問:“為什麽現在突然想起來做這件事?”

他摟過她的肩:“之前做什麽都是你主動,這件事不早做了,怕你搶了我的風頭。”

“不會的。”她微笑勾住他的脖子,“今晚上的風頭,我先讓給你。”

他順勢將她舉抱起來,“那麽首先……”

她身子輕,很快被橫抱在他懷裏,半挑著眉看他:“首先什麽?”

“首先回家。”

說完,他抱著她使勁往前沖,顛得她不住笑起來。

笑聲逐漸飄遠,只餘樹上的蟬聲,熱鳴不止。

夏天還未走遠,一如那年,我愛你的時光。

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想著你,但你終究沒有記起我。

那又怎樣,該是彼此的,永遠不會走遠,也總會聚到一起。

你迷失的方向,我會一直替你指引。

這次跟著我,別走散了。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1.謝謝追更留評的朋友,助我保持了日更的完美記錄,完成了一篇文,還有很多不足,下次繼續努力,歡迎留點書評指責糾正。

2.正文結束,接下去會放尾聲與番外,最遲一星期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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