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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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對白鹿而言，該是值得紀念的。
醫生終究與病人在一起了。
但從他倆的相處模式上看，她覺得自己更像是病人，想時刻深陷在這個男人的懷裏。
他說過，他會讓她先累。
他做到了，她全身累得像被重型機器碾過，一輪又一輪，中間停歇過幾次，最終還是被他所帶來的潮樂感給淹沒了。
她一點都不懷疑，他這些年壓抑地太久，出來後也沒找過女人。
當意識到這一點，她便將自己當做一個供奉品，完完全全地在他面前展開，任他索取，任他翻來折去，予以所求。
到後來折騰得實在太困太累，她直接閉上眼睛睡了。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
白鹿睜眼的那一刻便發覺哪裏不一樣，她昨天是裸著身抱著他沈睡的，這會兒身上卻穿著睡裙，還是她常穿的那一件，該是她昨晚整理的時候隨手放進了衣櫃，卻被他翻找了出來。
她不禁好奇，躡手躡腳地下床，去浴室裏面看，果真有水洗過的痕跡。
也就是說，他曾抱著她進來，但她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白鹿走出浴室，回到室內，卻發現床上的男人已經醒了，正慵懶地靠在床頭，半躺著。
她勾起唇角，露出甜美的一笑，赤腳飛奔向床上，幾乎是躍到了他的懷裏。
而在她做出這個動作之前，他已經配合地伸出雙臂接住她，最後穩穩地將她抱在胸前。
白鹿長發飄散，從他的胸膛間擡頭，靈動的雙眼看著他，他則俯視著，額前的碎發淩亂地垂落，遮住他半只眼，略顯迷蒙。
“早上好啊。”她在他的胸間撐起手肘，近距離專註地對視著他的眼睛。
才初醒，那雙黑眸澄澈明亮，沒有過多的覆雜想法，也沒有昨晚的欲念，裏面滿滿的都是她微笑的樣子。
他一手抱著她的背脊，一手輕拍著她的屁股，隔著睡裙邊揉了幾下，最後俯下頭吻了吻她的唇，又輕又柔，盛滿愛意。
“餓不餓？”他啞聲問。
“很餓，但我還想睡會兒。”她仰頭回啄了一下。
他笑了一聲，揉揉她的發頂，將被壓住的發絲全整出來，替她順到一起，然後抱著她躺到一邊，說：“我燒點吃的去。”
說完這句話他就轉身要下地，白鹿即刻又半起身問：“你做什麽吃的？”
他回頭摸她臉：“睡一會，好了叫你。”
秦龍去地上撿起自己的衣褲，簡單整理幾下套上身去，眼光瞥見角落幾只被隨意扔的套子，定視了幾秒，彎腰撿走，扔到衛生間的垃圾桶。
白鹿一個人沒心思睡，昨晚上吃的食物幾乎消化成空，躺了一會起床去洗漱，然後換上寬松的衣服出臥室。
才到廚房門口，一股食物煮熟的香味飄來。
白鹿走進去看，秦龍正拿著勺子在鍋裏過水，然後將煮好的白花花一團盛到盤子裏。
“煮餃子？”白鹿好奇地在他身後望，前方白色水汽冒騰。
秦龍低頭回望她一眼：“嗯。”
白鹿不禁疑惑：“我昨天沒見你買過這個。”
他彎唇笑：“我昨晚包的。”
“真的？”她眼中滿是驚喜，從他身後走到身畔，拿起一旁的筷子便要嘗，“什麽餡的？”
“蝦肉。”他擋住她的動作說，“還燙著，先等涼了。”
白鹿便將蝦餃分盤端出，再回到廚房時看著他在倒醋，走到一旁邊看邊說：“過年那會看你包餃子的照片，當時就挺想吃。”
他並不奇怪：“感覺出來了。”
她半俯身子仰頭看他問：“你包了多少？”
他指向冰箱下層：“自己打開來看。”
白鹿滿懷期待，走過去開冰箱，裏面好幾層，第一層便是他安置好的蝦餃，大致數了一下，夠她吃好幾天。
再開第二層，是一些昨晚買的生鮮，冰凍著。
白鹿側頭看他：“留這些讓我怎麽做？”
他端著醋碟子端到外面，經過時說：“你不用做，我有時間了來燒。”
白鹿關上冰箱門，走到外面餐桌前坐下，瞇著眼笑問：“你會天天來嗎？”
他放好她的空碟，又將筷子遞給她，自己先坐下吃起來，咬了一口嘗著，似乎覺得味道還行。
他嚼了滿口，咽下之後回答她的問題：“我要是天天來，那我算是你的什麽？”
白鹿一瞬不眨地看著他：“我的男人。”
秦龍盯著她看，忽然間笑起來，轉頭看向她的屋子，問：“有天天上女人家裏住的男人？”
白鹿拿起自己的筷子，在桌上點了兩下，說：“那換個角度是不是正常了？”
“你到我那去住？”他想也沒想搖頭，“不可能。”
白鹿瞥他一眼笑，他那地方，她倒是想去，但是沒勇氣住，並非環境臟亂，也不看看還有別的男人。
她咬了一只蝦餃，想起拆遷組不是該動工了麽，怎麽還不把那兒拆了。
這樣心裏念著，都想走後門讓他們加快進度了。
不得不說，秦龍的手藝不錯，白鹿每吃一只餃子，都得先好好觀賞它的樣子，這是由他的雙手捏造出來的，完美地讓她不忍心咬破。
就這樣慢吞吞吃著，秦龍先吃完了，去替她收拾昨晚黑暗中搗亂過的客廳。
突然間，某處傳來一陣鈴聲響。
是白鹿的手機。
她聽得見聲音，卻不知道遺落在了哪兒，正好秦龍在那附近，給她遞了過來。
他拿起的時候低頭看了眼，臉色有些變化。
白鹿註意到，問他：“誰打的？”
秦龍已經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很平靜道：“你姑姑。”
白鹿見他說完便轉身去忙了，拿過來看清，然後接起來：“姑姑。”
白慧婕在那邊問：“鹿鹿，睡醒了？”
“我在吃早飯。”說話的時候，白鹿往嘴裏塞了一口。
“今天休息吧。”白慧婕說，“正好，我給你帶了熟食，都是你喜歡吃的。”
“姑姑。”白鹿急忙叫住，瞥了一眼客廳男人的身影，起身走到附近窗邊，“你什麽時候來啊？”
白慧婕說：“現在就在路上，有點堵，很快就到了。”
“噢，那您路上小心。”
白鹿掛了電話，回到桌子邊，將剩餘的餃子吃完了，一只不剩。
起身的時候她頓了頓，剛才忘記數了，自己究竟吃了多少。
將盤子收入水槽，她走向客廳，正好見他忙碌完畢，問：“你剛才煮了幾只餃子？”
他往她身後的餐桌看，說：“吃完了？”
“吃完了。”
他問：“味道怎樣？”
“很不錯。”她補上一句，“比外面店裏的要好吃。”
他一笑，回答先前的問題：“十個。”
她跟著笑，想起曾經下過的保證，自誇道：“我真的能吃下十個呢。”
他調侃：“不錯，胃口變大了。”
白鹿聽著這句話有些想歪，兀自一笑，上前攀住他的肩，話裏有話暧昧道：“昨晚跟你之前，我的胃口還不大。”
意思是……
秦龍不得不佩服她某些時刻的暗語，輕而易舉就能撩起他內心深處被壓制的欲望，但這會兒他不配合她聊下去，反抓著她的手說：“我該下去了。”
白鹿並不反對，姑姑要來，她暫時也該讓他回避一下，但同時她又想讓他露面。經過昨晚，她覺得她已然可以將他介紹給家人。
這種想法對她來說，是信任的交付，就如她也想見見他的家人。
“我送你。”她拿起旁邊櫃臺上的鑰匙。
他堅決：“不用。”
她退讓：“我送你到電梯間。”
他點頭：“好。”
白鹿將門大開，人跟著他走出外面，秦龍在前，已經快速按亮按鈕。
白鹿看著那串數字在時刻往上升，突然出聲：“龍哥。”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喊他，印象中，她似乎沒怎麽具體稱呼過他，仿佛兩人一見面，就能熟絡地聊下去似的，可分明在那些往昔的日子裏，都沒有昨晚那一刻來得親密。
秦龍回頭：“嗯？”
白鹿恢覆了沈靜，不想裝糊塗，深吸口氣說：“那天，你是不是沒有走？”
“哪一天？”他看著她的眼睛。
“我拍畢業照那天。”她不希望出現爭吵的局面，所以理智地跟他攤牌，“你後來沒有走是不是？”
男人的眉宇間明顯斂了表情，漸漸地，他點頭承認：“是我拿的。”
“為什麽？”她平靜地問，“為什麽不問我？”
她不明白的並非是他這樣的做法，而是她在給機會等他親自上門來解釋，但他卻仍舊不發一言在現在。
秦龍挪開視線，盯著那串跳動的數字，說：“我不想讓你胡思亂想。”
她走近一步，試問：“是因為你愛我嗎？”
話音剛落，電梯“叮”一聲，門開了。
秦龍先走進去，白鹿送到門邊，還想聽他的答案，手撐在門縫邊不讓合上。
兩人分別站在門內外，目光卻是隔空凝視在一起。
氣氛安靜了，過了半晌，他才說：“我愛不愛你，總有一天，你會比我更明白。”
白鹿似懂非懂地放開手，他們同時看著電梯門合上，同時看著對方消失在彼此的視線裏。
電梯下去了，秦龍在裏面跨腿站立，突然仰天一嘆，拿手抹了把臉，神色立刻振作起來。
昨天那一場於他而言似鏡花水月般的夢境，在今天早上卻真切地感受到延續。他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四年前了，但卻為什麽，在她身體裏的熱情令他發狂地覺得，哪怕在這兒重蹈覆轍，他也甘願再死一次。
長噓嘆完，電梯到了。
他定了定神，走出電梯，直往公寓樓外走。
剛過轉角，撞見一個低頭走來的婦人。
“唉……小心點……”婦人手上還端著幾只保鮮盒子，差點就打翻了。
秦龍原要直接繞過去，眼角跟對方擡起的目光撞上，剎那間，雙方皆為一楞。
“是你！”
“……”
白鹿站在客廳的窗戶邊，手裏玩著窗簾上的流蘇，目光望著樓底下的小徑道。
她一直在等秦龍身影的出現，到他真正出來的時候，她發覺他走路的速度很快，一點不像以前很平常的步伐。
她斷定他在樓下遇到什麽事情，也許是接了個電話抽了支煙，想到什麽急事突然就趕著去做了。
什麽可能性都有，想著她就釋懷了。
她沒有離開窗邊，就這麽在樓上看著他離開，直到身影被附近的建築遮擋至看不見。
隨後，屋外的門鈴響起。
白鹿過去開門，稍微意外地喊了聲：“姑姑，你到了。我沒看到你的車。”
白慧婕進門後便看著她，語速冷然：“我停在小區外面。”
白鹿哦一聲，接過姑姑手上的所有東西，往邊上的櫃子上放，隨口問：“姑姑，你上來的時候，沒碰見什麽人吧？”
白慧婕問：“碰見什麽人？”
白鹿笑笑：“清潔工，早上沒有上來收垃圾。”
白慧婕進門後，簡單掃了眼客廳的布置，說：“你一個人住，垃圾什麽的一天帶一次下去就夠了。”
“嗯。”
白鹿將門關上，自個去廚房倒水，完了端出來給白慧婕：“姑姑，坐下喝水。”
白慧婕拿著杯子，並未喝一口，她在客廳走了幾步，最後到沙發上坐下，招呼白鹿：“過來跟我說話。”
白鹿覺得有事，小心翼翼地度她臉色，跟過去問：“怎麽了姑姑？”
白慧婕將杯子放在茶幾上，面色冷靜，語氣不容拒絕：“你就聽姑姑一句，給我跟那個男人分了。”
作者有話要說：秦龍：穩住。
白鹿：我們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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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他倆的相處模式上看，她覺得自己更像是病人，想時刻深陷在這個男人的懷裏。
他說過，他會讓她先累。
他做到了，她全身累得像被重型機器碾過，一輪又一輪，中間停歇過幾次，最終還是被他所帶來的潮樂感給淹沒了。
她一點都不懷疑，他這些年壓抑地太久，出來後也沒找過女人。
當意識到這一點，她便將自己當做一個供奉品，完完全全地在他面前展開，任他索取，任他翻來折去，予以所求。
到後來折騰得實在太困太累，她直接閉上眼睛睡了。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
白鹿睜眼的那一刻便發覺哪裏不一樣，她昨天是裸著身抱著他沈睡的，這會兒身上卻穿著睡裙，還是她常穿的那一件，該是她昨晚整理的時候隨手放進了衣櫃，卻被他翻找了出來。
她不禁好奇，躡手躡腳地下床，去浴室裏面看，果真有水洗過的痕跡。
也就是說，他曾抱著她進來，但她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白鹿走出浴室，回到室內，卻發現床上的男人已經醒了，正慵懶地靠在床頭，半躺著。
她勾起唇角，露出甜美的一笑，赤腳飛奔向床上，幾乎是躍到了他的懷裏。
而在她做出這個動作之前，他已經配合地伸出雙臂接住她，最後穩穩地將她抱在胸前。
白鹿長發飄散，從他的胸膛間擡頭，靈動的雙眼看著他，他則俯視著，額前的碎發淩亂地垂落，遮住他半只眼，略顯迷蒙。
“早上好啊。”她在他的胸間撐起手肘，近距離專註地對視著他的眼睛。
才初醒，那雙黑眸澄澈明亮，沒有過多的覆雜想法，也沒有昨晚的欲念，裏面滿滿的都是她微笑的樣子。
他一手抱著她的背脊，一手輕拍著她的屁股，隔著睡裙邊揉了幾下，最後俯下頭吻了吻她的唇，又輕又柔，盛滿愛意。
“餓不餓？”他啞聲問。
“很餓，但我還想睡會兒。”她仰頭回啄了一下。
他笑了一聲，揉揉她的發頂，將被壓住的發絲全整出來，替她順到一起，然後抱著她躺到一邊，說：“我燒點吃的去。”
說完這句話他就轉身要下地，白鹿即刻又半起身問：“你做什麽吃的？”
他回頭摸她臉：“睡一會，好了叫你。”
秦龍去地上撿起自己的衣褲，簡單整理幾下套上身去，眼光瞥見角落幾只被隨意扔的套子，定視了幾秒，彎腰撿走，扔到衛生間的垃圾桶。
白鹿一個人沒心思睡，昨晚上吃的食物幾乎消化成空，躺了一會起床去洗漱，然後換上寬松的衣服出臥室。
才到廚房門口，一股食物煮熟的香味飄來。
白鹿走進去看，秦龍正拿著勺子在鍋裏過水，然後將煮好的白花花一團盛到盤子裏。
“煮餃子？”白鹿好奇地在他身後望，前方白色水汽冒騰。
秦龍低頭回望她一眼：“嗯。”
白鹿不禁疑惑：“我昨天沒見你買過這個。”
他彎唇笑：“我昨晚包的。”
“真的？”她眼中滿是驚喜，從他身後走到身畔，拿起一旁的筷子便要嘗，“什麽餡的？”
“蝦肉。”他擋住她的動作說，“還燙著，先等涼了。”
白鹿便將蝦餃分盤端出，再回到廚房時看著他在倒醋，走到一旁邊看邊說：“過年那會看你包餃子的照片，當時就挺想吃。”
他並不奇怪：“感覺出來了。”
她半俯身子仰頭看他問：“你包了多少？”
他指向冰箱下層：“自己打開來看。”
白鹿滿懷期待，走過去開冰箱，裏面好幾層，第一層便是他安置好的蝦餃，大致數了一下，夠她吃好幾天。
再開第二層，是一些昨晚買的生鮮，冰凍著。
白鹿側頭看他：“留這些讓我怎麽做？”
他端著醋碟子端到外面，經過時說：“你不用做，我有時間了來燒。”
白鹿關上冰箱門，走到外面餐桌前坐下，瞇著眼笑問：“你會天天來嗎？”
他放好她的空碟，又將筷子遞給她，自己先坐下吃起來，咬了一口嘗著，似乎覺得味道還行。
他嚼了滿口，咽下之後回答她的問題：“我要是天天來，那我算是你的什麽？”
白鹿一瞬不眨地看著他：“我的男人。”
秦龍盯著她看，忽然間笑起來，轉頭看向她的屋子，問：“有天天上女人家裏住的男人？”
白鹿拿起自己的筷子，在桌上點了兩下，說：“那換個角度是不是正常了？”
“你到我那去住？”他想也沒想搖頭，“不可能。”
白鹿瞥他一眼笑，他那地方，她倒是想去，但是沒勇氣住，並非環境臟亂，也不看看還有別的男人。
她咬了一只蝦餃，想起拆遷組不是該動工了麽，怎麽還不把那兒拆了。
這樣心裏念著，都想走後門讓他們加快進度了。
不得不說，秦龍的手藝不錯，白鹿每吃一只餃子，都得先好好觀賞它的樣子，這是由他的雙手捏造出來的，完美地讓她不忍心咬破。
就這樣慢吞吞吃著，秦龍先吃完了，去替她收拾昨晚黑暗中搗亂過的客廳。
突然間，某處傳來一陣鈴聲響。
是白鹿的手機。
她聽得見聲音，卻不知道遺落在了哪兒，正好秦龍在那附近，給她遞了過來。
他拿起的時候低頭看了眼，臉色有些變化。
白鹿註意到，問他：“誰打的？”
秦龍已經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很平靜道：“你姑姑。”
白鹿見他說完便轉身去忙了，拿過來看清，然後接起來：“姑姑。”
白慧婕在那邊問：“鹿鹿，睡醒了？”
“我在吃早飯。”說話的時候，白鹿往嘴裏塞了一口。
“今天休息吧。”白慧婕說，“正好，我給你帶了熟食，都是你喜歡吃的。”
“姑姑。”白鹿急忙叫住，瞥了一眼客廳男人的身影，起身走到附近窗邊，“你什麽時候來啊？”
白慧婕說：“現在就在路上，有點堵，很快就到了。”
“噢，那您路上小心。”
白鹿掛了電話，回到桌子邊，將剩餘的餃子吃完了，一只不剩。
起身的時候她頓了頓，剛才忘記數了，自己究竟吃了多少。
將盤子收入水槽，她走向客廳，正好見他忙碌完畢，問：“你剛才煮了幾只餃子？”
他往她身後的餐桌看，說：“吃完了？”
“吃完了。”
他問：“味道怎樣？”
“很不錯。”她補上一句，“比外面店裏的要好吃。”
他一笑，回答先前的問題：“十個。”
她跟著笑，想起曾經下過的保證，自誇道：“我真的能吃下十個呢。”
他調侃：“不錯，胃口變大了。”
白鹿聽著這句話有些想歪，兀自一笑，上前攀住他的肩，話裏有話暧昧道：“昨晚跟你之前，我的胃口還不大。”
意思是……
秦龍不得不佩服她某些時刻的暗語，輕而易舉就能撩起他內心深處被壓制的欲望，但這會兒他不配合她聊下去，反抓著她的手說：“我該下去了。”
白鹿並不反對，姑姑要來，她暫時也該讓他回避一下，但同時她又想讓他露面。經過昨晚，她覺得她已然可以將他介紹給家人。
這種想法對她來說，是信任的交付，就如她也想見見他的家人。
“我送你。”她拿起旁邊櫃臺上的鑰匙。
他堅決：“不用。”
她退讓：“我送你到電梯間。”
他點頭：“好。”
白鹿將門大開，人跟著他走出外面，秦龍在前，已經快速按亮按鈕。
白鹿看著那串數字在時刻往上升，突然出聲：“龍哥。”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喊他，印象中，她似乎沒怎麽具體稱呼過他，仿佛兩人一見面，就能熟絡地聊下去似的，可分明在那些往昔的日子裏，都沒有昨晚那一刻來得親密。
秦龍回頭：“嗯？”
白鹿恢覆了沈靜，不想裝糊塗，深吸口氣說：“那天，你是不是沒有走？”
“哪一天？”他看著她的眼睛。
“我拍畢業照那天。”她不希望出現爭吵的局面，所以理智地跟他攤牌，“你後來沒有走是不是？”
男人的眉宇間明顯斂了表情，漸漸地，他點頭承認：“是我拿的。”
“為什麽？”她平靜地問，“為什麽不問我？”
她不明白的並非是他這樣的做法，而是她在給機會等他親自上門來解釋，但他卻仍舊不發一言在現在。
秦龍挪開視線，盯著那串跳動的數字，說：“我不想讓你胡思亂想。”
她走近一步，試問：“是因為你愛我嗎？”
話音剛落，電梯“叮”一聲，門開了。
秦龍先走進去，白鹿送到門邊，還想聽他的答案，手撐在門縫邊不讓合上。
兩人分別站在門內外，目光卻是隔空凝視在一起。
氣氛安靜了，過了半晌，他才說：“我愛不愛你，總有一天，你會比我更明白。”
白鹿似懂非懂地放開手，他們同時看著電梯門合上，同時看著對方消失在彼此的視線裏。
電梯下去了，秦龍在裏面跨腿站立，突然仰天一嘆，拿手抹了把臉，神色立刻振作起來。
昨天那一場於他而言似鏡花水月般的夢境，在今天早上卻真切地感受到延續。他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四年前了，但卻為什麽，在她身體裏的熱情令他發狂地覺得，哪怕在這兒重蹈覆轍，他也甘願再死一次。
長噓嘆完，電梯到了。
他定了定神，走出電梯，直往公寓樓外走。
剛過轉角，撞見一個低頭走來的婦人。
“唉……小心點……”婦人手上還端著幾只保鮮盒子，差點就打翻了。
秦龍原要直接繞過去，眼角跟對方擡起的目光撞上，剎那間，雙方皆為一楞。
“是你！”
“……”
白鹿站在客廳的窗戶邊，手裏玩著窗簾上的流蘇，目光望著樓底下的小徑道。
她一直在等秦龍身影的出現，到他真正出來的時候，她發覺他走路的速度很快，一點不像以前很平常的步伐。
她斷定他在樓下遇到什麽事情，也許是接了個電話抽了支煙，想到什麽急事突然就趕著去做了。
什麽可能性都有，想著她就釋懷了。
她沒有離開窗邊，就這麽在樓上看著他離開，直到身影被附近的建築遮擋至看不見。
隨後，屋外的門鈴響起。
白鹿過去開門，稍微意外地喊了聲：“姑姑，你到了。我沒看到你的車。”
白慧婕進門後便看著她，語速冷然：“我停在小區外面。”
白鹿哦一聲，接過姑姑手上的所有東西，往邊上的櫃子上放，隨口問：“姑姑，你上來的時候，沒碰見什麽人吧？”
白慧婕問：“碰見什麽人？”
白鹿笑笑：“清潔工，早上沒有上來收垃圾。”
白慧婕進門後，簡單掃了眼客廳的布置，說：“你一個人住，垃圾什麽的一天帶一次下去就夠了。”
“嗯。”
白鹿將門關上，自個去廚房倒水，完了端出來給白慧婕：“姑姑，坐下喝水。”
白慧婕拿著杯子，並未喝一口，她在客廳走了幾步，最後到沙發上坐下，招呼白鹿：“過來跟我說話。”
白鹿覺得有事，小心翼翼地度她臉色，跟過去問：“怎麽了姑姑？”
白慧婕將杯子放在茶幾上，面色冷靜，語氣不容拒絕：“你就聽姑姑一句，給我跟那個男人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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