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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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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晴明的期間,大家正齊心協力一點一點建設起那些被蘆屋道滿和邪惡妖怪們破壞的地方。

只要人活著,就有無限希望。

然而晴明的狀況卻一天比一天差。

比丘尼和博雅每日都紮在書堆裏,什麽古文獻研究,陰陽術起源,甚至是與陰陽術有關的器物都被兩人討論了千萬遍。

晴明的情況不樂觀,陰陽寮裏的氣氛也不大好。螢草和茨木童子兩人雖說好不容易又甜甜蜜蜜的重新開始了,可也覺得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

不能與螢草粘膩,茨木童子過得很壓抑。一方面怕晴明死掉兩人不知會怎麽樣,另一方面又無法滿足現狀。

兩人在一起時,螢草多數時間都在聊比丘尼能不能救到晴明的事情,心思完全不在茨木童子身上。

他只好跑去找酒吞童子和大天狗他們打打架。在博雅家偶爾還會遇到比丘尼家的一目連,小鹿男。他仍是看比丘尼家的一目連不順眼,但想起螢草已經答應他的求婚,還是忍不住在一目連面前炫耀了一番。

這些日子螢草一個人待著時也想了很多事情。

神樂一直茶飯不思。與小白還有其它式神一起輪流守在晴明身邊照看他。而比丘尼和博雅試了好多辦法還是沒能救醒晴明。

螢草覺得自己不能再沈默下去。

比丘尼和博雅又找了一個新的法術,遣去眾人,他們便在晴明房間施展。可結果仍是如舊。

比丘尼和博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個人挺著巨大的黑眼圈,洩氣地坐了下來。

“不然,還是舉行泰山府君祭吧?”比丘尼疲倦的神色下是微微泛淚的臉,她幾近絕望般低聲向博雅探詢道。

博雅人臉色也不好看,平日恣意瀟灑,豪雲萬千的不馴全都不見了。他嘆息道:“不行,比丘尼。只有這個禁術,不可以。”

比丘尼幽怨而憤懣地看著博雅,卻聽到螢草在外面敲門的聲音:“比丘尼大人,博雅大人,有打擾到你們嗎?”

博雅打開門,見只有螢草一個人忸怩地搓揉著自己的衣角站在門外。他輕聲問:“有事嗎,螢草?”

聽到博雅的聲音,螢草像做賊似的東張西望起來,確定周圍沒有別的人,螢草才小聲說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救晴明大人。”

還坐在晴明床邊照料他的比丘尼不知是耳朵好,還是晴明兩個字特別能激起她的註意力。她立即竄到門口,拉過博雅問:“真的嗎,螢草?”

由於激動過頭,她聲音的分貝也高了不少。螢草又緊張又慌亂地朝她豎起食指發出噓噓聲:“比丘尼大人,小聲些!!”

比丘尼被螢草這神神秘秘的樣子搞糊塗了,怔怔然的時候,博雅說了一句:“進來說。”

螢草再次確認周圍沒有別人在才快步邁進屋內。她利索地關上了門,小兔子似的跳著坐下,神色不知是緊張還是猶豫,略顯局促。

比丘尼和博雅分別坐到她的對面。博雅怕比丘尼像剛才那樣嚇到螢草,搶在比丘尼面前發問:“你說有辦法是什麽辦法?”

他們查閱了無數古籍文獻,試過無數辦法,晴明還是一點起色都沒有。作為式神的螢草,真的有辦法救晴明嗎?

如果她真的有,為什麽不早早說出來?

不止博雅心裏有這個疑惑,比丘尼也一樣。

螢草察覺到兩人鎖在她臉上的目光,她很快按壓下自己亂撞的心跳聲,臉上凝起鄭重的表情:“比丘尼大人,舉行泰山府君祭吧。”

博雅和比丘尼目瞪口呆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螢草很莊重的點著頭,“覆活亡者是大不逆的事情,用生者命換死者命不合陰陽之理。但是,我能成為那個祭品。”

從螢草口中說出‘祭品’兩個字,博雅和比丘尼又是一驚。比丘尼瞪著眼前那個莊重決然的少女,好半晌竟說不出半個字來。

博雅也有些搞不清楚螢草的意圖:“螢草,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

不知怎地,螢草忽然微微笑了起來。如春花般爛漫,夏風般清爽,秋日般朗朗,冬陽般溫暖。

她水汪汪的,藍寶石般的大眼睛含著繾綣波光:“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麽,做什麽。比丘尼大人,博雅大人,我淪為墮妖時殺了不少人,已經不能當晴明大人的式神了。我不應該還活在世上。我想贖罪,你們就答應我這個任性的請求,可以嗎?”

“螢草……”比丘尼一時不知該怎麽接過她的話茬。只覺得千言萬語都不能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我其實猶豫過很久。我不想離開茨大人,也不想離開大家,更不想死。但越不想死就越覺得,那些被我殺死的人也一定比我更不想死。現在我能為晴明大人而死,也算是一種補償,對不對?”

兩個人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這話。他們都知道晴明對螢草有多疼愛,用螢草當祭品救活晴明,晴明會開心嗎?

然而,比起考慮晴明醒過來之後的事,還是先考慮面前螢草的問題吧?

“你考慮清楚了嗎,螢草?你不擔心茨木?”博有些不忍的問。

螢草很決然。她咬咬牙,沈默了半晌才說:“茨大人很強大很厲害,不會有關系。我……會跟他說清楚的。茨大人就請你們多加照顧了。”說完,她退開幾步,額頭和雙手緊貼向地面,深深朝著兩人鞠了一個躬。

“螢草,你真覺得這樣好嗎?”雖然晴明的情況不容比丘尼多想。眼前有個人說自願成為祭品,她應當立即答應下來。可螢草非但是晴明最疼愛的式神,還是個很為人著想的乖孩子,甚至有了茨木童子這樣的戀人。

她不忍心。

螢草挺直身板,靦腆的笑了:“這是我深思熟慮後得出最好的結論,請務必答應我。”

“即使茨木阻擋你,你也做得到?”像被螢草的覺悟感染到,博雅忍不住又試探道。

“所以我才會偷偷來找你們。在舉行禁術之前,請你們幫我對茨大人保密。”螢草的目光堅定,凜然直視著他們。

“晴明的情況恐怕熬不過五天。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我答應你。”比丘尼深吸一口氣,像是尊重螢草的決定般認真而鄭重的回道。

“比丘尼……”博雅還是有些猶疑。可比丘尼和螢草兩個人已經非常堅決,他知道自己是多說無益了。

“謝謝比丘尼大人,博雅大人。”螢草又向兩人弓著身頭貼地的鞠躬,起身離開:“那我走了。請兩位大人做好施展泰山府君祭的準備,我期待著。”

螢草走後不久,屋內氣氛一時很沈悶。良久,博雅才看著坐到晴明床邊的比丘尼,問:“你真的要拿螢草的命換晴明的命?”

“……”比丘尼沒有立即回答他,只是幫晴明掖了掖被窩,看了晴明好一會兒沈著聲線道:“螢草下這個決心很不容易,這是她的覺悟。而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尊重她這個覺悟,不是?”

博雅心下一震,沈默了。

******

茨木童子聽妖狐說商町那邊好像為了去除平安京連日來的陰霾搞什麽慶典,出了許多新鮮玩意。他想著帶螢草去那裏玩她一定會很高興,就先行去探探風。

回來後他手裏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去找螢草。在她們的房間沒看到螢草,蝴蝶精告訴他,螢草很早過去找他了,他才急急掉頭回屋。

螢草蹲在茨木童子的房門前,想了良久的心事。終於聽到腳步聲,她立即擡頭,看見茨木童子手裏拿著一根紅紅的東西朝她走來。

她直起身,喊了他一句:“茨大人,你終於回來了。”

茨木童子見到她,不可一世的傲慢臉瞬間變得溫柔無比。走近後,他把冰糖葫蘆遞到螢草的唇邊:“張口嘗嘗。”

粘粘的觸感在唇上壓著,螢草下意識張嘴咬了下去:“好甜!”

茨木童子讓螢草接過,笑了笑,“特意為汝買的,好吃麽?聽說商町那裏為了振奮人心舉行了慶典,下次吾等一起去看吧。”

螢草拿過冰糖葫蘆又舔又咬,“嗯,好吃。”聽到茨木童子後面的話,螢草噎了噎。她沒有再說話,默默把冰糖葫蘆吃完才正色道:“茨大人,我有重要的話對你說。”

茨木童子就在她身邊看著她吃。等她吃完說有話說,茨木童子才推開房門:“什麽重要的話?進來說。”

螢草點點頭,跟著他進了屋,坐到一個蒲團上。茨木童子隨意的坐到她對面,盤腿註視著她。

螢草的臉微微一紅。猶豫了好半天才裝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姿勢來:“茨大人,之前被你的話蒙蔽,一直沒想起跟你說,但我現在想起來了。”

茨木童子看著與她樣子完全不搭調的表情,覺得很好笑:“吾什麽時候蒙蔽汝?”

螢草氣悶地嘟著嘴,很生氣的模樣:“你之前明明答應過我,如果我死了就會找新的伴侶,幸福活下去。我們還拉勾了。可是你卻出爾反爾!”

“汝沒死,所以吾不算出爾反爾。”

“笨蛋茨大人,變成墮妖的我就跟死了一樣。你就是沒有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

茨木童子很是虛心的承認了錯誤:“是吾錯了,汝原諒吾吧。”

螢草沒想到茨木童子居然這麽好說話,一時楞住了。不過她很快恢覆原來兇巴巴的樣子:“不原諒你。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茨木童子忍住笑意,目光灼灼地看她:“那汝想怎麽樣?”

“如果有下次,絕對要遵守!”

茨木童子心裏暗想怎麽可能還有下次?表面又順從螢草的話:“嗯,好。下次一定遵守。”

“那我就原諒你了。”螢草裝得好累。聽到茨木童子答應她,她才恢覆回原來那副可愛甜美的模樣。然後主動親了親茨木童子,與他道了聲晚安才離開。

關上屋門,螢草還是忍不住一步三回頭望向他的房間,直至裏面熄了火。

茨大人,對不起。我不能遵守嫁給你的約定了。就當是……扯平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茨木童子斜晲著看螢草:小甜點,什麽叫扯平了?

螢草心虛對著手指頭:就是……就是你答應我的事,你反悔了。

茨木童子輕佻地瞇起眼睛:汝答應吾的事,汝也沒做到。

螢草的臉漲得通紅:我,我哪有……

茨木童子靠近她,整個身體的重量好像都要壓到她身上。他的氣息噴在她臉上:汝之前答應過吾不會再消失,汝不是也反悔了?

螢草沒勇氣和他直視,立即捂住臉嘴硬道:我,我沒有消失……這,這不是還在你身邊嗎?

茨木童子順嘴親了親她捂著臉的手背:那其它事呢?

還有什麽其它事嗎?沒有了吧?螢草悄悄撐開指縫偷瞄他。看到他笑得一臉揶揄,螢草就氣急敗壞了!她用力推開他,往遠處逃掉了:我不知道啦,我什麽也知道,什麽也沒說!你壞心眼!

目送逃掉的小草妖,茨木童子心情極好的自言自語道:小甜點,汝怎麽會是吾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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