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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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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木童子眼神覆雜的凝視著對面那個背著光的小姑娘,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螢草依舊穿著他送的那套衣服,寬在的衣袖和長長的雙馬尾俏皮的隨風揚起。不知何時拾起的那棵黑色蒲公英被她雙手交握在胸前,白皙嬌嫩的臉自然清晰,連頭頂那小小的絨毛帽子都顯得嬌俏無比。

見他沒什麽反應,螢草睜開眼睛。藍寶石般的眼睛水汪汪的,比那朝陽還奪目。她有些害怕地探問:“茨木大人?你……是怎麽了?”

還問他怎麽了?

茨木童子迅疾起身,一個箭步躥到螢草跟前。不等她反應過來,他一把把她緊緊擁入懷中。懷中有著她的氣息和實感,長久以來的煩悶暴躁在頃刻之間,煙消雲散。

他雖是單手,但螢草過於嬌小,還是被牢牢圈緊在他懷裏。太過用力之故,螢草的小臉蛋漲得通紅。她要掙紮著去推開他,卻發現他紋絲不動。

嗯,體型和力道相差過大,太欺負妖了。

“茨,茨木大人,我要喘不過……氣了。”螢草好不容易尋了處空隙,悶著聲音道。

茨木童子沒有聽到她的話,猶自沈浸在尋到草妖的安心和喜悅之中。

是她!她還在這裏!

“小草妖,以後都不許消失了。”茨木童子低沈的嗓音自上而下傳來,帶著螢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仿若情人間溫存的呢喃。

她從沒聽過茨木童子用這樣的口吻跟她說話,一時之間不大習慣。可內心卻湧起一絲絲難受,莫名其妙的心疼。讓人不忍心推開他。

她回抱著茨木童子,語氣輕柔,像哄著沒有人疼愛的孩童:“對不起,茨木大人。我以後都不會再消失了。”

“沒有以後。”斬釘截鐵的聲音。

他怎麽突然像個大孩子那樣?是不是她離開得太久,他變了都不知道?螢草頓時心生愧疚。她安撫地拍著茨木童子的後背,輕輕道:“對不起。”

心裏卻默默數了數時日,其實……也不算太久吧?

喔,真是熟悉的三個字。茨木童子兀自笑了笑。那笑容夾雜著安心後的放松,又有幾分好笑的意味。

他放開螢草,低頭去註視她。

待螢草看清他的樣子,他早已恢覆了原來那副拽得七八百萬的臭屁表情。

被他一直凝視著,害螢草都不好意思起來。她臉紅的低著頭,視線移到一旁的粗樹幹上。那粗樹幹附近不知何時爬滿了螞蟻,正井然有序的圍著相隔不遠的幾處在搬運些什麽。

鼻尖輕嗅,似乎還聞到些許淡淡的血腥味。脖子邊隱隱能感受到他的發絲纏繞著貼在身上,癢癢的。

究竟要到什麽時候才能不靠得那麽近?螢草的心跳聲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快了。

“呀!”猛然間,分神中的螢草突覺脖子一痛,不自覺地驚呼起來。

茨木童子的鼻息尚且還在頸邊噴吐。他的牙齒輕咬住她白玉般的脖子,犬牙抵著肌膚,泛出紅色的暈染。

她驚恐得急忙要退開,又怕不小心會被他咬死,只能亂揮著小手以示掙紮。

茨木童子的手搭在螢草頭頂的絨帽上,舌頭舔了舔她被他咬到的地方,語氣迷離:“小草妖,吾餓了。”

尚在胡亂掙紮的螢草一下定住了。她眨了下眼睛,似乎看到一個小團子茨木童子哭喪著臉,對她討好般的要糖吃。

脖子上還殘留著被他舔過的粘稠感。山風越發輕柔,迎著光的茨木童子神色被淹沒,看不清晰。世界安靜得連鳥叫都不見了,只能聽到彼此貼近的心跳聲。

她揚起笑臉,擡手作梳子狀去梳理茨木童子垂落在她肩上的紅色長發:“嗯,我請你吃壽司。”

******

茨木童子找到螢草後並沒有問她為什麽會化回原形,也沒有問黑夜山那時發生了什麽事。

對他來說,小草妖能回來就是一切結果。

他領著螢草回到陰陽寮,寮裏頓時炸開了鍋。式神們都圍到螢草身邊,左看看右摸摸,上拉拉下抱抱,完全不相信自己面前的螢草是真實存在。

有的家夥喜極而泣;有的掐了自己好幾遍生怕是做夢;有的抱著螢草不停埋怨;有的安慰似的拉著她的手,說著她沒在寮裏的近況。

小白更誇張,一路小跑撲到螢草身上,哭得稀裏嘩啦,還不停伸出舌頭舔她以表親密。

神樂帶著姑獲鳥他們去式神委派了,不然肯定也跟著歡喜。

坐在召喚室裏的晴明還在猶豫要不要抽符時,童男就跑來說茨木大人帶螢草回來了。晴明一個激靈站起來,火急火撩地飛奔出門。

不小心在門口磕了一下,一只靴子掉出來了也沒管。童男跟著拎起他的靴子在後面追:“晴明大人,你的鞋……”

晴明哪裏還有管靴子的閑心。快速奔到庭院就看見螢草被圍在一眾式神中間,又哭又笑。茨木童子像趕蒼蠅似的不讓他們靠螢草太近,卻收效甚微。

三尾狐看到晴明出來了,對著眾人道:“晴明大人來了。”

大家很自覺的自動自發分出一條路來。

晴明走向螢草,一邊仔仔細細打量著她,一邊滿含淚光的一腐一拐到達螢草面前。

“晴明大人。”見到晴明,螢草的聲音有些哽咽。

晴明張張嘴,有許多話想要說出口,話到嘴邊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他努力擠出一張笑比哭還難看的臉,伸出手摸摸螢草的頭,說:“歡迎回來。”

螢草又忍不住流下眼淚,張開雙手抱住了晴明。

倒是雪女冷靜,雖然她的眼眶也紅紅的:“回來就好。晴明大人,你不是還留著西瓜嗎?快拿出來給螢草嘗嘗。”

兩人分開,晴明忙不疊地應聲:“喔喔,我這就去拿。”

童男終於追了過來:“晴明大人,你先把靴子穿上。”

大家才註意到晴明的狩衣下一只腳穿著靴子,一只腳只露出白襪。白襪隨著他一路踩來,沾上不少灰塵,一整只腳襪的邊沿都成了土灰色。

晴明接過靴子邊穿邊招呼螢草:“螢草,你要知道,夏天一定得吃西瓜。你吃過西瓜嗎?”

螢草搖搖頭,卻並不急著說吃:“晴明大人,我想先去比丘尼和博雅大人家一趟。”

想想也對。螢草失蹤的事他們都知道,還幫忙找過。現在她回來了,於情於理都應該去見見他們,說聲謝謝。

山免哭過後眼睛腫了起來。她拉著螢草的衣袖不依不饒地問:“螢草螢草,你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麽現在才回來?”

蝴蝶精也抹掉眼淚,問:“是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童女還在一邊哭個不停。覺厭煩地挖挖耳朵,罵罵咧咧的不許童女哭。

大家其實都很在意螢草在黑夜山發生的事。晴明就更想知道了:“是不是我們施展封印術時,你被牽連到了?”

螢草搖頭,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大家解釋一下。

當時晴明和眾多陰陽師正竭力準備施展封印術。他們專心致志時無法保護好自己的安全,這時就需要式神們的保護了。

從陰界裂縫湧出來的魑魅魍魎被瘴氣侵蝕,變得異常厲害。縱然有陰陽師先前設好的結界也無法抵擋。

況且現世的式神被瘴氣影響到,行動和力量都大打折扣,戰鬥到白熱化時,已經有不少式神犧牲了。沒有犧牲的也在力竭時被卷入裂縫中。

螢草當時見姑獲鳥他們戰得疲累,渾身是血,原想幫他們恢覆精神。姿勢擺好,治愈之光正要澆灌時,卻不小心撞到了退過來的茨木童子。

那個茨木童子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式神。瞪了兩眼螢草,罵了一句小妖怪別擋路,伸手就是一推。

螢草沒站穩,一個踉蹌,那些光芒很快全部落到姑獲鳥他們身上。大家無暇去對螢草說謝謝,等回頭尋她時她已經不見了蹤影。

而失蹤的螢草其實是被推著踩到了封印術的陣眼。正好在那時,晴明他們已經準備充分,合力施展起封印之術。

那些裂縫在封印之術施展後緩慢縮小,最終消失在黑夜山的半空。

黑夜山被裂縫掩蓋的天空瞬間光華流洩,瘴氣也隨之散去。他們接下來就是清理剩餘的魑魅魍魎。

螢草只感受到身體在一片黑暗中飄零墜落,不知要去向何方,是不是接近死亡。意識漸漸渙散時以為自己死定了,還為此不甘心過。

誰會想到再次張開眼睛,卻看到了茨木童子安靜的睡在自己旁邊。

她以為自己是做夢了。她身處在像是熟悉實際又陌生的地方。而茨木童子,那個傲慢霸道又動不動生氣的人就睡在身旁。

迎著晨光的茨木童子倚坐在粗樹幹上,鬼手在身旁自然垂落。朝陽的顏色染上他的臉龐,英俊的顏容近在咫尺,安靜,與世無爭。

宛如世上最純凈的男孩子。

他的呼吸平緩,連她湊近他面前發出的窸窸窣窣聲都沒能吵醒他。他的樣子雖仍舊好看,卻有著疲倦憔悴的神色。

她掐了一下自己,痛感很快從神經到達腦海。

不是做夢。

她擡手撫上茨木童子的臉,想細細看著這個,她以為再也見不到的大妖怪。

沒想到,他卻在這種時候突然醒來了。

當然,和茨木童子相處的事螢草省略掉沒說出來。

因為……很害羞呀。

作者有話要說: 大聲告訴我,這前半章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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