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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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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成功逃脫了護士小姐們的重重防線上了天臺,呼吸到了室外的新鮮空氣。

天臺的風很舒服,很自由,我不懂跡部景吾為什麽不讓我出院,還是那麽堅定地不允許,明明我的精神檢測沒有問題,頸側的浮腫也都消了下去,身上沒什麽大傷,回家養著也未嘗不可。

他難道知道嗎?知道我其實已經不想活了?

從高處俯視的景色果然很棒,我隨手攬了攬頭發,很長一段時間沒剪頭發,頭簾都有點遮住眼睛,之前勉強把它弄成了偏分,可是我才洗完澡,頭發還濕漉漉的,我就讓它垂在眼前,遮蔽了不少的視線。

為什麽姐姐那個時候沒有殺死我呢?以姐姐對於人體的了解,她絕對知道那個時候的我還有心跳和脈搏,可是她沒有繼續下手。是太過慌亂了嗎?不可能吧,她是殺過人的,就是那個曾經是屠戮我全家的一員的人。那,又是為什麽呢?

我趴在欄桿上向外伸出手,也不知道想去抓住什麽,大概是溜走的風。可是身高實在太影響了,我幹脆踩著欄桿往上爬,很快就踩高了三十厘米。可是還不夠,想要抓住風,只是這麽高是不夠的——

“你在做什麽?”隨著手腕被抓住,我的動作一僵,隨即腳下踩空,就向後倒了下來。

結果撞進了抓住我手腕的那個人懷裏。

後腦被撞擊的疼痛感不亞於當年撞在忍足侑士的胸口,我不滿的回過頭,空著的手捂住腦袋,頓時一雙藍紫色的眼瞳映入我眼中。

真好看啊,這個人。

“你才是要做什麽啊。”我甩開被抓住的手腕後退一步靠在了欄桿上,嘟著嘴對於頭被撞疼有些生氣,順帶仔細觀察著少年的模樣。

穿著病號服的話就是這裏的病人,年紀似乎和我差不多,身高體格都和跡部景吾很像,臉的話……非常好看,還有一點眼熟。

“抱歉,我剛才還以為你想……”

我忙打斷少年的話:“我只是想站的高一點。”

卻沒說我不想跳下去。

確實我不想跳下去,我只是想要抓住高處的空氣。因此,就這樣掉下去的話,就僅僅是失足墜落,也就不是我主觀意識上的自殺了。

我才不會做自殺這種不華麗又令人悲傷的事情——

“是這樣啊,那真是不好意思。”少年走到我身邊,也趴在了欄桿上往外看,唇角微微上揚著,美好的弧度給他那張略顯蒼白的臉增添了不少顏色。

靜默了許久,少年忽然開口:“真是舒服的風啊。”

我點了點頭,攬住了自己被風吹的紛亂的頭發,頭簾也被風吹開,我懶得顧忌形象,只是不知道怎麽的,忽然就想和身旁這個少年說說話。

“亂,我叫亂。”

我不想告訴他我的姓氏,畢竟“前天有個姓九條的女孩子被送過來的時候脖子上被掐的好慘啊好像是她姐姐想要殺她結果以為她被掐死了就自殺了”這句話我已經無意間聽護士們說過好幾遍了。

少年一楞,隨即笑著開口:“我叫精市。”

大概是為了顧忌禮節而同等地告訴了我自己的名字,但是只是聽到這個名字,我瞬間就明白了面前這個人是誰。

幸村精市,立海大附中網球部部長。

去年四天寶寺和他們對戰的時候,我是去看過比賽的,雖然當時作為部長的他並沒有上場比賽,但畢竟出現在了隊伍裏,那麽精致的臉我還是能註意到的。

“精市你在這裏住院,是得了什麽病嗎?”

這句話感覺像是廢話,沒病住什麽院啊?

但少年只是輕聲笑了:“嗯,我得了很重的病。”

“誒,是這樣嗎?”我歪著頭打量少年,看不出有什麽外傷,也沒有做過化療的痕跡,臉色雖然蒼白但整體並不瘦削,完全猜不出是得了什麽病,“可是我沒有病,傷得也不重,哥哥卻不讓我出院呢。”

“大概是希望你能再休息幾天吧?”少年說。

“嗯,也許吧。你呢?你什麽時候能把病治好?”

少年沈默了一會,說:“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接受手術,如果想要周末進行手術,今天就是做決定的最後期限了。”

“不接受手術的話,你會死嗎?”

“也許吧。”

“那,你還是接受手術更好哦。”我擡頭望向天空,頭簾被吹起擋住視線的瞬間,我又想起那時視線被鮮血模糊的景象,天地好像都加了濾鏡,大概是地獄的顏色,“因為啊,死亡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只有死亡真的逼近的時候你才能徹底感受到。”

我曾無數次逼近死亡,無數次的奄奄一息,但只有這一次,才真正體驗到對死亡的恐懼,窒息感奪取的一切知覺卻讓思維變得更加清晰,想的更多,也就更為絕望。

更多的,也許是因為動手的人是姐姐。

“亂?”

被叫到名字,我猛地擡起頭,一瞬間映在我眼中的眼瞳的顏色讓我恍然以為我看到了忍足侑士,但隨著少年的卷發被風吹起,我才緩緩把頭扭回,暗自嘲笑了一下自己。

明明是自己放棄的,放棄了最有可能拯救我的人的救贖,如果此時陪我站在這裏的人是忍足侑士,我大概根本做不出現在這樣雲淡風輕的表情,更沒有心情看天,只會撲進他懷裏哭的昏天黑地,告訴他我有多痛苦多難受多想去死。但我不想說,我覺得是我和他走得太近的關系,是因為我喜歡上了他,所以姐姐才會死掉的。

不……很多很多種原因,姐姐死掉有很多很多的原因,但我喜歡上忍足侑士,一定是原因之一。

我一手捂住眼睛,忽然覺得自己也許真的已經瘋掉了。

“亂?”

少年再度叫了我的名字,我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他,等待他說出之後的話。

“一會我的朋友們回過來看我,我也會告訴他們我已經決定接受手術,”他說,“亂是學生嗎?我猜猜看……是小學六年級嗎?”

……這是第幾個這麽問的人了?

“……冰帝初等部三年級。”

“那就是和我同齡嗎?感覺稍微有點不可思議,不過說起冰帝的話,冰帝的網球部今年很可惜啊。”

我的大腦裏又開始閃現出忍足侑士的身影,是在球場上揮灑汗水的,汗珠反射著太陽光映入我的眼中,亮晶晶的很好看,隨著他的動作和風的吹拂,衣衫下擺總是能露出不少腰和腹肌,手感很好,我隔著衣服摸過的……為什麽會連這些都想到?

“亂?”

“啊,抱歉,我又走神了,”我輕輕搖了搖頭,“是有點可惜,不過青學的實力擺在那裏,會輸只是因為不夠強。”

我會失去一切,也只是因為自己不夠強。

“我知道精市是誰,但是,就讓我裝作不知道吧……抱歉,我大不想談網球。”

“該說抱歉的人是我,”少年緩緩走向天臺的座椅方向,我靜靜看著他,沒有移動,“亂,是在想著什麽人嗎?”

我一怔:“你怎麽知道?”

“我也聽說過亂,但是,我也裝作不知道吧,”他微笑著看向我,“既然都有痛苦的事,就掩藏起姓氏來交往也未嘗不可。”

是啊,都是痛苦的事,當做不知道也許是最好的。

我點了點頭:“這樣的話,我就先離開了。”

“不再呆一會嗎?仁王和切原一會都會來。”

我轉身走向天臺的大門,向身後擺擺手:“請務必不要告訴他們見過我。”

“那麽,入夜之後,要來這裏看星星嗎?”

我終於還是回頭看了一眼,藍紫發的少年靠在椅背上仰頭看天,唇邊是溫柔暖人的笑意,本來還想說我晚上睡得很早,到開口時卻不自覺地改變了說辭:“好。”

啊,明明喜歡著一個人,卻還答應了另一個少年的邀約,這樣算不算是精神出軌?

我從天臺的樓梯上下來的時候遇上了負責我的一個護士小姐,後者驚恐地繞著我轉了一圈,看我沒有增加什麽傷才松了口氣,我沒有說話,只是在她檢查完之後才繼續向房間走去。

……反正說什麽都沒用。

有點餓了,點了份餐送到房間裏來,我順便拿手機進了聊天室,果然欺詐師和小海帶都在說他們來了東京,我冒了泡發了個表情,小海帶就立刻遺憾地說他們來東京有事不能來見我了。

【合法蘿莉亂:沒事,你們盡管忙吧。】

【赤瞳惡魔:亂,我們的比賽推遲到這周了,你還會來看的吧?】

我猶豫了一會沒有回覆。

【世界第一的欺詐師:沒想到亂醬認識青學的人啊~】

我急忙順勢把剛才小海帶的問題略了過去。

【合法蘿莉亂:是啊,我來到東京沒幾天就認識了青學網球部全員,說起來還是因為乾汁。】

【赤瞳惡魔:乾汁?是什麽東西啊?果汁嗎?】

【合法蘿莉亂:據說是非常有營養的特制蔬菜汁,你可以去找青學的乾要一杯喝喝看,他們應該不會吝嗇於給你的。】

或許更期待看你喝完生無可戀的表情。

【赤瞳惡魔:誒?真的嗎?很好喝嗎?】

【合法蘿莉亂:超級好喝,好喝到可以讓人暈倒哦。】

心情明明很沈重,為什麽還能這樣輕松地聊天呢?冰帝去合宿了,所以知道我在這裏住院的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都不會來,當然就算不去合宿,忍足侑士也不會再來了吧……都被我那樣過分地趕走了……

退了聊天室放下手機沒兩分鐘,手機竟然震動起來,是電話,那瞬間我期待著會是忍足侑士的來電,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又有點嘲笑自己的意味。

我到底在期待什麽呢……

“五色戰隊迷妹?為什麽會給我打電話?”

來電的人是真名大概是彌子的五色戰隊迷妹,前陣子聊天的時候小海帶把我的手機號碼公布了出來,結果她也把自己的號碼公布了出來說作為交換,我就記了下來。

“稍微有點擔心呀,感覺亂親和以往不太一樣,以前亂親可是很少在聊天的時候打句號的。”稍微有點漢子感的女聲,只是聽聲音我就能感覺到她本人一定是個帥氣的小姐姐。

不過也是個非常細心的小姐姐。

“啊,其實是有點事……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我整個人癱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想象著正在聽我說話的女孩的形象,“吶,彌子,我失去了生存的意義啊。”

“噗,亂親你是中二病嗎?哇你怎麽知道我叫彌子的?果然是二黃的網名暴露了吧?啊我還沒有告訴過亂醬,我的全名叫做遠山彌子,二黃那家夥叫做黃瀨涼太,亂親你的名字我已經知道了~”

“黃瀨涼太的話,我知道誒,是模特來著吧?”

“是啊,因為那家夥身材又好人又好看……不對不對我才沒有在誇他!”

照以往,我肯定已經開始吐槽她和她青梅竹馬暧昧不明的關系了,可是現在我卻完全沒有這個心情,甚至聽著她近乎秀恩愛的話,我甚至想直接掛掉電話。

“亂親,發生了……很糟糕的事情嗎?”

好在遠山彌子是個心思細膩的小姐姐,很快就又把話題帶了回來。

“是啊,非常糟糕的事情,大概是彌子想象不到的糟糕吧。”我說,“我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大家以前都說我一直在逃避,現在我想去面對,可是真的好痛苦啊……這個時候他們又來勸我忘記,可是忘記,不就是逃避嗎?每每想到姐姐差點殺死我後又自殺的事實,我都恨不得給自己幾刀啊!”

……不小心說出來了。

對面的少女沈默了一會,才說:“……亂親的身邊,已經沒有別人了嗎?”

“有吧,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哥哥。”我回答,“但是對著他,我什麽都說不出口。”

為什麽呢,明明是我非常重要的哥哥,是存在於我童年記憶裏的人,可是我現在想依賴的,竟然是才認識不久的忍足侑士啊!

“除了哥哥呢?我記得,亂親喜歡的那個人,不是和亂親也非常親密嗎?”

小海帶是不是比賽那天看到我和忍足侑士在一起又在聊天室說了多餘的話……

“但是啊,因為姐姐在想要殺死我的時候說了啊,說我是不是要被他奪走了,所以,所以……我和他絕交了。”

“亂親你快告訴我你的因為所以之間有什麽關系好嗎?喜歡一個人是你的權利,你的心裏也不可能只裝著你姐姐一個人吧?就算是唯一的親人,也會分別有自己的交友圈吧!你喜歡的那家夥不是個很不錯的人嗎?你姐姐也該為你感到開心才對——”

“可是姐姐自殺了。”我抓緊了身下的床單,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我現在閉上眼,還能看見姐姐掛在空中緊閉著眼的樣子。她不開心,她不希望我交上朋友,到現在我都不明白她到底希望我怎樣,她到底是恨我還是愛我,到底是希望我死去還是不希望我被人奪走,我完全不明白啊……”

眼淚再度湧了出來。

過了很久,我才聽見那邊少女的回答。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答案……或者,你可以去調查看看,亂親不是偵探嗎?”

“偵探什麽的,如果沒有侑士幫忙的話,那時的事件可能根本解決不了,我自己一個人什麽都辦不到……”

“……那就等待吧,只要往前看,不,只要活下去,總有一天會有人把答案擺在你的面前。”

掛了電話很久,大腦也放空了很久,我才恍然發覺遠山彌子的話裏有些地方不太對勁。並不只是最後那句“總有一天會有人把答案擺在你的面前”說的太過篤定,還有之前她所說的“偵探”。

如果我沒記錯,我從來都沒有在聊天室裏、或是向小海帶他們提過我轉學去冰帝是假裝偵探去解決密室殺人事件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機智的小姐姐們已經明白了吧——

活在文字深層的侑士君嘻嘻w

啊明明說要隔日更我這不還是回來日更了嘛_(:з」∠)_

其實我原本計劃的男二是就是主上……但是都四十多章了再拉男二出來是不是有點迷?果然男二什麽的不需要啦XD主上還有大家全都是侑士君的助攻沒錯!靜候侑士君找到真相拯救亂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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