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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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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整件事做的特別不地道。”楚孟禾喝了口熱茶,覺得腦子轉的還是慢,這幾天的休息好像造成了反效果,什麽都遲緩的慢半拍:“明明一開始就是單純的想知道是不是他,如果是為什麽不承認。退一萬步講,也是舊時的朋友,也沒想著什麽舊情覆燃之類的。後來怎麽就亂了陣腳……”

一環扣著一環,措手不及。

祁曜猶豫了一下,俊臉微抽:“其實,莫斐當年是被選進了特種部隊,可是,後半句我沒說。我爸當時原話是說,大斐犯了很嚴重的錯誤,不到半年就被清出隊伍了。什麽錯誤他又不說。我再混,也知道涉及軍事機密的東西問不出來。我那天怕你不好受,也怕你多想,就沒說。誰知道……”

誰知道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定數。

看著楚孟禾白的不太正常的臉色,祁曜也不知道是要說服她還是說服自己:“我當時也想,離開也不是壞事,最起碼沒有生命危險。等以後他自己想通了,總會回來。”

楚孟禾沈默了好一會兒,自嘲的笑笑,揉了揉臉:“從這次遇到他開始,我的腦子就沒正常過。其實我那種想要逼著他承認,要個若幹年後的說法挺幼稚的。我就想啊,莫斐你當年一走了之,總歸欠我個說法。咱們這次挑明了,我也就真的放下了,然後跟我男朋友好好過日子……現在人沒了,當著我的面,一點幻想都不給。我倒真下了決心……算了,不說了。”

腦子慢到底還不算是不轉,楚孟禾想到坐她對面這個男人的心思,還是堪堪咽下了後面關於跟董戎分手的信息。

祁曜心裏也不好受,大斐沒了,還是以那種危害社會的犯罪分子身份。這件事他簡直不敢想象,會對莫叔一家造成什麽樣致命的打擊。

“就讓他以丁毅武的身份走吧。”

楚孟禾擡眼看了看他,嘴角扯了扯,什麽都沒說。

那那些苦澀咽回去,祁曜努力提了提精神:“你瞧我都給你帶偏了,明明今天是有任務在身,完不成得被六子那個手黑又怕老婆的家夥弄死。楚孟禾,事情過去就翻篇吧,日子還得過,得往前看。真的,我覺得幾年不見你變化挺大的,原來那種有點楞說話直接的高冷範兒都沒了。”

“你不如直接說我原來是個二傻子。”窗外有陽光穿破雲層,斜斜映照在楚孟禾半邊臉上,纖細的絨毛鍍上了一層金光:“讓你們擔心了。回去也告訴白桃她們兩口子,我沒事,會振作起來的。你說的對,人總得往前看。”

“這次回來,不走了?”祁曜問的不經意,熟悉的人才看得出那種掩藏的小心翼翼。

“不走了。”楚孟禾笑笑,垂下眼瞼:“先歇段時間,然後再找工作。我爸媽就我這麽一個女兒,在身邊也好照顧。”

……………………………………………………

六子接到烤串店老板電話的時候,正跟白桃打算滾床單呢。

氣氛環境啥都恰到好處,褲子都脫了,又被這個電話給提起來了。

六子氣的牙癢,不明狀況的把祁曜罵了個狗血淋頭,還是乖乖拎了車鑰匙出門。

外面雨剛停,悶悶的,濕度大的讓人體感極度不舒服,喘不上氣。

橫穿了大半個城市,六子進門的時候,祁曜已經徹底趴窩了。

腳邊橫七豎八的一堆啤酒瓶子。

“我操,這是喝了多少啊?”六子揉著太陽穴,嘴角直抽。

店老板殷勤的給六子遞根煙:“祁少剛來時候也沒見有啥不對勁,挺正常的,我問他今天咋一個人,他說你們等會兒過來。我就琢磨都是老熟人,也沒往心裏去。今兒生意也是好,我這前後忙的腳不沾地,新來的小夥計也沒數,祁少要酒他就送。等我看著的時候,這一箱啤酒都空了。”訕訕的紮著手,店老板挺不好意思的表情:“怪我怪我,應該看著點的……”

六子他們幾個常來,跟老板熟絡,何況就事論事怎麽也怪不到人家頭上:“行了老趙,這事兒跟你沒關系,這小子不知道又抽什麽風,回去睡一覺就好了。不是,丫挺的酒量不該一箱就喝成這副德性啊……”

趴在桌上的祁曜嘟囔了句什麽,左手胡亂的劃拉了兩下,裝簽子的鋁盤直接被推地上去了,哐當一聲響。

“老趙,忙你的去吧。”六子把煙夾在耳朵上,拍了拍店老板:“我馬上把他整回去。”

老趙一疊聲的應著,轉身去招呼別的客人。

六子再有氣,這會兒也沒法跟一個醉的不省人事的家夥較真。伸手胡嚕了一把祁曜的頭發:“曜子,醒醒,六哥帶你回家。”後面幾個字是磨著後槽牙講的,祁曜要是清醒,這會兒一準開始拍六哥馬屁。

祁曜這回真是醉的不輕,往哪兒推就往哪兒倒,完美詮釋了墻頭草的風範。

六子沒轍,只能連拖帶拽的架起人,跟過來幫忙的老趙一起,把祁曜塞車子後座裏。幾分鐘的功夫,一身臭汗徹底把T恤沁個透濕。

一邊發動車,六子一邊恨恨的罵:“祁曜你個兔崽子,等你明天清醒了,老子非扒了你褲子揍到你痔瘡發作不可。”

車子走到半道,祁曜吐了,一車廂的味兒,六子臉都綠了。

手忙腳亂的把人大體收拾了一下,連腳墊帶沾了嘔吐物的靠墊幹脆一起扔了,又開了窗散味兒。

折騰了將近半小時,祁曜醒了。

“媽逼老子真想踹死你。”六子咬牙切齒的:“不作死就不會死,祁曜你發什麽神經喝成這樣?”

祁曜倒在後座上,右手掌心朝上,就那麽擱在眼睛上,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六子見他這樣,想了想又心軟:“多大點事兒,你要是真就放不下楚孟禾,就去重新追回來,要死要活的,有那麽娘炮嗎?”

這話講完,冷不防祁曜突然嗷一嗓子哭了出來,還不是那種隱忍的,痛痛快快的,帶著點撕心裂肺的架勢,聞者傷心。

這下六子真給嚇著了。跟祁曜從小一塊兒長大,這小子哭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爸揍他揍的一個禮拜不敢坐凳子沒見他哭。

初中時候跟社會上流氓打架,左手臂骨折了沒見他哭。

那次被賴毛捅了撿回一條命也沒見他哭。

眼下這是怎麽了?

六子本就不擅長開導人,祁曜這樣生生把他憋出一身汗,翻來倒去就那麽兩句話:“曜子你別哭了,有啥事你說,咱一塊兒扛。”

祁曜捂住臉,大顆大顆的淚水從指縫冒出來,滾落在鬢角衣領和座椅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個團。

“大斐沒了。”

六子沒聽清,彎了腰湊近了一點,笨拙的拍了拍祁曜的肩膀:“你說啥?大聲點,別捂著嘴,我聽不清。”

“我說。”祁曜松開手,就那麽楞楞的看著六子,眼底沒有焦距,聲音陡然加大,一字一頓:“大斐沒了。”

六子傻了,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直覺的就是搖頭:“瞎特麽咧咧什麽,不可能!”

祁曜看著他,就那麽躺著,也不起來,又開始捶著胸口哭:“我他媽的也不想相信啊,大斐那是我兄弟,過命的兄弟,怎麽說沒就沒了……六子我這兒疼啊,疼的沒辦法,還得勸楚孟禾看開點……咱們認識大斐那麽多年,說他是壞人?屁!老子第一個不相信!誰潑臟水老子neng死誰!”

六子徹底懵了,手指頭哆嗦著,伸手去拉眼前這個前言不搭後語的醉鬼,也顧不得他會不會被拽的難受了:“曜子你起來,醒醒酒,把話說清楚。莫斐怎麽了?”

祁曜又犯渾了:“不說,不能說。就讓他以丁毅武的身份去吧……我答應楚孟禾的。不行,莫叔得難過死……不能說……”

六子罵娘的心都有了。

點上根煙深深吸了一口,也顧不得這個點斌子睡沒睡,直接一個電話撥了過去:“斌子,出來,江邊大道這裏。出大事了。”

六子掛了電話,就聽祁曜在那兒邊哭邊叨叨:“大斐幫我擋刀,不對,我幫大斐擋刀……媽逼那老小子叫我阿嬌,想死呢吧……你說你喜歡楚孟禾你就說,大不了咱哥倆公平競爭……一走七年不吭氣,你還拿我當兄弟嗎……大斐你記得老趙這裏嗎,不對你不記得,那次跟賴毛打架,老趙還沒盤下這家店……哥幾個就琢磨,等你回來,就在老趙店裏給你接風洗塵……他媽的多大事兒,你莫斐就算是殺人犯,那也是我兄弟,犯得著最後一面都不給我見嗎……大斐你個王八犢子,老子這輩子不原諒你……”

六子眼眶一熱,差點也崩了。

深吸一口氣,雙拳握的死緊,整個人繃的像棵白楊樹。

讓人哭笑不得的是,二十分鐘後斌子打了車過來,祁曜又睡著了,還是怎麽搖都弄不醒的架勢。

徒留下兩個人憋了一肚子氣,無計可施。

“操!”六子狠狠的踹了一腳前胎,腦仁一蹦一蹦的疼,面對斌子一腦門的問號,根本不知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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