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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舊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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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那夥水賊搞出的拆山動靜, 殿室外圍大半人都被引走了。

齊昭緊扣顧夢腰身,攬著她從半空掠過,輕飄飄若風似葉, 幾乎不費多少力氣,就輕巧越過防守, 在殿檐上落了腳。

只驚動了半縷塵灰。

雖是如此緊張的氣氛,顧夢仍是分了神, 對這一手清風無痕的輕功羨慕得不行。

顧夢目光熾熱, 險些惹得齊昭難以集中心神。

更重要的,是他分不清她的熾熱,是對武還是對人,肚腔內又憑生一番糾結。

底下有人匆匆跑近,腿股打顫,但喊著有事要稟的聲音倒是洪亮。稍後那門突然被打開, 走出來的是濟刀山莊的二莊主。

顧夢見是那個木樁子, 總算將目光移開看了過去。

看著擾亂心神, 移開了又徒添失落。真是要瘋……

齊昭斂斂神,待人走開後, 撚起一顆圓渾的石子無聲無息地沖偏門聚力一彈。

石子非常聽話, 不偏不倚正好卡在了門縫上, 正緩緩閉上的偏門合到最後,停住了。

衛礎掌心在輪椅扶手上一下一下地拍著,目光一偏,順著發梢又發現了兩根枯白, 便指尖一繞,纏緊拔下。

感覺到屏風後方有人靠近,沒多想便問道:“回來了?發生了什麽事?”

話落,才感覺有異,他都將門關上了,若說回來,也太快了些。

他微側過頭看去,見偏門被什麽撐了半開,手推著椅輪轉過身來,聲無波瀾:“嗯?有新客。”

回答他的是兩根刺穿屏風正面襲來的銀針。

衛礎一掌拍在輪上,輪椅攜人驟然滑退半圈,另只手在身前一掃,長袖一卷,打落兩針。

再看去,屏風前無半個人影,衛礎眉尾一提,瞬間覺察身後掌風翕動,擡手聚氣便一掌對去。

掌風相擊,砰得一聲,沈悶阻澀,在殿中久久回蕩。

衛礎總算看到了齊昭的面容。

“身手還不錯,是尉遲重派來的?不對,他不至於這麽蠢。”說著他同時指尖一勾,抵住了一旁偷襲掃來的鞭尾。

可沒想一陣接一陣的內力順著鞭子層疊而至,衛礎指尖灼痛,隨即松手。

顧夢手腕一抖,收回長鞭。

沒想到對方竟然坐著輪椅,她看到那雙露出在外的手,枯瘦如柴,像是被什麽給擠幹了一般。

暗中煉制煞童的,就是這個人?

“衛礎,你真的沒死啊。”齊昭向他走去,眼底暗中湧動著許多覆雜的東西,猶如突然開啟的幽暗深獄,中有猛獸囂叫,亟待被釋放。

顧夢還是頭一回見到齊昭將殺意□□裸鋪展出來的樣子,一時有些陌生。他說還有帳要清算,便是指這個衛礎吧。

衛礎瞇了下眼,將齊昭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哦,原來不是新客,是舊仇。不過我的仇人真的太多了,我不記得你。”

衛礎又轉頭問道:“這位漂亮的小姑娘,我也不記得你。我們也是舊仇?”

顧夢想到那些小小年紀卻被煞蟲折磨成幹癟屍首的孩子,一陣嫌惡:“你動用邪術,抓走那麽多無辜孩子去煉制煞童,仇人又怎麽少的了?”

“知道的還不少。”

衛礎竟哈哈笑了下,面具的邊際一塊幹裂黑沈的皮膚露出,顧夢一看瞬間有些反胃。

“夢夢小心!”

忽聽齊昭驚喝,同時推來一記掌風,顧夢順勢錯開半步,只見一只指骨奇長的手同她擦身而過。

五指化勾一爪,若沒躲開,怕是能被撕下一大塊血肉來。

那木樁子竟折回來了。

“屬下失職,讓兩只蟲子溜進來驚擾了大人。”木樁子臉色格外陰森。

顧夢才拉開與他的距離,木樁子轉眼又貼了上來,她腕勁一抖,揚鞭打斷木樁子的攻勢,後掠數丈。

齊昭正想追上,衛礎咳了聲,手在扶手某處一按,屏風後不知何處射出幾支羽箭,一排齊齊釘入齊昭跟前。

“他們聊他們的,我們聊我們的。來,先跟我說說,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齊昭耳朵一動,飄然閃身,再次避開一排羽箭。餘光瞥見顧夢鞭風淩厲,半點不落下風,心下稍安。

顧夢須臾間已穩住心神,木樁子的攻勢並不算快,但每一爪都滲透出陣陣陰冷。她幾次抵擋下來,汗毛都立了兩層。

而他練的硬功,那雙手本就大得出奇,比之刀劍利器還要堅利,錯骨分筋也是輕而易舉,是以她半點不敢掉以輕心。

自得谷醫相助以來,她這個竅就越開越順暢,長鞭靈活游轉,那木樁子每每貼近時,長鞭連同內息便從意想不到之處竄出,幾番下來,木樁子招招攻勢,只使到半途便被制肘,總算對顧夢有所正視。

他指尖夾住長鞭,再一點彈開,靠近她語氣冷硬:“你到底是什麽人?”

怎麽也算見過兩面,顧夢沒想到他竟然沒認得她。

見指骨成爪往肩上勾來,顧夢靈光一閃,指尖一挽花,點向他眉心,勾唇道:“看鏢。”

木樁子駭然退去,見她手上空空如也,才知道上了當。

這詐還是跟齊昭學的,出其不意時,還真挺好使。

顧夢將長鞭在手心繞了兩圈。若是以前,她做夢都不會夢見,有朝一日自己竟能如此自如的對陣強敵。

她在武道一途上可謂繞了個太大的彎,雖說好不容易歸回了原路,但缺乏經驗與對手,對自己目前到了何種程度,依舊沒多少概念。

木樁子在水賊營寨大開殺戒的一幕還記憶猶新,她起初還怕自己無法應對,沒想到竟能做到勢均力敵,多少有些驚喜。

有了底氣,顧夢說起話來都更像模像樣了:“二莊主是吧,你們濟刀山莊掛著正道的門楣,卻背地裏做的奸惡勾當。與幽冥嶺勾結,沾染邪術,殘害無辜稚童。不僅如此,還罔顧人命,竟暗中餵養著怪物。”

知道的都尚且如此,這些年還不知背地做了多少人神共憤的惡事,真白瞎了占著這人傑地靈之處。

木樁子原本還對顧夢的話目露不屑,聽到最後臉色一變,從沒什麽表情的木塊臉上竟顯了怒氣:“閉嘴!他不是怪物!”

她只說怪物,他就明白指的是誰,可不是心裏也將那大塊頭當作怪物麽?

木樁子旋即一想,搖頭道:“不對,你見過阿覆?”

他不在身邊時,阿覆從不出莊露面。她要是在暗牢見過阿覆,以他對阿覆的了解,她又怎麽還會完好的站在這裏?

回想顧夢方才顯露的身手,難道!

木樁子愈漸眸色猙獰,指骨攥得清脆作響:“你把阿覆怎麽了!”

那處的腐臭和血腥味,顧夢半點不樂意回憶,她皺眉道:“好笑,你們想拿我餵養那怪物,倒來問我把他怎麽了。我既不想死,他又非要殺我,那我就只得殺了他。你當還能如何?”

木樁子聞言怔楞在場,緊接著五官猝然獰結在一處,呼吸沈重如同破漏風箱,他本就長得難以言喻,如此面孔下,更為醜陋了。

顧夢猝不及防對上這張面孔,不由發毛。

大塊頭神志不清,以食人為樂,恐怕是沾染了什麽毒物才成了那種怪物,這二莊主面相怪異,骨骼也不似常人,說不定也是碰過什麽。

顧夢尚在猜測,一擡眸驚覺那木樁子不知何時已欺到她身前,雙手挾風,爪向她喉間。

“你!你竟敢……你竟敢!”他一聲低吼。

顧夢連忙翻身後仰,爪風堪堪在眼前掃過,刮得臉頰生疼。

木樁子與之前儼然不同,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顧夢壓力陡增,下意識想拉開距離。可每每才一繞開,木樁子緊追而至,甩也甩不脫,避閃的驚心動魄。

顧夢心裏暗自叫苦,什麽叫高興得太早?這就是。

齊昭一直分心關註著顧夢那邊的狀況,見她形勢不佳,足下一踏,淩空躍過衛礎,撫掌在新射來的羽箭上借力一推。

羽箭頓時調轉去勢,射向衛礎,而人已借此空隙輕飄出一丈。

齊昭身法敏捷,像縷煙,哪怕被逼到絕處,都能尋得意想不到的罅隙脫出,衛礎垂眼,捏住射來的羽箭一折,就地一擲。

柴指在扶手某處按下,轉瞬間,殿內之景突變,所有蠟燭散發的幽幽白光盡數熄滅,取代的是倏然點起的紅焰。

室內化作一片暗紅,顧夢一時不適,瞳眸一縮,不留意中肩頭衣裳被木樁子爪下了大片。

紅焰中,還夾有淡淡的香味,齊昭聞了一下,身軀微震。

糟了,剔骨枯!

顧夢覺察到這紅燭有問題時,已吸進了好幾口香氣,手發起軟有些握不住長鞭,繼而好似感覺到體內骨上有什麽在攀爬啃咬。

木樁子低吼一聲沖來。

危急之時,顧夢腰間被股大力帶離。

齊昭一手搭住顧夢,一手迎上爪風,任其爪風割破手臂。他垂眸看了眼,手腕回轉,以手背擊出。只聽咯咯骨聲響起,木樁子被猛地震開,麻了半臂。

齊昭也被反震開兩步,即刻將手臂傷口遞到顧夢嘴邊。

“喝下去!”

顧夢靠在他肩頭,連腦袋也開始發脹,只聽到齊昭的聲音鉆進耳內,想也沒想含住吞了一口,血味沖鼻,猛得嗆了起來。

她撫著胸口連連猛咳,好不容易緩過勁,竟發覺身上的不適全消失了。

她看著齊昭一臉不可思議。

同時驚訝的還有衛礎:“你竟然曾中過我的剔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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