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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巾幗不讓須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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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墻黃瓦, 金碧輝煌。宮殿金頂,高大紅門, 嚴肅莊重。

景夏不是第一次進宮, 但是每次跟著小太監進入這雄偉巍峨的宮墻內時, 心裏總是會有不同的感觸。

原主跟太子的關系很好,三觀相合, 志趣相投, 更別說他們之間還有血緣關系牽絆, 是嫡嫡親的堂兄弟。

夏瑾來了以後, 雖然以受傷為由, 躲了幾次太子的相邀, 但也不好太過。

思緒飄散間, 景夏已經跟著小太監踏進了東宮。

東宮修建的很是壯觀氣派,寢殿內, 雲頂檀木作梁,大小一致,圓潤光滑的珍珠為簾幕。

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 似明月一般。

地鋪白玉, 鑿地為蘭,花瓣鮮活玲瓏, 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覺溫潤。

殿內,赤金雕蟒寶座上, 一豐神俊朗的男子,心不在焉的把玩著酒杯,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太子景斟。

他聽到聲響,漫不經心的擡頭,下一刻,百無聊賴的表情立刻被心花怒放的喜悅所取代。

“好你個景夏,本宮派人邀了你那麽多次,現在總算肯進宮了。”

景夏抿著嘴,沖他討好的笑笑,太子看得有趣,他這堂弟哪兒都好,就是為人太嚴肅了點兒,現在遭逢一場變故之後,瞧著卻更加靈動了些,若是沒有………

景斟想到什麽,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又恢覆正常。

他伸手執酒壺,竟是要親自給景夏倒酒。

景夏哪敢兒受啊,連忙攔住他,“殿下不可,尊卑有別,臣弟如何受得起。”

景斟半低著頭,斜了他一眼,作勢收回手,“好吧好吧,本宮犟不過你。”

“多謝太子……堂兄!!!”景夏話音陡然提高。

原來太子趁他不註意,手腕一翻,酒水如柱,倒進了他杯裏。

這下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景夏生了一副好相貌,遺傳了景家人細長的鳳眼。

然而同樣深邃的眼皮和長睫毛,眼尾勾出一點尖銳和上挑的形狀。

這雙眼睛長在太子臉上,顯得盛氣淩人不好親近。

可景夏年齡稍小一些,此刻因為驚詫,眼睛瞪的圓圓的,那雙微挑的眼角就變成了不自知的無辜和茫然無措。

景斟瞧著歡喜,情不自禁摸了摸堂弟的頭。

景夏憋紅了一張臉,想躲又不敢躲。

景斟玩心大起,右手仍然揉著堂弟的頭,左手端來酒杯,揶揄道:“夏哥兒是要堂兄餵,還是自己喝?”

景夏眼神飄忽,抖著手接過,紅著臉一口氣喝完了。

“咳咳……”喝的太快,嗆著了。

景斟無奈又好笑,“我還以為經過這次的事以後,你多少變了,沒想到還是跟以前一樣。又悶又呆,像個小夫子似的。”

景夏抿著嘴不吭聲。端端正正的跪坐在他面前,耷拉著眼,全身都彌漫著“我不高興了但我不敢說”的氣息。

景斟也知道不能把人鬧得太過,收回手,放下酒杯,收斂了臉上的不羈坐正了身子。

“本宮要跟堂弟把酒言歡,你們退下吧。”

“是。”周圍的宮人魚貫而出。

景夏嚴肅著一張臉,好奇的望著他。

景斟自顧自的倒酒喝,好半天,才慢悠悠的說了一句。

“夏哥兒現在是有了喜歡的姑娘,就不要堂兄了罷。”聽聽,聽聽,語氣竟然還有幾分小幽怨。

景夏神色未變,只是眼裏多了一抹慌亂,囁嚅著,“殿下……”

“哎,說了多少次了,沒外人的時候喚我堂兄。”

景夏張張嘴,在景斟的目光下還是吶吶喚道:“堂兄。”

“嗯。”景斟心滿意足的應了一聲。

“堂兄,她是不一樣的。”

景斟把玩酒杯的動作一頓,但他掩飾得很好,景夏沒有發現。

“你可是上心了。”雖是疑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景夏有幾分不好意思,羞怯的擡眸瞄了他一眼,像每一個弟弟那般渴望得到兄長的認同。

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景斟的眸中閃過一抹異色,漫不經心的問他,“穆三小姐可是心悅你了?她不介意你?”至於介意什麽,兩人心知肚明。

景夏一下子白了臉色,規規矩矩放在大腿處的雙手猛然握緊,低著頭不敢看人。

但景斟明顯看到他的堂弟嘴唇都失了顏色,哆哆嗦嗦的。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我知道了。”

良久,殿內才重新響起青年頹喪挫敗的聲音。

景斟聽的心裏也不好受,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

兩人相顧無言,心裏又各存了心思,喝酒的時候跟比賽似的。

一杯又一杯,景夏到底閱歷少一些,半個時辰後,他趴下了。

景斟試探著推了推他,紋絲不動。

景斟失笑:“怎的還跟以前一樣。”

話雖如此,他卻是親自將人扶到了軟榻上歇著。

醉酒的景夏一直很乖巧,不吵不鬧,景斟給他蓋上小被就離開了內殿。

燦爛輝煌的內殿一時間只聽得到景夏綿長的呼吸聲。

[宿主爸爸,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就別講了。”

[…………]

[不行的,我不講我會憋死的。]

景夏:哦,冷漠。

系統不懼宿主的冷臉,不吐不快道:[我覺得你跟太子相處的時候好基喔。]

景夏:………

瑪戈幾,手又癢了。

系統還不怕死的繼續起哄,[你看,你在別人面前多裝逼啊,到了太子面前,秒變小白兔,嘖嘖,表裏不一,兩面三刀,口是心非……]

景夏深吸了一口氣:忍無可忍………接著再忍。

誰讓他現在在東宮呢,剛剛深呼吸,打亂了規律,恐怕都讓人疑心了。

景夏嫌熱似的,掀了身上的小被,很快呼吸又恢覆了綿長。

“統統,既然你那麽有閑心,不如先看看周圍有多少人隱匿在暗處吧。”

系統呆逼,半信半疑的掃描了一番,然後斯巴達了。

[宿宿主爸爸,好多人哪,至少不下二十個。]

景夏心中一沈,太子竟然對他防備至此。

系統不明白,[原主不是跟太子很好嗎,為什麽他要這樣對你。]

景夏秒變老父親,語氣滄桑又惆悵:“………傻孩子,當然是因為穆青翎啦。”

[那你們之前?]

“不過是演戲而已。”看樣子,現在明顯是他技高一籌。

他在決定面對太子之前,就把原主的記憶好好理了一理。

原主沒有兄弟,母妃溺愛,父王嚴肅,他又很小給太子當了伴讀,私心裏是很仰慕這位太子堂兄的,平時行為上不自覺就帶出來了。

從原主的記憶來看,太子對他也很是不錯,至少比起那幾位正兒八經的皇子,景夏在太子心裏的地位明顯要高一些的。

然而就是感情這麽要好的兩個人,因為一個將軍府之女,現在生了嫌隙。

景夏不禁陷入自我沈思。

他真是失策了,之前為了跟穆家搭上線,婉拒了太子數次,難怪他會生疑。

平常百姓之間,朋友生疑,頂多是友盡,落到皇家,這可真是要命。

景夏偷偷暗罵了一句,景斟這人的控制欲簡直爆棚。

偏偏對方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頭腦心機都全方面碾壓他,這可真是糟糕透頂的經歷了。

果然生在皇家的,就沒幾個是蠢的。

他躺在床上,又把原劇情捋了捋。

世界走向幾乎都圍繞男女主,景夏跳過這些,著重在景鍶扳倒太子那一段仔細研究。

******

夕陽西下,景夏幽幽轉醒。

景斟放下手中的書籍,聽著影衛密報。

“他現在才醒?”

“是的,看上去似乎意識還未完全清醒。”沙啞刺耳的男聲低低響起。

景斟無意識的放下書,輕松的舒了口氣,這次,看來是他想多了。

“行了,你下去吧。”

影衛很快消失不見。

景斟抖了抖身上的衣袍,“走,陪本宮去看看世子怎麽樣了?”

宮娥太監齊整的跟在太子身後。

行至內殿,景夏一只腳都踏出門了,看到他,很是意外,下意識喚道:“堂……殿下。”

“好了,我們兄弟之間不講那些虛禮。天色將晚,今晚留下來陪我用膳。”

景夏臉上浮現出為難之色,“殿下,這於理不合。”

景斟落了臉,“怎麽,現在讓你陪本宮用頓飯都不願意了?”

“不是的殿下,臣弟只是,只是……”

“好了,一個大老爺們磨磨唧唧的幹啥,走,跟我進去。”景斟哥倆好的拉過他,向內殿進去。

飯後,又是促膝長談,若非景夏拼死不從,啊呸,據理力爭,他都回不了家。

坐上回家的馬車,他再也支撐不住,癱在了墊子上。

“好累,感覺身體被掏空。”

面對太子,簡直是要打起十二分小心,否則稍不註意,什麽地方就露餡了,偏他還是個假的不能再假的西貝貨。

這種日子實在是太磨人了。

系統也是心有戚戚。

它還是第一次見到比它宿主心眼兒還多的人,現在它挺慶幸的,當初幸好選的是夏瑾,兩相一對比,才知道宿主爸爸有多好。

一人一統難得思想統一,回了家,景夏快速洗漱一番,頭枕在枕頭上就睡著了。

第二天天光破曉,外面是白茫茫一片。

臨近年關,府裏到處都是張燈結彩,往年這些事都是王妃安排,今年王妃有孕,事情自然而然落到了地位僅此於她的柳側妃頭上。

不管夏氏心裏怎麽不舒坦,為了腹中孩兒都得認。

這段時間,柳氏又死灰覆燃,走起路來都帶著風,好在她不知是想通了還是學聰明了。

這些時日,至少沒有巴著王爺不放,景夏和夏氏因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夏氏是盛夏有孕的,最開始禦醫只把出喜脈,後來月份大了,才發覺夏氏是懷了雙胞胎。

但景夏就是隱隱覺得不對,偷偷費了點兒能量,讓系統給檢測一番。

三、三胞胎。

聽聞這個消息時,景夏沈默了。他緊緊握著那枚生子丹,神色莫測。

這藥的效果好的太離奇了點吧。

所以,現在夏氏明明只有六個月的身孕,看上去卻像是快要臨盆似的。

景夏特擔心夏氏受不住,然而禦醫把脈,母子安康。

系統在一旁幽怨的不得了,[宿主,你要相信我們系統商店,都是以人為本的,幹不出舍母保子的事。]

景夏訕訕的賠禮道歉,系統才滿意了。

因為上次太子找他一事,景夏還心有餘悸,所以最近都特別老實,每天不是在書房讀書,就是在牡丹院陪夏氏聊天解悶。

若說還有什麽美中不足的,大概是他便宜娘的大肚子太嚇人了,聳的老高,他每次見了都是心驚膽戰的。

還好這一次,他不是孤身奮戰,他便宜爹也來了。

於是牡丹院每天都會上演一幕。

王爺世子糾結害怕的站在一旁,王妃鄙視的來回走動,怎麽看怎麽喜感。

伺候的下人想笑不敢笑。

日子一天天過去,終於到了大年三十天晚上。

宮裏有家宴,端和親王與晟帝是親兄弟,於情於理都該去。

王爺去了,王妃還能不去嗎?

所以最後景夏,端和親王夫婦,一家三口上了馬車,進宮赴宴。

柳氏恭送他們離開,當風雨徹底淹沒了馬車的身影,柳氏才敢露出憤恨的神色。

景宸趕走下人,扶著柳氏回府,行走間,他不經意湊到柳氏耳畔。

“一切順利。”

沒頭沒尾的四個字,卻聽得柳氏喜笑顏開。

她扶了扶頭上的金釵步搖,理了理衣擺,擡頭挺胸,“走,宸兒,今晚咱們母子倆也要好好過個年。”

景宸回頭瞥了一眼夏氏離開的方向,又轉回頭含笑應道,“是,母妃。”

而對於景宸稱呼柳氏為母妃,其他人都當沒聽到。

上京的冬天是很冷的,尤其是過年時候,哪怕馬車裏加了炭盆,夏氏仍然手腳冰涼。

端和親王擔心的不得了,想了想,幹脆把王妃的手放手裏揉搓。

“怎麽樣?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夏氏有些害羞的抽回手,沒抽動。

於是,只得回他,“好些了。”

神色間,隱隱帶出了少女時的嬌羞。

端和親王瞪大了眼,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王妃,你剛剛是在學小女兒作態嗎?”

夏氏:┴┴︵╰(‵□′)╯︵┴┴

“嗷嗷嗷………王妃別掐,別掐嗷嗷嗷…………”

端和親王淚流滿面,他又做錯什麽了?懷孕的人都這麽不講理的嗎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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