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是在陣法關閉前一刻全部脫出的。

只可惜馬勇被永遠的留在了那裏，但看著副手被他下手打成那個樣子，除了生出“惡有惡報”的想法外，也只餘一點嘆息。

——被鬼吞噬的人，是連靈魂都不會留下的。

也許這真就是報應吧。

艾峰在裏面待了兩天，除了臉色不好有些脫水等癥狀外，受傷最嚴重的反而是副手。

眾人一出來後馬上就有一直留守在外的人上前，給艾峰和副手套上施工人員的衣服，假裝是生了口角打架，叫了早就等在附近的醫護車，將兩人送到就近的軍醫院。

而蘇卻等人也跟著柏方等人的安排，準備回程。殷暝不耐煩和蘇卻他們一路，也許還帶些脫離了黑暗後的小別扭，輕哼了一聲就傲嬌的現行離開了。

蘇卻對他的任性也沒辦法，決定等處理完手上的事，再去找他玩。

這件事，似乎看似就這樣順利的解決了。

但……只有蘇卻清楚，這只是開端。

眾人都很累，但柏方等人還得留下來處理皇華臺後續的事，確定沒問題了才能回C市。而李組長等人跟著副手去了醫院，確定情況後等他好轉，再回港都。

所以和蘇卻等人一路回去的只有港都特別行動隊的成員們。

王強力等人原本就只是因為來C市參加學習，利用空檔時間來幫忙。現在C市已雨過天晴不再連續下雨，航班也恢覆正常，所以打算休息兩天就直接回港都了。

至於能不能和柏方當面告別，都是小事。

反正以後合作的機會還多得是不是，再說李組長還得耽誤幾天，加上有傷亡，哪怕有第六部 幫忙背書估計港都方面也會再次仔細核查。他先一步回去，也能幫李組長先做個鋪墊。

等他和副手回來時輕松一些。

蘇卻也感到有些累，上車後依靠在車窗邊，閉目養神，但放在膝上的手指卻輕輕敲打，似在理清什麽，又似思索。

正動著，突然某物從她的袖袍裏滑落了出來，掉在膝蓋上。睜眼拾起時，也惹得坐她旁邊的宋枕側目。

“這是？”蘇卻拿著手上約莫兩寸高的鼻煙壺，細細打量後，微微翻轉看到鼻煙壺壺口上，玉塞表面的刻印後微微動容。

“方壺勝境？”

——

方壺勝境，是養魂識的靈器。只是沒想到應該是在修真界聽聞過的東西，卻在這裏發現。

細想後應該是小鬼火沖她撒嬌時，偷偷塞給她的謝禮也說不定。

不過要還現在也沒辦法，幹脆蘇卻就暫時留著。萬一以後有機會呢。

回到道觀後，蘇卻將四象十方陣的事和紅楓簡單的說了幾句，包括在鬼都的見聞等。同時也從紅楓嘴裏知道了齊華華在他們不在時，已經上過一次道觀，親自拜訪了。

雖然因為蘇卻不在，沒好意思對紅楓老師說明來意，但蘇卻和大家大致能猜到他想說什麽。

不過是為了那個唯一漏網的吸血鬼，米夏前來。

但蘇卻現在並沒時間管這種小事，估摸等柏方忙完後就讓三懋打電話給他，將人叫到道觀裏後，將麥笑笑推薦給了柏方。

隨便簡單解釋了一下麥笑笑對米夏的特殊感應能力。

雖然不能確定，但麥笑笑和米夏之間應該也有類似等級制度的制衡。

只要能找到她，有心算無心，不怕抓不住她。對此麥笑笑一點都不推辭，反正她很久以前就因為無聊將整個高中的課業給自學了，現在就算請假外出，也算是……“因公辦事”？

而且麥笑笑從她竹馬張兵寶那裏聽說了那群吸血鬼的事後，就對這群不請自來的家夥感到很反感。

哼！討厭的小蝙蝠，來華夏的地盤撒野，問過他們僵屍了嗎？

將米夏的事丟給麥笑笑和柏方後，蘇卻也順勢讓柏方幫忙向忠武請了長病假，暫時不去上課。

這次紅楓道長倒是什麽都沒說。

因為他很清楚，蘇卻是在做正事。

只是同為道門出生，哪怕再不濟，紅楓道長的年齡也讓他比三懋等人的見廣更多，等蘇卻開口說要開始布置曾經一直放置自己的小密室時，紅楓道長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尊駕，……這不是最好的方法嗎？”

蘇卻聽了，看向紅楓道長，眼裏並未有責備之意。畢竟紅楓的出發點，也不過是最簡單的親疏而已，和是非對錯無關。

“紅楓啊……”蘇卻笑著搖搖頭，“有時候最好的辦法，……卻不一定是最好的辦法啊……”

說完在紅楓道長還想開口時，輕輕揮手示意他暫時出去，她想一個人想想。

紅楓道長見她這樣，住嘴退出。等上了臺階後，一擡眼就看見依靠在那裏的宋枕，正欲開口卻被對方微閉眼搖頭的舉動而收聲。微微頷首後離開。

蘇卻獨自一人坐在小密室內，斜依石桌，右手靠放腿上，手指間微微轉動著那根嫩粉色的竄天猴。

若有所思後苦笑搖頭。

素慎這個家夥，平時看上去那麽溫和的一人，沒想到在這種事上卻做得這麽……絕情。

萬法皆有破，哪怕是最厲害的陣也是如此。

只是威力不同，付出的代價不同。

而當初修真界，到底是已經被逼到什麽份上，素慎才會動用她曾經下令，讓素雲宮禁止的……活人獻祭。

如果所猜無誤，殷暝應該就是當初最關鍵的陣眼。

蘇卻睜開雙眼，長緩的吸了口氣。

現在四象十方陣已開始崩潰，目前最好也是最省力的做法……就是再次獻祭陣眼。

或者……

杏眼微垂，手指微微轉動竄天猴把手。

或者能找到其他的代替獻祭之物。

這就是蘇卻告訴紅楓，那句“最好的方法，也許並不是最好的方法”的真相。

殷暝已被犧牲、拋下過太多次了。這樣的事不應該再壓在他的身上。

也因為這樣，蘇卻從神秘之眼出來後沒多久，就不再管四象十方陣，並將其告知柏方的真相。

只要她在這段時間內找到其他的替代方法，就能避免未來最讓她不想看見的局面發生。

想到這裏，蘇卻倒懊惱起這麽輕易的讓馬丁森死了。

不然倒是有機會能將他改造成新的陣眼。偏偏現在唯一剩下的米夏，卻因為她之前曾在對方身上留下的暗手，變成了最不合適的。

蘇卻想到這些，眼眸微移，轉向她倒扣在石桌上的薄雪萬年鏡上。

正想著時，門口傳來腳步聲，熟悉到哪怕蘇卻不回頭也知道是誰的地步。

宋枕走近蘇卻，純黑的眼眸在她手上的嫩粉色竄天猴上低睨了一眼後，伸手輕按她的肩膀，雖什麽都未說，卻無聲的表明了立場。

蘇卻笑了笑，微微斜依，靠在他身上將宋枕當椅背，繼續看著桌上的薄雪萬年鏡開口，“……好友啊，我真犯難。”

宋枕微擡左手，正打算拍拍她肩膀時，卻在半空微頓，手一轉後改為輕輕揉了揉她的軟發。

半響後輕聲低語，“……我陪你。”

無論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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