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星之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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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是決定好了一起去沖繩度假麽？”西裝革履的山口先生微微扯了扯領帶，他的額頭上冒著細密的汗珠，握著叉子的右手居然顫抖起來。
說實話，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難相處的顧客，在他從業十年以來。以往接到顧客的投訴，他只需要稍微撫恤下對方的情緒就能解決問題了。
可是這次，這個客人不依不饒地糾纏了他一個星期，駁回了他的和解的方案，並且一口咬定是由於他的工作失職而造成了損失，要求他們公司按照規定賠償三倍以上的撫恤金。
三倍的話，就是240萬。山口先生在心裏叫苦，暗想：饒了他吧。
大BOSS再三叮囑他妥善解決這件事，讓公司的損失盡量減到最小。可如今，形勢不妙。
能否減少金額這種話，他大概提了好幾次，無一不是被對方的“那我們就走法律程序，反正也不嫌麻煩”之類的說辭給堵了個徹底。
一般情況下，口氣大開要談法律的家夥們，通常是個半吊子，說的難聽點，其實也算是法律白癡，對法律什麽了解的並不多，所以當他拿出更有力的“理由”來，一番唇槍舌戰，最後往往能大獲全勝，讓對方鎩羽而歸。
然而這次，交談了才堪堪十分鐘，對方就已經將他逼至了墻角。最可怕的是，當他大汗淋漓，緊張得要死的時候，對方仍舊面不改色，輕描淡寫地說出了搜查一課井之原警官的名字，還強調“這種小事應該也輪不到中津律師來插手”。
簡直是暴擊。對方好像最擅長的就是四兩撥千斤。
井之原警官他雖沒聽過，但是搜查一課什麽的，也太過於“高端”了吧，根本不屑於解決這種小的民事糾紛案。他能這麽說，證明真的是有人脈。
再說律師中津秀一，現在是業界翹楚，他之前搞不定局面的時候，還搬出來糊弄了好幾個人呢。
現在，居然是他被狠狠鎮壓了啊。山口先生真的緊張了。
“三倍的賠款的話，的確可以去沖繩，不過……”山口先生用手巾擦了擦臉上的汗，說話的語氣軟了下來，沒有了最開始的硬氣。幾輪交鋒之後，他清楚地知道，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
他瞟了一眼忽然亮起來的手機屏幕，來電顯示上是個陌生號碼。山口先生松了口氣，禮貌性地笑了笑，擡頭對七月和功一說：“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這個奇怪的電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救了他。
那是個陌生的推銷電話，礙於面子，他還是與口音古怪的接線員聊了大概五分鐘。
接完電話回來後，山口先生整個人都是輕松的。他發現，他的交談能力和說服能力還是很強的，最後，那個客服居然都動了要買他們公司產品的念頭。
這下子，山口先生的信心大增，不由得興奮起來。
“嗯。我們兩個商量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去沖繩島。”功一說到這裏，頓了頓，放下手中的刀叉，然後拿起幹凈的餐布擦了擦嘴。
“畢竟，那是要去還願的地方。”功一一本正經地說完這句話，就楞住了，他有點出神。
一提到沖繩和還願，他好像就容易出神，真是魔怔啊。
山口先生擡頭，看到了那張面癱臉，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他的面色很難看，而對方保持著優雅，切牛排的姿勢也沒怎麽變過。
真的好像是，機器一般的存在。
面前的碟子被安放得整整齊齊，食物也是朝著一個方向放著，那是他一絲不茍地調整過來的。一開始也大方說了自己強迫癥嚴重，眼裏進不了沙子什麽的。為人倒是挺坦蕩的。
他不輕易笑，看似冷淡，但是對身邊的戀人卻能含情脈脈。
這是山口先生觀察了這麽久得出來的結論。
不過，他現在從有明功一的臉上捕捉不到什麽有用信息來，連他引以為傲的洞察力也派不上了用場。他暗暗捏了把汗，氣得已經是牙癢癢，不過還是保持著微笑。最後，他只好把攻略目標放在有明功一旁邊的七月身上。
那張被歲月侵蝕的臉上堆著明媚的笑容，卻因為太過肥胖而略顯滑稽。四目相對的時候，七月被眼前這張栩栩如生的憨厚河馬臉給逗樂了，但是按照功一的劇本，她得努力忍著。
女生好像也很冷漠，只有在戀人幫她夾菜的時候，她才會偶爾笑一笑。
於是，山口先生出師不利，熱臉貼了冷屁股。這下子，他更是坐立不安，切著牛排的手顫抖了起來。
山口先生又努力地張了張嘴，想說事情還有沒有回環的餘地，可是他在看到七月那張黑沈沈的臉色後，嚇得是大氣也不敢出。
很漂亮的臉蛋啊，可臉色真的是難看極了。
“山口先生是不舒服嗎？怎麽流了那麽多的汗？”功一不急不慢地開口，看著河馬臉冷淡地關心了一句。
那嘲諷的尾音是怎麽回事？他好歹也是長輩啊，有必要這樣咄咄逼人嗎？山口先生尷尬地搖了搖頭，忙道：“多謝關心，我沒事，可能是天氣太熱了。”
“原來如此啊，我還以為是因為被我提的要求給嚇到了呢。不是就好哈哈哈。我原本還擔心呢，不是就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說著，有明功一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見對方笑了，山口先生也就“應景”地笑了幾下，畢竟顧客是上帝。
可一分鐘後，他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
柏原先生由起初的憋笑，變成了大笑，最後變成了狂笑，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側目。
是的，功一用了個假名字。他現在自稱是柏原井。
山口先生一臉懵圈，他看著那個笑到臉貼在桌子上停不下來的男人，又想起此前他的各種高傲冷漠臉，心裏不知為何，竟然有點爽。
一開口，語氣居然是激動的，山口先生趕緊收住，結果破了音：“柏原先生這是怎麽了？”
七月頂著苦瓜臉，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後硬生生地疼出了幾滴清淚來。
她的聲音在顫抖，哭腔十分明顯：“老毛病了，治不好的。”
七月按著臺詞來說：“所以我們想說，借著這個機會，可以去沖繩島一趟，看能不能治好阿井的病。”
“柏原先生的這種狀況持續多久了？”山口先生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他雖然感到同情，但是也不打算輕易松口。
“斷斷續續的有好幾年了。他有時候像個正常人一樣，不刺激他的話，一般是不會發病的。但是，最近一些日子，情況惡化了。”
山口先生問：“柏原先生的這種情況，是精神分裂麽？抱歉，我無意冒犯。年紀輕輕的，還真的是遺憾啊。”
七月沈默著沒說話，這時候，隱隱笑著的功一停止了瘋癲。
“山口先生，這件事就談到這裏吧，我們下次有空再約好了啦！”功一開口說。
雞皮疙瘩都快要起來了。山口先生感到一陣惡寒。
對方居然——居然對他撒嬌？搞什麽啊？像個女人似的害羞著對他撒嬌？雖然那張臉長得不那麽令人討厭，但是，他性取向很正常啊。
七月輕聲安撫了功一兩句，他就害羞地扭頭，然後作小鳥依人狀依偎在七月的懷裏。
“人家害羞嘛，這種事怎麽可以當著客人的面說呢？”功一的語氣，七月都有點受不了了。這人演起戲來，真的還挺逼真的。
“山口先生，不好意思。”七月抱歉地點了點頭，一臉平靜地沖著對面的山口先生說道，“那個，阿井今天的狀態不太好，我們改日再談吧，到時候我讓中津先生一起過來。那些合同條款太多，我都還沒仔細看呢，交給靠譜的人我也放心。那要不，今天就這樣了？”
“也不知道對於阿井這種情況有沒有優惠。他要是受了不得了的打擊，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您知道，阿井很愛面子的，他無法忍受被人當面拒絕的……”七月皺著眉頭憂心忡忡地說了句，此時山口先生的臉色都變了。
重度精神病患者的話，算是重點保護對象的，是要賠償十倍金額的。當初為了吸引更多的人購買產品，公司也是寫了份漂亮的合同。
如果真的走法律程序，那麽他們公司就要承受更多的損失呢。得不償失啊。
“那個，要不這樣吧。”山口先生笑了，“這事兒也本來是我們不對，我們公司願意承擔三倍的賠款，來表達我們的誠意。”
“我們願意支付你們夫婦去沖繩的費用。我本人很是感動柏原先生的堅持，這件事的確是我們的失職，我是懇切的請求原諒。還希望以後你們能夠多多支持我們的產品。”山口先生說。
“非常感謝。”七月說。
接過山口先生遞過來的寫有240萬的支票的時候，七月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她沒想到，事情居然這麽順利。
“你們的故事，我非常感動，請問可以被我們寫在宣傳裏面嗎？放心，我們不會透露名字的。”山口先生說。
“嗯，是可以的。”七月微微一笑。
事情得到了還算圓滿的解決，山口先生很熱心地買了單，然後提著皮包離開了這家餐廳。
山口先生離開不久，功一和七月也準備走了。走前，功一從皮夾裏抽出了一張一千塊，遞給了七月。
“今天真的謝謝你了。”他說。
“這是什麽意思啊？”七月楞了幾秒。
功一皺了皺眉頭，改了口吻奇怪道：“你不是很喜歡這個嗎？”
愛好一千塊。七月好像有那麽點印象，她笑著接了過來，說：“開個玩笑嘛！”
見功一神色恢覆如常，七月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他應該沒有察覺吧。
“好了，走吧。”功一說。
大概是快到餐廳門口的時候，走在七月前面的功一忽然停住了腳步。因為他不經意間，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七月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張臉。
是照片裏的人——有明靜奈。
靜奈好像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感覺到一陣風呼嘯而過，七月只見一個黑影沖了出去。
功一二話不說，就打了那個男人一拳，然後被靜奈制止了。
她本想跟過去，但想到自己沒什麽立場插手，於是就站在了原地。
隔得太遠，加上有簾幕擋著，七月看不太清裏面的具體情況。
大概是發生了爭執，場面有點難以控制。
後來，有明靜奈哭著跑了出來，功一追了出去。
七月整個人都木然了。在餐廳外等了十多分鐘後，她仍然沒看到功一的身影。
這城市，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拿著他給的一千塊，隨意上了一輛出租車，到了一個不知道的熱鬧街區。
心裏面的覆雜，像是盤根錯節的藤蔓，繞了一圈又一圈，讓她心裏煩悶不堪。
下了車，她站在這條街的轉角處，看著視線盡頭一盞盞亮起的燈，忽然感覺到莫大的孤獨。
那是從未有過的孤獨感，甚至更多的是無助。
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下著細雨的夜晚，城市華燈初上，鬧嚷的街頭，人聲鼎沸卻從沒有屬於她的熱鬧。她一個人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眼巴巴地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而那個人，此後消失天涯。
七月開始拖著疲憊地身體向前走，她的影子被路燈拉的老長。
走著走著，她最後停在了一個陌生的公交站臺。
她剛坐下來不久，就聽到了手機鈴聲響起的聲音。
從手提包裏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有明功一”的時候，七月想都沒想，狠狠地掐斷了電話，然後將鈴聲設置為靜音，想了一下，改成了震動，最後她將手機放進了上衣外套口袋裏。
“哼，壞家夥！”七月咬了咬牙，恨恨地罵道。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太累了沒碼字，所以今天這章分量夠足*^_^*
中津秀一是律師是我亂扯←_←
日劇背景的話，240萬日元大概16w軟妹幣？
然後，我發現我沒辦法撐到十點發文2333。
晚安啦，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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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難相處的顧客，在他從業十年以來。以往接到顧客的投訴，他只需要稍微撫恤下對方的情緒就能解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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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倍的話，就是240萬。山口先生在心裏叫苦，暗想：饒了他吧。
大BOSS再三叮囑他妥善解決這件事，讓公司的損失盡量減到最小。可如今，形勢不妙。
能否減少金額這種話，他大概提了好幾次，無一不是被對方的“那我們就走法律程序，反正也不嫌麻煩”之類的說辭給堵了個徹底。
一般情況下，口氣大開要談法律的家夥們，通常是個半吊子，說的難聽點，其實也算是法律白癡，對法律什麽了解的並不多，所以當他拿出更有力的“理由”來，一番唇槍舌戰，最後往往能大獲全勝，讓對方鎩羽而歸。
然而這次，交談了才堪堪十分鐘，對方就已經將他逼至了墻角。最可怕的是，當他大汗淋漓，緊張得要死的時候，對方仍舊面不改色，輕描淡寫地說出了搜查一課井之原警官的名字，還強調“這種小事應該也輪不到中津律師來插手”。
簡直是暴擊。對方好像最擅長的就是四兩撥千斤。
井之原警官他雖沒聽過，但是搜查一課什麽的，也太過於“高端”了吧，根本不屑於解決這種小的民事糾紛案。他能這麽說，證明真的是有人脈。
再說律師中津秀一，現在是業界翹楚，他之前搞不定局面的時候，還搬出來糊弄了好幾個人呢。
現在，居然是他被狠狠鎮壓了啊。山口先生真的緊張了。
“三倍的賠款的話，的確可以去沖繩，不過……”山口先生用手巾擦了擦臉上的汗，說話的語氣軟了下來，沒有了最開始的硬氣。幾輪交鋒之後，他清楚地知道，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
他瞟了一眼忽然亮起來的手機屏幕，來電顯示上是個陌生號碼。山口先生松了口氣，禮貌性地笑了笑，擡頭對七月和功一說：“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這個奇怪的電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救了他。
那是個陌生的推銷電話，礙於面子，他還是與口音古怪的接線員聊了大概五分鐘。
接完電話回來後，山口先生整個人都是輕松的。他發現，他的交談能力和說服能力還是很強的，最後，那個客服居然都動了要買他們公司產品的念頭。
這下子，山口先生的信心大增，不由得興奮起來。
“嗯。我們兩個商量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去沖繩島。”功一說到這裏，頓了頓，放下手中的刀叉，然後拿起幹凈的餐布擦了擦嘴。
“畢竟，那是要去還願的地方。”功一一本正經地說完這句話，就楞住了，他有點出神。
一提到沖繩和還願，他好像就容易出神，真是魔怔啊。
山口先生擡頭，看到了那張面癱臉，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他的面色很難看，而對方保持著優雅，切牛排的姿勢也沒怎麽變過。
真的好像是，機器一般的存在。
面前的碟子被安放得整整齊齊，食物也是朝著一個方向放著，那是他一絲不茍地調整過來的。一開始也大方說了自己強迫癥嚴重，眼裏進不了沙子什麽的。為人倒是挺坦蕩的。
他不輕易笑，看似冷淡，但是對身邊的戀人卻能含情脈脈。
這是山口先生觀察了這麽久得出來的結論。
不過，他現在從有明功一的臉上捕捉不到什麽有用信息來，連他引以為傲的洞察力也派不上了用場。他暗暗捏了把汗，氣得已經是牙癢癢，不過還是保持著微笑。最後，他只好把攻略目標放在有明功一旁邊的七月身上。
那張被歲月侵蝕的臉上堆著明媚的笑容，卻因為太過肥胖而略顯滑稽。四目相對的時候，七月被眼前這張栩栩如生的憨厚河馬臉給逗樂了，但是按照功一的劇本，她得努力忍著。
女生好像也很冷漠，只有在戀人幫她夾菜的時候，她才會偶爾笑一笑。
於是，山口先生出師不利，熱臉貼了冷屁股。這下子，他更是坐立不安，切著牛排的手顫抖了起來。
山口先生又努力地張了張嘴，想說事情還有沒有回環的餘地，可是他在看到七月那張黑沈沈的臉色後，嚇得是大氣也不敢出。
很漂亮的臉蛋啊，可臉色真的是難看極了。
“山口先生是不舒服嗎？怎麽流了那麽多的汗？”功一不急不慢地開口，看著河馬臉冷淡地關心了一句。
那嘲諷的尾音是怎麽回事？他好歹也是長輩啊，有必要這樣咄咄逼人嗎？山口先生尷尬地搖了搖頭，忙道：“多謝關心，我沒事，可能是天氣太熱了。”
“原來如此啊，我還以為是因為被我提的要求給嚇到了呢。不是就好哈哈哈。我原本還擔心呢，不是就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說著，有明功一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見對方笑了，山口先生也就“應景”地笑了幾下，畢竟顧客是上帝。
可一分鐘後，他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
柏原先生由起初的憋笑，變成了大笑，最後變成了狂笑，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側目。
是的，功一用了個假名字。他現在自稱是柏原井。
山口先生一臉懵圈，他看著那個笑到臉貼在桌子上停不下來的男人，又想起此前他的各種高傲冷漠臉，心裏不知為何，竟然有點爽。
一開口，語氣居然是激動的，山口先生趕緊收住，結果破了音：“柏原先生這是怎麽了？”
七月頂著苦瓜臉，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後硬生生地疼出了幾滴清淚來。
她的聲音在顫抖，哭腔十分明顯：“老毛病了，治不好的。”
七月按著臺詞來說：“所以我們想說，借著這個機會，可以去沖繩島一趟，看能不能治好阿井的病。”
“柏原先生的這種狀況持續多久了？”山口先生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他雖然感到同情，但是也不打算輕易松口。
“斷斷續續的有好幾年了。他有時候像個正常人一樣，不刺激他的話，一般是不會發病的。但是，最近一些日子，情況惡化了。”
山口先生問：“柏原先生的這種情況，是精神分裂麽？抱歉，我無意冒犯。年紀輕輕的，還真的是遺憾啊。”
七月沈默著沒說話，這時候，隱隱笑著的功一停止了瘋癲。
“山口先生，這件事就談到這裏吧，我們下次有空再約好了啦！”功一開口說。
雞皮疙瘩都快要起來了。山口先生感到一陣惡寒。
對方居然——居然對他撒嬌？搞什麽啊？像個女人似的害羞著對他撒嬌？雖然那張臉長得不那麽令人討厭，但是，他性取向很正常啊。
七月輕聲安撫了功一兩句，他就害羞地扭頭，然後作小鳥依人狀依偎在七月的懷裏。
“人家害羞嘛，這種事怎麽可以當著客人的面說呢？”功一的語氣，七月都有點受不了了。這人演起戲來，真的還挺逼真的。
“山口先生，不好意思。”七月抱歉地點了點頭，一臉平靜地沖著對面的山口先生說道，“那個，阿井今天的狀態不太好，我們改日再談吧，到時候我讓中津先生一起過來。那些合同條款太多，我都還沒仔細看呢，交給靠譜的人我也放心。那要不，今天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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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要不這樣吧。”山口先生笑了，“這事兒也本來是我們不對，我們公司願意承擔三倍的賠款，來表達我們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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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故事，我非常感動，請問可以被我們寫在宣傳裏面嗎？放心，我們不會透露名字的。”山口先生說。
“嗯，是可以的。”七月微微一笑。
事情得到了還算圓滿的解決，山口先生很熱心地買了單，然後提著皮包離開了這家餐廳。
山口先生離開不久，功一和七月也準備走了。走前，功一從皮夾裏抽出了一張一千塊，遞給了七月。
“今天真的謝謝你了。”他說。
“這是什麽意思啊？”七月楞了幾秒。
功一皺了皺眉頭，改了口吻奇怪道：“你不是很喜歡這個嗎？”
愛好一千塊。七月好像有那麽點印象，她笑著接了過來，說：“開個玩笑嘛！”
見功一神色恢覆如常，七月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他應該沒有察覺吧。
“好了，走吧。”功一說。
大概是快到餐廳門口的時候，走在七月前面的功一忽然停住了腳步。因為他不經意間，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七月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張臉。
是照片裏的人——有明靜奈。
靜奈好像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感覺到一陣風呼嘯而過，七月只見一個黑影沖了出去。
功一二話不說，就打了那個男人一拳，然後被靜奈制止了。
她本想跟過去，但想到自己沒什麽立場插手，於是就站在了原地。
隔得太遠，加上有簾幕擋著，七月看不太清裏面的具體情況。
大概是發生了爭執，場面有點難以控制。
後來，有明靜奈哭著跑了出來，功一追了出去。
七月整個人都木然了。在餐廳外等了十多分鐘後，她仍然沒看到功一的身影。
這城市，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拿著他給的一千塊，隨意上了一輛出租車，到了一個不知道的熱鬧街區。
心裏面的覆雜，像是盤根錯節的藤蔓，繞了一圈又一圈，讓她心裏煩悶不堪。
下了車，她站在這條街的轉角處，看著視線盡頭一盞盞亮起的燈，忽然感覺到莫大的孤獨。
那是從未有過的孤獨感，甚至更多的是無助。
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下著細雨的夜晚，城市華燈初上，鬧嚷的街頭，人聲鼎沸卻從沒有屬於她的熱鬧。她一個人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眼巴巴地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而那個人，此後消失天涯。
七月開始拖著疲憊地身體向前走，她的影子被路燈拉的老長。
走著走著，她最後停在了一個陌生的公交站臺。
她剛坐下來不久，就聽到了手機鈴聲響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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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壞家夥！”七月咬了咬牙，恨恨地罵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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