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久，小佟的媽媽也出來了，照常去餐廳去取早飯，曹旸看到時機來了，趕忙溜道小佟的家裏，只見小佟呆呆地坐在沙發上，面前放著小提琴。

“打擾了你練琴了。”曹旸一面輕輕敲了敲房門，提醒對方自己來了，一面笑著打招呼。

小佟顯然嚇了一跳，他瞅著曹旸呆了一秒，然後趕忙站了起來，不知所措，像是自己做了什麽壞事被人瞧破了一樣。

“別緊張，你休息吧，你媽媽現在在餐廳，我不會告密的。”曹旸眨眨眼睛笑著說道。

小佟感激地看著曹旸，緊張地點了點頭。曹旸繼續這麽人畜無害地笑著，來到小男孩的面前，蹲下說道：

“我能聽到你練琴，真的很不錯呢，你媽媽雖然對你很嚴厲，但是也一定為你驕傲吧。”

小佟聽罷，羞怯地搖了搖頭，喏喏地開口道：“不……媽媽她……很生氣。”

“哦？你已經很努力了，她為什麽要生氣？”曹旸疑惑地問道。她確實感到疑惑，按理說家長嚴厲是為了讓孩子取得好成績，虛榮也好，真欣慰也罷，孩子努力有提高，做家長的是一定會高興的，為什麽小佟的媽媽會更生氣？

“媽媽……她……”小佟想繼續說點什麽，但是他的話被一聲尖利的女聲打斷了。

“小佟！你又偷懶！”

小佟聽到責罵哆嗦了一下，趕緊把手放到小提琴上，看樣子是被罵之後的條件反射，曹旸知道是自己惹出來的，少不了要替這孩子解圍，便笑道：“李老師，抱歉，是我被琴聲吸引，打擾了孩子練習。”

李老師對曹旸一點好感都沒有，自從昨天當眾讓她沒面子以後她是根本不想再跟曹旸有任何交集，所以即便聽到了曹旸的道歉，她還是一副生氣的模樣。

“既然知道打擾了，那能不能請您離開呢？”

這幾乎就是逐客令了，聰明一點的人都會識趣地離開，但是曹旸卻繼續裝糊塗，也許是想捉弄一下這個女人，曹旸裝模作樣地笑道：“這琴聲實在是太好聽了，能不能讓我再聽聽呢？我就在一旁聽著就好，不會打擾到練習的，我發誓。”

小佟媽媽一點也不買曹旸的賬，她剛想開口回絕，曹旸又補充道：

“李老師的琴我以前聽過，昨天就覺得您眼熟，後來想起來是在一場音樂會上看到過您，當時就特別喜歡您拉的琴，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後來您就隱退了。想來一定是專註於家庭，當時還挺遺憾，誰知讓我在這兒碰到您了，請務必讓我聽聽您教導出來的琴聲。”

曹旸一邊笑著扯謊，一邊觀察對方的表情，果不其然，一聽到恭維，對方的臉色瞬間好看了許多，只見李老師不再攆她走，但是也只同意她再聽一首。曹旸立馬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坐到一邊，小佟膽怯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媽媽，連早飯也沒想起來吃，趕緊拉起琴來。

說起來，這孩子的琴拉的確實挺不錯，跟同齡琴手比起來已經很好了，但是無奈攤上了這麽一個心理有疾病的媽媽。是個好孩子呵，曹旸在心裏念叨，可惜了了。能得到曹旸的表揚實屬難得，要知道，曹旸和曹殷作為鬼仙的這些年月裏什麽沒見過什麽沒聽過，好的東西見多了也會變得麻木，所以當初曹殷表揚晏靈生彈唱得好的時候就引起了曹旸的註意，只不過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一曲終了，曹旸適時地鼓起了掌，她看到李老師的臉上現出得意的表情，便開口讚道：“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李老師教得好，等到再過幾年說不定就超過李老師了呢。”

曹旸誇得天真，聽者卻並不買賬，小佟聽罷滿臉懼色，李老師則是陰晴不定，她看著曹旸的眼神仿佛要射出利箭。曹旸這麽說實屬走了一步險棋，雖然樓裏面這些人終將會上演自己死去時的那一幕，然後周而覆始，但是曹旸實在是等不及了，陸壓到現在還沒有出現，不知道是不是中了招，她必須盡可能地擾亂活死人的生活，用各種手段探查出線索。她倒不是十分擔心陸壓，畢竟他是目前最有實力與白澤抗衡的人，擔心他倒不如先擔心擔心自己。

曹旸看了一眼小佟母子的反應，然後像沒事人一樣告辭了，剛踏出房門，就聽到身後使勁的關門聲：“砰”！接著屋子裏就傳來乒乒乓乓的打罵聲和小佟的哭聲，她猜的沒錯，那個李老師看不得任何人比她強，包括自己的兒子。除非成年獨立，否則小佟這輩子都逃不出自己媽媽瘋狂的嫉妒，當然，還有一條路，一條極端的路，曹旸不再繼續往下想了。

老板娘正巧來到三樓，早餐時間早就過了，但是曹旸還沒有吃完，她是來找曹旸的，二樓沒有，所以到三樓繼續找，沒想到正好聽到了打罵聲。小樓老舊，特別大的聲音四周鄰居都能聽到，曹旸看到老板娘出現，便做出很驚訝的樣子，她看了看老板娘，又看了看李老師母子的居所，露出無辜的表情。

“這、這是怎麽了？”老板娘虛弱地問，語氣中充滿擔心。

“我剛才去問小佟有沒有看到我表哥，出來以後就這樣了……”曹旸一面解釋一面用詢問的眼光瞅著老板娘。

老板娘知道曹旸的疑惑，便解釋道：“您不知道……李老師很嚴厲，除了吃飯睡覺，不許小佟受外面的事打擾，連休息都……”

“哎呀……那是我的錯了，我不該去問的。”曹旸抱歉道。

“不怪您……李老師實在太嚴格了，小佟也真是可憐……如果是我，肯定不會這麽對待自己的孩子……”老板娘越說心裏越難過，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起來很傷心。

“那我們要不要去勸一下李老師呀，孩子畢竟還小。”曹旸問道。

“這……”老板娘很猶豫，大概是顧忌自己那個瘋子老公，但是猶豫了兩秒，還是咬咬牙去敲了李老師的房門。

“李老師，李老師，出什麽事了嗎？”老板娘賣力地拍著房門，然而屋裏面怒罵聲仍舊不止，也沒有來開門的跡象。

曹旸剛想著該怎麽收場，就看到房東也循聲走了過來，當看到自己老婆敲門的那一刻，他立馬一個箭步沖了上去，連看都沒看曹旸一眼，就把老婆拉開了。

“死婆娘！幹什麽？！”

“我……我……”老板娘看到自己丈夫氣急敗壞的模樣，當場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全。

“李老師家出現了打鬥聲，老板娘來看看。”曹旸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開口道。

房東瞥了一眼站在一邊一副淡然模樣的曹旸，突然開始拿自己老婆撒起氣來。

“死婆娘！說了讓你不要管閑事！怎麽不聽話？！連男人的話都不聽！打死你！！”房東看樣子宿醉得難受，一副需要發洩的樣子，他擡手狠狠地打起老板娘來，每一下都十分給力。

老板娘抱頭慘叫起來，房東一點也不顧及有外人在場，他像昨天一樣，邊拽著老板娘走進房間邊使勁地打，用手打不過癮脫下鞋繼續用鞋打。曹旸冷眼看著這一幕，沒有上去拉的意思，自己昨天已經出了一次手，但是如果本人不爭氣，外人又怎麽可能真正幫的上忙，小佟也好老板娘也罷，都被打得沒了自我，要麽爆發要麽被打死，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打罵聲此起彼伏，縱使站在走廊上，曹旸仍舊聽得很清楚，過了不多久，就在她轉身朝樓下走去的時候，一聲極其慘烈的慘叫充斥了整座小樓，曹旸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頭看，那是老板娘的叫聲。接著一股血腥味傳進了曹旸的鼻腔，沒有人比他們鬼仙更熟悉這個味道，這是毀滅的氣味，不過，毀滅的不是人命。

慘叫聲驚動了其他人，李老師的那個房間叫罵聲頓了一下，但也只是頓了一下就又重新開始了，也難怪，自己的打罵聲就已經很大了，別人家的慘叫不過只是個添加劑而已，再慘烈也只是個陪襯。一樓的幾個護工都探出頭來往樓上瞅，不過瞅了幾眼也回去了，看來都已經習慣了這種聲音，要不是比平時慘烈一些，恐怕看都不會出來看一眼。

房東的屋內短暫的一片寂靜，曹旸摸了一下耳朵，釋放了聽覺，這樣她便能聽到房東屋內的聲音。只聽房東在沈默了幾秒鐘以後，開始自顧自地說道：“哼哼哼，這下你就管不了閑事了，這可是你逼我的，死婆娘……一個孩子都懷不上，不下蛋的母雞！這下你啥都別想看到了，哈哈哈哈……”

沒有聽到老板娘的回答，曹旸皺了皺眉頭，難道是暈倒了？接下來就是房東瘋了一樣的自言自語，曹旸沒興趣再聽，但是又想知道房內發生了什麽，她剛想隱身穿墻去看，就看到房東打開了房門，走了出來。

他顫顫巍巍，雙眼赤紅，像是剛做了什麽極為激動的事情，他看到了樓梯口的曹旸，一點也沒有避諱他家暴老婆的事，反而對曹旸說道：“有時間管別人家的事，怎麽不去找你表哥？有本事去一樓啊，你表哥說不定在那兒，呵呵呵呵。”說罷就自顧自地走了。

曹旸沒有在意他說的去一樓找人這件事，陸壓是在探查一樓的時候不見的，連他都能中招，自己此刻去恐怕不會有什麽用處，還不如從別處下手。她此刻正盯著房東的手，雖然房東攥著拳頭，但是她還是看到了從他的指縫中流出來的鮮血，她想了想，趕忙穿墻去看老板娘，便看到老板娘暈倒在了地板上，頭部周圍全是血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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