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小菲趁著屋子裏的人不太註意的時候，偷偷溜了出來去看住在不遠處的小婷，她的遭遇和小婷一樣，也是被拐來的，剛開始同樣又哭又鬧，後來發現這根本不是辦法，每當她一哭鬧就會被對方又踢又打。她實在受不了了，開始表面上服從，她忍著屈辱懷上了村民的孩子，卻從未放棄過逃走的念頭。一開始，她打算聯合村子裏其他被拐進來的女人一起出逃，結果折騰了幾回，已經沒有人願意和她同一戰線了，因為每次都能被村民抓回來，然後就是一頓毒打，除了她和小婷，別人都已麻木認命了。

因為攛掇著別人一起出逃，所以小菲被關起來了一陣子，她無法，只得假裝屈服，再加上已經懷孕，最後才被放了出來。這天她聽說小婷逃跑被抓，而且村子裏又被拐進來一個女子，便趁村中的男丁去小廟拜仙的時機，來找小婷互通消息。

小婷雙目無神，把小菲嚇了一跳，不問也知道，她被抓回來後肯定又挨打了。小菲看了看門口，鐵蛋的母親正警惕地看著她們的一舉一動，她只得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小婷聊著，當聊到石榴仙又抓走了一個孕婦的時候，小婷明顯哆嗦了一下。目前村子裏面有十四名被拐來的女子，如今已經死了兩個了，聽說那個什麽石榴仙三個月就得進食一名孕婦，這樣才能保佑村子財源廣進，小菲知道小婷心裏是怎麽想的，下一次也許就會輪到她們兩人中的一個也說不定。

“小婷，我試過了，攔鬼訴狀。我覺得我成功了，看來我奶奶沒有騙我。”小菲看到鐵蛋的母親不再嚴密地監視她們後，小聲說道。

“怎麽可能……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鬼……”小婷勾起嘴角，冷淡地笑了一下，一邊喃喃地說著，一邊輕輕撫摸胳膊上的傷疤。

“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但是事到如今什麽都得試一試啊，我死也不想在這個吃人的地方呆下去。”

小婷嘆了口氣，哼了一聲道：“走不出去的……死心吧……”

“小婷，你不能絕望，我們還有希望的。”

“希望？求神拜鬼？”小婷語帶諷刺。

“我也不相信這世上有神鬼，但是你看看那個什麽石榴仙，吃人呵！肯定是個妖怪！既然妖怪都能有，為什麽神鬼就不能有？”小菲信心十足道。

“呵。”小婷冷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小婷，我聽說村子裏又被拐進來一個姑娘，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看她做什麽？”

“和她商量怎麽逃出去啊。”

“不會有用的……她和她表哥兩個人都沒能逃出這幫畜生的毒手……現在只有她一個人，能做什麽……”小婷搖搖頭道。

“不能這麽說啊，一定有辦法的！”小菲鼓勵道。

小婷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個自言自語的傻子。

小菲看到她那生無可戀的表情，立馬又接著說道：“小婷呵，想想你的家人啊，我們不能就這麽放棄了，雖然已經失敗了很多次，但是我堅信只要我們有信心，早晚有一天會逃離這裏的！”

小婷還是沒有反應，小菲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說道：“我知道你被打怕了，沒關系，我去看看那個新來的姑娘，我一定會說服她和我們一起逃的！”說罷，便出了屋子。

小菲沒有怪小婷冷淡，她在挨打的時候也曾經想過就這麽妥協得了，就算逃出去又能怎麽樣，挺著個六個月的大肚子出去也是丟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居然在找工作的時候被騙了，被拐到深山老林裏給一群眼裏只有錢的畜生生孩子，她永遠也忘不了被強行侮辱的那個晚上，她嘶叫了一夜，最終嗓子啞了也難逃厄運……每當想到這裏，小菲就恨得牙根癢癢，她不能放棄，縱使一輩子都出不去她也不會向一群畜生投降的！

不知不覺她已經走到石蛋子家門口了，小菲站在門前生起一股厭惡，石蛋子是個出了名的色胚，游手好閑又沒人性。她懷孕之前差點就被他□□了，不僅如此，他還經常招惹別的姑娘，美其名曰：早晚都得給我生孩子，睡一下能怎樣。石蛋子的父親也是個色鬼，要不是縱欲過多，導致年紀大了不舉，說不定他到現在還到處禍害姑娘呢。一想到剛被拐進來的那個姑娘被分到了石蛋子家，小菲就頓生同情之心，也不再猶豫，一腳就踏進了門。走進去後便見那姑娘坐在門檻上，擡頭看向小菲，似笑非笑。

小菲說不清楚看到這姑娘時的感覺，只覺得她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驚懼或者悲傷，不僅如此，姑娘的神色很是鎮定，仿佛早就料到她會來。乖乖，她不是一進村就被石蛋子打了嗎？怎麽一點也不像是被欺負了呢？難道被打傻了？小菲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就看那姑娘掃了一眼她的肚子，一副了然的神情，自己主動開口道：“差不多快六個月了，難為你還沒放棄。”

小菲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實在不明白這姑娘為什麽一上來就跟她說這個。

“你……怎麽知道我懷孕六個月了？”小菲想問她剛才那句話什麽意思，但是一開口卻問了別的問題。

“我是個醫生，雖然不是婦產科的，但是以前經常跟婦產科的醫生打交道，所以多少知道些。”女子笑笑，回答道。

“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你可是被拐賣了呀。”小菲看到女子的笑臉，驚訝道。

“嗯。”女子點點頭，撩開了袖子，小菲看到她的胳膊上布滿了細細的傷痕。

“哎……我們都是一樣的……”小菲嘆了口氣，“這些畜生打起人來一點不眨眼……我們要想辦法逃出去，你千萬不要放棄啊。”

“怎麽逃？”女子眨了眨眼睛，問道。

“說實話，我們已經逃過好多次了，但是都失敗了，回來就是一頓打。其他人都放棄了，但是我不會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想逃出去的辦法？”小菲一臉自信地說道。

“好。”女子很幹脆，連猶豫都沒有就答應了。小菲知道，這是剛被拐進來的姑娘的正常反應，但是失敗多了很可能就會失去信心認命了。

“你倒是幹脆……但是就怕你經歷了失敗之後就不會這麽堅持了。你知道嗎，我剛被拐進來的時候經常被我住的那家人打罵，因為總想著逃呵，他們告訴我，以前就有姑娘是被活活打死的，要麽死要麽任命生孩子，在這個地方沒有第三條路可走。”小菲一邊嘆氣一邊道，“小婷，你知道吧，就是逃走被抓回來的那個，她現在也有放棄的意思了，可是我不想。”

“所以你來找我，看我會不會跟你站在一條戰線？我明白，我不會像她們那樣的。”女子微微笑著，小菲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

“看你一點也不害怕，難道有辦法？”

“這村子我不熟，你給我介紹介紹吧。”女子並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自顧自地說道。

“哦好……對了，你就叫我小菲吧，我該怎麽稱呼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我姓曹。”女子似乎有些猶豫，頓了一下才說道。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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