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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神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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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身處一個四周黑漆漆的地方,像是墮入了無間地獄,沒有光源,如失去了希望般讓人崩潰。可是,她卻沒有一絲感覺,人到了連生存理由都失去了的時候,也許就會像這樣,沒有任何恐懼或喜悅吧。她擡起頭看向周圍,企圖看清周圍的環境,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

遠處走來兩個身影,一黑一白,他們面目猙獰,可是女孩並不害怕,殺了她也好,吃了她也罷,都無所謂,什麽似乎都無所謂了。

“你們從哪裏來?叫什麽名字?”例行公事般,兩個身影詢問著。

她看著他們,從哪裏來嗎?她不知道。

“跟我們走。”兩個身影命令道,雖是命令,卻沒有無情的意味,也許是可憐他們吧。

“我們走吧,哥……”虛弱地說道,她輕觸枕在她腿上的小腦袋。

腦袋的主人沒說話,只是站起身,和她一起跟著前面兩個身影走著。

“唿”地一下,他們來到了另一個地方,雕梁畫柱,卻陰森恐怖,沒有一絲人氣,擡頭一看,一位威嚴老者端坐殿上,頭上懸一匾額,上書:秦廣王殿。

“殿上所跪何人?”老者威嚴道。

女孩張張嘴,她真的沒有記憶了,剛想回答不知道,此刻枕在她所跪雙腿之上的男孩卻張口了:“生亦何為,死亦何故,人世無道,生不如死……”

女孩看了看輕吐無感情的話語的枕在她腿上的男孩,他兩人都不過十三四歲模樣,她也只記得他是她的哥哥,餘下的什麽記憶都沒有,他們何時出生,姓什麽叫什麽都不記得了,而更奇怪者,明明是小孩模樣,男孩的頭發卻已變白,仿佛經歷了世上的萬千苦難。兩人似乎親密無間,男孩總是躺在女孩的腿上,也總是重覆那一句話:生亦何為,死亦何故,人世無道,生不如死……

終於,老者不再問什麽,那一黑一白來到他們的面前,遞給他們各自一碗混濁的水,黑白二人的臉不再可怕,此刻卻是中年男子模樣。

他們問:“要輪回,還是要回憶?”

女孩端起碗,想要一飲而盡,卻又回頭看了看男孩,男孩眼中似有矛盾,他端著碗望向前方,遠處有一身影,修長挺立,衣如霧發如雪,雖然看不清臉,但卻可依稀辨認是個男人,只見他憤恨般凝視這邊,一揮長袖,好像要攻過來。男孩和女孩都一驚,接著“啪”的一聲,男孩打碎了碗,毫不猶豫,女孩則把碗遞回給了黑白二人,“要回憶。”她無奈地笑笑。

“孽債呵。”黑白二人一改往日的冷漠,深深嘆道。嘆罷,白衣男人仰頭喝幹了碗中之水,揚長而去,黑衣男人也端起一碗,轉頭與男孩與女孩道:“快些去吧,曹殷,曹旸……”

一陣冷風襲來,曹旸打了個寒噤,睜開了眼睛,又做這個夢了,自從自己來到人間,以人的姿態生活,學人的樣子睡覺以來就一直做這個夢。照理已經習慣,可是每次做夢後醒來還是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她理了理額前的頭發,從床上坐起。

“又做那個夢了?”一個冰冷卻又好聽的男聲從窗邊傳來。

曹旸擡頭,看見曹殷站在開著的窗子前,在望著窗外的夜景。她笑道:

“且不說這麽個大冷天你開著窗子,哥哥,就這樣大半夜站在女士臥室裏也不妥吧,要是有哪個喜歡偷窺的人看見了,還以為咱倆是同居關系呢。”

這樣的場景的確容易令人誤會,曹殷此刻上身沒有穿衣服,露出結實的肩膀和寬闊的背,下身穿著長褲,光著腳,銀色長發被冷風吹開,白色的窗簾隨著風的節奏舞動著,時不時地輕撫過他的肩,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向曹旸,即使在夜裏也特別亮。如果曹旸是個正常女孩的話,此時心臟一定會狂跳不已了吧。不過,一身吊帶睡衣的曹旸也好不到哪去。

“我們一直都是在同居,這和我半夜站在你房間裏有關系?”曹殷接著道。

“是,是沒關系。”曹旸無奈地聳聳肩,曹殷根本不明白她話的意思,她也懶得解釋。再解釋的話反而會被曹殷認為想得太多。再說他們的確在一起住,只是曹殷經常不在而已。

“自從以人的形態出入人間,你學會了作為人所做的事,連睡覺也不例外,不過一睡覺就會做那個夢吧。”

“是呵。又夢見了我們剛入陰司的情境,還有師傅們。”

他們的師傅是上代的黑白無常,因為做膩了鬼仙,想做人看看,便在教會了他們無常的工作以後,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做人逍遙去了。

“我還夢見他了。”曹旸深吸一口氣道。

“哦,身似朝霧,發如白雪的那個?”

“嗯。”

曹殷轉過頭,重新望向窗外,夜已深了,但號稱“不夜城”的這個地方仍有許多車輛穿梭於高架與馬路上,即使他們所在的公寓偏離市中心,也能看到這種“不夜”的情境。

“你總是模仿人做事,這不見得於你有什麽好處。”曹殷道。

“沒辦法,又沒有要我出馬辦的工作,這漫漫長夜,你讓我怎麽度過。倒不如閉目養養神。”曹旸躺了回去,歪過頭來看著曹殷道,“倒是哥哥,你今天怎麽閑下來特意跑到我房間看我睡覺。晚上不用出去嗎?”

“這段時間晚上沒什麽大事,只是陰司讓我去處理一個人。”

“什麽人啊?勞到陰司都下令了,怎麽處理?”曹旸懶懶地問。

“是一個醫生,名字叫章領書。”曹殷答道。

“哦?”一聽到“章領書”這個名字,曹旸露出感興趣的樣子,“給我說說,這人怎麽啦?”

“你好像很感興趣。”

“說起這個人,我似乎可以幫到你呢。”曹旸一晃,已從床上來到曹殷的旁邊,她扯過一條被單雙手一圍裹住了曹殷的上半身,笑道:“雖說是無常,但也不要站在冷風裏太久呵。”



“曹醫生,再不去聽講座就要遲到了!”護士小田急道。

“不用這麽急,小田,你先過去吧,我看完這個病例的。”曹旸笑道。

“真是敗給你了,這次章領書醫生來講座,漏聽一句都是很可惜的啊。”

“他這麽厲害嗎?不過,能讓全國省級電視臺請他做節目,看來這人應該不簡單。”

“豈止不簡單,連院長都親自來聽。聽說他是第一次到醫院講座,而且只是講他的老本行——飲食健康。”

“哦?現在的人巴不得到各處有名氣的地方宣傳自己,這個章醫生竟然第一次到醫院講座,而且是私立醫院,這可真是難得呢。”

“可不是。”小田讚道,“他起先在嵩江區社區醫院當醫生,要知道嵩江區可夠偏僻的了,現在出名了也仍舊沒離開那裏。他的食療法傳開以後,便被各省市電視臺邀請去講座,聽說連首都臺最近也要請他呢。可是他不忘本,也不想離開社區醫院,他說大醫院什麽專家沒有,他只要安安分分給嵩江區百姓看病就行了。”

“還挺會說的嘛。”曹旸笑道。

“可不僅是說說哦,很偉大不是嗎?不過呵,這還不算什麽,他最厲害的是可以預知人的死期。”小田神秘道。

“是嘛。真的假的。”曹旸故作不信。

“當然是真的。現在有很多人都慕名去他那兒看病,聽說掛號費都漲到一千五了。其中不乏一些不治之癥,每次看這些病人他都會預知死期,而且當著病人的面:‘你最多只能活六個月了。’‘三個月後,我便無能為力了’。結果那些病人真的就活了那些天,或者早逝幾天,但都沒活過他所說的那個期限,簡直像神一樣!”

“神嗎?你還真會比喻呢,我從沒聽說有哪個神喜歡預言別人的死期的。”曹旸冷笑。

“怎麽沒有,死神不就是嗎?”

“我們在你們心中就這種形象啊。”曹旸喃喃道。

“你說什麽,曹醫生?”小田問。

“沒什麽,我是說掛一次號就要一千五,他也沒想象中的那麽無私嘛。”

“這也是為了限制找他看病的人數呵,誰讓他的病人太多了呢。啊,不跟你說了曹醫生,我得去聽講座了,已經遲到了!”小田說罷飛奔了出去。

“……能預言死期嗎?”曹旸喃喃道。“啪”的一聲合上了手中的病歷。

還有三十分鐘講座就結束時,曹旸才來到會場,場內座無虛席,不僅是本院的醫生教授們,在座的還有提前預訂票的民眾們。只見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著臺上一位個頭不高卻很結實的中年人的演講,曹旸揀了個靠門的位置站著,心想:“個頭不大,聲音還挺洪亮的嘛。”

“豆類對人,特別是女性,有很大的益處。所以,大家一定要多吃豆類,能吃多少吃多少,這可是好東西啊……”

“大家再洗蔬菜水果時,不要把它們泡得太久,這樣會導致果蔬所含的營養元素流失。為怕農藥而浸泡果蔬,誰這麽做誰傻瓜……”

曹旸邊聽邊觀察四周,她覺得聽眾們的表情都有趣極了,他們看講演者的神情就像是在圍觀一只珍奇異獸。不一會兒,講座便結束了,章領書剛才還在滔滔不絕,這突然的結束讓曹旸覺得有趣,時間拿捏也剛剛好,兩個小時就是兩個小時,一分鐘都沒有多。聽眾們意猶未盡地散去,有幾個似乎還想提問,可是一聽說章醫生今天不看病時只好失望地離開了。曹旸留到最後,向被醫生們圍住的章領書走去。

由於她剛才站在最後面,所以現在的逆人流走到前面很引人註意,章領書也發現了她。紳士院長連忙介紹:“這是我們院精神科的曹旸大夫。”

“章醫生,您好,您剛才的講座讓我受益匪淺。”

“您好,曹醫生,過獎了。”章領書依舊洪亮地答道。

“聽說您是東林大學醫學院畢業的,我有幸在那兒進修過,您一定認識教授臨床心理學的趙升教授,他在醫學界名望很高。”

“呵……是……”章領書應付了一下曹旸,轉身對院長道,“不好意思,院長先生,我怕不能久待,院裏還有病人。”

“好的,章醫生,耽誤您的時間可真不好意思。可是,您能不能去看看一個病人,是個小男孩,他媽媽知道您要來,拜托我好幾次,請您務必去看看他,說點鼓勵的話也行。”

章領書顯出些許不耐煩,但也是一閃而過,他問:“他得了什麽病?”

“正是這病不好呢,白血病。”院長答道。

醫生們幾乎在講座結束時就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了,只有各科室的主任和院長陪同章領書去看病人,曹旸因為沒什麽病人,所以跟在精神科主任的身後也去湊熱鬧。他們一行人來到了重癥病室,只見身患白血病的小男孩躺在床上,他媽媽陪在身邊,曹旸知道他,他叫張寶,只有五歲,因為在私立醫院治療重病的病人很少,所以他的住院治療很快就在醫院傳開了。

進病室的人不能過多,所以只有院長、章領書和小張寶的主治醫師進去了,其他人都在玻璃門的外面等。曹旸看見他們三人組去和那對母子打招呼,接著章領書開口在說什麽。小張寶的身體本來就弱,想采用骨髓移植的辦法治療,卻至今未找到相匹配的骨源,他媽媽想再試著懷孕,生下個孩子用臍帶血來救治張寶,可是時間不等人,這樣做有很大的未知數。曹旸把耳朵貼在玻璃門上,別人聽不到裏面在說什麽,她卻可以聽到,她想知道章領書怎麽應答。

“章醫生,這就是我說的病人。張媽媽,小張寶,這位就是章領書醫生。”院長介紹道。

張寶母親立刻站起身來和章領書打招呼,並請他幫看看兒子的病。章領書說孩子得的病不在他的研究範圍之內,說著就要張寶的病歷看。接下來就是張寶的主治醫師介紹張寶的病情,章領書皺著眉頭一言不發。末了,他遞還病歷,看看病床上望著他的孩子,道:“只有四個月。”

“章醫生,這是什麽意思?”院長驚問。

“院長先生,這個我想我還是不要解釋了吧。”

“章醫生,您、您是說……”張寶母親驚道,“醫生,您得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啊。”她盡力把音調降低,免得讓對生老病死還沒有概念的兒子猜到什麽。可是曹旸還是知道,小張寶從他們嚴肅的表情上讀到了死亡的信號。

章領書快步從病房中退了出來,不再去看張寶母親臉上的絕望。

“章醫生呵,就算是治療無望也不能這麽直截了當地在病人面前說出實情吧。何況只要找到匹配的骨源就有希望。”院長對剛才章領書的“預言”很不滿意,但還是得體地說道。

“我覺得病人有必要知道病情的嚴重性,這樣才會計劃好剩下的時間,而不致虛度不是麽?”

“話是如此說,可是您剛才太直接了……”

各科主任似乎都猜到章醫生又一次施展他的“預言”了,所以不免一邊跟著院長送他到醫院門口一邊低聲談論著。曹旸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也跟了過來。

醫院門口圍了很多人,對著一位推著手推車的男子指指點點,也難怪大家好奇,只見推車上蜷著一個女人,好像得了什麽重病,全身用被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穿得有些破舊,但很幹凈。

“這是怎麽回事?”院長奇道。轉過頭去問院門前的保安。

“那個男的是進城打工的,他的妻子擔心他一人在外沒人照顧,便從鄉下來看他,好像懷孕了,又生著病,男的很著急,聽說今天咱院來了個有名的大夫,就推著老婆過來看病。”保安答道。

“那怎麽沒讓人家進來?!”院長急道,“劉主任,你快去通知你們科做好會診準備,快,快!”

普通內科的劉主任立馬迅速離開了。院長和章醫生也快速跑到男人面前檢查推車上女人的病情,誰知剛到跟前男人突然開口問道:“哪位是章領書醫生?”

“我就是,這是你妻子吧,她目前為止都有什麽癥狀?”章領書問。

“渾身發熱無力,都病了好幾天了,我們去你所在的醫院想掛您的號,可是……太貴了。”男人說道,“所以一聽說您今天到這所醫院講座就趕過來了,可是那邊的保安說您在講座不能打擾……”

這時,劉主任帶著護士和推車趕來了。

“好了,交給我們吧,不用擔心。”院長忙道。剛想把女人擡到醫院推車上,男人卻一把攔住了,對章領書急道:

“章醫生,我們可是奔著您來的啊!”意思非常明顯,只想讓章領書看他妻子的病,別人可不行。一時間,院長和主任們都有些尷尬。

章領書一開始是救人心切,不想和來人多有爭辯,想穩住男人進醫院看病是要緊,他剛轉過頭要和院長說馬上實施救治就看見一邊的曹旸正微笑著看著他。所謂笑者無心,觀者有意,這一看不要緊,章領書馬上改變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就坐我的車和我回社區醫院吧。”

“嵩江區還是比較遠的,章醫生,還是在我們醫院實行救治吧,我們不插手,讓您來也行。”院長看了手推車上的女人一眼,仍舊建議道。

“不用,我的車快,再說我剛才簡單看了看,初步斷定是發燒,所以沒關系。”

“可是……”院長還想堅持什麽。卻只見章領書對男人開口:

“把你的妻子抱到我的車上吧,我帶你們去我的醫院。”

說罷,他和院長及主人們告了別,趕忙驅車離開了,一旁有好些圍觀的記者,本想在章領書講座後采訪他,因為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在醫院講座,可是也被這突發的事件打斷了。曹旸一邊望著開始散開的人群和一旁懊惱的記者們一邊退到了墻角,小聲道:

“七十四。”

話音剛落,一個身著白色披風的瘦削男子憑空出現在了她旁邊,胸前繡著鬼符字:柒拾肆。

“大人,有何吩咐。”

“你跟著章領書去他的醫院,那個女人在上章領書的車後臉上浮現出死氣,我看有些不妙。”

“那麽大人,您是想我救她?”

“你只需去看看事情發展的形勢,切不可做多餘的事,生死有命,一切皆有定數。”

白七十四還想再說什麽。但終究只應了一聲“是”便消失了。



傍晚,曹旸回到公寓,一進門便看見冷著臉坐在沙發上的曹殷,和站在曹殷面前的白七十四,他的懷裏似乎抱著個什麽東西。曹旸無奈地笑笑,雖然白七十四一半的臉都被披風遮住了,但是她還是能感覺到他的臉上掛著憐憫。

“七十四,你回來了呵。怎麽樣?”曹旸問道。

七十四看看曹殷,剛要開口,就被曹殷打斷了:“我們必須要對章領書采取措施了。白,我想知道你昨晚對我承諾的幫助在哪裏。”

“那個,哥哥,我能先聽聽發生什麽事了嗎?等七十四說完了你再訓我也不遲。”曹旸一邊換下外衣一邊笑道。

“大人,在您回來之前我已經把事情簡單地和曹殷大人說了一遍了,不出您所料,那個女人,她死了。”

“噢……”曹旸坐到沙發扶手上應道,“你從頭開始說吧。”

“是。我奉您之命跟著他們到了醫院,女人被接進醫院做檢查。您知道,嵩江區是很偏僻的,雖說這個城市很發達,但是嵩江區的社區醫院和市中心的這些市區醫院還是差了很多。醫院規模小,醫護人員也少,素質當然也一般。可是,誰承想,他們犯了這麽一個天大的罪過”。七十四嘆道,“其實,女人只是普通的發燒,只是她過於勞累,加上吃不好又懷著孕,所以高燒一直不退,想來她和她丈夫是個粗人,剛開始發燒並沒當回事,後來眼看越加嚴重才不得不找醫生。誰知這些醫生慌了神,在經過一系列檢查後竟斷定女人的高燒引發了子宮炎癥,而炎癥又進而讓高燒不退,所以,他們一致決定實行剖腹產手術。”

“女人懷孕多長時間了?”曹旸問。

“七個月。”

“你是說女人只是發高燒,而他們卻認定是懷孕造成的?”曹旸又問。

“也許吧。反正他們強行實施手術。您知道,社區醫院的設備雖可以應付小手術,可是剖腹產手術對他們來講還是有困難的,而且更火上澆油的是手術期間女人大出血。最後……”七十四說到這裏停下來了。不過就算他不說,曹旸也知道了女人的結果。

“那,孩子……”

七十四沒有開口回應,而是轉向他懷裏抱著的東西,曹旸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掀開了裹在上面的白色披風,一個安靜的小嬰兒躺在七十四的臂彎裏熟睡著,只是普通人已無法看到他了,他和抱著他的七十四一樣是透明的。曹旸沖著嬰兒溫柔笑著,重新把披風蓋在他上面。

“我當時並沒有進手術室,看著護士忙進忙出,白大褂上被血浸透,我就知道母子兩人都活不了了。結果,不一會兒就看見孩子的靈魂一邊哭一邊從手術室爬了出來,可是,我卻沒想到那女人……”

“你讓女人的魂逃脫了。”曹殷冷冷道。

“對不起,曹殷大人,我失職了。”

“快到晚上了,我派黑無常部的拘魂吏去吧。”曹殷並沒責備什麽,而是轉移話題道。

“不,哥哥,先不用。”曹旸阻道。

“你讓事情發展成這樣,又不讓我去補救,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剛才查過了,那女人在生死簿上的死亡時期有變動的痕跡,也就是說她本不該今天死的。如果她的生命力夠頑強我們興許還可以讓她還陽,可偏巧她和章領書看過的其他病人一樣全無生氣,所以他們再回不到陽世了。”曹殷有些生氣道。

“七十四沒看到那女人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出來,說明她未曾離開醫院。但如果她沒有離開,七十四也會找到她帶她走的,可是七十四並沒感應到她,說明……”曹旸突然不再說下去。

聽到這裏,曹殷和七十四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

“說明別人的生氣掩蓋住了她。可是,能做到這樣只有附到別人身上,女人剛剛死去,按理來說應該不會附別人身才對。”七十四道。

“剛死就能附身,而且能逃過拘魂吏的眼睛,他對所附之人的執念該有多麽大呵。”曹旸笑道。

“那就更應該趕緊找到她了,否則她會變成變成厲鬼害人的。”曹殷冷冷道。

“我已經大致知道她附在誰的身上了。哥哥,你不用急著找她。讓她所附的那個人嘗點苦頭也好。放心,那個人到時會自動來找我的。”曹旸道。

“你說的那個人,難道是章領書?”曹殷問。

曹旸依舊綻開笑容,不置可否。她只是道:“七十四,你把孩子送到陰司去吧,他的債他媽媽會去找欠的那些人討的。”然後她又對曹殷笑道,“哥哥,想吃咖喱嗎?”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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