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高三畢業了的學長學姐走後, 學校裏又恢覆了往日的模樣。

學習還得繼續, 眾人在默默羨慕那些已經解放的學長學姐後, 還得繼續拿起筆, 做著永遠寫不完的題目。

七月初的時候老師也發下了文理分科意向表，清北班的所有人毫無猶豫地選擇了理科，相信即使最後按成績來分班，他們二十個人應該還是不會變動的。

七月中旬，在結束期末考試後, 高一的學生也都放假了。雖說是放假，但是他們這個暑假的假期並不長，等到八月中旬的時候又有新一輪的補課。

因為八月份學校要補課，今年暑假的時候餘璐倒是沒有補課。開始幾天睡得昏天暗地, 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床上。後來她自己都受不了, 倒是規劃了時間，該學習的時候學習, 該玩的時候玩。

偶爾的時候她也會跟祁遠出去玩, 就像平常的情侶一樣逛逛街看看電影，只不過每次餘璐回家的時間都會特別早而已。這天祁遠送餘璐回家的時候，順便跟她約了下次見面的時間。

“大祁, 你好急哦。”餘璐笑瞇瞇地調侃。

“誰讓某人一回到家裏就跟失聯一樣。”

餘璐悄悄吐了下舌頭，一臉狡黠, 雙手放在背後，看著祁遠但是就是不說話。

“下次見面，我給你做冰淇淋。”祁遠說道。

餘璐眼睛情不自禁睜大, 驚訝道：“你還會做冰淇淋？”

祁遠點頭。

餘璐剛想誇他一句暖男，但是話出口卻變成了：“都有誰吃過啊？”

祁遠半天才吐出一個“我”字。

“還有呢？”

餘璐問出來的時候本來是沒有放在心上，但是看著祁遠略顯為難的樣子，忍不住上心：“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吃過呀。”

“……”被猜到了。

“難道是很難吃？”

“……”他做的怎麽可能難吃。

餘璐看到祁遠的表情忍不住絕望：“真這麽難吃啊！”

“……不難吃。”祁遠打斷餘璐的腦補。

餘璐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那你爸媽怎麽沒有吃？”說完像是發現什麽驚天大秘密一樣：“大祁，我們要懂得分享。”

“……”戲好多。

祁遠不得不解釋：“我爸媽不喜歡吃甜的。”

而他做的全是按照她的喜好來的，甜到不行。他媽媽光是看到他加糖時的樣子就覺得牙疼，哪怕後來做出來十分精致好看，她都不願意嘗一口。還游說了他爸別吃。

最後那些冰淇淋全進了他的肚子裏。嗯，果然甜到牙疼。

可惜他的解釋在餘璐面前被誤以為，難吃到連他爸爸媽媽都嫌棄的地步？餘璐心裏更加絕望的同時，面上還不得不安慰他：“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總有一天，你一定能做出大家都喜歡吃的冰淇淋。”

“……”

祁遠覺得今天就不該提冰淇淋的事情，他露出無奈的表情：“你先回去吧。”

看到祁遠一臉黯然的樣子，餘璐怎麽可能會走！她伸手拍拍祁遠的肩膀：“下次出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冰淇淋。”

“別為難自己。”祁遠說道。

“不為難。”餘璐故作輕松，“我們臨源人什麽都敢吃的。”

“……”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奇怪。

“餘璐。”祁遠忍不住叫了她全名，“你這句話侮辱了我。”他做的是冰淇淋，不是毒/藥。

氣氛突然就有點嚴肅。

餘璐一本正經地說道：“那、那要不然下次你拿冰淇淋狠狠侮辱我吧。”一副我願意的表情。

祁遠無奈笑了一下，剛剛嚴肅的氣氛一掃而空。

“很晚了，你快回去。”

餘璐剛想開口說什麽。

“帶。”祁遠幹脆說道。

“……”他怎麽知道她要問什麽。

一時也沒有想到要說什麽，想著下次也有機會見，餘璐直接跟他揮手回家了。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想到剛剛的事情，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他是按照她的口味來做的，可能就不符合他爸媽的口味，看他的樣子一定是被他媽媽狠狠打擊了。

餘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個笑意，想起他一本正經說起“你侮辱了我”的表情就覺得好玩。她一路想著剛剛分別的情景，臉上掛著笑意，就這樣走進了家裏。

剛回到家裏她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雖然家裏並沒有什麽變化，但是一進門餘璐就感覺到壓抑的氣息。轉頭她看見餘媽媽坐在沙發上，沈默著，臉上是沈思的表情。

餘璐說了一句回來了，順口問道：“怎麽一個人坐在那裏，電視也不開？”話音剛落她就看到了桌子上的東西。

看到的時候，餘璐嚇得心裏瑟縮了一下，心裏有害怕的感覺湧上，她拼命壓抑著。

餘媽媽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語氣平淡地說道：“過來坐坐，媽媽和你聊會天。”

“好。”嘴上這樣說，餘璐內心是拒絕的。她走去，沒有坐到餘媽媽的身邊，反而選了一個不近不遠的位置坐下。

離得近的時候更加清楚地看到了桌子上的東西，那是她一直放在衣櫃最裏面的盒子，裏面裝了一些小紙條。她和祁遠聊天的小紙條。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他們聊了很多，最開始祁遠不喜歡傳小紙條，所以每次都是她傳紙條給祁遠，然後他回覆。一來二去祁遠也逐漸習慣了跟她傳紙條，於是兩人之間的紙條就更多的。

最開始是不舍得丟，等發現的時候已經積累了很多，更舍不得丟。

紙條太多，餘璐也不記得他們聊過什麽了，應該沒有什麽少兒不宜的……吧。

“以前暑假的時候你都不喜歡出去玩，最近倒是經常出去。”餘媽媽說道：“是跟那個男孩子？”

雖是疑問句，但是語氣十分肯定。

餘璐沈默著，臉上早無笑意。

“在一起多久了？”餘媽媽凝視著餘璐。

良久，餘璐開口：“沒多久。”事實上很久了。

“老師知道嗎？”

“不知道。”

“清北班的？”

“……”

就算餘璐不說，餘媽媽心裏早已了然。她冷聲說道：“一開始就不應該給你轉學。”

“不轉學待在四中嗎？”餘璐語氣平靜，“連個理科重點班都沒有？”

“那也好過你談戀愛！”餘媽媽聲音揚起來。

“我的成績又沒有下降。”

“那是因為你現在還沒有陷進去！”

餘璐張張嘴，到底沒有說出她已經陷進去這樣的話。她努力去解釋：“媽媽，不是一談戀愛就會墮落。有很多人就是因為一起奮鬥，然後一起考入名校”

餘媽媽說道：“你說的那些只是個例。更多的現實是，談戀愛毀掉了很多人。”

“那不會是我。”餘璐語氣篤定。

“至少我沒有看到你積極的一面。”餘媽媽說道，“璐璐，你以前不會這樣的。你上課不會傳紙條，平時放假的時候也不會整天想著要出去玩，你甚至、不會跟媽媽頂嘴。”

餘璐說：“媽媽，你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以前你根本不會亂翻我的東西。”

餘媽媽把手中的手機重重砸在桌子上，伴隨著巨大的聲音，還有餘媽媽揚起來的聲音：“你在怪我？你的全部都是我給你的，我有什麽不能動！”

餘璐從來沒有看到她媽媽這麽生氣的樣子，心裏知道不應該去頂撞，但是嘴上還是不由自主地說道：“就算我是你女兒，我也是有隱私權的！”

“挺有骨氣地啊。”餘媽媽語氣中帶著諷刺，“那你倒是把手機還給我。”

餘璐沒有動作。

餘媽媽說道：“現在怎麽不跟我講隱私權？”

語氣十分讓人不舒服。

餘璐直接從包裏拿出手機，餘媽媽不客氣接過。她留下一句“沒想通之前不要出門了”便起身回到房間，幾秒鐘之後響起了重重的關門聲。

餘璐從心裏升起一股無力感，她彎腰把桌子上散開的紙條一一收回紙盒裏，然後抱著紙盒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房間倒是比她離開的時候整潔很多，所有東西都有條不紊地擺放著，顯然是經過精心的打掃的。而正是因為這樣，哪怕再生氣，所有傷人的話她都不敢說出來。餘璐甚至沒有什麽底氣大聲對她頂嘴。

說到底她也是為她好，只是方法她不能接受而已。

餘璐抱著盒子在床上坐下，心裏亂糟糟的，剛剛一直被壓抑著的害怕現在全部湧上來，她甚至不知道她該怎麽辦。依她媽媽這麽強勢的性格，一定是逼她分手的。

越想心裏越急，也同樣越沒有頭緒。

餘爸爸回家的時候難得一片寂靜。他先回到了臥室，果然看到坐在床邊生悶氣的餘媽媽。

“怎麽了？”他朝著她走去。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餘媽媽也想要傾述，便把事情都跟他說了一下。餘爸爸聽了之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兇她幹什麽。”

“難道還要她早戀。”餘媽媽聲音揚起來，“你難道要眼睜睜看她荒廢學業。”

“你別激動。”餘爸爸拍拍她的手，聲音不慌不忙，“分肯定是要分的，但是不能這樣。”

餘媽媽擡頭看他。

餘璐一直坐在房間裏，後來實在心煩意亂便拿出一張數學卷子開始做，只是做著做著忍不住在草稿本上畫起了圈圈。餘爸爸回來的時候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不知道要怎麽面對。果然沒過多久就隱隱傳來爭吵聲，盡管只有幾句，後來便沒有聲音了，但是餘璐心裏還是忍不住擔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餘爸爸泡了一杯牛奶端進來的時候，餘璐心裏湧上一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聽說你晚上沒怎麽吃飯，喝點牛奶吧。”餘爸爸表情溫和地把牛奶放在桌上。

“謝謝爸爸。”餘璐語氣有點低落。

“下午的事情你媽媽跟我說了。”餘爸爸直接開門見山，“首先我要代你媽媽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她不應該亂翻你的東西。”

餘璐擡頭看著餘爸爸。

“你媽媽這人脾氣急，下午的時候語氣難免不好。但是她的出發點還是為你好。”餘爸爸解釋道。

餘璐點點頭：“這個我知道。”

“爸爸一直覺得你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我們也都尊重你的選擇。之前你初中畢業的時候說要轉到八中去，你媽媽不同意，但是爸爸還是毫不猶豫幫你轉校了。”餘爸爸表情溫和地看著餘璐，“你現在也算是一個大人了，爸爸相信你做出選擇的時候肯定經過慎重的考慮。”

餘璐沈默地聽著。

“這次的事，爸爸依舊尊重你的選擇。”

短短一句話，瞬間逼出了餘璐的眼淚。

想了一下午，想到了很多的結果，有很多恐慌，卻獨獨沒有預料到這樣理解的支持。

“以後的生活裏也會遇到很多選擇，爸爸希望你遇到的時候，一旦選擇了，就不要再後悔了。”

“我知道了，爸爸。”餘璐乖乖地應道。

餘爸爸強調：“一切還是要以學習為重。”

餘璐鄭重地點點頭。

“所以，手機暫時不會給你了。”

餘璐頭點到一半就頓住。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好像不太適合放小劇場。

請大家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跟我一起念——

┌_這寔ー苯仦甛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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