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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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唐門：割袍斷義
夜漸深。
非夢望著前方一地血色，慨嘆道：“唯自解麽？”
柳逸聽到這個喑啞低沈的聲音，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心道，唯自解又豈能及得上天毒的力量？阿璃還是太年輕了些罷，早知道，自己應該去攔住她的……想到這裏，柳逸滿面淚痕的臉上不禁凝聚起一個苦笑。
世上又哪有那麽多的早知呢？往往在追悔之時，已來不及。
所以，報仇的意義並非為死去的人而活，而是盡己所能做自己所能做的事情罷？
畢竟，一個人的意義並不會因為他的死亡而終止，也不會因死亡而被忘記。
而柳逸永遠記得那個紅衣飛揚的高挑少女。
柳逸握緊手中劍，匆匆地拿衣袖擦了擦眼睛，深吸一氣，運至丹田，水月劍登時破鞘而出！
風聲響，劍氣狂湧。
柳逸胸腔中充滿了強烈的恨意，竭盡全力地舞動著手中劍。
只見水月劍劃過夜空，劍光益發地炫目，在暗夜中泛起一陣白芒，如逝去的流光，亦如隕落的山川。
白芒擦過黑衣衣角，非夢倏地掠身而退！
柳逸第一感覺便是，對方極快，縱使苦戰如此久，卻也絲毫沒有疲倦。
此時，只聽遠處傳來非夢低沈的聲音：“許久未見，有所進境。”
這聲音略為嘶啞，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而沒有一分一毫的敵意。
柳逸聽了這話，渾身不由一顫，頓了頓，這才緩緩擡起頭來，但見非夢飄然立於唐門大院的屋檐上，一襲深黑衣衫似乎已融入夜色，成為夜的一部分。
柳逸緊緊地盯著非夢，腦海中回蕩著非夢的黑色身影。
黑色，是夜，是滅門那日的暗夜……
從那夜開始，她行走江湖之中，遇到了什麽？當初的仇恨還未得報，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安寧的生活——而今又目睹了多少次災難？且作為每次慘劇的目擊者，她卻不僅什麽做不了，卻還作為與非夢相戰唯一存活之人，承受著殺人兇手的恩惠？
不……她不再需要什麽恩惠了！
柳逸在心中默念：我必將竭盡身心全力，掌握更強的力量，不論成功率微乎其微，而這將成為最後一次！
念畢，她深吸一氣，將氣息緩緩運轉，握著水月劍，感受著水月劍上的紋路與溫度。
生死相隨，唯一劍而已。
劍在，便不必再退怯。
至此，柳逸驟然揮劍騰挪躍起，至強的劍氣隨之噴發而出，宛如穿透暗夜的一道光束，華光四溢。
而非夢驟然欺身而進，其身影宛如鬼魅，游離在她的周圍。
雙劍交擊不疊，銀白色劍影在唐門大院裏密布如雲！
對柳逸而言，每一劍，皆是她在白天在夜裏不斷地練習過的，這已是她竭盡全力所能達到的最佳狀態。
但非夢的每一劍依舊讓人防不勝防，帶著一貫的壓倒性氣勢，帶給她十足的壓迫力！
柳逸唯有一再後退。
而非夢身形矯健，仍舊追擊不舍。
柳逸內心一驚，只覺目前這情景，仿佛苦戰已久的不是他，而是她。
她精力消退得極快，不由心下有些恍然。
怎麽會這樣？非夢擁有的力量真的如此非人哉？過去他出道無一失敗，現在也是無人能擋？
夜風吹拂而來，竹葉沙沙聲響。
柳逸聽到非夢輕而急促的呼吸聲，她聞到他帶著一絲淡淡清香的氣息。但在這時，她才猛然察覺到肺腑裏忽有不順，這是空氣裏唯自解殘留的毒性？還是……天毒的味道呢？
這確實讓未經□□的她深受影響，但非夢淡然自若，揮劍如初。
正在柳逸訝異時，黑劍已飛速地朝她逼近！
那劍的速度十分快，柳逸始料未及，倏然被那劍刺上了手臂！
血濺白衣，緋紅在夜色下漸漸地黯淡。
非夢飛速地將黑劍抽了出來，但見血跡從少女手臂上噴薄而出，形成一種慘烈的猩紅。
柳逸唯有飛快地朝後撤。
在光彩消退的夜，夏風微涼。
柳逸手臂上的傷口血被涼風吹開，翻來覆去的渾然是刺骨的疼痛。
血色在白衣上蔓延，這讓柳逸不由想起當日對戰陸水緣之時。
當日，血色漩渦鋪天蓋地而來，她並無一絲畏懼。
當日，惑人琴音響徹耳際，她亦安然不亂。
但而今，柳逸凝視著不遠處那雙漆黑的眸子，卻心緩緩地下沈。
夜空下非夢的雙眸清晰可見，眸中渾然一片空寂。
黑色的眸中，漸漸暈染了一絲血色。
當萬物覆蘇之時，五顏六色遍布璀璨人間；但當黑白交映的地帶裏忽然出現一縷鮮紅時，卻是死亡的征兆罷？
想到此處，柳逸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戰栗，手中劍頓時慢了一瞬。
本應格擋的劍，慢了一瞬……
而非夢一柄黑劍已直逼她的咽喉！
剎那間，她回想起二人初見之時。當年，他還能承江竹之言，放她一次。
而今——
血色在夜空下蔓延，吞噬著所有的光明。
柳逸睜大眼睛，望著那益發接近自己的劍尖。
那劍尖毫無光彩，形態普通，但卻透出無邊的鋒銳！
她已無處閃躲，劍尖已刺入咽喉！
在皮膚的破裂一瞬間，她感覺到一陣如夏風吹拂而來的微涼之意。
刀劍刺入身體，是軟和硬的碰撞，當初……父母也是經歷過這般……就離世而去了罷？
繁華夏夜，綠葉零落。
風華少年，白衣遍血。
而在柳逸的眼中，那片葉落得極慢，劍尖也益發地緩慢。
此刻，蟬鳴皆停歇。
一切覆歸於靜。
“靜下來。”
柳逸腦海裏浮現出這一個念頭的時候，意外地發現自己還活著，接著下意識地以極快地速度回顧了一遍自己所學過的劍術。
“究其原理，創己之劍。”
白衣少年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際。
柳逸的心境豁然開朗。
既然她還活著，便還能使出她的劍。
生死之間，唯此一劍！
夜色漸漸泛白，劍光明明如月。
與此同時，如水的月華如家園的眷戀，在非夢心裏緩緩地升起。
他不禁想起兒時爐火旁母親的笑顏，如此溫婉，無比溫暖。
他想起母親眼角邊的一抹皺紋，褐色布衫掩不住的文秀風華，還有……兒時他不明白的那積澱了歲月的美，還有歷經風霜的慈和。
那是，最安心的家……
那是，沒有黑暗的天堂……
柳逸看著那雙泛紅眼眸忽然湧現出一抹悲傷的神情，緊接著閃現出一點淚光，不由楞了。
水月鏡花之劍並不是很高秒的劍術，江湖上大多人都會使。雖然此招配合水月劍能功效驟增，但柳逸全然沒想到，非夢竟如此受其影響！
竟有著一瞬的哀傷。
一瞬，對此一戰的影響何其大？
一瞬之際，柳逸拼盡全力，將黑劍推了開去。緊接著，她不顧自己傷口流血，倒轉劍尖繼續逼向前方！
只見漫漫月華如洗，盛滿夜空。
但此招尚未使完，這一瞬已結束。
非夢眼中的悲哀褪去，只餘三分笑意。
接著，柳逸便聽到非夢低沈喑啞的聲音：“江兄……你來罷，我閃了！”
與這聲音同時出現的，是一陣極輕的腳步聲。
真的是江竹嗎？柳逸心知，此刻若江竹出現在這裏，也算是合情合理，當下她唯有強行收力，這讓她忍不住咳了一聲，吼中立即湧現出鹹澀的感覺。她摸了摸唇跡，已察覺出粘稠的血。
近處，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柳姑娘……”
“柳姑娘……”柳逸漠然地重覆了一聲，冷冷地打量著匆忙趕來的少年刀客。
刀不在背上，而在手中。
雖然他曾救她性命，治好她的內傷。
但此行他來，不再為救人，而為殺人。
畢竟，他們同在魔教，才是真正的同路之人。
江竹有些手足無措地望著柳逸，聲音急促：“你受傷了？”
柳逸輕輕點頭，轉頭望著早已飄然遠離的非夢，心中一陣惋惜，良機已失，下一次的時機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這……”江竹摸了摸腦袋，四下望了望，再看非夢眸中漸紅，面色蒼白，受傷亦不淺，已知曉事情的嚴重性。他不知道柳逸如何做到這一點，但非夢似乎是中毒了，故而此後柳非二人的勝負也是難論。
這種意料之外的情況讓江竹不由得更為難了。是他勸說非夢放過了他的恩人，結果卻給非夢帶來了平生難得的勁敵。
他的恩人，曾在那一柄黑劍下渾無反抗之力。如今，水月劍卻已幾乎與黑劍平分秋色。
她經歷了多少苦戰？多少苦練？少女眉目清秀，著一襲文雅白衣，本應爛漫無憂，漫看雲卷雲舒，可如今……又沾染了多少這個年紀不該見到的鮮血？
江竹想到這些，唯有沈默不語。
柳逸卻早已看到江竹的為難。她再如何欣賞其性情，正邪終歸歧路。由於那一日臨水鎮的錯過，她進入了飛來宮習劍，逐漸地有所成長，而今終究到了兵戎相見之時。
此刻，她唯有沈下聲音，望著江竹道：“如此，恩斷義絕，再相見時，必定刀劍相向，不再留情！”
話落，只見劍光一閃，染血的衣袖已被割斷成兩半。
就此，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一章=。=不知有人看否？
我還在努力地往後寫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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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只聽遠處傳來非夢低沈的聲音：“許久未見，有所進境。”
這聲音略為嘶啞，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而沒有一分一毫的敵意。
柳逸聽了這話，渾身不由一顫，頓了頓，這才緩緩擡起頭來，但見非夢飄然立於唐門大院的屋檐上，一襲深黑衣衫似乎已融入夜色，成為夜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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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不再需要什麽恩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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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確實讓未經□□的她深受影響，但非夢淡然自若，揮劍如初。
正在柳逸訝異時，黑劍已飛速地朝她逼近！
那劍的速度十分快，柳逸始料未及，倏然被那劍刺上了手臂！
血濺白衣，緋紅在夜色下漸漸地黯淡。
非夢飛速地將黑劍抽了出來，但見血跡從少女手臂上噴薄而出，形成一種慘烈的猩紅。
柳逸唯有飛快地朝後撤。
在光彩消退的夜，夏風微涼。
柳逸手臂上的傷口血被涼風吹開，翻來覆去的渾然是刺骨的疼痛。
血色在白衣上蔓延，這讓柳逸不由想起當日對戰陸水緣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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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華少年，白衣遍血。
而在柳逸的眼中，那片葉落得極慢，劍尖也益發地緩慢。
此刻，蟬鳴皆停歇。
一切覆歸於靜。
“靜下來。”
柳逸腦海裏浮現出這一個念頭的時候，意外地發現自己還活著，接著下意識地以極快地速度回顧了一遍自己所學過的劍術。
“究其原理，創己之劍。”
白衣少年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際。
柳逸的心境豁然開朗。
既然她還活著，便還能使出她的劍。
生死之間，唯此一劍！
夜色漸漸泛白，劍光明明如月。
與此同時，如水的月華如家園的眷戀，在非夢心裏緩緩地升起。
他不禁想起兒時爐火旁母親的笑顏，如此溫婉，無比溫暖。
他想起母親眼角邊的一抹皺紋，褐色布衫掩不住的文秀風華，還有……兒時他不明白的那積澱了歲月的美，還有歷經風霜的慈和。
那是，最安心的家……
那是，沒有黑暗的天堂……
柳逸看著那雙泛紅眼眸忽然湧現出一抹悲傷的神情，緊接著閃現出一點淚光，不由楞了。
水月鏡花之劍並不是很高秒的劍術，江湖上大多人都會使。雖然此招配合水月劍能功效驟增，但柳逸全然沒想到，非夢竟如此受其影響！
竟有著一瞬的哀傷。
一瞬，對此一戰的影響何其大？
一瞬之際，柳逸拼盡全力，將黑劍推了開去。緊接著，她不顧自己傷口流血，倒轉劍尖繼續逼向前方！
只見漫漫月華如洗，盛滿夜空。
但此招尚未使完，這一瞬已結束。
非夢眼中的悲哀褪去，只餘三分笑意。
接著，柳逸便聽到非夢低沈喑啞的聲音：“江兄……你來罷，我閃了！”
與這聲音同時出現的，是一陣極輕的腳步聲。
真的是江竹嗎？柳逸心知，此刻若江竹出現在這裏，也算是合情合理，當下她唯有強行收力，這讓她忍不住咳了一聲，吼中立即湧現出鹹澀的感覺。她摸了摸唇跡，已察覺出粘稠的血。
近處，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柳姑娘……”
“柳姑娘……”柳逸漠然地重覆了一聲，冷冷地打量著匆忙趕來的少年刀客。
刀不在背上，而在手中。
雖然他曾救她性命，治好她的內傷。
但此行他來，不再為救人，而為殺人。
畢竟，他們同在魔教，才是真正的同路之人。
江竹有些手足無措地望著柳逸，聲音急促：“你受傷了？”
柳逸輕輕點頭，轉頭望著早已飄然遠離的非夢，心中一陣惋惜，良機已失，下一次的時機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這……”江竹摸了摸腦袋，四下望了望，再看非夢眸中漸紅，面色蒼白，受傷亦不淺，已知曉事情的嚴重性。他不知道柳逸如何做到這一點，但非夢似乎是中毒了，故而此後柳非二人的勝負也是難論。
這種意料之外的情況讓江竹不由得更為難了。是他勸說非夢放過了他的恩人，結果卻給非夢帶來了平生難得的勁敵。
他的恩人，曾在那一柄黑劍下渾無反抗之力。如今，水月劍卻已幾乎與黑劍平分秋色。
她經歷了多少苦戰？多少苦練？少女眉目清秀，著一襲文雅白衣，本應爛漫無憂，漫看雲卷雲舒，可如今……又沾染了多少這個年紀不該見到的鮮血？
江竹想到這些，唯有沈默不語。
柳逸卻早已看到江竹的為難。她再如何欣賞其性情，正邪終歸歧路。由於那一日臨水鎮的錯過，她進入了飛來宮習劍，逐漸地有所成長，而今終究到了兵戎相見之時。
此刻，她唯有沈下聲音，望著江竹道：“如此，恩斷義絕，再相見時，必定刀劍相向，不再留情！”
話落，只見劍光一閃，染血的衣袖已被割斷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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