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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陡然間被攏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次聲音已經來到耳邊，近在咫尺。
又一聲嘆息，“佳佳……”
如此清晰的觸碰和呼喚，她已經無法再忽略，但她還是不明白，江佳佳悶著腦袋，有些遲疑，“你……怎麽找到我的？”
男人看了一眼旁邊幾乎全空的酒罐子，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看來佳佳還不夠了解我。”
從膝蓋中擡起頭，江佳佳看清男人的面容，與之前一般無二，卻又好像有哪裏說不上來的不對勁了，她訥訥，“什麽？”
男人的手撫上她的臉頰，她眨了眨眼，回神一躲，卻沒有躲開，男人一把扣住她的下頜，另一只手輕輕拭去她面頰上半幹的淚。
她瞪著眼。
他的眼神壓迫著她的心臟，指尖緩緩湊近男人的薄唇，上面沾著她的淚，然後……他輕吮了一口。
“鹹的。”
如此……暧昧。
一根弦徹底崩斷。
江佳佳猛地推了一把面前的男人，毫無預兆大哭起來。
“我都說了別打電話了，你聽不懂嗎？你為什麽要來找我？還要這樣對我？你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看出我的心思了，所以仗著我的喜歡，以為我可以任你拿捏？太可笑了，太可笑了，江司你混蛋……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就想著占女生便宜？吃著碗裏的還要看著鍋裏的，你明明，你明明……”
“明明什麽？”
男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銜了一分笑意。
“你明明……”
“有女朋友了啊……”
江司看著面前因為醉酒，難得情緒豐富的女孩，憐惜著嘆道，“我沒有。”
這幾個字……江佳佳不解，“你有。”
“佳佳。”
某人氣得鼓起嘴，“你有。”
男人被這幼稚的對話逗笑，不跟這個醉丫頭正面交鋒，他笑容耀眼，“噢，如果你答應，那就有。”
江佳佳怔楞。
“我待會兒跟你解釋，你想知道什麽，只要你問，我都告訴你……傻女孩，哭什麽？”
江佳佳沒有回答，只是歪頭看著他，神情純真像個幼小的孩童。
江司頓了頓，嘆了一口氣，“這地方坐著不舒服，我們先回去吧，好不好？”
她傻楞楞點頭，還是一味看著他，一雙大眼澄靜溜圓。
江司無奈搖頭笑了笑，雙手攬著她的膝蓋和肩膀，將她側抱起來，女孩的雙手主動環上他的脖頸，倚靠在他的懷中。
男人低頭，她微瞇著眼，打了一個十足細長的哈欠……
他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羽輕吻。
輕聲道，“只要我想，怎麽可能會找不到你呢……”
……
窩在男人懷中，江佳佳睨眼打量完屋子裏的環境，表情像在看什麽十惡不赦的賊人。
她突然伸手一把掐住男人的雙頰，惡狠狠道，“說！你把我帶到這裏來幹什麽？這是哪裏？”
猝不及防被偷襲成功，臉頰微疼，這丫頭力道還真不小，江司無奈掃了一眼女孩，確定她的酒還未醒，嘴唇被強制咧著，牙齒露出來，像是在笑。
他口齒不清，“……撤是哦掐。”
男人內心苦笑，這說的什麽？
神奇的是江佳佳居然聽懂了，她瞪大雙眼，開始胡亂掙紮，“我不要待在你家，你是壞蛋，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手一松，男人無辜的臉得到解放。
他無奈地看著懷中的女孩，手臂細細攬緊，不讓她摔下去。
“可是你剛剛不是這麽說的呢。”
“我剛剛說了什麽？”
他有些委屈，“你說你這個樣子不能回家，讓我把你送到附近的酒店。”
女孩動作一頓，狐疑擡眼，“是嗎？”
“是啊，然後我問你要不來我家，你說也行。”江司眼神裏夾著一絲淺淺的笑意，“你想想看，是不是？”
經他這麽一說，江佳佳覺得好像確實有這麽一回事，並且油然而生一種無理取鬧，冤枉好人後的心虛感。
她咬了咬水潤的唇，脆生生點了兩下頭，“哦那我錯了……”
女孩此時微微仰著頭，琉璃珠般的瞳孔水光瀲灩，衣襟下白皙的肌膚歪歪敞露一些出來，鎖骨的曲線蜿蜒舒展，女孩自己毫無自覺。
江司眸光一暗，有一瞬間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逗她。
他長腿一邁，走進臥室，將她穩穩放在床上，拿過旁邊的薄毯為她蓋上。
腳一蹬，毯子被踢開。
“我不要，我不要，熱！”
女孩在床上打滾，熨帖平整的床單瞬間蹂/躪成一團亂。
江司彎身在床邊，大腿旁猝不及防還挨了一腳，他看著這個小醉鬼，手上還捏著薄毯的一角。
神色溫柔，耐心哄道，“乖，好好躺著，不要亂動。”
某人不聽，無視他的存在，已經完全沈浸在軟床的舒適之中。
床好大，好軟，還有一種淺淺的氣息，讓她感到親切熟悉。
好聞。
對這樣的她，江司無可奈何，幸好夏天的晚上溫度不涼，他揉揉她的腦袋，“等我。”
江佳佳抱著枕頭，齊肩的短發亂糟糟地散著，看著面前的江司，蹙著眉頭似乎極認真思索了一下，然後乖覺點頭，
“好呀。”
男人眉目微動，轉身笑著走出臥室。
等到江司回來的時候，他發現他還是笑得太早了。
手上端著水杯，粥碗，拿著退燒藥。
床上的人……卻不見了。
☆、醒來
“佳佳？”
沒有人回答。
江司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在淩亂的床上掃了一眼，俯身往床下看了看。
空的。
足可容下多人的衣櫃。
不在。
江司閉上眼，捏著額角太陽穴，手指插/進短碎的發絲之中。
空曠的房間似乎還殘留著女孩淡雅的氣息。
他睜開眼，步子急切地走向房門，準備去別的房間看看，突然間頓在原地。
臥房門半開著。
門後露出半只白嫩的小腳……
江司走過去，將門輕輕闔上，後面墻角處女孩被擋住的身影完全顯現出來。
瞳孔微微一縮。
江佳佳身子蜷縮著，臉色泛紅，肌膚貼在冰涼的白墻上，雙膝疊起，腦袋歪歪靠著，似乎已經睡著了。
所有的著急無措在看到女孩的那一瞬間，通通散去，化為心疼和憐惜。
他半蹲下身子，想要將她抱起來，“乖，我們去床上，這裏不能睡。”
女孩倏地睜開雙眼，蹙眉看著他，臉皺成一只苦瓜，
“疼……”
江司低頭，看見了她放在胸前的手。
女孩垂著眼簾，輕聲呢喃，“疼……肚子……”
他一把抱起她，“不是肚子，是胃，你有胃病。”
發著燒，沒怎麽吃飯，等於是空腹喝了那麽多酒，胃病發作。
再次把女孩安置回床上，江司先餵她喝了點溫水，然後拿起粥碗，舀了一勺白粥，湊近她的嘴邊，
“來，先喝點粥。”
江佳佳皺眉看著這一碗寡淡的東西，頗有些嫌棄，但還是老老實實張開嘴，咽了下去。
“沒味道，難喝……”
江司抿唇笑了笑，擱下碗，餵這丫頭吃藥。
“等你好了，再給你做好吃的。”
……
層層窗簾，簾外陽光隔絕，透過零星。
天已大亮。
冷色調的大床上，江佳佳慢慢睜開眼。
頭疼欲裂。
她伸手按住額頭，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還是疼得很，一些零碎的片段鉆入腦中，她甩了甩腦袋，想不起來。
她昨天……
江佳佳吸了下鼻子，身上這殘餘的酒氣……
她喝了酒，顯然還不止是一點。
之後……
江佳佳頓了頓，猛地擡頭，周遭陌生的環境讓她楞住，整肅幹凈的房間，暗冷的色調，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江司。
這時，門從外推開，男人走了進來，穿著簡單的家居休閑服，襯得身材愈發幹爽利落，看見她坐在床上，江司笑了，“你醒了。”
江佳佳垂下頭，面容斂在發絲的陰影中，沒有說話。
他的手按在她的額上，又試了試自己的，嘴角輕輕勾起，“燒倒是退了。”
“來，先喝點醒酒湯，再吃點東西。”
她看著端到眼前的湯碗，語氣淡淡，“我不喝。”
“怎麽了？你昨天晚上灌了太多酒，喝了頭會不那麽疼。”
“我回去了。”她不能再忍受他的這種體貼，下床就要離開。
“哐啷”一聲，碗被放在桌上，男人一把擒住江佳佳的手，“佳佳，你這樣滿身酒氣回去……”
“江司。”她的手緊緊攥成拳頭，聲音冷淡，“這樣有意思嗎？”
江佳佳盯著自己的腳尖，冷笑出聲，“你什麽都知道了，知道我喜歡你，知道我不是不喝酒，知道我根本不是你們眼中的乖乖女，你還這樣，有意思嗎？”
說來都怨她自己，終究還是被發現了，不是主動告訴，而是被動的叫人發現，然後陷入這種崩潰可笑的境地。
男人的手沒有松開。
江佳佳閉了閉眼，心一陣一陣抽得疼。
“我索性直接說好了，你還記得那天晚上在街道上遇見我，被一個猥/瑣的醉鬼攔住，你卻出現救了我的事嗎？”
“其實我本來可以跑掉的，卻故意選擇留在那裏，你知道為什麽嗎？”
她的眼神流露出與往常截然不同的狠意，嘲諷地笑了。
“因為很刺激啊，如果你沒有出現，你猜我想做什麽？我會挖出他的眼珠子，踢爆他惡心的下/體，是不是跟你認識的江佳佳不一樣？”
“你看，我一點也不好，我的心壞得很。”她咧嘴笑得張揚，“所以，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你要是再繼續這樣靠近我，我很貪心，終會有不能忍耐乖乖做朋友的那一天，那你和你的女朋友……我們三個人，我們都不會好過的。”
笑意淡了下去，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唇角。
“江司，我告訴你我的內裏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你認清了，以後就當做陌生人吧。”
她覺得好累，不管怎麽作，到現在為止，也作夠了。在她醒來的那刻，在她看到江司的那刻，她對自我的厭棄達到了頂峰。
“陌生人？”
自己的手還落在男人的掌中，她皺著眉擡頭，卻看見男人沈然的雙眸，江佳佳楞了楞。
等她察覺到的時候，已經遲了。
一股大力襲來，眼前驟然一黑。
男人的面容在眼前放大。
唇被狠狠封住。
江佳佳的身子一僵，江司的氣息沈冷，吻著她的唇，力道半點不溫柔，用力啃噬著。
透過兩人相觸的肌膚，她感覺到一種冷厲的氣勢，從男人的身上隱約釋放出來。
為什麽？
江佳佳只覺得自己的心狠狠紮進一支利箭，她往後挪著，試圖拉開和江司的距離，男人的手環在她的後腰，退不得，逃不得。
要用力掙脫，他一只手便輕輕松松扣住了她的兩只手。
像是要將她吞進腹中。
唇上的觸感如此清晰，如此強烈，她的心像走進了一片荒涼的迷霧之中，看不清方向，覆雜難言。
偏要來招惹我……
偏要來招惹我！
江佳佳的眼睛染上一抹血色。
她輕哼了一聲，下一刻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甚至比男人的力道更猛，毫無章法可言。
手扶上男人的腦袋，緊緊抓了一撮，掌心被他的發絲撓得刺癢。
狂亂失控了。
男人的喉間發出一聲低笑。
……
窗外日頭高懸，精致簡奢的房間裏，兩人唇齒親密相接。
一滴淚從她白凈的面龐緩緩流下。
不知過了多久，動靜終於止歇。
衣服皺了，頭發亂了，最慘的是臉上，她的唇被咬地發紅，男人顯然比她更糟，她一頓神經質不要命地亂啃，給弄破了……
兩人沒有分開，她半靠在他的懷中，姿勢親密。
男人伸出手摸了摸唇上的傷口，不意外看到了一絲血腥。
江佳佳看著他露出似笑非笑的面容，男人的眼裏也暈染上了笑意，仿佛在說：真狠啊。
她的心虛了一虛。
男人撫著女孩泛紅的唇，在她耳邊輕聲笑道，
“佳佳，那麽你以為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江佳佳此時背抵在墻上，身後男人的手墊著，她的眼睛發澀，沒有回答。
然後她聽見男人又問了一遍，“嗯？在佳佳的印象中，江司難道是個乖孩子嗎？”
她想了想，搖頭，“不是……”
事實上，不僅不是乖孩子，不愛學習，還經常跟別人打架。
江司柔了語氣，嘆道，
“佳佳，我對你的了解遠比你以為的要多。”
☆、逃跑
江佳佳逃了，她果斷逃了。
那天之後她像個縮頭烏龜一樣，窩在家裏窩了幾天，手機關機，一天也沒敢出門，最後終於待不下去，跟爸媽說了聲，提前買票回了學校。
學校因為放假，幾乎見不到人，除了他們這片宿舍樓，住的大多數大三的學生，要麽留下來學習考研，要麽找了暑期兼職實習。
她們寢室三只都留在寢室沒有回去，方魏唯和夏遇屬於沒什麽耐心學習的，找了實習，準備畢業出來直接找工作，黃嵐雖然是個游戲宅，但她能沈得下心，決心考研，暑假這些天一直泡在圖書館自習室，至於江佳佳自己，說句可能有點欠揍的話，以她的成績和家庭條件，很適合出國。
大家都在，暑假提前返校倒也不寂寞，江佳佳把自己沈浸在圖書館，每天埋進大堆外國原著裏，弄些翻譯稿，讓自己忙得沒有心思想別的事情。
就這樣，安靜的日子，一直到開學。
好景不長，偏偏剛開學，就鬧出了點事。
她被人……當眾表白了。
是他們同年級但是不同院的一個男生，在學校跟她一起偶然參加過幾次活動，通過活動結識，聊過幾次，男生的性格很健談，也很開朗，但說到喜歡她，那可真是萬萬沒想到。
大四要去外地實習前，不知是怎麽下定了決心，特地過來宿舍樓門口找她。
她剛和魏唯從外面吃完飯回來，就被堵著了。
男生捧了一束花遞到她的面前，笑容朗朗，眼裏仿佛閃著光，“佳佳，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幹凈的白襯衫，打理得體貼入微，看得出來是個講究生活的男孩子。
旁邊傳來幾個女生的驚叫，唯獨魏唯淡淡地打了一個哈欠，瞇眼在男生身上逡巡了兩個來回，然後笑著搖了搖頭，嘆氣，
“唉，可惜了……”。
江佳佳無語地瞪了某人一眼。
轉過頭來看著面前的男生，語氣很真誠，內容很幹脆。
“吳世，對不起。”
男生笑容頓了頓，有些慌亂地擺手，
“佳佳，我希望你不要急著拒絕，我知道之前也有一些人跟你表過白，無一例外都被你拒絕了，但我還是來了。雖然說這話你可能會覺得很奇怪，我們認識了兩年，兩年之中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即使你可能現在不喜歡我，我也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之後或許會試著了解我，說不定……”
她眉目動了動，臉竟然少見地微微紅了起來，她想起了很多天前，某個男人把她禁錮在墻邊，用那種罕見霸道的語氣在她耳邊帶著笑意，說——
佳佳，我對你的了解遠比你以為的要多。
所以……他到底都了解些什麽？
而她對他呢？
方魏唯敏銳地瞧見了那一抹紅暈，“咦”了一聲，有些納悶，難道這個男生不同？
那股子懶散收斂起來，開始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兩人。
消停了這麽久不去想那個家夥，怎麽突然就在腦子裏冒出來了，江佳佳暗自嘆氣，壓抑著自己，不去胡思亂想，先解決好眼前的這朵爛桃花吧。
“吳世，真的很謝謝你的喜歡，不過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抿唇十分抱歉地笑了笑，轉身看著一旁艷笑著只顧賞戲的某個女人，“還看，你走不走？”
“走走走，必須走，回去好好交代一下？”方魏唯嘿嘿挽住江佳佳的手，“佳佳，你可真能藏，大學三年也沒見你表露過一點，待會兒你可逃不了了，不老實交代，今天晚上別想給老娘睡覺！”
“佳佳，能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嗎？”身後傳來男生不甘的聲音。
江佳佳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我已經暗戀他很多年。”
後半句話她沒有說出來。
我很早便喜歡他，卻費了很久才想明白。
我暗戀他很多年，卻不知道那個人究竟喜不喜歡我……
或許是喜歡的，也或許……
她更不知道的是，他們之間究竟會不會有結果。
……
“你們幹嘛？”
回到寢室，江佳佳被留在寢室的兩個人嚇了一跳。
原本應該一個坐在桌前，要麽看書，要麽趁著空閑時光小小地打一下游戲，另一個多半趴在床上。
而現在……
兩個人統一搬著凳子，坐在門口，一副蹲守她們回來的架勢。
再加上這迷之同步的賊兮兮的表情……
江佳佳想明白了，無奈地睨了某人一眼，“你通風報信的動作倒是快。”她剛剛還奇怪來著，剛剛上樓的時候，這家夥怎麽一個勁地捧著手機在玩呢。
“一般快一般快。”方魏唯得意揚起唇，從她旁邊走過，轉身，與對面兩人站成齊齊一排。
陣營形成，三個人一條線對著她一個。
黃嵐一把拍上椅背，輕咳了一聲，凜然義氣，“江佳佳同學，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有沒有照片？啊，有沒有照片？長得帥不帥？是咱們學校的嗎？還是別的學校的？我們三個認不認識的啊？”夏遇冒著星星眼，體內的八卦之魂開始燃燒。
這一連串問題拋出……
方魏唯抓住過於激動的夏遇，恨鐵不成鋼，“遇子，淡定，我們慢慢讓她交代了。”
“你們這是在逼供？”她笑得玩味。
三個人聯合氣憤。
“你能不能有點被逼供者的自覺？！”
江佳佳配合著舉起雙手，笑瞇了一雙眼，“行啊。”
她從來沒想過要瞞著她們幾個，只是對這段沒有前景的獨角戲，本也沒有主動提起的必要。
她曾經跟她們說過，自己不會喜歡那些過來跟她表白的男生，不管他們是好還是差勁，她之所以如此說，想來現在她們大概懂了。
“握草，所以他強吻了你之後，你就跑了？！”方魏唯十分震/精。
江佳佳琢磨這話，是褒是貶。
夏遇弱弱插/進一句，“那個，魏唯，我怎麽覺著，好像，大概，可能，不是他強吻佳佳，而是他們兩個互相強吻吧……”
“哼！他強吻你，要還不是喜歡你，要真是有女朋友，老娘非要去打爆他的頭！”
她搖頭。
某人長發一揚，“幹嘛，暗戀這麽苦，你舍不得？”
江佳佳含笑看著面前這三只，“不是，我只是想明白了，與其躲，毫無意義，反正終歸都是要弄清楚的，我決定回去一趟，不管最後是開始，還是結束，退後不如前進。”
他所說的那些話，表現出來的，與她看到的，或者不如說半看半靠猜，存在著矛盾之處。
她也知道她該相信他。
想到這，江佳佳突然笑了，眼神幽幽如燭火，“再說了，他敢親我，我這麽主動跑了，豈不是便宜他了。”
她端起水杯，抿了口水，看著清水淺淺浮動，繼續道，
“不喜歡我還來親我，有女朋友還來招惹我，只是打爆他的頭……怎麽夠？”
站在江佳佳對面的三人一齊抖了抖，對視一眼，完蛋了，她們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佳佳。
會不會被滅口……
☆、坦白
江佳佳的手機被偷了。
她事後回憶，最有可能，估摸是在回去的車上被人偷掉的。
江佳佳哭笑不得，這一次兩次的。
她大概真的不太適合有手機……
事先她並沒有告訴江司，她要回來找他，而現在手機丟了，她是根本沒法告訴了，只能先回家一趟，然後再去江司家。
十棟的房子裏此刻沒有人在，她的運氣也真是好，江司居然出去了。
江佳佳坐在門口的樓梯上，她在想見到他要說些什麽，雖然之前在車上已經想了很多……過了一會兒，江佳佳想起什麽，敲了敲腦袋，反應過來。
今天是工作日啊，又是大白天的，他這時候怎麽會在家？
那怎麽辦？
她不知道他在哪裏工作，也不知道他具體是做什麽的，那天同學聚會，他們一群人隨意說了一下各自現在的情況，那麽江司說了嗎……
他說了。她眨眨眼，揚唇一笑，酒城。
就像江佳佳沒有想到回來一趟手機會丟了一樣，她也沒有想到，來到酒城，最先見到的人不是江司，也不是毛華。
而是劉媛。
下午過半，酒城內外的人依舊往來零星，遠不如夜晚的燈紅酒綠，繁華喧囂。
江佳佳一個人走到大城的門口，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艷麗的女子站在門口跟其他人說話的場景。
她頓了頓，繼續默不作聲地往前走，被門口的人攔了下來。
“抱歉小姐，酒城還未到營業時間。”
江佳佳笑笑，沒有直說自己是來找人的，“請問你們什麽時候營業？”
劉媛本來在與幾個手下交代事情，突然聽到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她蹙了蹙好看的彎眉，嘴裏的話毫無征兆停下。
她回過頭，看見一個模樣清麗的女孩，正跟門衛詢問著什麽，而這個女孩……劉媛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高跟一踩，她徑直走了過去，“傍晚的時候營業。”
江佳佳嘆氣，面上仍舊是笑，看著來到面前的女子，點頭道，“好，謝謝。”
“不用謝，不過江小姐大概不是過來玩的吧，來找阿司？”
劉媛翻看自己精修的指甲，銳利的眸子直刺如電。
江佳佳對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一瞬間的意外，淺笑道，“既然還沒營業，那我就先走了，待會兒再過來。”
“江小姐既然要走，便不必過來了，阿司不在，而對於像江小姐這樣的清純大學生，我們這酒城大概也是不敢放你進來玩的，省得要是出了什麽事，可不好。”
江佳佳本來要離開的腳步一頓，往旁邊走過去。
隨意找了在酒城最側邊一處空地的臺階上坐下。
手撐著下巴，開始發呆。
她沒有再回話，因為沒有意義。
遠遠地，她聽見劉媛在說，“這位小姐要等著就等著，要是進來了，一旦鬧出了事這責任便由你們擔著，知道了？”
江佳佳眨了眨眼，擡頭望天。
……
到了夜晚，酒城逐漸熱鬧起來，偶爾有人會投望過來一眼，然後就走了進去。
江佳佳一個人不知道坐了多久，先是看天，看完天開始數磚頭，最後無聊到從包裏拿出一本書來看。
江司卻始終都沒有出現。
她開始反思，要麽江司一直在裏面沒出來，要麽就如劉媛所說，他不在酒城，或者他之前去了別的地方，現在說不定已經回去了？
江佳佳打定主意，再等一會兒。
一股酒氣撲鼻而來，她吸了兩下鼻子，從書中稍稍擡眼。
一個喝得爛醉如泥的家夥倒在路邊，或者說在距離她只有幾米的地方翻滾，有一種隨時可能撲騰過來的架勢……
只看了一眼，神情沒有任何波動，她又低下了頭。
……
毛華外出辦了點事，晚上才回到酒城，他剛走到門口，有一個看門的兄弟拉住了他，“毛哥。”
他點點頭，“嗯”了一聲。
“毛哥，等一下。”
毛華挑眉，“幹什麽？”
“今天下午酒城來了一個女的，媛姐特地交代了不要放她進來。”
他不耐煩，“媛妹子管事，她說不要放進來那就不要放，這點小事也值得跟老子說？”
“可是我聽媛姐說，她好像是來找江哥的。”
另一個兄弟插嘴，哈哈笑道，“得了同仔，江哥這麽厲害，能不有點追求者？沒見媛姐不讓她進來嗎，嘖嘖照我看，這江哥是逃不過媛姐的手掌心了。”
毛華咧嘴，笑得痞氣，他不在意的揮揮手，突然頓住，“那是誰？……怎麽瞧著有點眼熟？”
同仔道，“就是我說的那個，在這等了好久了，沒再說要進來，但也一直沒走。”
毛華揉揉眼睛，看清那個低頭看書的人的模樣，炸了，“握草！！！你們想死別踏馬害老子啊！這是誰你們知道嗎？要讓江司知道你們讓她在這外面等這麽久，還不分分鐘搞死你們？”
兩個看門弟兄對視一眼，呆了，“不是，毛哥，啥意思啊？”
想起江司，毛華踹了旁邊那弟兄一腳，“握草，快進去告訴江司，媽的。”他理了理衣服，走過去，“盡給老子搞些破事。”
聽見腳步聲，江佳佳悶頭沒管，直到聲音在她面前停下，她皺眉，擡起頭。
“毛華？”
毛華笑道，“佳佳，我剛還奇怪呢，這酒城門口哪來的小姑娘？搞了半天原來是你。來找江司？”
江佳佳闔上書，點頭，“嗯。”總歸看到毛華，她就算是放心了一點。
“要不咱們先進去？我帶你去找江司？”
“也行。”她把書收進包裏，手撐在地上站起身，之前坐得太久，一起來身子猛晃了晃。
江佳佳跟在毛華後面，低眉斂目，沒有主動說話，倒是毛華，總是扯著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酒城裏面隨處可見都是人，他們一路穿過大廳，周圍才開始變得安靜。
進到最裏面，她看到了之前守在大門口兩人當中的一個，正站在緊閉的門前，焦急地搓著手。
看見毛華和她，忙抹了把汗，“毛哥，江哥在裏面交代事情，說了不準人打擾……”
“慫貨！”男人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站老子後面去。”
江佳佳制止，“等等，他在忙的話，我去外面等一下就好。”
他不在意地擺手，對她笑道，“放心，放在平常我也不敢這麽做，不過現在這曾經的老同學來找他，那就必須另當別論。”
毛華直接伸手敲門，“江司，是我。”
過了一會兒，門從裏面打開，露出屋內的場景。
站了六七個人，最裏面江司靠在桌前，精黑的襯衫有一分沈冷的氣勢，袖子微微卷起，漫不經心地看著這邊，視線移到她身上的時候，男人的神情一頓。
“佳佳？”
她笑了笑，“江司。”
江佳佳仿佛沒看到還有別人，直接走進去，江司眼神幽深，沖屋內其他人點頭，“你們先出去。”
事情還沒講完，就讓他們離開，這事倒是破天荒頭一遭，他們納悶，看著毛華，這女的是誰？
然後下一秒，他們就楞住了。
這女孩不知道從哪裏拿了一把小刀，橫在江司的脖頸間。
場面靜止。
走在最後面的糙漢怒了，“你踏馬活得不耐煩了！敢動老子大哥，信不信老子……”
江司眼睛輕輕一斜，糙漢打了個寒顫，毛華一腳踹上他的屁股，“江哥和嫂子打情罵俏，有你們什麽事，要你滾就快滾，還他娘的廢什麽話？”
江佳佳眉毛一擰。
江司看著面前人，揚眉笑了。
閑雜人等全部出去，整間屋子只剩下他們兩人。
門外。
兄弟們圍上毛華，“毛哥，這是嫂子？”
“嫂子可真漂亮。”
“那媛姐呢？江哥不是跟媛姐是一對嗎？”
毛華笑，“江司跟媛妹子沒可能的，記住裏面那位才是正主，別踏馬再給老子犯蠢。”
“毛哥，嫂子外表看著挺溫柔的，怎麽這麽剽悍，上來就使刀子？原來江哥喜歡這種？”
毛華捏著下巴，看到江司違背自己的做事習慣，還是因為一個女人，他表示心情不錯，笑罵，
“你管呢！我怎麽知道？”
當然，這些話江佳佳是聽不到的。
門內。
她瞇眼，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笑什麽？”
男人仿佛根本沒有看到橫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只一味笑道，“你猜啊。”
“猜你個頭！”江佳佳緊了緊手上的刀，“你不怕？還是你以為我不敢？”
“佳佳，我很高興。”江司嘆氣。
“高興什麽？”
“高興你在逃了之後，會又主動來找我，但同時我又很矛盾。”他撫在她的臉上，輕聲道，“佳佳，你或許不該來。”
江佳佳沈默了一會兒，“如果你前幾次就跟我說，我可能不會明白你的意思。”
她看著面前的男人，手貼在他的胸口位置，感受底下的跳動，“但那一次你吻了我，以及我今天來到這裏所看到的，我想我明白了一點點。”
男人垂下眼眸。
她笑了笑，“江司，剛剛打開門那一瞬間，你骨子裏的冷漠和威然，或者還有磨礪出來的那股子狠厲，透過你的神情和眼睛，我感受到了。”
與她前幾次見到的他太不一樣。
江司突然笑了，逼近一步，江佳佳正思索著說話，猝不及防，在他脖子上劃開了一道小口，血流了出來。
鮮艷的紅色流淌在露出的肌膚上。
與刀刃的銀亮形成鮮明對比。
江佳佳懊惱，忙收回手上的刀，被男人一把摟進懷中，“對不起，有沒有紗布，我先幫你包紮。”
“小傷，不急。”江司笑道，“倒是你，佳佳，這麽有勇氣，會讓我忍不住想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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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間被攏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次聲音已經來到耳邊，近在咫尺。
又一聲嘆息，“佳佳……”
如此清晰的觸碰和呼喚，她已經無法再忽略，但她還是不明白，江佳佳悶著腦袋，有些遲疑，“你……怎麽找到我的？”
男人看了一眼旁邊幾乎全空的酒罐子，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看來佳佳還不夠了解我。”
從膝蓋中擡起頭，江佳佳看清男人的面容，與之前一般無二，卻又好像有哪裏說不上來的不對勁了，她訥訥，“什麽？”
男人的手撫上她的臉頰，她眨了眨眼，回神一躲，卻沒有躲開，男人一把扣住她的下頜，另一只手輕輕拭去她面頰上半幹的淚。
她瞪著眼。
他的眼神壓迫著她的心臟，指尖緩緩湊近男人的薄唇，上面沾著她的淚，然後……他輕吮了一口。
“鹹的。”
如此……暧昧。
一根弦徹底崩斷。
江佳佳猛地推了一把面前的男人，毫無預兆大哭起來。
“我都說了別打電話了，你聽不懂嗎？你為什麽要來找我？還要這樣對我？你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看出我的心思了，所以仗著我的喜歡，以為我可以任你拿捏？太可笑了，太可笑了，江司你混蛋……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就想著占女生便宜？吃著碗裏的還要看著鍋裏的，你明明，你明明……”
“明明什麽？”
男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銜了一分笑意。
“你明明……”
“有女朋友了啊……”
江司看著面前因為醉酒，難得情緒豐富的女孩，憐惜著嘆道，“我沒有。”
這幾個字……江佳佳不解，“你有。”
“佳佳。”
某人氣得鼓起嘴，“你有。”
男人被這幼稚的對話逗笑，不跟這個醉丫頭正面交鋒，他笑容耀眼，“噢，如果你答應，那就有。”
江佳佳怔楞。
“我待會兒跟你解釋，你想知道什麽，只要你問，我都告訴你……傻女孩，哭什麽？”
江佳佳沒有回答，只是歪頭看著他，神情純真像個幼小的孩童。
江司頓了頓，嘆了一口氣，“這地方坐著不舒服，我們先回去吧，好不好？”
她傻楞楞點頭，還是一味看著他，一雙大眼澄靜溜圓。
江司無奈搖頭笑了笑，雙手攬著她的膝蓋和肩膀，將她側抱起來，女孩的雙手主動環上他的脖頸，倚靠在他的懷中。
男人低頭，她微瞇著眼，打了一個十足細長的哈欠……
他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羽輕吻。
輕聲道，“只要我想，怎麽可能會找不到你呢……”
……
窩在男人懷中，江佳佳睨眼打量完屋子裏的環境，表情像在看什麽十惡不赦的賊人。
她突然伸手一把掐住男人的雙頰，惡狠狠道，“說！你把我帶到這裏來幹什麽？這是哪裏？”
猝不及防被偷襲成功，臉頰微疼，這丫頭力道還真不小，江司無奈掃了一眼女孩，確定她的酒還未醒，嘴唇被強制咧著，牙齒露出來，像是在笑。
他口齒不清，“……撤是哦掐。”
男人內心苦笑，這說的什麽？
神奇的是江佳佳居然聽懂了，她瞪大雙眼，開始胡亂掙紮，“我不要待在你家，你是壞蛋，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手一松，男人無辜的臉得到解放。
他無奈地看著懷中的女孩，手臂細細攬緊，不讓她摔下去。
“可是你剛剛不是這麽說的呢。”
“我剛剛說了什麽？”
他有些委屈，“你說你這個樣子不能回家，讓我把你送到附近的酒店。”
女孩動作一頓，狐疑擡眼，“是嗎？”
“是啊，然後我問你要不來我家，你說也行。”江司眼神裏夾著一絲淺淺的笑意，“你想想看，是不是？”
經他這麽一說，江佳佳覺得好像確實有這麽一回事，並且油然而生一種無理取鬧，冤枉好人後的心虛感。
她咬了咬水潤的唇，脆生生點了兩下頭，“哦那我錯了……”
女孩此時微微仰著頭，琉璃珠般的瞳孔水光瀲灩，衣襟下白皙的肌膚歪歪敞露一些出來，鎖骨的曲線蜿蜒舒展，女孩自己毫無自覺。
江司眸光一暗，有一瞬間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逗她。
他長腿一邁，走進臥室，將她穩穩放在床上，拿過旁邊的薄毯為她蓋上。
腳一蹬，毯子被踢開。
“我不要，我不要，熱！”
女孩在床上打滾，熨帖平整的床單瞬間蹂/躪成一團亂。
江司彎身在床邊，大腿旁猝不及防還挨了一腳，他看著這個小醉鬼，手上還捏著薄毯的一角。
神色溫柔，耐心哄道，“乖，好好躺著，不要亂動。”
某人不聽，無視他的存在，已經完全沈浸在軟床的舒適之中。
床好大，好軟，還有一種淺淺的氣息，讓她感到親切熟悉。
好聞。
對這樣的她，江司無可奈何，幸好夏天的晚上溫度不涼，他揉揉她的腦袋，“等我。”
江佳佳抱著枕頭，齊肩的短發亂糟糟地散著，看著面前的江司，蹙著眉頭似乎極認真思索了一下，然後乖覺點頭，
“好呀。”
男人眉目微動，轉身笑著走出臥室。
等到江司回來的時候，他發現他還是笑得太早了。
手上端著水杯，粥碗，拿著退燒藥。
床上的人……卻不見了。
☆、醒來
“佳佳？”
沒有人回答。
江司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在淩亂的床上掃了一眼，俯身往床下看了看。
空的。
足可容下多人的衣櫃。
不在。
江司閉上眼，捏著額角太陽穴，手指插/進短碎的發絲之中。
空曠的房間似乎還殘留著女孩淡雅的氣息。
他睜開眼，步子急切地走向房門，準備去別的房間看看，突然間頓在原地。
臥房門半開著。
門後露出半只白嫩的小腳……
江司走過去，將門輕輕闔上，後面墻角處女孩被擋住的身影完全顯現出來。
瞳孔微微一縮。
江佳佳身子蜷縮著，臉色泛紅，肌膚貼在冰涼的白墻上，雙膝疊起，腦袋歪歪靠著，似乎已經睡著了。
所有的著急無措在看到女孩的那一瞬間，通通散去，化為心疼和憐惜。
他半蹲下身子，想要將她抱起來，“乖，我們去床上，這裏不能睡。”
女孩倏地睜開雙眼，蹙眉看著他，臉皺成一只苦瓜，
“疼……”
江司低頭，看見了她放在胸前的手。
女孩垂著眼簾，輕聲呢喃，“疼……肚子……”
他一把抱起她，“不是肚子，是胃，你有胃病。”
發著燒，沒怎麽吃飯，等於是空腹喝了那麽多酒，胃病發作。
再次把女孩安置回床上，江司先餵她喝了點溫水，然後拿起粥碗，舀了一勺白粥，湊近她的嘴邊，
“來，先喝點粥。”
江佳佳皺眉看著這一碗寡淡的東西，頗有些嫌棄，但還是老老實實張開嘴，咽了下去。
“沒味道，難喝……”
江司抿唇笑了笑，擱下碗，餵這丫頭吃藥。
“等你好了，再給你做好吃的。”
……
層層窗簾，簾外陽光隔絕，透過零星。
天已大亮。
冷色調的大床上，江佳佳慢慢睜開眼。
頭疼欲裂。
她伸手按住額頭，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還是疼得很，一些零碎的片段鉆入腦中，她甩了甩腦袋，想不起來。
她昨天……
江佳佳吸了下鼻子，身上這殘餘的酒氣……
她喝了酒，顯然還不止是一點。
之後……
江佳佳頓了頓，猛地擡頭，周遭陌生的環境讓她楞住，整肅幹凈的房間，暗冷的色調，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江司。
這時，門從外推開，男人走了進來，穿著簡單的家居休閑服，襯得身材愈發幹爽利落，看見她坐在床上，江司笑了，“你醒了。”
江佳佳垂下頭，面容斂在發絲的陰影中，沒有說話。
他的手按在她的額上，又試了試自己的，嘴角輕輕勾起，“燒倒是退了。”
“來，先喝點醒酒湯，再吃點東西。”
她看著端到眼前的湯碗，語氣淡淡，“我不喝。”
“怎麽了？你昨天晚上灌了太多酒，喝了頭會不那麽疼。”
“我回去了。”她不能再忍受他的這種體貼，下床就要離開。
“哐啷”一聲，碗被放在桌上，男人一把擒住江佳佳的手，“佳佳，你這樣滿身酒氣回去……”
“江司。”她的手緊緊攥成拳頭，聲音冷淡，“這樣有意思嗎？”
江佳佳盯著自己的腳尖，冷笑出聲，“你什麽都知道了，知道我喜歡你，知道我不是不喝酒，知道我根本不是你們眼中的乖乖女，你還這樣，有意思嗎？”
說來都怨她自己，終究還是被發現了，不是主動告訴，而是被動的叫人發現，然後陷入這種崩潰可笑的境地。
男人的手沒有松開。
江佳佳閉了閉眼，心一陣一陣抽得疼。
“我索性直接說好了，你還記得那天晚上在街道上遇見我，被一個猥/瑣的醉鬼攔住，你卻出現救了我的事嗎？”
“其實我本來可以跑掉的，卻故意選擇留在那裏，你知道為什麽嗎？”
她的眼神流露出與往常截然不同的狠意，嘲諷地笑了。
“因為很刺激啊，如果你沒有出現，你猜我想做什麽？我會挖出他的眼珠子，踢爆他惡心的下/體，是不是跟你認識的江佳佳不一樣？”
“你看，我一點也不好，我的心壞得很。”她咧嘴笑得張揚，“所以，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你要是再繼續這樣靠近我，我很貪心，終會有不能忍耐乖乖做朋友的那一天，那你和你的女朋友……我們三個人，我們都不會好過的。”
笑意淡了下去，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唇角。
“江司，我告訴你我的內裏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你認清了，以後就當做陌生人吧。”
她覺得好累，不管怎麽作，到現在為止，也作夠了。在她醒來的那刻，在她看到江司的那刻，她對自我的厭棄達到了頂峰。
“陌生人？”
自己的手還落在男人的掌中，她皺著眉擡頭，卻看見男人沈然的雙眸，江佳佳楞了楞。
等她察覺到的時候，已經遲了。
一股大力襲來，眼前驟然一黑。
男人的面容在眼前放大。
唇被狠狠封住。
江佳佳的身子一僵，江司的氣息沈冷，吻著她的唇，力道半點不溫柔，用力啃噬著。
透過兩人相觸的肌膚，她感覺到一種冷厲的氣勢，從男人的身上隱約釋放出來。
為什麽？
江佳佳只覺得自己的心狠狠紮進一支利箭，她往後挪著，試圖拉開和江司的距離，男人的手環在她的後腰，退不得，逃不得。
要用力掙脫，他一只手便輕輕松松扣住了她的兩只手。
像是要將她吞進腹中。
唇上的觸感如此清晰，如此強烈，她的心像走進了一片荒涼的迷霧之中，看不清方向，覆雜難言。
偏要來招惹我……
偏要來招惹我！
江佳佳的眼睛染上一抹血色。
她輕哼了一聲，下一刻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甚至比男人的力道更猛，毫無章法可言。
手扶上男人的腦袋，緊緊抓了一撮，掌心被他的發絲撓得刺癢。
狂亂失控了。
男人的喉間發出一聲低笑。
……
窗外日頭高懸，精致簡奢的房間裏，兩人唇齒親密相接。
一滴淚從她白凈的面龐緩緩流下。
不知過了多久，動靜終於止歇。
衣服皺了，頭發亂了，最慘的是臉上，她的唇被咬地發紅，男人顯然比她更糟，她一頓神經質不要命地亂啃，給弄破了……
兩人沒有分開，她半靠在他的懷中，姿勢親密。
男人伸出手摸了摸唇上的傷口，不意外看到了一絲血腥。
江佳佳看著他露出似笑非笑的面容，男人的眼裏也暈染上了笑意，仿佛在說：真狠啊。
她的心虛了一虛。
男人撫著女孩泛紅的唇，在她耳邊輕聲笑道，
“佳佳，那麽你以為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江佳佳此時背抵在墻上，身後男人的手墊著，她的眼睛發澀，沒有回答。
然後她聽見男人又問了一遍，“嗯？在佳佳的印象中，江司難道是個乖孩子嗎？”
她想了想，搖頭，“不是……”
事實上，不僅不是乖孩子，不愛學習，還經常跟別人打架。
江司柔了語氣，嘆道，
“佳佳，我對你的了解遠比你以為的要多。”
☆、逃跑
江佳佳逃了，她果斷逃了。
那天之後她像個縮頭烏龜一樣，窩在家裏窩了幾天，手機關機，一天也沒敢出門，最後終於待不下去，跟爸媽說了聲，提前買票回了學校。
學校因為放假，幾乎見不到人，除了他們這片宿舍樓，住的大多數大三的學生，要麽留下來學習考研，要麽找了暑期兼職實習。
她們寢室三只都留在寢室沒有回去，方魏唯和夏遇屬於沒什麽耐心學習的，找了實習，準備畢業出來直接找工作，黃嵐雖然是個游戲宅，但她能沈得下心，決心考研，暑假這些天一直泡在圖書館自習室，至於江佳佳自己，說句可能有點欠揍的話，以她的成績和家庭條件，很適合出國。
大家都在，暑假提前返校倒也不寂寞，江佳佳把自己沈浸在圖書館，每天埋進大堆外國原著裏，弄些翻譯稿，讓自己忙得沒有心思想別的事情。
就這樣，安靜的日子，一直到開學。
好景不長，偏偏剛開學，就鬧出了點事。
她被人……當眾表白了。
是他們同年級但是不同院的一個男生，在學校跟她一起偶然參加過幾次活動，通過活動結識，聊過幾次，男生的性格很健談，也很開朗，但說到喜歡她，那可真是萬萬沒想到。
大四要去外地實習前，不知是怎麽下定了決心，特地過來宿舍樓門口找她。
她剛和魏唯從外面吃完飯回來，就被堵著了。
男生捧了一束花遞到她的面前，笑容朗朗，眼裏仿佛閃著光，“佳佳，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幹凈的白襯衫，打理得體貼入微，看得出來是個講究生活的男孩子。
旁邊傳來幾個女生的驚叫，唯獨魏唯淡淡地打了一個哈欠，瞇眼在男生身上逡巡了兩個來回，然後笑著搖了搖頭，嘆氣，
“唉，可惜了……”。
江佳佳無語地瞪了某人一眼。
轉過頭來看著面前的男生，語氣很真誠，內容很幹脆。
“吳世，對不起。”
男生笑容頓了頓，有些慌亂地擺手，
“佳佳，我希望你不要急著拒絕，我知道之前也有一些人跟你表過白，無一例外都被你拒絕了，但我還是來了。雖然說這話你可能會覺得很奇怪，我們認識了兩年，兩年之中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即使你可能現在不喜歡我，我也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之後或許會試著了解我，說不定……”
她眉目動了動，臉竟然少見地微微紅了起來，她想起了很多天前，某個男人把她禁錮在墻邊，用那種罕見霸道的語氣在她耳邊帶著笑意，說——
佳佳，我對你的了解遠比你以為的要多。
所以……他到底都了解些什麽？
而她對他呢？
方魏唯敏銳地瞧見了那一抹紅暈，“咦”了一聲，有些納悶，難道這個男生不同？
那股子懶散收斂起來，開始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兩人。
消停了這麽久不去想那個家夥，怎麽突然就在腦子裏冒出來了，江佳佳暗自嘆氣，壓抑著自己，不去胡思亂想，先解決好眼前的這朵爛桃花吧。
“吳世，真的很謝謝你的喜歡，不過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抿唇十分抱歉地笑了笑，轉身看著一旁艷笑著只顧賞戲的某個女人，“還看，你走不走？”
“走走走，必須走，回去好好交代一下？”方魏唯嘿嘿挽住江佳佳的手，“佳佳，你可真能藏，大學三年也沒見你表露過一點，待會兒你可逃不了了，不老實交代，今天晚上別想給老娘睡覺！”
“佳佳，能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嗎？”身後傳來男生不甘的聲音。
江佳佳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我已經暗戀他很多年。”
後半句話她沒有說出來。
我很早便喜歡他，卻費了很久才想明白。
我暗戀他很多年，卻不知道那個人究竟喜不喜歡我……
或許是喜歡的，也或許……
她更不知道的是，他們之間究竟會不會有結果。
……
“你們幹嘛？”
回到寢室，江佳佳被留在寢室的兩個人嚇了一跳。
原本應該一個坐在桌前，要麽看書，要麽趁著空閑時光小小地打一下游戲，另一個多半趴在床上。
而現在……
兩個人統一搬著凳子，坐在門口，一副蹲守她們回來的架勢。
再加上這迷之同步的賊兮兮的表情……
江佳佳想明白了，無奈地睨了某人一眼，“你通風報信的動作倒是快。”她剛剛還奇怪來著，剛剛上樓的時候，這家夥怎麽一個勁地捧著手機在玩呢。
“一般快一般快。”方魏唯得意揚起唇，從她旁邊走過，轉身，與對面兩人站成齊齊一排。
陣營形成，三個人一條線對著她一個。
黃嵐一把拍上椅背，輕咳了一聲，凜然義氣，“江佳佳同學，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有沒有照片？啊，有沒有照片？長得帥不帥？是咱們學校的嗎？還是別的學校的？我們三個認不認識的啊？”夏遇冒著星星眼，體內的八卦之魂開始燃燒。
這一連串問題拋出……
方魏唯抓住過於激動的夏遇，恨鐵不成鋼，“遇子，淡定，我們慢慢讓她交代了。”
“你們這是在逼供？”她笑得玩味。
三個人聯合氣憤。
“你能不能有點被逼供者的自覺？！”
江佳佳配合著舉起雙手，笑瞇了一雙眼，“行啊。”
她從來沒想過要瞞著她們幾個，只是對這段沒有前景的獨角戲，本也沒有主動提起的必要。
她曾經跟她們說過，自己不會喜歡那些過來跟她表白的男生，不管他們是好還是差勁，她之所以如此說，想來現在她們大概懂了。
“握草，所以他強吻了你之後，你就跑了？！”方魏唯十分震/精。
江佳佳琢磨這話，是褒是貶。
夏遇弱弱插/進一句，“那個，魏唯，我怎麽覺著，好像，大概，可能，不是他強吻佳佳，而是他們兩個互相強吻吧……”
“哼！他強吻你，要還不是喜歡你，要真是有女朋友，老娘非要去打爆他的頭！”
她搖頭。
某人長發一揚，“幹嘛，暗戀這麽苦，你舍不得？”
江佳佳含笑看著面前這三只，“不是，我只是想明白了，與其躲，毫無意義，反正終歸都是要弄清楚的，我決定回去一趟，不管最後是開始，還是結束，退後不如前進。”
他所說的那些話，表現出來的，與她看到的，或者不如說半看半靠猜，存在著矛盾之處。
她也知道她該相信他。
想到這，江佳佳突然笑了，眼神幽幽如燭火，“再說了，他敢親我，我這麽主動跑了，豈不是便宜他了。”
她端起水杯，抿了口水，看著清水淺淺浮動，繼續道，
“不喜歡我還來親我，有女朋友還來招惹我，只是打爆他的頭……怎麽夠？”
站在江佳佳對面的三人一齊抖了抖，對視一眼，完蛋了，她們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佳佳。
會不會被滅口……
☆、坦白
江佳佳的手機被偷了。
她事後回憶，最有可能，估摸是在回去的車上被人偷掉的。
江佳佳哭笑不得，這一次兩次的。
她大概真的不太適合有手機……
事先她並沒有告訴江司，她要回來找他，而現在手機丟了，她是根本沒法告訴了，只能先回家一趟，然後再去江司家。
十棟的房子裏此刻沒有人在，她的運氣也真是好，江司居然出去了。
江佳佳坐在門口的樓梯上，她在想見到他要說些什麽，雖然之前在車上已經想了很多……過了一會兒，江佳佳想起什麽，敲了敲腦袋，反應過來。
今天是工作日啊，又是大白天的，他這時候怎麽會在家？
那怎麽辦？
她不知道他在哪裏工作，也不知道他具體是做什麽的，那天同學聚會，他們一群人隨意說了一下各自現在的情況，那麽江司說了嗎……
他說了。她眨眨眼，揚唇一笑，酒城。
就像江佳佳沒有想到回來一趟手機會丟了一樣，她也沒有想到，來到酒城，最先見到的人不是江司，也不是毛華。
而是劉媛。
下午過半，酒城內外的人依舊往來零星，遠不如夜晚的燈紅酒綠，繁華喧囂。
江佳佳一個人走到大城的門口，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艷麗的女子站在門口跟其他人說話的場景。
她頓了頓，繼續默不作聲地往前走，被門口的人攔了下來。
“抱歉小姐，酒城還未到營業時間。”
江佳佳笑笑，沒有直說自己是來找人的，“請問你們什麽時候營業？”
劉媛本來在與幾個手下交代事情，突然聽到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她蹙了蹙好看的彎眉，嘴裏的話毫無征兆停下。
她回過頭，看見一個模樣清麗的女孩，正跟門衛詢問著什麽，而這個女孩……劉媛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高跟一踩，她徑直走了過去，“傍晚的時候營業。”
江佳佳嘆氣，面上仍舊是笑，看著來到面前的女子，點頭道，“好，謝謝。”
“不用謝，不過江小姐大概不是過來玩的吧，來找阿司？”
劉媛翻看自己精修的指甲，銳利的眸子直刺如電。
江佳佳對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一瞬間的意外，淺笑道，“既然還沒營業，那我就先走了，待會兒再過來。”
“江小姐既然要走，便不必過來了，阿司不在，而對於像江小姐這樣的清純大學生，我們這酒城大概也是不敢放你進來玩的，省得要是出了什麽事，可不好。”
江佳佳本來要離開的腳步一頓，往旁邊走過去。
隨意找了在酒城最側邊一處空地的臺階上坐下。
手撐著下巴，開始發呆。
她沒有再回話，因為沒有意義。
遠遠地，她聽見劉媛在說，“這位小姐要等著就等著，要是進來了，一旦鬧出了事這責任便由你們擔著，知道了？”
江佳佳眨了眨眼，擡頭望天。
……
到了夜晚，酒城逐漸熱鬧起來，偶爾有人會投望過來一眼，然後就走了進去。
江佳佳一個人不知道坐了多久，先是看天，看完天開始數磚頭，最後無聊到從包裏拿出一本書來看。
江司卻始終都沒有出現。
她開始反思，要麽江司一直在裏面沒出來，要麽就如劉媛所說，他不在酒城，或者他之前去了別的地方，現在說不定已經回去了？
江佳佳打定主意，再等一會兒。
一股酒氣撲鼻而來，她吸了兩下鼻子，從書中稍稍擡眼。
一個喝得爛醉如泥的家夥倒在路邊，或者說在距離她只有幾米的地方翻滾，有一種隨時可能撲騰過來的架勢……
只看了一眼，神情沒有任何波動，她又低下了頭。
……
毛華外出辦了點事，晚上才回到酒城，他剛走到門口，有一個看門的兄弟拉住了他，“毛哥。”
他點點頭，“嗯”了一聲。
“毛哥，等一下。”
毛華挑眉，“幹什麽？”
“今天下午酒城來了一個女的，媛姐特地交代了不要放她進來。”
他不耐煩，“媛妹子管事，她說不要放進來那就不要放，這點小事也值得跟老子說？”
“可是我聽媛姐說，她好像是來找江哥的。”
另一個兄弟插嘴，哈哈笑道，“得了同仔，江哥這麽厲害，能不有點追求者？沒見媛姐不讓她進來嗎，嘖嘖照我看，這江哥是逃不過媛姐的手掌心了。”
毛華咧嘴，笑得痞氣，他不在意的揮揮手，突然頓住，“那是誰？……怎麽瞧著有點眼熟？”
同仔道，“就是我說的那個，在這等了好久了，沒再說要進來，但也一直沒走。”
毛華揉揉眼睛，看清那個低頭看書的人的模樣，炸了，“握草！！！你們想死別踏馬害老子啊！這是誰你們知道嗎？要讓江司知道你們讓她在這外面等這麽久，還不分分鐘搞死你們？”
兩個看門弟兄對視一眼，呆了，“不是，毛哥，啥意思啊？”
想起江司，毛華踹了旁邊那弟兄一腳，“握草，快進去告訴江司，媽的。”他理了理衣服，走過去，“盡給老子搞些破事。”
聽見腳步聲，江佳佳悶頭沒管，直到聲音在她面前停下，她皺眉，擡起頭。
“毛華？”
毛華笑道，“佳佳，我剛還奇怪呢，這酒城門口哪來的小姑娘？搞了半天原來是你。來找江司？”
江佳佳闔上書，點頭，“嗯。”總歸看到毛華，她就算是放心了一點。
“要不咱們先進去？我帶你去找江司？”
“也行。”她把書收進包裏，手撐在地上站起身，之前坐得太久，一起來身子猛晃了晃。
江佳佳跟在毛華後面，低眉斂目，沒有主動說話，倒是毛華，總是扯著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酒城裏面隨處可見都是人，他們一路穿過大廳，周圍才開始變得安靜。
進到最裏面，她看到了之前守在大門口兩人當中的一個，正站在緊閉的門前，焦急地搓著手。
看見毛華和她，忙抹了把汗，“毛哥，江哥在裏面交代事情，說了不準人打擾……”
“慫貨！”男人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站老子後面去。”
江佳佳制止，“等等，他在忙的話，我去外面等一下就好。”
他不在意地擺手，對她笑道，“放心，放在平常我也不敢這麽做，不過現在這曾經的老同學來找他，那就必須另當別論。”
毛華直接伸手敲門，“江司，是我。”
過了一會兒，門從裏面打開，露出屋內的場景。
站了六七個人，最裏面江司靠在桌前，精黑的襯衫有一分沈冷的氣勢，袖子微微卷起，漫不經心地看著這邊，視線移到她身上的時候，男人的神情一頓。
“佳佳？”
她笑了笑，“江司。”
江佳佳仿佛沒看到還有別人，直接走進去，江司眼神幽深，沖屋內其他人點頭，“你們先出去。”
事情還沒講完，就讓他們離開，這事倒是破天荒頭一遭，他們納悶，看著毛華，這女的是誰？
然後下一秒，他們就楞住了。
這女孩不知道從哪裏拿了一把小刀，橫在江司的脖頸間。
場面靜止。
走在最後面的糙漢怒了，“你踏馬活得不耐煩了！敢動老子大哥，信不信老子……”
江司眼睛輕輕一斜，糙漢打了個寒顫，毛華一腳踹上他的屁股，“江哥和嫂子打情罵俏，有你們什麽事，要你滾就快滾，還他娘的廢什麽話？”
江佳佳眉毛一擰。
江司看著面前人，揚眉笑了。
閑雜人等全部出去，整間屋子只剩下他們兩人。
門外。
兄弟們圍上毛華，“毛哥，這是嫂子？”
“嫂子可真漂亮。”
“那媛姐呢？江哥不是跟媛姐是一對嗎？”
毛華笑，“江司跟媛妹子沒可能的，記住裏面那位才是正主，別踏馬再給老子犯蠢。”
“毛哥，嫂子外表看著挺溫柔的，怎麽這麽剽悍，上來就使刀子？原來江哥喜歡這種？”
毛華捏著下巴，看到江司違背自己的做事習慣，還是因為一個女人，他表示心情不錯，笑罵，
“你管呢！我怎麽知道？”
當然，這些話江佳佳是聽不到的。
門內。
她瞇眼，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笑什麽？”
男人仿佛根本沒有看到橫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只一味笑道，“你猜啊。”
“猜你個頭！”江佳佳緊了緊手上的刀，“你不怕？還是你以為我不敢？”
“佳佳，我很高興。”江司嘆氣。
“高興什麽？”
“高興你在逃了之後，會又主動來找我，但同時我又很矛盾。”他撫在她的臉上，輕聲道，“佳佳，你或許不該來。”
江佳佳沈默了一會兒，“如果你前幾次就跟我說，我可能不會明白你的意思。”
她看著面前的男人，手貼在他的胸口位置，感受底下的跳動，“但那一次你吻了我，以及我今天來到這裏所看到的，我想我明白了一點點。”
男人垂下眼眸。
她笑了笑，“江司，剛剛打開門那一瞬間，你骨子裏的冷漠和威然，或者還有磨礪出來的那股子狠厲，透過你的神情和眼睛，我感受到了。”
與她前幾次見到的他太不一樣。
江司突然笑了，逼近一步，江佳佳正思索著說話，猝不及防，在他脖子上劃開了一道小口，血流了出來。
鮮艷的紅色流淌在露出的肌膚上。
與刀刃的銀亮形成鮮明對比。
江佳佳懊惱，忙收回手上的刀，被男人一把摟進懷中，“對不起，有沒有紗布，我先幫你包紮。”
“小傷，不急。”江司笑道，“倒是你，佳佳，這麽有勇氣，會讓我忍不住想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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