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路希的回歸（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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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站？
方方正正的大廳，是地鐵站？
原來就是這般模樣……
被柏林的話提醒著，路希的腦子忽然浮現出很多很多陌生而又熟悉的東西：她坐在舒適的小轎車裏，看著司機打方向盤靠邊停下，等著從那個站口湧出的大批行人通過；她乘著風，淩空掠過一個大大的站臺，看著數量龐大的上班族自那裏魚貫而出。
然而，她竟然沒有進去坐過地鐵麽？她只在電視屏幕上看過那種地下建築……
等等，電視又是什麽？
路希腦子裏好像有許多東西翻湧著。她覺得滿腔疑惑。揉揉眼睛望著柏林，她向他詢問，希望他能給點提示。
霎時柏林眼眶有些泛紅，解釋卻不清不楚。“……以前我們管這叫地鐵。”
末了，他慢慢說：“不要急，你會想起來的。”
忽略腦海中的混沌部分，路希強打起精神，跟著柏林察看大廳場景。中央是好幾個繼續通向下方的樓梯，還有直升……“電梯”？圍欄零散的擺在周邊，似乎要在這空蕩蕩的大廳內規劃出好幾條道路來；不算錯綜覆雜，可在路希眼中也類似於迷宮了。
她向柏林輕聲抱怨，換來他悠然嘆氣。
“你果然是沒坐過地鐵，只管叫司機開豪車的大小姐。”
“哎？”路希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沒什麽，看那兒——”柏林指著前方，岔開話題。
四面墻壁上均有大量彩色壁繪。他們正前方的畫，乃是一個大大的幾何平面圖，還摻雜有許多路希讀不大懂的文字。然而柏林似乎沒有認知障礙。他一個個念過來。
“有些眼熟，聽著好像也不陌生……可是好像仍然不太明白意思。”路希嘟囔道。
“是麽？”柏林音調拔高，莫名的有點激動。
路希揉了揉有點酸脹的腿，指著稍遠處的一排椅子。“那邊看來是休息區？我們坐一坐先。”
他倆內心仿佛並無緊迫感，於是也不急於四處探究。兩人並排坐下，繼續環視周圍場景。
“瞧瞧這個，”路希指著某面墻上的一排數字，宛如發現了新大陸。“是解謎嗎？”
“像是數學展示墻。這是設計者的趣味。”柏林會心的笑著，念到：“‘城門高四米，寬三米，請問：五米長的竹竿該怎麽運送通過’？”
“像是在考試……畢達哥拉斯定理。”路希莞爾。
“我以為，你會說‘勾股定理’。”
“那是……？”路希剛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好似理解了他。“哎，這兩個不就是同一個東西麽。”
“關系著你的來歷，‘東方’抑或‘西方’，親愛的。”柏林不無挑剔的道。“其實，還有一個解……”
路希腦中靈光閃現。“對，可以平擡著竹竿走過去。”
“賓果！”柏林拍拍手。“聰明。”
“我在哪本書上看到過。”路希嘀咕道。“可是，是哪本書呢，急轉彎什麽的？”
越是回憶，越是發現好像腦中埋伏了一個更廣闊的世界。呃，不，好像還不止一個世界。一剎那，路希腦中忽然波濤洶湧，信息之海潮水大漲，瘋狂向她撲擊而來。路希覺得，自己站在翻天巨浪中，再也無法勉強維持身體姿勢——她從椅子上摔倒下去。
……
她就像站在本來空蕩蕩房屋中央，發現屋頂的天窗忽然打開了；然後，無數記憶碎片從那裏進入、飄落，慢慢各自聚攏匯合，裝訂成一本本書；最終，那些厚重的書籍都被整齊擺放在了書架上，滿墻密密麻麻。
好似有個聲音在耳邊說，只有安全穩固的房子，才能容納繁雜浩瀚的精神。
她覺得自己想發問，就這樣？
是的，仿佛有什麽在回答她。一個文明遺跡鋪展開來，一個契機出現，身體已經等待良久，結實穩固，回歸的時間到了。
她從胸腔溢出一聲猶如滿足的嘆息。
……
路希睜開眼，入目是一個大大的書架。上面，整齊碼著許多書。
她眨巴眼睛，再仔細一瞧，這是個，類似於圖書室那樣的大房間。燈光不太暗淡，她能看清楚同伴的所有表情。
註視著平躺在長凳上的路希，柏林頗有些緊張。“你怎麽突然昏倒了！不要緊吧？”
路希伸手敲敲自己的腦袋，模模糊糊的說。“那些書，都是教材。”
“啊？”柏林順著她視線，瞄過一眼，瞬間接上了她的腦電波頻率。“你是說，書架上那些書麽？對呀。看起來絕大部分，都是一些指導用書。淺顯易懂，適合給初學者看的。”
“大概是覺得，傳承這些知識很重要。”路希道。“他們並不高估後來者的文化水平。”
柏林有點哭笑不得。“你這是……被教導主任附體？”
“你以為我不知道、我不記得教導主任是什麽形象？”路希佯裝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全想起來了。”
沒有狗血的抱頭痛哭，她就像做了個長長的夢，夢醒了，就很自然把現實的一切都接受了。
“我之所以是我，因為我‘記得’。”
“先前我差不多都忘了，曾經……這文明的遺跡啊。”
“這芬芳，這清香，這天空這大地，鳥叫蟲鳴，原來，不過是虛構。現實的世界，於我們卻是不存在的。”
柏林激動的抓緊她的手，抱住她，近乎哽咽：“是麽，這麽突然……可是我真高興。”
“虛妄和荒誕，就是作者筆下世界的本質。”她喃喃道。“但，先前，為何你要瞞著我？至少有四年呢。你還一直若無其事……”
“那是因為，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作者一再告誡我，由於你肉身受的損傷太多，只能慢慢汲取養分，慢慢修覆；碰到失憶癥，我也不能直接告訴你真相——不能太早揭秘，畢竟羸弱肉體的承受力有限，而你的精神世界卻非常繁覆；貿然誘導記憶回歸，可能會引起身體的重負，導致崩潰的結局。”
柏林深深感到無可奈何。他松開她一些，鄭重望著她雙眼，道：
“一直以來，仿佛，作者設置了什麽限制，每當我試圖跟你坦白某些重要事實時，就發現自己始終沒有辦法開口，就像是，瞬間失語癥。”
“聽起來很像是那麽一回事嘛。”路希點頭。不知為何，她認為他的話很有可信度，因而並不糾結。“所以，你就裝模作樣陪我演了四年的戲。”
柏林回答得有些沈重。“其實，我也曾想，什麽都不懂，也許更幸福。”
“那倒是。現在忽然壓力一下子變大了。”路希感慨著，爬坐起來，試圖分散些註意力。“這裏果真是，地鐵站遺址？”
柏林點點頭。“目前看來便是這樣。我見你暈倒，趕緊找了一個——也是這裏唯一一個房間，把你安置下來。真沒想到，守了半個小時，你就，突然，覆蘇了。”
他簡直想喜極而泣。“太好了。”
“是呀，挺好的。”路希伸了個懶腰。“像是換主機重裝系統後，突然就把原來存儲在別處的記憶內容全部拷貝回來了。不僅資料沒有丟失，還有種比舊主機更順暢的感覺。”
“真的？”
“嗯，腦子特別清醒，力氣也很足。”路希活動了下胳膊。
“聽起來很不錯，我都有些羨慕了。”柏林咧咧嘴。
兩人會心一笑。然而這個時候，這個地方，並不適合連篇累牘的敘舊和討論。西爾城尚處在戰火威脅中，他們剛剛發現埋藏地下的秘密，把周圍情況搞定，十分重要。
於是說起先前路希如何運氣驚人，發現了西爾城的大秘密。柏林道：“你這是女配升級，成為女主了。所以幸運值Max嘛。而且，依照作者所說，你由世界供養……呃，你是吸取世界養分再生的新主幹，得到優待也很正常。說到底，作者的故事裏，女主是世界的中心，女主永遠占優勢。”
“男主呢，就是被蹉跎被利用的渣渣？”路希忍俊不禁。
“別這麽直接戳破真相啊。”柏林言辭中不無酸意。“這是□□裸的性別歧視。算了，我老早就知道了。”
兩人把地鐵站唯一的房間研究一番。這是個圖書室，庫存豐富。可以說是這個地鐵站最要緊最有價值的地方。
“滿滿的教材，從基礎開始呢。”路希感嘆。
“這很正常。這些內容，系統成套，正適合那些遺忘太多知識和技能的人類重新開始。”柏林評價。“這算是一個大寶庫。”
“空有理論沒有用，工業制造水平跟不上，也是枉然。”路希不免惋惜。
“可是，如果連理論都沒有，制造業發展就會非常緩慢。”柏林堅持道。“基礎知識還是非常重要的。”
“好了，我們不擡杠。古人，呃，先輩留下這些，是為了什麽？”
“為了後代的再一次覆興。”柏林望向路希的眼神，分明寫著“明知故問”。
“滅世大災劫之後，原有的地球文明已然失去安全穩定的家園。大部分人類遭受滅亡，可是文明的遺民依然努力想要持續。”
“先前無數科技成果，他們並不想放棄，但作為普通人，他們亦沒有掌握太專業高深的知識，尤其是科技方面，他們只能盡量保存文明成果，主要是各種書籍。於是，他們希望這個地鐵站被利用起來，期待它發揮重要功能。建設在那之上的西爾城應該也有保存火種的涵義。”
“可惜，地上儲存條件更惡劣。後來者一再經歷物資匱乏，那些珍貴遺留物品越來越受到侵蝕。再加上崇尚直接力量的野蠻人群摧殘，地上部分有用的東西就損失得很多。當軍隊強勢的巴爾幹王國據了新一輪上風，原住民幾乎無路可逃。最終，他們的傳承畫下一個休止符。”
路希讚同道：“很像那麽一回事。對於這裏的原住民而言，我們王國，不對，是巴爾幹王國，確實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者。”
“可惜，這個地鐵站不是真的地鐵站。僅僅是一個計劃中的站點。沒有列車，沒有足夠電氣設備，那些黑咕隆咚的地下通道，我可不敢走進去。”柏林嘆氣。“而且。我還看見了貼在地道附近的停工告示：‘原規劃設計有誤，這裏能源獲取困難，動力問題無法解決。建議改用其他設備，以滿足，～交通需求’。”
“看來是被廢棄了。”路希有些懊惱。
“但地道還是有很多意義的，只是單憑我們兩人，恐怕無法善加利用了。”
“怎麽，你要借此在西爾城覆興人類文明？”路希打趣道。“男人果然充滿雄心壯志，目標遠大。”
“別開玩笑啦。”柏林苦笑道。“不，在這個故事裏，我們並不是主線……作者那兒，總算還給我留著一點金手指。”
“這個世界有主線，主角是受到文明傳承的少男少女，他們將要從遙遠的冰島出發，來探尋諸多文明遺跡，收集有用的資料和資源。他們將在旅途中成長，並且一路結識夥伴，最終和他們一起回歸這個遺失的世界的文明凈土——冰島。按照作者的設定，他們最終要共同為覆興文明社會而奮鬥。”
“好宏大的目標。所以，作者設定中，我們將要跟真正的主角去混日子嗎？”路希好容易提起一點興趣來。
“也許不壞。就像一個交響樂團，有總指揮，還有許多團員嘛。”柏林笑道。
“你要入團？”路希嘟囔道。腦補了一下柏林拉小提琴的模樣，感覺還挺配。
“好像也不錯啊，緊跟文明的步伐。難道我們要在這個蠻荒世界裏到處流浪，跟野蠻人去搶奪生存資源麽。說到底，這個‘未來世界’環境惡劣，更多的是原始的弱肉強食，沒有幾人能獨善其身。我們並沒有什麽超能力，只是劇情早知道，這樣跟著主線主角，至少可以少走點彎路。”
路希禁不住嘆了口氣。“其實，我更需要安逸。”
兩人靠得很近。廢棄的地鐵站大概某處通風設施良好，並不讓人憋悶。然而，這裏完全沒有食物儲備，他倆也並非不用進食的超人——總之，該回到地面上去了。
“真沒有時間概念……西爾城大概是下半夜了。”柏林撓撓頭。
路希提議：“還是先回去吧。我還有親人……”
柏林有點悶氣。“不幹脆私奔麽？還是，恢覆真實記憶的你依舊認為，‘母親’和克萊爾伯爵很重要？”
路希楞了楞。良久，她才回答他：“或許吧。我，重生於這個世界，承繼了他們的血脈，我還是，多少有點牽掛他們。甚至，十分希望他們能平安活下去。”
有點奇妙的感覺。柏林略為驚訝。似乎，路希比他想象中更融入這個世界，更投入感情。所以，這樣她才能受世界的眷顧，盡快重塑自我，迅速收回記憶並獲得真正的新生？
又或者，因果倒置，這是依靠世界修覆身體所帶來的效果？
“那好，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我們將成為這個世界的普通一員，為生存去奮鬥。”柏林給她，也是給自己鼓勁。“即使作者沒給外掛，也要努力啊。”
“這，好像也不很嚴重吧。”路希自我寬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多點信心嘛。”
“哈哈，開玩笑的。作者其實還給了我許多劇情提要，抽空給你講講啊。”柏林樂道。
路希撇嘴。“還有，擁有過去那麽多記憶，本身也算外掛的一種了吧。”
“那是，作者給了我一個大知識庫呢，到時候可以迅速點亮各種科技樹。”柏林有些得意。“好像玩策略經營類游戲，已經通關過一次之後，憑記憶重開新檔了。”
“美得你。可惜這個世界科技水平還曾參不齊呢，發展估計不會太快。”
柏林擺擺手。“不要緊，有女主角和男主角引領，他們可是和遺民組織有關系的人，黑科技還有不少。”
“那要跟上隊伍的話，他們，究竟在哪裏呢。”路希發問。“冰島是指的北極圈附近那個冰島嗎，好像離巴爾幹半島挺遠？”
“大概吧……我本來就不是地理專家。”柏林露出犯難的表情。
“看你自信滿滿，還以為你什麽都搞定，結果，哼。”路希很刻意的翻了個白眼。
“可以把這個當做鞭撻。” 柏林笑了。望著路希稍顯稚嫩的紅撲撲臉蛋，他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看上去，很像將熟未熟的蘋果。
他忍不住湊過去在她臉上啄了一口。路希不免錯愕。“哎……”
憋了半天，她終於把最煞風景的話說出口：“這個，少年你還沒發育完全，這個，不值得提倡。”
柏林楞了三秒，然後開始哈哈大笑。“是，早婚不值得提倡。我目前只能去準備一個光鮮亮麗的訂婚儀式”
路希橫了他一眼，眉梢卻不由自主舒展開來。
“那，我們先原路返回西爾城去，再見機行事？”她說。
柏林又有些猶豫了。他指著黑乎乎的深邃地道。“那邊好似有亮光閃動，我們，要不要嘗試看看？”
路希揉揉眼睛。確信自己沒看錯。這應當空無一人的廢棄地鐵軌道內，居然會突然產生亮光？
還越來越近了。真是瘆人得很。
“那裏有人！”地道內的聲音由遠及近，回響著。
路希打了個激靈，柏林則小聲驚呼。“啊，時間太湊巧了。”
他們同時產生了“預感”，來的人，就是這個世界的主線串聯人，“真正的”男女主角。
就像榕樹擁有無數氣根，但依然可以找到主幹所在一般。
他們能夠確認。
來者是一個中年男子，還有一對少男少女——一對和柏林路希年齡相仿的男女主角。感人的會面從“你們是誰”開始，很快就變成了“沒想到，居然還有幸存者”啊。
“為什麽這樣說，難道，西爾城已經……”路希倏忽緊張得不行，生怕他們說出西爾城淪陷覆滅之類的話來。
即使她的思想已不受這具身體原本的血緣羈絆，路希到底沒有放棄“真實生活”過數年的情感經歷。她不自覺關心著母親，也許還有那個仍在戰場拼搏的克萊爾伯爵。
“不不不，我們來自冰島，是在尋找失落文明的幸存者。”那個金發碧眼的美少女嗓音清脆，笑容可掬。
“冰島女王羅瑟琳的使者。我們有著埃多斯親王簽署的護照。”少年則略板起面孔，竭力把自己弄得成熟一些。
“你們不要裝模作樣了，親愛的。”年長的聲音還算溫柔的制止了少年少女。“看打扮，他們並不是我們在地下避難所的遺民。要知道，即使成為穴居人，也很難與世隔絕存活。”
“不，我們來自西爾城。”柏林小心的盯著這幾個裝扮奇怪的來客。雖然內心確定是真·主角，但他也不能一點提防心理也沒有。
“即使你們不相信我們的身份，也不能把我們當作非法入侵的騙子。我有著好幾個國家的通行令——這裏除了你們，還有誰嗎？”中年男子似乎很有耐心，和藹親切的道。
“不，我們是因為意外才進來的。”路希回答他。
“能發現這裏，真是幸運兒。”中年男子感慨了一句。他微偏著頭朝那對少男少女道：“聽過這個故事嗎？羅馬尼亞，真的有地下洞窟。不僅僅是羅馬尼亞。最有名的，大約是卡帕多西亞。在文明瀕臨隕落之時，我們的獲得啟示，所以，曾經改造那些遺跡，修建了一大批避難所。”
少女卻插話了。“但是，米蘭達叔叔，我記得西爾是徹頭徹尾的新城啊，這裏可不是古跡翻新吧。”
少年朝她撇嘴道：“沒錯啊。所以，這個地鐵根本是個假貨，到處是斷頭路。根本就沒修通。”
“對，當年……規劃不良，西爾這裏的建造浪費了許多。我們還能從某個山道通進來，簡直是奇跡。”中年男子解釋道。
聽了這對話，路希心裏大致明白了一些。看看柏林了然於胸的模樣，她猜他大概已經獲悉了這部分劇情了。
於是，路希向三位外來者提問，希望了解西爾的現狀。
中年男子爽快的提供消息。“聽說還在支撐著，外人沒辦法隨便就攻下這座城池呢。即使聯軍有先進的定點打擊武器，也沒有足夠的能源反覆發動。很遺憾，我們不是來制止戰爭的。我們也沒法子拯救所有平民。我們，勉強可以算是，戰地記者那種……”
他說話的時候，少女則側過頭，在她小男朋友耳邊嘀咕道：“直覺在上，我認為他們可以信任。”
她的話似乎有特殊的魔力，能讓同伴信服。看了看少女的表情，中年男子頓了頓，立即開始邀約或者申請。“我們可以陪你們一起進西爾城去看看嗎，或許我們也能幫上忙。對了，你們是從哪條街道的入口進來的？”
柏林和路希深深看了對方一眼。柏林把如何發現“古跡”的過程說了一遍，當然，他把作者“敞開通道請君通行”粉飾為一個意外。
柏林也部分交待了菲尼克斯的其他發現。這些都讓三人十分感興趣，恨不得趕緊去見一見這位了不起的老師。但當柏林轉頭，對他們說“在此之前，或許我們還可以看看這個空蕩蕩地鐵站，我們倆發現了藏書室”時，他們的重點好像就瞬間轉移了。
“哇，藏書！”少女開心的尖叫起來。其餘兩人也是喜形於色，激動萬分。
柏林並不猶豫，把他們引入了藏書室。等三位外來者旁若無人的沈浸在“大發現”中、狂熱歡呼之時，他和路希站到稍遠的位置。
他輕聲對她道：“雖然看上去不怎麽可靠，然而，作者在冥冥中提示我，大可以安心跟著他們走呢。這就是作者設定吧。”
“那樣的話……哎，也是可行的。”路希也不知該不該憂慮。“剛恢覆記憶就又要陷入動蕩歲月中去，感覺很累。”
“沒關系，無需惶恐。一切，有我在。”柏林不憚於拍胸脯保證，事實上，他覺得，大男人的樣子有時也挺威風。
考慮到路希可能牽掛的另一方面，他忽而笑道：
“伯爵和你母親最終成為一對，要走到一起的。如果你是擔心他們兩個，我認為，作者的劇情安排還是勉強能接受的。所以，這次回去，我們可以暫時拋開他們啦。”
“啊，那真是可喜可賀啊。”路希也不知這算不算好消息，心情卻確實提升不少。“咳，雖然那兩人關系比較覆雜，好歹也不算怨偶吧。正牌克萊爾伯爵夫人和那個小少爺，於是就這麽炮灰掉了？”
“什麽時候，你還記掛這種人。”柏林點點她的額頭。“即將踏上新的旅途，還是多想想，光明的未來之類？”
“好啊，光明的未來，真的會來到嗎？”
“‘雖九死其猶未悔’，活著的每天，都要充滿希望的繼續呵。”
“聽上去很有道理，就‘勉為其難’再試一次吧。”
“哼……”
……
……
另一個空間，小小的書房。
塗完最後一筆，作者終於合上筆記本。她打個哈欠伸伸懶腰，揉揉眼睛，自言自語道：
“我已經盡力了，那就，祝你們好運。”
倏忽她傻笑起來。“反正，‘信我者，得永生’。唉我就是這麽沒有節操呢……”
最後她熄掉了夜燈。“愛你們，晚安。”
————正文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撒花。
好多好多番外想寫，好多好多番外可以寫。因為，作者真的是個女主控～那些番外，曾經都是屬於瑪麗蘇女主的正文啊～
然後，作者寫到後面，發現果然當年的西幻才是最愛。所以，又要進入為愛發電的節奏了嗚嗚。
如此，番外實在許多流水賬。因為，大部分都是昔日殘稿。作為番外，稍微緩解十來年都沒寫好一部西幻遺憾吧。
感謝諸位給予我的支持，希望下篇文有緣再見～專欄《圓桌的女王》單機存稿中，求愛的收藏～
至於番外，請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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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正正的大廳，是地鐵站？
原來就是這般模樣……
被柏林的話提醒著，路希的腦子忽然浮現出很多很多陌生而又熟悉的東西：她坐在舒適的小轎車裏，看著司機打方向盤靠邊停下，等著從那個站口湧出的大批行人通過；她乘著風，淩空掠過一個大大的站臺，看著數量龐大的上班族自那裏魚貫而出。
然而，她竟然沒有進去坐過地鐵麽？她只在電視屏幕上看過那種地下建築……
等等，電視又是什麽？
路希腦子裏好像有許多東西翻湧著。她覺得滿腔疑惑。揉揉眼睛望著柏林，她向他詢問，希望他能給點提示。
霎時柏林眼眶有些泛紅，解釋卻不清不楚。“……以前我們管這叫地鐵。”
末了，他慢慢說：“不要急，你會想起來的。”
忽略腦海中的混沌部分，路希強打起精神，跟著柏林察看大廳場景。中央是好幾個繼續通向下方的樓梯，還有直升……“電梯”？圍欄零散的擺在周邊，似乎要在這空蕩蕩的大廳內規劃出好幾條道路來；不算錯綜覆雜，可在路希眼中也類似於迷宮了。
她向柏林輕聲抱怨，換來他悠然嘆氣。
“你果然是沒坐過地鐵，只管叫司機開豪車的大小姐。”
“哎？”路希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沒什麽，看那兒——”柏林指著前方，岔開話題。
四面墻壁上均有大量彩色壁繪。他們正前方的畫，乃是一個大大的幾何平面圖，還摻雜有許多路希讀不大懂的文字。然而柏林似乎沒有認知障礙。他一個個念過來。
“有些眼熟，聽著好像也不陌生……可是好像仍然不太明白意思。”路希嘟囔道。
“是麽？”柏林音調拔高，莫名的有點激動。
路希揉了揉有點酸脹的腿，指著稍遠處的一排椅子。“那邊看來是休息區？我們坐一坐先。”
他倆內心仿佛並無緊迫感，於是也不急於四處探究。兩人並排坐下，繼續環視周圍場景。
“瞧瞧這個，”路希指著某面墻上的一排數字，宛如發現了新大陸。“是解謎嗎？”
“像是數學展示墻。這是設計者的趣味。”柏林會心的笑著，念到：“‘城門高四米，寬三米，請問：五米長的竹竿該怎麽運送通過’？”
“像是在考試……畢達哥拉斯定理。”路希莞爾。
“我以為，你會說‘勾股定理’。”
“那是……？”路希剛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好似理解了他。“哎，這兩個不就是同一個東西麽。”
“關系著你的來歷，‘東方’抑或‘西方’，親愛的。”柏林不無挑剔的道。“其實，還有一個解……”
路希腦中靈光閃現。“對，可以平擡著竹竿走過去。”
“賓果！”柏林拍拍手。“聰明。”
“我在哪本書上看到過。”路希嘀咕道。“可是，是哪本書呢，急轉彎什麽的？”
越是回憶，越是發現好像腦中埋伏了一個更廣闊的世界。呃，不，好像還不止一個世界。一剎那，路希腦中忽然波濤洶湧，信息之海潮水大漲，瘋狂向她撲擊而來。路希覺得，自己站在翻天巨浪中，再也無法勉強維持身體姿勢——她從椅子上摔倒下去。
……
她就像站在本來空蕩蕩房屋中央，發現屋頂的天窗忽然打開了；然後，無數記憶碎片從那裏進入、飄落，慢慢各自聚攏匯合，裝訂成一本本書；最終，那些厚重的書籍都被整齊擺放在了書架上，滿墻密密麻麻。
好似有個聲音在耳邊說，只有安全穩固的房子，才能容納繁雜浩瀚的精神。
她覺得自己想發問，就這樣？
是的，仿佛有什麽在回答她。一個文明遺跡鋪展開來，一個契機出現，身體已經等待良久，結實穩固，回歸的時間到了。
她從胸腔溢出一聲猶如滿足的嘆息。
……
路希睜開眼，入目是一個大大的書架。上面，整齊碼著許多書。
她眨巴眼睛，再仔細一瞧，這是個，類似於圖書室那樣的大房間。燈光不太暗淡，她能看清楚同伴的所有表情。
註視著平躺在長凳上的路希，柏林頗有些緊張。“你怎麽突然昏倒了！不要緊吧？”
路希伸手敲敲自己的腦袋，模模糊糊的說。“那些書，都是教材。”
“啊？”柏林順著她視線，瞄過一眼，瞬間接上了她的腦電波頻率。“你是說，書架上那些書麽？對呀。看起來絕大部分，都是一些指導用書。淺顯易懂，適合給初學者看的。”
“大概是覺得，傳承這些知識很重要。”路希道。“他們並不高估後來者的文化水平。”
柏林有點哭笑不得。“你這是……被教導主任附體？”
“你以為我不知道、我不記得教導主任是什麽形象？”路希佯裝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全想起來了。”
沒有狗血的抱頭痛哭，她就像做了個長長的夢，夢醒了，就很自然把現實的一切都接受了。
“我之所以是我，因為我‘記得’。”
“先前我差不多都忘了，曾經……這文明的遺跡啊。”
“這芬芳，這清香，這天空這大地，鳥叫蟲鳴，原來，不過是虛構。現實的世界，於我們卻是不存在的。”
柏林激動的抓緊她的手，抱住她，近乎哽咽：“是麽，這麽突然……可是我真高興。”
“虛妄和荒誕，就是作者筆下世界的本質。”她喃喃道。“但，先前，為何你要瞞著我？至少有四年呢。你還一直若無其事……”
“那是因為，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作者一再告誡我，由於你肉身受的損傷太多，只能慢慢汲取養分，慢慢修覆；碰到失憶癥，我也不能直接告訴你真相——不能太早揭秘，畢竟羸弱肉體的承受力有限，而你的精神世界卻非常繁覆；貿然誘導記憶回歸，可能會引起身體的重負，導致崩潰的結局。”
柏林深深感到無可奈何。他松開她一些，鄭重望著她雙眼，道：
“一直以來，仿佛，作者設置了什麽限制，每當我試圖跟你坦白某些重要事實時，就發現自己始終沒有辦法開口，就像是，瞬間失語癥。”
“聽起來很像是那麽一回事嘛。”路希點頭。不知為何，她認為他的話很有可信度，因而並不糾結。“所以，你就裝模作樣陪我演了四年的戲。”
柏林回答得有些沈重。“其實，我也曾想，什麽都不懂，也許更幸福。”
“那倒是。現在忽然壓力一下子變大了。”路希感慨著，爬坐起來，試圖分散些註意力。“這裏果真是，地鐵站遺址？”
柏林點點頭。“目前看來便是這樣。我見你暈倒，趕緊找了一個——也是這裏唯一一個房間，把你安置下來。真沒想到，守了半個小時，你就，突然，覆蘇了。”
他簡直想喜極而泣。“太好了。”
“是呀，挺好的。”路希伸了個懶腰。“像是換主機重裝系統後，突然就把原來存儲在別處的記憶內容全部拷貝回來了。不僅資料沒有丟失，還有種比舊主機更順暢的感覺。”
“真的？”
“嗯，腦子特別清醒，力氣也很足。”路希活動了下胳膊。
“聽起來很不錯，我都有些羨慕了。”柏林咧咧嘴。
兩人會心一笑。然而這個時候，這個地方，並不適合連篇累牘的敘舊和討論。西爾城尚處在戰火威脅中，他們剛剛發現埋藏地下的秘密，把周圍情況搞定，十分重要。
於是說起先前路希如何運氣驚人，發現了西爾城的大秘密。柏林道：“你這是女配升級，成為女主了。所以幸運值Max嘛。而且，依照作者所說，你由世界供養……呃，你是吸取世界養分再生的新主幹，得到優待也很正常。說到底，作者的故事裏，女主是世界的中心，女主永遠占優勢。”
“男主呢，就是被蹉跎被利用的渣渣？”路希忍俊不禁。
“別這麽直接戳破真相啊。”柏林言辭中不無酸意。“這是□□裸的性別歧視。算了，我老早就知道了。”
兩人把地鐵站唯一的房間研究一番。這是個圖書室，庫存豐富。可以說是這個地鐵站最要緊最有價值的地方。
“滿滿的教材，從基礎開始呢。”路希感嘆。
“這很正常。這些內容，系統成套，正適合那些遺忘太多知識和技能的人類重新開始。”柏林評價。“這算是一個大寶庫。”
“空有理論沒有用，工業制造水平跟不上，也是枉然。”路希不免惋惜。
“可是，如果連理論都沒有，制造業發展就會非常緩慢。”柏林堅持道。“基礎知識還是非常重要的。”
“好了，我們不擡杠。古人，呃，先輩留下這些，是為了什麽？”
“為了後代的再一次覆興。”柏林望向路希的眼神，分明寫著“明知故問”。
“滅世大災劫之後，原有的地球文明已然失去安全穩定的家園。大部分人類遭受滅亡，可是文明的遺民依然努力想要持續。”
“先前無數科技成果，他們並不想放棄，但作為普通人，他們亦沒有掌握太專業高深的知識，尤其是科技方面，他們只能盡量保存文明成果，主要是各種書籍。於是，他們希望這個地鐵站被利用起來，期待它發揮重要功能。建設在那之上的西爾城應該也有保存火種的涵義。”
“可惜，地上儲存條件更惡劣。後來者一再經歷物資匱乏，那些珍貴遺留物品越來越受到侵蝕。再加上崇尚直接力量的野蠻人群摧殘，地上部分有用的東西就損失得很多。當軍隊強勢的巴爾幹王國據了新一輪上風，原住民幾乎無路可逃。最終，他們的傳承畫下一個休止符。”
路希讚同道：“很像那麽一回事。對於這裏的原住民而言，我們王國，不對，是巴爾幹王國，確實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者。”
“可惜，這個地鐵站不是真的地鐵站。僅僅是一個計劃中的站點。沒有列車，沒有足夠電氣設備，那些黑咕隆咚的地下通道，我可不敢走進去。”柏林嘆氣。“而且。我還看見了貼在地道附近的停工告示：‘原規劃設計有誤，這裏能源獲取困難，動力問題無法解決。建議改用其他設備，以滿足，～交通需求’。”
“看來是被廢棄了。”路希有些懊惱。
“但地道還是有很多意義的，只是單憑我們兩人，恐怕無法善加利用了。”
“怎麽，你要借此在西爾城覆興人類文明？”路希打趣道。“男人果然充滿雄心壯志，目標遠大。”
“別開玩笑啦。”柏林苦笑道。“不，在這個故事裏，我們並不是主線……作者那兒，總算還給我留著一點金手指。”
“這個世界有主線，主角是受到文明傳承的少男少女，他們將要從遙遠的冰島出發，來探尋諸多文明遺跡，收集有用的資料和資源。他們將在旅途中成長，並且一路結識夥伴，最終和他們一起回歸這個遺失的世界的文明凈土——冰島。按照作者的設定，他們最終要共同為覆興文明社會而奮鬥。”
“好宏大的目標。所以，作者設定中，我們將要跟真正的主角去混日子嗎？”路希好容易提起一點興趣來。
“也許不壞。就像一個交響樂團，有總指揮，還有許多團員嘛。”柏林笑道。
“你要入團？”路希嘟囔道。腦補了一下柏林拉小提琴的模樣，感覺還挺配。
“好像也不錯啊，緊跟文明的步伐。難道我們要在這個蠻荒世界裏到處流浪，跟野蠻人去搶奪生存資源麽。說到底，這個‘未來世界’環境惡劣，更多的是原始的弱肉強食，沒有幾人能獨善其身。我們並沒有什麽超能力，只是劇情早知道，這樣跟著主線主角，至少可以少走點彎路。”
路希禁不住嘆了口氣。“其實，我更需要安逸。”
兩人靠得很近。廢棄的地鐵站大概某處通風設施良好，並不讓人憋悶。然而，這裏完全沒有食物儲備，他倆也並非不用進食的超人——總之，該回到地面上去了。
“真沒有時間概念……西爾城大概是下半夜了。”柏林撓撓頭。
路希提議：“還是先回去吧。我還有親人……”
柏林有點悶氣。“不幹脆私奔麽？還是，恢覆真實記憶的你依舊認為，‘母親’和克萊爾伯爵很重要？”
路希楞了楞。良久，她才回答他：“或許吧。我，重生於這個世界，承繼了他們的血脈，我還是，多少有點牽掛他們。甚至，十分希望他們能平安活下去。”
有點奇妙的感覺。柏林略為驚訝。似乎，路希比他想象中更融入這個世界，更投入感情。所以，這樣她才能受世界的眷顧，盡快重塑自我，迅速收回記憶並獲得真正的新生？
又或者，因果倒置，這是依靠世界修覆身體所帶來的效果？
“那好，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我們將成為這個世界的普通一員，為生存去奮鬥。”柏林給她，也是給自己鼓勁。“即使作者沒給外掛，也要努力啊。”
“這，好像也不很嚴重吧。”路希自我寬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多點信心嘛。”
“哈哈，開玩笑的。作者其實還給了我許多劇情提要，抽空給你講講啊。”柏林樂道。
路希撇嘴。“還有，擁有過去那麽多記憶，本身也算外掛的一種了吧。”
“那是，作者給了我一個大知識庫呢，到時候可以迅速點亮各種科技樹。”柏林有些得意。“好像玩策略經營類游戲，已經通關過一次之後，憑記憶重開新檔了。”
“美得你。可惜這個世界科技水平還曾參不齊呢，發展估計不會太快。”
柏林擺擺手。“不要緊，有女主角和男主角引領，他們可是和遺民組織有關系的人，黑科技還有不少。”
“那要跟上隊伍的話，他們，究竟在哪裏呢。”路希發問。“冰島是指的北極圈附近那個冰島嗎，好像離巴爾幹半島挺遠？”
“大概吧……我本來就不是地理專家。”柏林露出犯難的表情。
“看你自信滿滿，還以為你什麽都搞定，結果，哼。”路希很刻意的翻了個白眼。
“可以把這個當做鞭撻。” 柏林笑了。望著路希稍顯稚嫩的紅撲撲臉蛋，他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看上去，很像將熟未熟的蘋果。
他忍不住湊過去在她臉上啄了一口。路希不免錯愕。“哎……”
憋了半天，她終於把最煞風景的話說出口：“這個，少年你還沒發育完全，這個，不值得提倡。”
柏林楞了三秒，然後開始哈哈大笑。“是，早婚不值得提倡。我目前只能去準備一個光鮮亮麗的訂婚儀式”
路希橫了他一眼，眉梢卻不由自主舒展開來。
“那，我們先原路返回西爾城去，再見機行事？”她說。
柏林又有些猶豫了。他指著黑乎乎的深邃地道。“那邊好似有亮光閃動，我們，要不要嘗試看看？”
路希揉揉眼睛。確信自己沒看錯。這應當空無一人的廢棄地鐵軌道內，居然會突然產生亮光？
還越來越近了。真是瘆人得很。
“那裏有人！”地道內的聲音由遠及近，回響著。
路希打了個激靈，柏林則小聲驚呼。“啊，時間太湊巧了。”
他們同時產生了“預感”，來的人，就是這個世界的主線串聯人，“真正的”男女主角。
就像榕樹擁有無數氣根，但依然可以找到主幹所在一般。
他們能夠確認。
來者是一個中年男子，還有一對少男少女——一對和柏林路希年齡相仿的男女主角。感人的會面從“你們是誰”開始，很快就變成了“沒想到，居然還有幸存者”啊。
“為什麽這樣說，難道，西爾城已經……”路希倏忽緊張得不行，生怕他們說出西爾城淪陷覆滅之類的話來。
即使她的思想已不受這具身體原本的血緣羈絆，路希到底沒有放棄“真實生活”過數年的情感經歷。她不自覺關心著母親，也許還有那個仍在戰場拼搏的克萊爾伯爵。
“不不不，我們來自冰島，是在尋找失落文明的幸存者。”那個金發碧眼的美少女嗓音清脆，笑容可掬。
“冰島女王羅瑟琳的使者。我們有著埃多斯親王簽署的護照。”少年則略板起面孔，竭力把自己弄得成熟一些。
“你們不要裝模作樣了，親愛的。”年長的聲音還算溫柔的制止了少年少女。“看打扮，他們並不是我們在地下避難所的遺民。要知道，即使成為穴居人，也很難與世隔絕存活。”
“不，我們來自西爾城。”柏林小心的盯著這幾個裝扮奇怪的來客。雖然內心確定是真·主角，但他也不能一點提防心理也沒有。
“即使你們不相信我們的身份，也不能把我們當作非法入侵的騙子。我有著好幾個國家的通行令——這裏除了你們，還有誰嗎？”中年男子似乎很有耐心，和藹親切的道。
“不，我們是因為意外才進來的。”路希回答他。
“能發現這裏，真是幸運兒。”中年男子感慨了一句。他微偏著頭朝那對少男少女道：“聽過這個故事嗎？羅馬尼亞，真的有地下洞窟。不僅僅是羅馬尼亞。最有名的，大約是卡帕多西亞。在文明瀕臨隕落之時，我們的獲得啟示，所以，曾經改造那些遺跡，修建了一大批避難所。”
少女卻插話了。“但是，米蘭達叔叔，我記得西爾是徹頭徹尾的新城啊，這裏可不是古跡翻新吧。”
少年朝她撇嘴道：“沒錯啊。所以，這個地鐵根本是個假貨，到處是斷頭路。根本就沒修通。”
“對，當年……規劃不良，西爾這裏的建造浪費了許多。我們還能從某個山道通進來，簡直是奇跡。”中年男子解釋道。
聽了這對話，路希心裏大致明白了一些。看看柏林了然於胸的模樣，她猜他大概已經獲悉了這部分劇情了。
於是，路希向三位外來者提問，希望了解西爾的現狀。
中年男子爽快的提供消息。“聽說還在支撐著，外人沒辦法隨便就攻下這座城池呢。即使聯軍有先進的定點打擊武器，也沒有足夠的能源反覆發動。很遺憾，我們不是來制止戰爭的。我們也沒法子拯救所有平民。我們，勉強可以算是，戰地記者那種……”
他說話的時候，少女則側過頭，在她小男朋友耳邊嘀咕道：“直覺在上，我認為他們可以信任。”
她的話似乎有特殊的魔力，能讓同伴信服。看了看少女的表情，中年男子頓了頓，立即開始邀約或者申請。“我們可以陪你們一起進西爾城去看看嗎，或許我們也能幫上忙。對了，你們是從哪條街道的入口進來的？”
柏林和路希深深看了對方一眼。柏林把如何發現“古跡”的過程說了一遍，當然，他把作者“敞開通道請君通行”粉飾為一個意外。
柏林也部分交待了菲尼克斯的其他發現。這些都讓三人十分感興趣，恨不得趕緊去見一見這位了不起的老師。但當柏林轉頭，對他們說“在此之前，或許我們還可以看看這個空蕩蕩地鐵站，我們倆發現了藏書室”時，他們的重點好像就瞬間轉移了。
“哇，藏書！”少女開心的尖叫起來。其餘兩人也是喜形於色，激動萬分。
柏林並不猶豫，把他們引入了藏書室。等三位外來者旁若無人的沈浸在“大發現”中、狂熱歡呼之時，他和路希站到稍遠的位置。
他輕聲對她道：“雖然看上去不怎麽可靠，然而，作者在冥冥中提示我，大可以安心跟著他們走呢。這就是作者設定吧。”
“那樣的話……哎，也是可行的。”路希也不知該不該憂慮。“剛恢覆記憶就又要陷入動蕩歲月中去，感覺很累。”
“沒關系，無需惶恐。一切，有我在。”柏林不憚於拍胸脯保證，事實上，他覺得，大男人的樣子有時也挺威風。
考慮到路希可能牽掛的另一方面，他忽而笑道：
“伯爵和你母親最終成為一對，要走到一起的。如果你是擔心他們兩個，我認為，作者的劇情安排還是勉強能接受的。所以，這次回去，我們可以暫時拋開他們啦。”
“啊，那真是可喜可賀啊。”路希也不知這算不算好消息，心情卻確實提升不少。“咳，雖然那兩人關系比較覆雜，好歹也不算怨偶吧。正牌克萊爾伯爵夫人和那個小少爺，於是就這麽炮灰掉了？”
“什麽時候，你還記掛這種人。”柏林點點她的額頭。“即將踏上新的旅途，還是多想想，光明的未來之類？”
“好啊，光明的未來，真的會來到嗎？”
“‘雖九死其猶未悔’，活著的每天，都要充滿希望的繼續呵。”
“聽上去很有道理，就‘勉為其難’再試一次吧。”
“哼……”
……
……
另一個空間，小小的書房。
塗完最後一筆，作者終於合上筆記本。她打個哈欠伸伸懶腰，揉揉眼睛，自言自語道：
“我已經盡力了，那就，祝你們好運。”
倏忽她傻笑起來。“反正，‘信我者，得永生’。唉我就是這麽沒有節操呢……”
最後她熄掉了夜燈。“愛你們，晚安。”
————正文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撒花。
好多好多番外想寫，好多好多番外可以寫。因為，作者真的是個女主控～那些番外，曾經都是屬於瑪麗蘇女主的正文啊～
然後，作者寫到後面，發現果然當年的西幻才是最愛。所以，又要進入為愛發電的節奏了嗚嗚。
如此，番外實在許多流水賬。因為，大部分都是昔日殘稿。作為番外，稍微緩解十來年都沒寫好一部西幻遺憾吧。
感謝諸位給予我的支持，希望下篇文有緣再見～專欄《圓桌的女王》單機存稿中，求愛的收藏～
至於番外，請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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