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歸此人，有個很大的缺點，叫做口無遮攔，通俗點說呢，就是“大嘴巴”了。宣歌一直覺得這不算壞，畢竟無聊時可以拿來打聽打聽八卦當做消遣。但是如果八卦中心是她的話，對不起，她真的沒這份好心胸。

高考的最後70天裏，三年二班的少男少女們已經無法抑制自己飛揚的心，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可以在這看似平靜的湖面掀起蕩漾的波紋。這其中，關於秦朗向宣歌表白被拒的消息，更是飛一樣在班裏傳開，生生打破了這表面的平和，掀起了一場風暴。

傳出這個消息的人，是林陌歸。

此刻處於風暴中心的宣歌正端坐在講臺前，對所有的消息充耳不聞，只抿了唇顧自覆習著，無聲的威壓讓向來喧鬧的教室出離安靜，惹得時不時路過的年級主任對此滿意的同時又分外吃驚。

然而所有的平和都只會是假象，宣歌安靜的面龐下已經將林陌歸問候了不下百遍。這個消息卻是真的，但被人拿出來當飯後閑聊的話題，宣歌真是要氣炸了，此時腦中正盤算著如何將林陌歸兵不血刃地解決掉。

“啪！”

一聲輕響，宣歌面前多了一張揉得面目猙獰的紙團，她飛快地掃了下面一眼，屠蘇正對著她猛眨眼睛。屠蘇的？宣歌有些茫然，手卻是迅速地將紙團打開了。

“你猜周臻遠心情如何？”

宣歌氣結，周臻遠關她什麽事？但是眼睛還是往屠蘇斜後方的周臻遠身上瞥了一眼：某人低頭奮筆疾書中。宣歌糾結地想，這怎麽看得出來？於是一個眼神飛往屠蘇，兩人開始用眼神進行交流。

“不知道。”

“猜啊！”屠蘇回以鄙視的眼神。

“沒興趣！”宣歌回以白眼。

於是一場無聲的交流就這麽結束。末了宣歌又瞥了眼難得老老實實地覆習的林陌歸，然後眼神打回屠蘇身上，還是有法子整的，她想。

秦朗轉了轉手裏的筆，眼皮微擡就看到宣歌不懷好意地盯著林陌歸，於是笑著低頭繼續作業。

他倒是不急，雖然有被抹黑的嫌疑，但是這不痛不癢的，完全在他可接受範圍以內。何況宣歌正想著整回去，他覺得旁觀就好，倒是宣歌剛剛看周臻遠的幾眼令他有些氣悶，比起解決掉林陌歸，他更想解決周臻遠。

待得宣歌低頭繼續覆習了，屠蘇轉身輕輕扣了扣周臻遠的桌子，停了他奮筆疾書的模樣。

屠蘇指了指他做得亂七八糟的作業，帶了一絲問詢的口氣微擡下巴：“借我參考一下？”

少年斜長的劉海柔軟地趴在額上，襯得一張臉柔和如玉，他卻是微微蹙了眉心，漸而搖頭，微薄唇中淡淡吐出“不會”二字。

那趴在講臺上假裝認真的宣歌凝著這一幕出神，腦海中盡是少年溫潤容顏下暗藏的冷漠，她想起表姐路雲瑤對他的評價：寡情少義。

明明生得如此溫和，卻偏偏冷漠至斯，她想以前她是真的很心疼他。他的溫潤掛在臉上，眼裏卻永遠冷漠，而他的傷痛，化在他心裏，沒有人去包容，便會膨脹。

於是她努力去包容，用自己的方式寬慰他。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也許她會包容他更久，也許會是永遠。

宣歌微微嘆了口氣，但是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如果啊。她的如果，終只是遺憾罷了。

記憶：

曾幾何時，校園內柳絮尚且飄飛。夜幕中，燈光下，黑色校服包裹下的嬌小少女在少年微愕的神色中左右相顧，確定四周沒有多的人影後輕巧跳上了花壇與少年直視。片刻後鼓足了勇氣，小手捧住少年腦袋，在其額間印下一吻。

少年感受著額上柔軟地觸感，瑩白的耳尖漸漸泛紅。他伸手輕輕抱住少女柔軟腰肢，將頭靠在少女頸窩上，心內劃過淡淡的溫暖痕跡以及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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