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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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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再好,終有夢醒時分;這一個月的日子再舒心,終有結束的時候。

臨時布置的藥房中,十來個藥罐子正煎著,濃烈的藥味四溢,房中的兩人各自忙碌。容涵被使喚著給她搗藥,再註意這些藥罐的火候。

寧長安在配藥,煉制他們這一路上所需要的藥物,專心之餘還不忘提醒道:“快一個時辰了吧,你去看看瑾兒是不是睡醒了?記得先去廚房的水缸那裏給自己澆幾瓢冷水,把身上的藥味去掉,孩兒太小,受不住的。”

那你知道我這兩天都往自己身上澆幾十瓢冷水了嗎?容涵郁悶的嗯一聲,把藥杵放下,去廚房把自己淋個濕透,然後回自己屋裏換好幹凈的衣裳,再去她的屋裏看看小嬰兒是不是睡醒了。

果然醒了,正眨巴著他那雙璀璨的琉璃眸朝著頭上的紅燈籠看呢,小嘴咧開了,口水都流出來了。

容涵拿起一旁放好的帕子給他擦擦口水,失笑道:“小瑾兒,你可真是有大福氣啊,讓一個皇子伺候你,給你換尿布,餵奶水。

餓不餓,要是餓了叔叔就去把竈頭上溫著的奶水端來,你沒反應,叔叔就不去了。還是你乖巧,你看你娘啊,知道我們要分別了,使勁的使喚叔叔做事,恨不得把叔叔一個人當成兩個人用,你說你娘是不是欺負叔叔?”

小嬰兒歡快地揮舞著小手,像是要跟身旁的大人玩耍,容涵配合地逗逗他,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逝,呢喃道:“小瑾兒,你說你爹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娘這麽好的女子,他竟然不珍惜。

叔叔也是,早知道會有今日,當初就該把你娘守好,不讓別的男子有機可乘,等到這次叔叔立下大功,即便想娶一個山野女子,未必不能。”

可現在,一切都是枉然了。

容涵閉了閉眼,把心頭的澀然壓下去,他活到二十三歲,第一次在午夜夢回間生出對女子的渴望,從夢中跳醒,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出神,褻褲濕了,那命根子還堅硬如鐵。

那一刻讓他無比清晰的知道,他想要她,連身子都想。

只是他要不起了,容涵苦笑,他頭一回想要一個女子,卻是要不起的,哪怕他當上皇帝,也要不起。原本他是有機會的,可卻是自己沒把這機會守住,怨不得旁人。

“小瑾兒,你說你娘會帶著你來盛京找叔叔嗎?”容涵拉著他的小手隨意問道,忽然意識到,要是她不來怎麽辦,要是她帶著兒子四處飄蕩,連梨源谷都不回去了怎麽辦?

那他去哪裏找她?!

一晃三日又流逝了,臨行前的晚上,寧長安把準備好的藥物給他,解釋道:“這個最大的瓷瓶裝的是迷藥,給你路上防身用的,藥效很強,這一瓶可以迷昏上百人。

這青色的瓷瓶裝的是解藥,你用迷藥之前記得先服一顆解藥。另外那個瓷瓶裏裝的是強身健體的補藥,你要是急著趕路,各隔兩日服一粒,免得你身子吃不消。”

容涵點點頭,關懷道:“那你呢,身上的藥物都備齊了吧?你一個弱女子又帶著個孩子,容易遭人覬覦。”

“都帶齊了,將軍不必憂心,我有什麽可覬覦的,即便是,我好歹是一個大夫,醫術毒術都會,想自保是綽綽有餘的,將軍放心吧。”

說的真輕巧,她這防備心真是不夠啊,容涵只得再好生叮囑一番:“阿寧,你不懂這世間的人心有多險惡。

就說你那輛馬車,值好幾十輛銀子,萬一被人盯上了,趁著你不註意的時候要搶,要是瑾兒還在馬車裏怎麽辦?”

寧長安驚悚了,不可思議地說:“不會吧將軍,光天化日的,怎麽會有人來搶我的馬車呢?”

“那光天化日之下有小偷嗎?”

“那,那那怎麽辦呀?”寧長安這麽一想真可怕的,靈光一閃說:“要不我們明早去換一輛舊馬車吧。”

“這也行。”容涵斟酌著提醒道:“你記得,換好馬車,我們出城分別後,你自己要貼身帶好一部分防身的藥物;若是你下車去買吃食,切記要把瑾兒抱著,再把放銀兩和藥物的包袱背上。

你要記得,在路上,你決不能跟孩子和藥物分開一步之遙。對了,你想好要去哪裏安頓嗎?要是沒有,還是跟我去盛京吧,這一路上有我照顧你們就沒什麽可擔心的;等到盛京,日子也能過的舒坦。”

寧長安搖搖頭:“將軍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再想想吧。”

容涵笑了笑,嘴角夾著一絲苦味,把原先那塊玉遞過去,解釋道:“這世道艱難,你一個女子帶著孩子過活並非易事,你現在還不想跟我去盛京,也無妨。

你安頓好後,給我寫封信,和這塊玉佩一起讓驛站送到盛京朱雀大街玲瓏坊,給掌櫃的,給我報個平安,知道嗎?

寧長安想了想,沒推辭,接過,笑道:“我記住了,多謝將軍。”

“不當謝的,我既然承諾會護住你一生周全,一定會做到的。”出於私心,容涵一臉好意地說:“阿寧,這玉佩不如就放在你貼身放銀兩的荷包中吧,免得你不小心把它給弄丟了。”

應該不會吧,不過放荷包裏也可,寧長安便把荷包打開,把玉佩放進去,正要準備說話,容涵已搶先一步開口,免得她覺得話說完了要趕他走。

“你將來要是想來找我,還是來玲瓏坊,你跟掌櫃的說明你的身份,他們會安頓好你,我收到消息就過去看你們。對了,你身上有多少銀兩?”

“將軍問這個做什麽?”寧長安怪異。

容涵好笑地說:“你沒銀兩怎麽過日子,只是我現在身上沒帶多少,等我回盛京,我再派人給你定時送去。”

這下寧長安明白了,連連擺手推辭:“這怎麽行呢,不用的,我身上銀兩夠用的;而且我是大夫,我能自己掙銀兩養活我跟孩兒的,將軍不用擔心。”

“要的。”容涵堅持說道:“瑾兒現在才多大,你一人照顧他,怎麽能再去行醫?在他長大懂事前,我照顧你們。

阿寧,不管你信不信,我既然許下承諾,絕不會是只說不做的空話;要是你不肯接受我的銀兩,那明早,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要帶你們跟我回盛京去。”

寧長安:“……”她終於明白了,為何那位錢莊的老板能每年給谷裏白送錢!

說到這份上,她也不好推辭,應承下來,覺得應該再表示一番自己的感激:“好,將軍這份情誼,我一定銘記。

要是將軍你將來謀逆造反失敗了,你提前通知我,我一定想辦法去把你救出來,不會讓你死的。”

容涵哭笑不得,他看出來了,她不會說話,好話從她嘴裏說出來都能變味的,頷首道:“雖然我相信沒有那一天,不過我承你這份心意。夜深了,你們早些歇著吧,我回屋去了。”

“好,將軍也早些歇著吧。”

寧長安把房門關上,走到床邊,看著已經熟睡的孩兒,嘆息道:“瑾兒,你說,明日,我們去往哪裏好呢?”

晚風入懷,攜著點點星辰散亂著又一個漾起漣漪的夜晚。寧長安摸摸兒子的小臉,躺在他身旁睡下了。

東廂房的窗邊,容涵迎著晚風站了半夜,終究只餘下一聲嘆息和兩分苦澀。

第二日一早,在城裏換好馬車,差價有三十兩銀子,寧長安都用來買幹糧了,分成兩份,一份給將軍,另外一份她自己留著。

“那我就不推辭了。”容涵牽著馬走在他們身旁,走在出城的大街上,走過快半個時辰才走出城門,不知是慢了還是快了。

“昨晚交代你的,都記住了嗎?孩子還小,馬車記得趕穩些,既然沒想好要去哪,不用急的,慢慢走;等安頓下來,立馬給我報個平安。這一路,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寧長安笑著點點頭:“將軍放心吧,我都記住了,天色不早,趕緊啟程吧,一路多保重。”

“好。”容涵揚唇一笑,翻身上馬,再看她一眼,說了句珍重便策馬而去。

寧長安目送他遠去,回頭對著馬車裏的兒子說:“瑾兒,我們也要走了,娘親這就趕馬車了,你躺穩了啊。”

話落,這輛有些陳舊的馬車緩慢而穩當地往前方駛去,待到天色一點點暗下去,這一日,才走不到三十裏路。

寧長安是真有些不知該去往何處,最終看著孩子的小臉決定,先回家去吧,終究她有了孩子,該跟家中說一聲的。要是家中實在容不下,她就回梨源谷吧。

記得兩年前,她也是這個時候來的大梁;原來已經兩年了,這麽快啊,快得她像是已經把半輩子過完了。

心頭又是一澀,寧長安眨眨眼,不讓自己哭出來,哄孩兒睡著,她跟著睡下,等天亮後去結賬,再去趕車,離開大梁,回大周去。

十日後抵達最近的一個邊境城池,又是一個個地在盤查,輪到她時默默地把版籍遞過去。

“小娘子你是大周人?”

“嗯,我是游方的大夫,兩年前來大梁,游歷兩年,這就要回故土了。”

這版籍不就是上頭吩咐要找的人?官兵不動聲色地問:“小娘子,能否讓我們檢查一下馬車,你放心,我們不會亂翻的。”

邊境的州府盤查的較嚴,這個她知道的,寧長安點點頭,扭身撩開車門簾把兒子抱出來,下了馬車,在邊上等著。

官兵確實沒有亂翻,就是隨意看了兩眼,他們原本要找的就是馬車裏有沒有一個小嬰兒,這小娘子自己把孩子抱出來了,這就是確定無疑了。

“小娘子,是這樣的,上頭有吩咐,別國的人想要離開,要去縣衙登記,再要交一百兩銀子才能放你走。”官兵編道,上頭吩咐了,一定要先把人攔住,但不能讓她起疑心。

“好的,謝謝兵大哥。”寧長安沒有疑慮,準備上馬車離開。

官兵見狀當即攔住,解釋道:“小娘子你別急呀,聽我把話說完,這事不是你去官府就給你辦的,只有每個月初一,初十,二十,其他時候不給辦的。”

這樣呀,寧長安無奈的想,今日是十二,真是不湊巧,再次向這兵大哥道一聲謝,架著馬車去城裏尋一家客棧先落腳。

那官兵盯著馬車遠去的方向,招呼身邊的官兵小聲道:“趕緊派人去跟著,再去回稟大人,上頭要找的人找到了。”

“是,隊長。”小官兵連連點頭,拔腿跑去報喜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現在,感覺最心酸是寧長安回頭對孩子說:“瑾兒,娘親這就趕馬車了,你躺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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