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空到底是什麽顏色的。”

“就是這個顏色的。”一個滿臉都是染料卻笑的很是開心的小女孩舉起一塊被染成藍色的布。

“原來這就是天空的顏色啊。”好看的男孩拿起布很認真的看著，眼裏充滿了向往。

十四覺得自己很倒黴，一出妖界就被一群莫明的人抓到這個像籠子一樣的地方，和她一起的還有數十名女子，大多都是她這個年紀，要不是她靈力受損這個破地方豈能困得住她。

一個紅衣男子坐在樹上，遠遠的看著無夜國宮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是該讓那個丫頭好好嘗嘗人間疾苦了。”

守衛的人每天都會帶一名女子出去，出去的女子都沒有再回來的。

“她們肯定都被殺了。”

“怎麽辦，我爹娘還在等我回去呢，要是死了他們一定很傷心。”

被抓來的都是十幾歲的女子，未經世事難免會害怕。

“這次讓我先出去好了。”墻腳十四一邊啃著雞腿一邊說道，別以為她這麽好心，雖然這裏有好吃好喝的，但也太悶了吧都快悶出病來了。

傍晚的餘暉依舊帶著暖意，十四被兩個侍衛押著，穿過一道又一道走廊，“兩位大哥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在一處被一群房屋和大樹擋住的院落，十四被留了下來，還真是奇怪有誰會住這樣連陽光都照不進來的地方，但是這麽豪華不像是沒有人住的樣子，這樣想著後面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被帶到這裏不害怕的。”

明明白天還撐著傘，皮膚白的接近透明，容貌俊美的仿佛大地都失了顏色，一身白衣顯的身形有些單薄，卻玉玉而立透著幾分淡然與清雅。

十四後來知道了，這裏是無夜國，這個人是無夜國國主的兒子，名莫無夜，無夜無夜可他卻一直活在黑暗之中。

“我很希望有人能夠陪伴我，只是父王的做法有點偏激了。”莫無夜依在榻上，看著窗外葉子一片片雕零，十四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想一定很寂寞吧。

不能見到陽光，就算出門也只能撐著傘，也不能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一輩子在這裏到老到死，十四想想都覺得這樣的人生很無趣，所以當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並沒有拒絕。

“她們都被我送走了，如果你不想留下的話我也可以命人送你出去。”十四當然知道她們指的是誰。

“王宮裏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這個人或許是能夠陪伴她度過一生的良人也說不定，遠處樹上的男子像知曉她的心思眼中竟有些嘲諷的意味。

聽他彈琴，講書，作畫，和他下棋，談外面的世界，這樣匆匆也到了秋末，十四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她從門外聽到了莫無夜和無夜國國師的對話。

那日她興奮的拿著她做了很長時間終於做好的紙傘，紙傘上藍天白雲一輪明日，無夜看到一定會很高興的，走到門前卻聽到裏面有人談話。

“那丫頭看來是真的喜歡殿下的。”

“那可以動手了嗎。”熟悉的溫柔的聲音此時卻冷冷的沒有一絲感情。

“隨時都可以。”國師顏清突然像感受到什麽，“誰？！”

十四剛想逃走腰間就被一個繩子束住，從指間彈出一道靈力將繩子切斷。

“沒想到你這小丫頭還懂些法術。”顏清道。

“對我動手是什麽意思？”十四一邊與顏清纏鬥，一邊將目光轉向屋內的莫無夜，想從那無波的眼中看出些什麽。

莫無夜微微皺了下眉頭，看到門外的紙傘楞了一下但並沒有其他動作，薄唇輕啟卻不是解釋的話語，“有勞國師了。”

十四哪裏是顏清的對手，幾輪之下便敗下陣來。

“在我十歲的時候就聽國師說過，如若哪天能找到真心愛我的人，那人的血液與心臟便能助我見到天日。”

模模糊糊的她好像聽到這句話，從冰冷中醒來眼前見到的景象和仙界的冰洞有些像，卻又不同這是個人為的冰窖，手掌上一道劃痕剛剛包紮過，很好那人取了她的血後還知道幫她包紮。

她沒有去拆開看到底什麽樣子，但可以想到傷口已經被這寒冰的冷意給凝固住了吧，眼中閃過一絲清明。

幾乎每隔幾日都會有人來取她的血，這一道傷口愈合另一道傷口又裂開，迷迷糊糊中十四似乎看到一些影像，幾年前有個女孩也是像她這樣被取盡了鮮血，最後靈魂也被抽離，這個女孩一定就是莫無夜曾經愛過的那個女孩吧。

莫無夜再見到十四是半個月後，當初那個歡樂到仿佛能將花草都動容的少女，現在倚在背後的冰墻上毫無生氣，臉色也蒼白的嚇人，只看到她微裂的唇動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你來了啊。”

“你，你……”莫無夜想說什麽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你教的曲子我會了，想最後一次彈給你聽。”十四說道，並沒有擡頭看他。

“太子真的相信那丫頭的話。”門外顏清問。

“我不想讓自己後悔，上一次我連尋兒最後一次面都沒見到。”

依舊是那個他與她初見時那個金碧輝煌的屋子，藥香浮動，十四撥弄著琴弦，琴音流轉，莫無夜沒想到這樣靈動的人兒有一天會安靜的坐在那裏彈琴。

遠處的紅衣男子聽到琴音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但下一刻便轉為了詫異。

不知從哪裏飛來了無數只蜜蜂，彌漫著整個皇宮，皇宮裏的宮女太監都在四處逃竄好不熱鬧，十四看向那個被蜜蜂追著失去從容的男子，肚子都笑痛了，這個可多虧從鳳琴姐姐那兒偷學的此術，當時只當好玩學了點皮毛，如今到也是派上用場了。

“你設計我？”莫無夜問。

“何談設計你不也在設計我，不錯我是喜歡過你但是你根本不值得我喜歡，既然不值得又何必喜歡。”

十四的眼中除了笑意，還透著一份瀟灑，以及看透某種事物的堅決與清明。

十四打開門顏清站在門外攔住了她的去路，暗想不妙，卻傳來了屋內男子的聲音。

“讓她去吧。”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十四撐著傘坐在樹上，霜落站在她的後面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要不要去喝酒。”

“妖王殿下請客，豈有不去的道理。”十四丟掉傘從樹上跳了下來。

人已走遠，一只手將印著藍天白雲明日的傘撿了起來。

“既然不想放手為什麽不讓我留住她。”

“留住她有什麽用，她的心也不會在這裏了。”這樣的女子她說不喜歡的時候就真的是不喜歡了。

其實一個人便是一片天空，我卻一葉蔽目，等失去的時候，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這一夜十四和霜落喝了一夜的酒，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天晴了。”十四打開窗戶，他們現在正在無夜城最高的樓上，緒日東升無夜城也漸漸明亮起來，而雨水也會在這陽光下逐漸消融。

陽光灑在少女的臉上一瞬間有些迷幻，她就站在那裏沒有被打倒，依舊笑嫣如花。

霜落感覺心似乎顫動了一下應該是興奮吧，他看中的能為他所用之人怎麽可能那麽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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