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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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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間的門敞開著, 葉翹綠探著頭。

沒人在。

她看了眼關著門的衛生間, 猜測葉徑在裏面。

葉翹綠把書桌上的幾本建築書抱起,走到房門, 和迎面而來的葉徑撞了個滿懷。

書倒了一地。

她驚呼出聲, 慌忙蹲下身撿書。

見他並不移步,她奇怪地擡頭。

他的眸子蒙著一層暗色。

她莫名, “怎麽了?”

葉徑沒說話, 倒是客廳的施與美過來了,見此情景,問道:“撞到了嗎?”

“沒事。”葉翹綠重新抱起書。

“小徑, 你還是睡這房吧。”施與美看了眼小房間,“小綠的東西整理一下就行。”

“媽, 不用了。”葉徑眼裏的那片暗色消失了, 他轉向施與美,“公司明天就能給我安排住所。我住那邊,離公司近。”

“你公司這麽好待遇啊?”施與美笑起來, “哪家公司啊?”

“進林集團。”

葉翹綠訝異,“我有做進林的項目啊,一品林溪。”

2008年,進林集團停牌後, 進行債務重組。

2010年覆盤。雖說建築行業在慢慢低迷,然而隨著高地價的拍賣,房價卻是一路飆升。D市動不動就幾萬的地價,中小型房企拍不起了。

進林集團近幾年發展迅速, 又排上了十強的名次。現在的進林集團,和葉徑父親已經沒有關系。

但施與美聽到這個公司,又會想起當年葉徑被查的事。她心有餘悸。“那個沒良心的狗東西,現在還躲在國外不肯回來。”

葉徑卻說,“竇總知道我是誰的兒子。”

“他們會不會趁機找你麻煩。”

“沒事。”葉徑從容自若,“我能應付。”

葉翹綠看著眼前的他,他真的不一樣了。現在是個男人,氣宇軒昂。

六年前輕輕吻著她的少年,長大了。在她心湖投下一顆碎石,之後他就不見了。獨留她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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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葉呈鋒在外應酬。

三個人的晚飯,施與美把兒子和女兒的口味,都照顧到了。擺了一桌子的雞鴨魚肉。

施與美笑著把煎好的秋刀魚夾到葉徑的碗中,“在外邊都吃不到媽媽的菜,回來就多吃點。”她轉向葉翹綠,“小綠,你也是,都瘦成什麽樣了,工作那麽辛苦,就要吃好吃飽。”施與美理解的瘦,是從長輩的角度看的。她巴不得自己女兒一直都臉蛋圓圓,肉嘟嘟的。

聞言,葉翹綠立即咬了一大口的雞腿。

她想起多年前葉徑留給她那個吻,有怨氣生起。她把雞腿當成葉徑的大腿,狠狠地咬。

那股狠勁,讓施與美驚詫,提醒道:“別自己咬到舌頭。”

葉翹綠點頭,然後“哢擦”一聲,把雞腿骨咬碎。再越咬越碎,直至碎成了沫。吐出來時,她看了葉徑一眼。

葉徑覺得那個眼神,似乎是想喝他的血,碎他的骨,甚至,鞭他的屍。

吃完飯,葉翹綠回到房間加班。

葉徑去了客衛洗澡。

葉翹綠望著桌上的一堆資料,心中思緒萬千。

葉徑一回來就要搬出去住,他和她曾經的感情,再也沒有修覆的可能了。

她氣難平。

憑什麽奪走她的初吻之後,什麽解釋都沒有。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負心郎嗎。

她守了十九年的吻。

葉翹綠拿起筆,在白紙上勾了個卡通小人。然後在旁邊畫上密密麻麻的箭。

萬箭穿心。

這時,葉翹綠聽到葉徑在外面說了句,“媽,我洗完了。”

施與美的聲音傳來,“小房間的被單床單都給你換過了。”

葉徑輕聲“嗯”了一句,就沒說話了。

葉翹綠想起,那被單、床單是嫩綠的那套。以前在香山街,每次他離開,媽媽就會洗幹凈放起來,待下次他來再給鋪上。

想象葉徑現在睡在那個顏色上面,葉翹綠就更生氣了。那是她最喜歡的嫩綠色,不想讓他睡。

為了平息怒氣,她決定去主臥的浴室裏泡澡。

當初裝修時,葉呈鋒特地為女兒做了個浴缸。畢業以來工作強度大,她經常借此減壓。

進去浴室,葉翹綠打開水龍頭。浴缸放水的時間,她回房拿家居服。

再走出來,小房間的門開了。

葉徑穿著簡單的背心短褲。他見到她,輕飄飄的一眼,然後轉身往客廳走。

她看著他的背。

挺拔修長。

大學同居那會兒,他只穿T恤,現在連穿衣習慣都改了。

葉翹綠進去浴室,“砰”地關上門。“我讓你走火入魔!”

熱乎乎的泡澡放松了她的身心。洗完出來,聽到客廳裏葉徑和施與美說話的聲音,又怒了。

把工作的資料整理完,葉翹綠看看時間,不到十一點。

這一刻,她突然想到,既然她和葉徑的關系從此就這樣了,那她總得為自己的初吻討公道。

反正兩人都破裂了,那也不介意更破。

想到就做。

葉翹綠檢查了下自己的家居服。很正常。

她走出去。

施與美這會兒,正在主臥的浴室洗澡。裏面有嘩啦啦的水聲,正好能掩蓋外面的聲響。

葉翹綠轉身往小房間走去,站定後,她大聲拍門。

裏面沒回應。

她再拍。

幾秒過後,葉徑開了門,見到是她,他挑眉,“有事?”又是輕揚的調子。

她冷漠,“是啊。”

“嗯?”他的目光在她的家居服掠過。

她的上衣,胸前印著兩只熊。

熊臉被撐得有點變形了。

葉翹綠突然齜牙一笑,朝他撲了過去。她把他按到墻上,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架勢。

葉徑判斷著她的投懷送抱是何用意,他輕勾唇角,“你——”

話未完,她狠狠松開了他。然後在床上抓起枕頭,朝他的頭打過來,嚷嚷著:“我讓你走火入魔!我讓你走火入魔!”

葉徑被她打了三下,冷聲道:“你做什麽?”

葉翹綠覺得不解氣,她把枕頭扔掉,往他的臉頰一拍。

他往側邊閃。

她追著過來。

兩人重心不穩,雙雙跌在床上。她上衣的兩只熊,和他的背心緊緊貼近。

“發什麽瘋?”葉徑躺在下面,冷若寒霜地看著她。

她擡頭看著他的臉。

冷漠是冷漠,卻帶著陰氣。

葉翹綠雙手扒上他的臉,使勁地搓著,“啊啊啊啊!”她太生氣了。

外面傳來施與美驚慌的聲音,“發生什麽事了?”她剛洗完,聽到女兒和兒子爭執的聲音。進來一看,更是嚇一跳。

她的女兒氣勢洶洶地把她的兒子壓在身下。女兒怒發沖冠的樣子,似要把兒子的臉撕下來。

施與美也“啊”了一聲。

葉翹綠不管不顧,搓得葉徑的臉上泛起了紅,她才放手。

葉徑有點狼狽,眉宇間的妖氣散去。這一刻,以前冷漠的樣子回來了。

葉翹綠看著舒服了,爬了起來。“這樣就好。”匆忙間,她的大腿蹭過一個熱熱的硬物。

只是一瞬間,她沒有多在意。

葉徑迅速地把被子拉過來,攏成一團罩到身上。

葉翹綠走到施與美的面前,“媽媽,你的兒子長歪了,我給他正正骨。”她說得理直氣壯。

施與美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還沒搞清楚狀況。

葉翹綠說完,拍了拍手,轉身回了房。

施與美連忙追問兒子,“怎麽回事?”她端詳著他的臉。他的皮膚被搓紅了,但是五官還是極好的。沒歪啊,反而越來越神清骨秀的感覺。

“不知道。”葉徑抓著被子,坐了起來。

“你惹小綠了?”施與美只想到這個可能。女兒一向乖巧,怎麽會動粗。

“不知道。”

施與美嘆氣,她撫撫兒子的臉,她見到他臉頰有個地方破了皮,“疼不疼?”

“不疼。”那點兒力,他真不疼。就是某個部位,漲得厲害。

“小綠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了。”施與美想緩和這倆的關系,“這工作說是雙休,其實每個周末都加班。”

葉徑快速說道:“嗯,我明天住公司那裏了。”

“小徑,你要什麽時候想和媽媽聊聊這些年的事,我很歡迎。”

“嗯。”他沈下眼眸。

“早點休息吧。”施與美離去,帶上了門。

葉徑將手背搭在額頭,深深呼了一口氣。待平覆之後,他不自覺露出一絲淺笑。

小胖子雖然變瘦了,但是性格和以前一模一樣。大眼睛圓又亮,純凈剔透。

他記憶最深刻的是她九歲的模樣。紮著兩條辮子,胖身子罩著小棉襖,臉圓,肚子圓,像一個胖球。

那圓圓的臉,一旦綻放笑容,明亮得好像朝陽。

葉徑掀開被子,起身。

低下葉氏的招牌妖眸,望著被某物撐起的短褲。

然後,他又洗了個澡。

第二天一早,葉徑就離開了。

葉翹綠知道了,倒是慶幸自己昨晚把他搓了一頓。不然就找不到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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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葉翹綠坐地鐵去上班,出門時是小雨,走了沒幾分鐘,就轉成傾盆大雨。

她只得站到旁邊的大廈雨棚處躲雨。

兩個穿著小學生校服的男生女生,急急跑了過來。

女生很著急,“我們遲到了。”

男生很淡定,“有我陪你啊。”

都是稚嫩的童音。

葉翹綠不禁想起,九歲那年,D市第一條地鐵線開通時的情景。

那時候,也有葉徑陪她啊。

他總是小大人的早熟樣,處處讓著她。

葉翹綠以為自己的少女心很早就啟蒙了,畢竟她九歲就要二狗哥當新郎官了。

但是葉徑離開之後,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照顧她的情景,一一再現,再結合他的那個吻。她無措了,越想越多。

葉徑從警察局回來,她經常偷偷瞄他,盼著他向她坦白。

然而什麽都沒有。她失落,給他找著各種理由,想著他一直會來解釋的。現在卻成了近乎陌生的關系。

女小學生繼續說道:“你這麽好,我答應當你女朋友了。”

男小學生拉起她的小手,“我爸給多了零用錢,我給你買禮物。”

葉翹綠聽了,驚訝回頭。她早聽說現在的孩子早熟,卻沒想到小學就開始拍拖了。

果然時代不同了。現在的孩子都不玩泥巴了。

想來還是她太單純,一個吻就亂了她的心神,讓她惦記這麽多年。

負心郎。

她不該搓他的臉的,應該揍他幾拳。可惜了。

雨勢減小,葉翹綠往地鐵站方向走。

去到公司,遲到了半個多小時。

設計院的上班是彈性時間。領導並不計較遲到早退,反正工作量完成即可。

剛坐下,隔壁桌的劉良說道:“小葉,一品林溪的圖紙會審,下午你跟我去一趟。小張昨晚通宵了,他要補眠。”

葉翹綠點頭。

做設計就是這樣,趕圖的時候,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時。她上個月熬夜做方案,被施與美批評不要自己的漂亮臉蛋了。

受不住的人,選擇離開。

葉翹綠班上有十個同學,已經當了甲方。

葉呈鋒曾經問過女兒,他有相熟的開發商,要不要去那邊。以她現在的能力,薪水能翻幾倍。

她搖了頭。對她來說,做設計更具挑戰性。

葉翹綠花了一個小時,把同事的資料整理完。她正要忙另外一個項目,突然來了個電話。

對方正是進林集團的美女助理,“葉小姐,我是葉總的助理陳書悅。我們前天見過的。”她的聲音甜甜的。

“你好。”葉翹綠禮貌回著。心裏在納悶,怎麽有過一面之緣的美女會找來。

“在工作時間叨擾您,實在抱歉。”陳書悅說道,“葉總被診斷出腦震蕩。他恍惚中回憶,說是這兩天,只有你敲擊過他的頭部。”

“什麽!”葉翹綠楞住了。

“如果葉小姐不願意私下和解的話,那麽我們律師會給你寄送律師函,追責賠償金。”

“騙誰啊。”葉翹綠微高音量,“他的腦袋是棉花嗎?我是用枕頭都能打出腦震蕩!”

陳書悅訝異。

是什麽樣的場景,才會出現用枕頭當兇器?她第一天當助理,就碰上了這等浮想聯翩的兇案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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