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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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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雞排店的開始是在一部韓劇之後,韓劇帶熱了炸雞和啤酒,炸雞排也在那時悄悄升起。當韓劇熱退去,炸雞和啤酒的光環也慢慢消失。炸雞排卻留了下來,像雨後春筍似地開在大街小巷。

市場競爭也這家小小的店承受住了考驗,在所有的炸雞排店裏小有名氣。這是一家很小的店,面積4×5平方米,店面的一半是操作區,一半靠墻放了四張桌子,八把椅子。後面還有一間非常小非常小的雜物間。沒有洗手間,沒有多餘地的地方放綠植。工作時間從早上九點到晚上八點,整整11個小時,就是這麽一家小小的店,讓安寧一做就是兩年多。

程宇確實沒有再出現,連孫遠也說了一句:“咦,今天那個跑車男不來了?”孫遠知道程宇這個人的存在,雖然不知道他叫什麽。孫遠還以為程宇是想追安寧。

安寧笑笑說怎麽可能呢,一看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又不是童話故事。“厭了吧。”這樣很好,平靜的生活是安寧的追求,不要再有什麽意外了,不要再有了——她打出訂單,制作雞排。

制作雞排並沒有多少難度,原料會由店老板定期拿來,她只需要做最簡單的事。把生雞排粘調調料汁,裹上生粉,放入熱油中炸至熟透,瀝油剪塊,灑上調味粉。每天重覆一樣的動作,讓她已經做得非常熟練。

“兩份雞排,香辣味。”安寧把炸好的雞排交給孫遠。孫遠接過之後騎上電動車。店裏時不時會有客人來,偶爾也會有坐在店裏吃的客人。

一對男女相對而坐,一邊吃雞排一邊聊天。女人挑起一塊雞肉餵到男人嘴裏,男人做了同樣的動作。旁人一看就是情侶,安寧背過身,拿出手機。沒有未接來電,沒有消息——不一定是好消息。

店裏又來了客人,點了孜然味的雞排和一份雞塊。安寧拿出材料開始制作。沒有時間去羨慕他人的生活,還是做好眼前的事更好。

只是,孫遠怎麽還不回來。點雞排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安寧一個人顯得有點來不及,即要收銀又要制作,等待的人排起了隊。往常這個時候,孫遠送完外賣早就回來了,可今天卻遲遲不見他回來。

有時安寧會覺得兩個人會忙不過來,她顧著店,孫遠送外賣,如果沒有外賣,孫遠也會在店裏。但這種人員安排讓安寧無法請假。雖說安寧也不太願意請假,請假就會扣工資。安寧也想過換工作,可憑著她的現狀到哪裏都是一樣。

安寧對店老板說過,讓他再招一個人。雖然廣告紙也在門口貼著,雖然也會有應聘的人,但大多數做了沒幾天之後就會離開。真的很辛苦,收入也不高。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安寧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安寧想打電話給孫遠,問問他出了什麽事。可她現在連個打電話的時間也抽不出來,客人還在等著,還有訂單在不斷增加。

反而是孫遠打來了電話,說自己出了車禍。騎著電動車的他被一輛工程車撞到,現在在醫院,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在問了孫遠的情況之後安寧看著已經制作好的雞排,要去取消訂單啊,還要向老板說明情況。

“兩份雞排。”又有顧客出現,安寧沒時間多想迎了上去,不想出現的人是程宇。安寧明顯楞了一下。“兩份雞排,原味。”程宇說。

安寧沒有制作新的,而是從原本要送的那部分外賣裏拿了兩份原味的給程宇。“這也是剛做好的,你拿去吧。”訂單要取消,能減少一份損失也好。

“另一個人呢。”因為前幾天程宇天天來,知道這是要送出去的外賣。見安寧沒有回答,程宇徑直走到制作區拿起準備好的外賣,“這麽多,我替你送好了,反正我也沒事可做。”

“不用,我自己——”安寧很不喜歡程宇出現在操作區,這讓她失去了全部的安全感。

“你自己?”程宇說,“難道你要關店門去送,還有,你怎麽送,走著去?”安寧被問得說不出話。

“你不是店裏的員工。我不能讓你送。”

“我不跟你多廢話。”程宇不再理會安寧,上前就把操作臺上制作好的十幾袋雞排拎了就走,地址和電話在訂單上都有。“你不想顧客給差評吧。”

程宇說得沒錯,顧客的話在外賣網上的留言很重要。店老板不在意,可安寧在意,當初某個外賣網站的人找上門談合作時,老板根本沒有要合作的想法。可以說,老板的思想跟不上潮流,以為發發小廣告就會有外賣。

是安寧說服了老板,才會有店裏營業額的大幅度提升。安寧不想損了店裏的形象。“你說過,你不會再來。”

“你現在跟我計較這個?”程宇兩手拎滿了外賣,小跑到車上,開車離開。

結果和安寧想的一樣,網上的評價出奇一致,雖然有抱怨這次送餐慢,但都提到了跑車小哥。說雞排店是不是換了老板了,那麽豪,送個外賣還是開著跑車送。還有說跑車小哥長得也好看。還有拍了照片的,有程宇的背影和側影。還有那輛醒目的跑車。

幸好,安寧認為老板不會看到,老板是個不會上網的中年男人,但願不要被老板的女兒看到就行。老板的女兒不是很喜歡安寧,特別是安寧不得不請假的時候。如果安寧一定要請假,老板會讓他女兒過來看著店裏。可老板的女兒並不熱愛這個行業,看店時也不會用心。

安寧把家小小的雞排店當成自己的家看待,只是付出並沒有得到回報。安寧很想對店進行改造,讓它更合適當下的年輕人,也想增加產品,只是老板並沒有再采納她的意見。正因為如此,讓安寧也有過要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店的想法,只是夢想而已。什麽都沒有,談何容易。

新的訂單仍在出現,顧客也時不時會出現。孫遠沒有回來,說是在醫院裏掛點滴。程宇打電話過來,說自己已經送完了剛才的外賣,店裏是不是還有新的訂單。

還要繼續麻煩他?“沒有,你不用再到店裏來。”安寧不想再看到程宇,可有一點,她自己欠程宇一個人情。

“這不是在騙我嗎,來來來,反正我閑得沒事情。”程宇已經出現在安寧面前,看到了不斷從打印機裏吐出來的訂單。“快點吧。”他儼然就是店裏的一員,催著安寧加快動作。

好像是受了他的話的影響,安寧馬上去制作雞排,程宇還問要不要幫忙,因為看去並不是很難的樣子。“不用。”安寧不希望程宇插手自己的工作臺。程宇只好坐到操作區外面等著。

“我去買飲料。”程宇知道隔壁就是便利店,他走了出去。他一離開,安寧能感到全身就沒有那麽緊繃。好像他在時,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用力。回來時,程宇拿了一瓶飲料一瓶冰過的水。“給你,水。”他已經知道了安寧不喜歡喝飲料。

安寧說:“我不喝冰的水。”

“這麽熱的天,喝冰水爽啊。”程宇已經擰開蓋子喝起了運動飲料,看來剛才送外賣也消耗了他不少體力。

安寧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把制作好的雞排放放到操作臺上。程宇拿起雞排再次離開。終於店裏空了下來,安寧給孫遠打了電話。孫遠說自己要休息幾天,說已經給老板打過電話。人員的事,老板會解決。

老板的解決方法無非就是讓他女兒過來,安寧知道這樣一來,出去送外賣的就是自己。這也沒什麽,只是孫元說電動車被撞壞了,沒時間去修。想想也是,他還在醫院,既使出院也需要休息。

這樣一來,是不是要在外賣網上掛出明天不接受外賣的通知?這個決定還是要問過老板才可以發布。

老板很快就接了電話,在安寧還沒有說話前,老板就說剛剛招了一個送外賣的人。明天就來上班。送外賣沒什麽難度,只要認識路就行,第一天上班就可以上崗。老板問今天後來的外賣是誰送的,安寧說是一個幫忙的朋友。

事情就這樣得到了解決。明天會有新人來送外賣,不知道孫遠還會不會回來。從安寧在這裏工作的這幾年,已經換過無數個外賣小哥。最長的一個做了一年,最短的,只做了一個月。離開的理由也是各種各樣,但這些,並不重要。

只是跟一個陌生人打交道,還不算太難。安寧收拾完店裏,等著程宇回來。在他回來之後是要感謝他一聲。

可真不想再和程宇打交道,他出現的目的並不單純。安寧苦笑一聲,明明說過不會再出現。可又出爾反爾,但看在他幫了忙的情況下,不會再怨他什麽了。

兩個星期的甜言蜜語和暧昧不明,都已經成為過去。安寧慶幸自己沒有陷進去。什麽一見鐘情,那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就算有,也不會自己身上,安寧明白這一點。

一個穿著橙色工作服的炸雞店店員,會被一個開著跑車戴著名表的男人一見鐘情,不是笑話,還能是什麽。

過了今天就不要再有關系了吧,安寧這樣認為,平靜的生活多好,不要再有波折了,不要再有了。安寧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面的夜色想到了親人。

程宇的跑車停在店前,安寧認為這是最後一次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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