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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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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物資匱乏的末世, 愛情動作片已經絕跡江湖, 但這難不倒有著更高精神追求的幸存者們。

雨夜, 紅燭,軟床,氣氛正好, 一切都發生得順理成章,李呦呦本以為這是件很需要儀式感的人生大事, 她需要好好準備, 也怕自己一點經驗也沒有, 在自家男神面前丟臉。

然而,真正發生了, 不過水到渠成四個字。

第一次秦寒七算得上溫柔,也足夠小心,可看到懷中少女,事後染了紅霞的臉, 和水霧氤氳的眼,他便再也克制不住,食髓知味,她的味道比想象中美好了一千倍、一萬倍, 他只想狠狠地擁抱她, 欺負她,再吻幹。她動情的淚水。

雨打榕葉的沙沙聲, 掩蓋了小小帳篷裏的暧昧低吟,掩住一室春光, 不知過了多久,大雨終於停止,陽光被榕樹葉切成碎片,洋洋灑灑地鋪在帳篷上,透過通風口,落在李呦呦赤。裸的小。腿上。

此時,李呦呦正枕著秦寒七的手臂,整個人都被他抱在懷裏,蜷縮成一團,她睫毛顫了顫,打了個小小的呵欠,習慣性想伸個懶腰,可剛伸直了腿,就感到一陣腰間一陣酸。軟,險些呻。吟出聲。

全身都像是被碾壓過似的,尤其是某一處。李呦呦把臉埋進秦寒七的臂彎裏,想了想,重重地咬了一口,才“出了口惡氣”。

秦寒七吃痛,猛然睜開眼睛,多年的軍旅生涯和末世求生,令他條件反射地想摸腰間的槍,然而,腰間哪還有什麽槍?

只有一床虛搭在身上的春被,和一位嬌。軟的美人。

眼中的兇利神色盡數褪去,只餘下無限柔軟,秦寒七被咬疼了也不生氣,含笑道:“怎麽了?”

男人剛起,聲音沙啞而慵懶,熱氣從李呦呦脖頸處噴過來,酥。酥。癢癢的,一下子便流遍四肢百骸,燒得她渾身戰栗,不由得又想到了昨夜的瘋狂。

“沒有!”李呦呦豁然轉身,此地無銀地心虛道:“我沒有咬你!”

說完,又後知後覺害起了羞,李呦呦紅了臉,捂住胸前春光,水盈盈地瞪向秦寒七,“咬你一口怎麽了?昨晚,我都說夠了,你又……”

她忽然說不下去,氣哼哼兇巴巴地轉過身,把腦袋埋進枕頭裏,像只小鴕鳥,只可惜也和鴕鳥一樣顧前不顧後,腰間的薄被半遮半掩,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精瘦,卻沒掩住翹如蜜。桃的豐腴。

白豆腐似的,水靈靈地霸占著秦寒七的視線,晨起的男人哪裏經受得住,一時手癢,不輕不重地拍下去,發出一聲暧昧至極的脆響。

李呦呦霍然起身,卻被男人及時按了回去,他壓過去,呼吸噴在她耳廓,聲音裏全是隱忍,“小貓兒,你是故意的嗎?”

話音未落,還安撫似的替她揉了揉,李呦呦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間粗糙的薄繭,觸碰到她的細膩,就惹出一陣顫栗。

他才是故意的吧!

……

暖陽正好,又是一陣耳鬢廝。磨,不知過了多久,秦寒七和李呦呦終於從帳篷裏鉆出來的時候,濕漉漉的地面,都快被曬幹了。

雪鸮棉花糖連著睡了兩天,精神養得很足,見主人終於睡醒了,便守在榕樹林外,歡快地鳴叫,催促地他們上路了。

也不知道它的呦呦主人今天怎麽這樣懶,睡到日上三竿不說,連路都不肯走了,還要男主人抱著,而且不大安分,一邊被人抱著,還一邊捶打男主人的胸口,臉紅紅的,男主人則一臉饜足,被打得甘之如飴。

棉花糖擡起爪爪,抖抖尾巴毛,歪了歪圓。滾滾的腦袋,百思不得其解,嘖,人類真是奇怪。

正準備啟程時,沒想到又碰到了黑風小隊,李呦呦有些奇怪,他們賴床到這個時候才出發,以為他們早該走了,還拖什麽呢,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卻見到姜芮被一根繩子拴狗似的拴著,正一瘸一拐地跟著車跑,黑風的車開得很慢,看起來並不打算要她的命,可羞辱意味十足。

姜芮低著頭,唯唯諾諾地看不清樣子。

黑風小隊也沒料到還能碰上秦寒七,“跨欄背心”眉飛色舞地問昨晚的書怎麽樣,又主動解釋姜芮的情況:“這娘們兒昨天晚上竟然敢跑,我叫她回車裏,可她倒好,跑了!也不知道怎麽忽然膽子就肥了。”

像是為了樹立黑風小隊的形象,黑風的隊長高錢補充道:“你們放心,我就是給她一點教訓,不會把她怎麽樣的,只要她乖,就是我們的團寵。”

秦寒七沒理會黑風,翻身上了棉花糖的背,等棉花糖展開七八米的翅膀,飛遠了,“跨欄背心”才又踹了姜芮一腳,不像是對人,倒像是對待一只不聽話的小狗小貓,“看什麽看,以為我們會秦小哥一樣寵著寵物嗎,像你這麽賤的女人,也配?”

姜芮擡起頭,此時才看得清她整張臉都腫得不像樣子,破舊的衣服短了一截,能看到她腹部也有新鮮的淤青,眼裏已經沒了妒火,事實上,一點情緒也找不到了,像極了那些腐爛發臭的行屍走肉。

……

棉花糖又飛行了一整天,打算尋找一處適合它睡覺的地方休息,雖然棉花糖身形巨大,可末世中許多植物都在瘋長,適合它休息的大樹並不難找,反倒是人群很少見。

因而,李呦呦居高臨下地看到一處“村落”時,忍不住奇道:“這個基地好奇怪啊,連圍墻都沒有,他們是怎麽活下來的?”

秦寒七卻是見怪不怪,“這不是基地,是‘難民營’。”

李呦呦:“難民營?”

“就是單獨幸存者們的聚集地,現在,有能力的幸存者,大多數都會選擇基地或者生存小隊,一些沒什麽技能的‘難民’,也會抱團取暖,共同抵禦喪屍。”

李呦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就像末世前,有窮人,也有富人,對不對?”

秦寒七揉了把自家老婆的腦袋,說了句充滿禪意的廢話:“也對,也不對。”

李呦呦:“……我想過去看看,我還沒見過難民營呢。”

秦寒七對媳婦千依百順,立即吩咐棉花糖自己找地方睡覺去,他們逛完了,明天這個時候再找它匯合。

棉花糖乖乖地“啾”一聲,抖了抖松軟雪白的羽毛,展開翅膀就鉆進了最近的樹林裏。

離“難民營”還有一段路,不過李呦呦在雪鸮背上坐了太久,很想松松筋骨,便和秦寒七手牽手,一起往難民營走。

附近好像喪屍很少,難怪難民們會在這裏安營紮寨,地面上的風景也挺有趣,李呦呦指揮秦寒七,給她摘了一顆氣球那麽大的蒲公英,邊走邊吹,竟然還看到幾個半大孩子在追螞蟻。

那些螞蟻拳頭大,一個個鬥志昂揚,舉起一對鉗子似的口器,耀武揚威的螃蟹似的,一副“我特別狠,你別惹我”的樣子,卻還是被孩子們一只只抓進布袋子裏。

螞蟻長得挺奇怪,細細的腰身,連著個巨大的、透明的肚子,像一只只行走的燈泡,且爬得到處都是。

“這是當地特產嗎?”李呦呦實在忍不住好奇,“七哥,幫我拿著,我也去抓一只!看看到底有什麽特別的。”

李呦呦童心大起,將氣球似的蒲公英塞進秦寒七手裏,就追螞蟻去了,秦寒七有種自己養了個女兒的錯覺,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卻忍不住上揚,連眉骨上那道疤也染上溫柔,慢慢地跟在她身後,只道了一句:“你小心點,別被蜇到了。”

然而,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李呦呦抓了兩只大螞蟻之後,就得意忘形,還真不小心被一只螞蟻鉗住了手,那螞蟻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帶了毒,被它夾住的地方,飛速腫。脹起來,疼得李呦呦當場就掉了淚。

作為一個在末世生存了這麽多年的“高手”,李呦呦很久沒受過傷了,但被疼哭了的更重要原因,還是秦寒七在場。

有男朋友在,女生就格外嬌弱,大約就是愛情的副作用,空間裏存的跌打損傷藥能在末世開個連鎖藥鋪,然而,李呦呦並不想立即去拿,只抽抽噎噎地要秦寒七吹吹。

而秦寒七看著她又紅又腫的手指,就只剩下心疼,一揮手冰凍了那只“罪魁禍首”,扔進草叢裏,關心則亂,竟也一時沒想到李呦呦的空間,捧著她的手小心地吹。

奈何,很快就有人破壞了氣氛。

“被螞蟻咬了?”一道男聲響起,“要緊嗎?”

李呦呦和秦寒七齊齊看向陌生男人,那男人長得文質彬彬,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是末世裏少見的書卷氣。

“不知道這螞蟻是不是有毒,腫了。”

陌生男人伸手就要抓李呦呦的傷手,被秦寒七警惕地擋開,男人笑笑,理解道:“我經常處理這樣的傷口,讓我看看,我沒有惡意。”

見他眼神裏滿是真摯,不像在說謊,秦寒七這才放開了李呦呦,“那麻煩你了。”如果是當地人,說不定還真對這螞蟻的咬傷有辦法,能對癥下。藥總是好的。

原本以為這人會形容幾種草藥的模樣,要他們自己去找。沒想到,陌生男人只看了幾眼,就從自己的背包裏,翻出一盒藥膏。

不是草藥,而是某種防止蚊蟲叮咬的藥膏,“這是我自己做的,效果不錯。”

藥膏塗抹在傷口上,冰冰涼涼的,還帶著薄荷的香氣,挺舒服的,沒過一會兒,那種刺痛感已經消失殆盡,李呦呦感激道:“謝謝大哥,這藥膏怎麽賣?”

現在,在末世之外的通用貨幣都是“腦核”,也就是喪屍大腦裏翻出來晶核,初階喪屍是透明晶核,二階喪屍的晶核則是白色。

每個地方的匯率不同,但大約都是一比十,這些晶核是異能者和變異動物必不可少的升級條件,也是他們補充異能的“電池”,即便在落日基地內,也已經開始研究要不要把積分兌換成晶核,換成“全末日通用貨幣”了。

然而,那陌生男人卻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就是路過,順手而已。”

他這樣說,李呦呦和秦寒七已經放下的戒備心反而又提了起來,不是他們太小心之心,實在是整個末世的風氣就是這樣,沒有白吃的午餐,什麽助人為樂的雷鋒精神,早就跟人類文明一起埋葬了,輕信別人,才是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覆境地的開始。

陌生男人大約是見得多了,也不強求,仍舊笑得溫和:“你們要是真想謝我,不用腦核,就把這份善意傳遞下去吧。”

說罷,便自顧自走遠了,背影清瘦,竟走出了幾分瀟灑。

李呦呦望著他遠去的身形,摸了摸居然已經開始消腫的手指,忍不住道:“這種好人都已經絕跡了吧。”

秦寒七也感嘆:“他真不像是有所圖謀。”或許,在多黑暗的時代,也總有光吧。

等兩人抵達難民營的時候,李呦呦的手指已經恢覆了正常,卻也發現了那些大號螞蟻的秘密。

路邊三三兩兩地擺著攤子,這些攤子十分簡陋,也就是一塊破布,上面擺著各式各樣的大海碗,而每個攤位都插著一根木棍,掛著幾只微弱掙紮的大螞蟻。

此時的難民營,似乎還挺繁華,不像是“難民營”,倒像是某個旅游景點,游客三五成群,都是路過的生存小隊,他們會掏出一枚初階喪屍的透明腦核,買上幾大海碗螞蟻。

是的,螞蟻論碗賣。

這螞蟻果然是“當地特產”,李呦呦見那些生存小隊喝得酣暢,也忍不住想嘗一嘗,走到就近的小攤販前,李呦呦脆生生地問:“怎麽賣呀?”

攤主見多識廣,掀了掀眼皮,看她臉生得嫩,聲音因為故意壓低顯得雌雄莫辨,手上還殘留著綠色的藥膏,沒受傷的手指則水蔥似的白凈光潔,一看就不是自己有本事的,也不知道是那個生存小隊養的小白臉,身上多半沒錢,這種情況白吃了賒賬,小白臉的主子翻臉不認占便宜也是有的。

攤主於是愛答不理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李呦呦沒聽清楚,還要再問,卻見秦寒七已經一個透明腦核扔到攤主收錢的破碗裏,攤主擡起頭,看到秦寒七身材高大,眉宇間自帶一股肅殺之氣,那是死人堆裏歷練出來的,當即不敢怠慢,笑得假牙險些掉出來:“兩位大。爺真有眼光,小鋪的蜜蟻,比別家的都新鮮,味道也好,都是去最遠、最危險的桂花叢裏抓的,所以價錢也稍微貴一點,正好,一個透明腦核兩海碗。”

“不要海碗。”李呦呦忽道。

小攤販以為這小白臉嫌貴,忍不住皺起了眉,又不是他花錢,替金主省什麽呀?

卻見李呦呦從身後的背包裏,取出兩個晶瑩剔透的貓爪杯,“用這個盛。”

那些臟兮兮的大海碗,也不知道多少人用過,有沒有傳染病,李呦呦簡直看著就犯惡心,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喝下去的。

那小販沒想到李呦呦背包裏還隨身帶著玻璃杯子,還是這種華而不實的貨,看著挺大的,可裏邊能裝的部分,只有一點點,真不知道這小白臉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可他的金主還偏偏縱著他。

小販心裏吐槽,卻還是喜滋滋地倒了進去,畢竟,這一杯的容量,比大海碗要少得多,是他占便宜了!

他哪裏知道,李呦呦只是習慣了背個空的包包,來掩飾自己獨一無二的空間異能,不想太招搖罷了。

那蜜蟻肚子裏的花蜜,還真是清甜可口,味道堪比蜂蜜,卻比蜂蜜更淡一點,李呦呦喝得十分滿足,“如果是涼的就好了,現在太陽這麽大,真適合喝冷飲。”

她有點懷念從前夏天吃冰棍的日子了,只可惜,當初往空間裏存放物品的時候,忘了這一茬,塞的全是又貴又好吃的甜食和她最愛的幾家餐廳廚師剛做好的正餐。

“這有什麽難的。”秦寒七卻是接過她手裏的貓爪杯,再還給李呦呦時,那還帶著陽光溫度的蜜。汁,就變成了花蜜冰沙,冰冰涼涼,又帶著蜜的甘甜,簡直是消暑聖器!

李呦呦只剩下埋頭苦吃了。

那小攤販見到秦寒七展露異能,也不奇怪,反倒顯出一點可惜來,現在還處於異能者初級階段,五行異能還沒有進化出巨大的殺傷力,大家反而普遍認為普通的力量異能者和速度異能者才是上天的寵兒。

他還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個大佬,至少也是殺人不見血的速度異能者,沒想到這位客人是這樣雞肋的異能啊。

不過,那也比他這樣沒有異能的普通人要強得多,他是得罪不起的,在秦寒七同他“閑聊”時,小販都知無不言地將難民營的情況一一告知了。

原來,這裏已經離東荒基地不遠了,如果是開車,這樣的路況,再開個五六天,就也到了,而這裏吃地裏位置非常優越,是附近幾個基地的必經的交通要塞,經常有生存小隊,基地成員,或者趕路投奔東荒的幸存者,會路過他們這裏。

他們這些人,大多沒有異能,都是末世最底層的人,在這裏抓抓螞蟻,賺一點外快,再和路過的旅人們換一點糧食,勉強維持溫飽。

“既然你們離東荒不遠,為什麽不自己過去呢?”就算沒有車,攢夠了腦核,搭順風車過去,應該也不是不可能的。

“東荒?”那小販啐了一口,“人人都說東荒是‘世外桃源’,我們卻是從那鬼地方逃出來的,如果你們也是要去投奔的,勸你們別去。”

秦寒七皺眉:“為什麽?”這可和傳聞的不一樣,他有一種直覺,這事兒很可能和東荒基地長的那個寶貝,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有關。

然而,無論秦寒七再怎麽問,小販卻是不肯再說了,只連連道:“這事兒傳出去,我就沒命啦!整個難民營都得被端了!你要是不信,就當沒聽過!”

秦寒七見逼問不出來什麽,怕那小攤販被刺激到,反而再也打探不出來,便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就是隨便問問,不想說就算了,我就是好奇,你們這裏連圍墻都沒有,是怎麽抵禦喪屍的?”

小販聞言,終於放松了警惕,“因為我這裏有個獨立生存小隊保護,叫做‘核彈小隊’。”

秦寒七勾了勾唇角:“名字還挺現代,現在還有人願意保護弱小,挺難得的。”

小販卻還是撇撇嘴:“就是一群為富不仁,言而無信的騙子。”

秦寒七:“怎麽說?”

小販:“嗨,為富不仁嘛,這不挺正常的,哪朝哪代不是這樣,有錢有勢的不都這樣?沒一個好東西。”

秦寒七還想再問,身邊卻忽然喧鬧起來,而李呦呦也不見了!

原來,五分鐘之前,見秦寒七和小販聊得正歡,李呦呦沒打算打算打擾,高高興興地捧著冰冰涼的貓爪杯,吃著冰沙,逛著街,這裏雖然放眼都是蜜蟻,可也有一些小攤上,別出心裁地擺幾根草編的螞蚱、蝴蝶什麽的,樣子精致小巧,很是可愛。

偏偏這些東西,加起來都不如一海碗蜜。汁貴,是最不值錢的,李呦呦應該是唯一感興趣的顧客了。

這在她準備付錢的時候,一個皮包骨的孩子,看著她手裏的透明腦核證正發楞,有些不好意思、又滿懷希望地沖她求施舍。

要是放在從前,李呦呦會警惕地看這孩子身後有沒有等著對自己不利的大人,正虎視眈眈,然而,今天,她剛剛被一個陌生人送了清涼的薄荷草藥膏,替她以最快速度緩解了痛疼,還不求回報。

那個人在離開前是怎麽說來著?

“把善意傳遞下去。”

一個透明腦核,於她而言,並不值什麽,可對那個皮包骨的小孩子,說不定就是救命的錢。

李呦呦收回了向小攤販付錢的手,轉而將透明腦核遞給了皮包骨小孩。

小孩睜著一雙黑亮黑亮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呦呦,本以為她會給自己一口蜜。汁,萬萬沒料到,這人居然這麽大方,一整個透明腦核!那要賣好幾個螞蟻才能賺回來的呀!

生意不好的時候,連大人們,一天也賣不出去幾只螞蟻,可他就平白無故地得了一枚透明腦核!

皮包骨孩子興奮地大喊:“謝謝你!”

李呦呦還沒來得及掛上欣慰的笑容,就聽那熊孩子又喊:“她有錢!兄弟們上啊!”

李呦呦的笑容就這麽僵在臉上,眼見著一大。波半大孩子——甚至夾雜著幾個成年人——沖著自己狂奔而來,幾秒鐘的功夫,就被圍得水洩不通,全是沖她伸手要錢、要食物的。

那些孩子臟兮兮的手,把泥土蹭了她一身,刺鼻的臭味很快充斥了她的鼻腔,就在李呦呦爆發的邊緣,一只全是黑泥的手,伸向了她背後的空包裏。

麻蛋,還學會偷東西了!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那個伸向李呦呦背包裏的黑手,用力一抓,就是一聲慘叫,拿出來之後,發現,居然是一只仙人掌!還是變異仙人掌,刺和鋼筋一樣硬,疼得那小賊直接飆出了淚,而更令他措手不及的是,那被搶的小白臉沖出人群,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沒了!

被洗劫一空!

他無措地帶著哭腔大喊:“抓賊啊!有賊偷我東西!”被那一開始跟李呦呦乞討的皮包骨孩子一巴掌扇在後腦勺上,“你不就是賊!你他媽跟過來幹蛋啊,我叫你們這些扒手了嗎?”

半大孩子們扭打成一團,李呦呦卻是終於躲到一個高聳的帳篷後方,大口喘氣,再一回頭,見秦寒七已然悄然出現在自己身邊。

“沒事吧?”

李呦呦喘勻了氣,沖秦寒七狡黠一笑:“當然沒事,想偷我的東西,他們還嫩點。”

說著,她邀功似的攤開手掌,裏邊是一堆臟兮兮的小玩意兒,還有半塊硬得像石頭似的烙餅。

李呦呦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從空間裏掏出一把小巧的兵工鏟,原地開挖。

秦寒七:“……你要做什麽”

李呦呦恨恨道:“埋起來也不還給他們!”

——這些臟兮兮的東西,才不配她放進空間裏呢。

秦寒七無奈:“你怎麽這麽小孩子氣。”他的小貓兒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不過,跟小孩子置氣,竟也置得這樣可愛,把半塊餅埋在地裏,算什麽別出心裁的報覆方法?

李呦呦:“我不管!我不要做什麽聖母了,什麽把善意傳遞下去,算了吧,我還是做我的小氣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雖遠必誅!”

秦寒七:“好好好,都聽你的。”

李呦呦埋好了那半塊餅,摸了把身上的汗水,覺得這一套臟兮兮的衣服實在是穿不下去了——還留著那些熊孩子蹭上去的泥土呢!

她氣哼哼道:“我不想扮男裝了,要穿漂亮小裙子!”

秦寒七:“依你。”

李呦呦這才稍稍消了氣,在秦寒七的掩護下,鉆進一個空帳篷,迅速換了裝,再出來時,已然是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了,不但換了小裙子,還抽空化了個淡妝。

再出來時,立即惹來不少熱辣的目光,可有秦寒七這尊散發著“生人勿進”氣場的大神站在身邊,還真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更重要的是,李呦呦現在的樣子,和剛剛那一套灰撲撲的男裝,實在天差地別,一頭海藻似的長發撒下來,配上精致五官,張揚的裙角,竟沒有人把她同剛剛那個露了富的“小白臉”聯系起來。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越是張揚,反倒別人越不敢低估你的實力,路過這裏的生存小隊隊員們,原本就對秦寒七頗為忌憚,現在看他公然帶著這麽個嬌嬌俏俏的小。美人兒,更覺他一定深不可測,愈發沒人來打擾了。

在這樣的空當兒,秦寒七終於問出了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

幾個小攤販異口同聲地說:那個名為“核彈小隊”的生存小隊為富不仁,說好了要救濟他們,結果,時間久了,道現在,食物已經給得少了,逼得他們必須親自去抓螞蟻,才能吃飽肚子。

尤其是那個叫朱圖的核彈小隊隊長,朱隊長當初對他們可是許下了諾言,反抗一切不公,關愛窮人。

可他是怎麽兌現的?

現在分發的食物越來越少了,他們自己倒是能吃飽的,都是一群衣冠禽獸!

李呦呦聽到這裏已經出離憤怒了,忍不住懟:“難道人家欠你們的?就活該自己餓肚子也要養著你們?”

小攤販怕秦寒七這樣的大佬,卻是不怕他豢養的金絲雀,登時懟回去:“你被男人養著,哪裏知道我們的苦?我們又不是異能者,我們很脆弱的!”

“哦,你弱你有理唄?”

“誒你也丫頭!”那小攤販霍然起身,大約是要嚇唬李呦呦,卻已經擺出了動手打人的架勢,被秦寒七一把握住手腕,他只是正常用力,忘了普通人的身體遠不如異能者這樣強悍,骨骼錯位的聲音響起,小攤販臉都白了,連連告饒:“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沖動,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算了吧。”

說話的卻是個有些耳熟的男聲,秦寒七扔開那小販,就見到了之前遇到的、給李呦呦送過藥膏的陌生青年。

“是你?”

那小攤販也不再喊疼,見到清瘦的文弱青年,有些訕訕的,叫了一聲:“朱隊長,您怎麽過來了?”

朱圖溫和地笑笑,好像根本沒聽到他們剛剛的詆毀一樣,“打獵回來,散散步,今天我們小隊打到了一頭變異羚羊,你們有口福了,今晚應該能吃飽了。”

那幾個小販聞言,我沒有一點愧疚,都興奮道:“那真是太好了!都多久沒有吃過肉了啊!”

“兩位,借一步說話。”朱圖依舊溫溫吞吞的。

兩人剛隨著他遠離了攤位,李呦呦就已經忍不住道:“朱隊長,你剛剛都已經聽到了吧。”

她都替他不值,“那些難民,根本沒人記得你的好處,都是一群餵不熟的白眼狼。”

朱圖搖搖頭:“我也不是圖他們報答,只是想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李呦呦:“你末世之前都不新聞嗎?什麽被資助貧困生十年反而被罵,什麽扶老人反而被訛,這麽前車之鑒,你怎麽還敢做爛好人?”

然而,朱隊長只是沒脾氣地沖她笑:“謝謝你關心我,你看我只是給你一點藥膏,你就這樣為我著想,誰說做好事沒有回報?這就夠了。”

李呦呦險些把白眼翻上天,她是真服了這位朱隊長,原來,他不是個爛好人,而是個聖母,可李呦呦偏偏又對他發不起脾氣來,對著那張不久前剛幫過自己的臉,實在罵不出“聖母病”三個字。

而朱圖很擅長點燃人的情緒,對秦寒七道:“你女朋友性格真可愛。”

秦寒七平靜地糾正:“是我老婆。”

朱圖謙和一笑,“我其實很早就過來了,在你們買蜜蟻汁的時候,看到你冰系異能的本事——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所以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我們談談可以嗎?”

秦寒七似乎對這個“聖母”觀感不錯:“當然可以。”

兩人舉止優雅有禮,不像是在末世中一片塵土飛揚的“難民區”裏,反倒像身處高級酒會,秦寒七眉宇間的兇厲也減弱了些,有了幾分她記憶中儒雅學長的風範。

然而,為了避免自己被氣死,李呦呦實在聽不得聖母發表意見,留下一句“你們聊,我到處轉轉”,便快步走開了。

這地方雖然荒涼,卻也新奇,於李呦呦而言,還是挺有趣的,別的不說,剛剛那個沒買成的手工小螞蚱、小蝴蝶,她還是挺感興趣的。

李呦呦邊走邊看,慢慢往剛剛那個攤位踱步,發現除了手工編織的小蝴蝶之外,也還有不少好玩的小東西,果然,這個世界不缺少美,只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

不知不覺就越走越遠,李呦呦被一個攤位上一朵不斷變換顏色的巴掌大的河蚌,吸引了目光,攤主見她穿得光鮮亮麗,不知是哪個生存小隊裏得寵的“寵物”。

這種討巧的玩意,普通人是不會買的,也就是賣給生存小隊拿去哄女人,李呦呦完全符合他的客戶定位,小販打起精神,口若懸河地介紹,只說這河蚌很特別,是他無意中發現的,說不定整個難民營,乃至方圓幾百裏,也找不到這麽特別的河蚌,如果盲買下來,裏邊萬一有珍珠,可就發財了。

李呦呦的確挺感興趣,可有人先一步問了價,“怎麽賣?”

“一個白色腦核!如果您誠心買,那八個透明腦核也行!”小販以為那問價的人就是李呦呦的金主,直覺生意能成,激動地報了高價。

李呦呦卻皺起眉:“這蚌殼是我先看上的!”

那人笑得挺猥瑣,“我買回來,也是送給你的呀。小。美人兒,別跟那傻大個了,跟我吧。”

李呦呦很快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傻大個”是誰,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敢罵她男人,怕是活累了吧?

那人毫無所覺依舊大放厥詞:“別人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你還沒換衣服的時候我就盯上你了,你們是獨行俠,沒跟著任何一個生存小隊,他雖然是異能者,可也只是個沒什麽用的冰系異能,除了長了張好看的臉,一無是處。”

“難不成,你還要他賣冰沙養活你嗎?”他被自己的“風趣幽默”逗笑,垂涎地把手伸向李呦呦,李呦呦哪有閑情逸致慣著他?擡手就是一巴掌!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把那人打懵了,當即惱羞成怒,“你個小娘們兒!”

李呦呦飛速往秦寒七的方向看了一眼,現在人來人往,艷陽高照,許多過路的生存小隊都選擇在這裏花一個透明腦核,買一杯蜜。汁解渴,因而人比他們剛抵達的時候多了幾倍,吵吵嚷嚷的,秦寒七應該不會註意。

秦寒七若是知道她又惹事情,雖然不會罵她,卻會不停地碎碎念——人前雷厲風行,擡手就取人性命的煞神,在自家老婆面前,是個婆婆媽媽強調安全意識的碎嘴男人,說出去誰相信啊。

李呦呦趁著還沒有引起太多人的註意,扭頭就跑,那“鹹豬手”哪裏肯放過她,三兩步就追了過去,他似乎是個速度異能者,見李呦呦專門往沒人的地方跑,以為她是慌不擇路,心裏高興極了,故意放慢了腳步,不遠不近地逼著她。

那小。美人果然鉆進了兩個大帳篷之間,那是個視覺死角,那“鹹豬手”興奮極了,搓搓手掌,“你說你,是不是想投懷送抱啊哈哈哈哈。”

李呦呦喘勻了氣,笑道:“可不是送上門了嗎。”

“鹹豬手”隱隱感到不對勁兒,卻覺小臂一陣刺痛,“啊啊啊啊!哪兒來的小崽子?!”

李呦呦也懵了,“是你?”

不知從哪裏竄出一個瘦的皮包骨的半大孩子,死死咬住那“鹹豬手”的小臂,用力之大,都出了血,“鹹豬手”是速度異能者,力量一般,又怕手臂被那崽子咬掉一層皮,一時間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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