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宇直接無視了金福林那張陰晴不定的臉，繼而說道：“冰塊一直都被放在冰櫃裏。可是冰櫃的位置卻處於後廚的一個監控攝像頭死角的位置，也就是說，不管是服務員劉傑拿冰塊的過程亦或者是金福林放冰塊的過程，都不會被監控錄像拍攝到。”

說著，文宇又點燃了一支煙，餐廳的大堂中瞬間彌漫著一縷縷尼古丁和焦油的氣息，這種氣息飄散到了金福林的鼻腔，被他吸入了自己的呼吸道，他的臉色微微泛紅，就連呼吸也急促起來。文宇見狀，詭笑一聲道：“金先生，哮喘病犯了吧？”

金福林的雙手被手銬遏制著，艱難的從口袋中掏出一瓶吸入劑對準鼻腔吸了半天才算緩和了表情。

“有病咱們得治病，你已經有些日子沒吃藥了吧？不過這也難怪，畢竟你的哮喘藥，都用於提煉麻黃堿了，你哪裏還有富裕的藥物來治病呢，對吧？”

“什麽？！”

“麻黃堿？”

正但眾人發出陣陣驚疑之時，文宇將煙頭隨意的丟在地上，道：“沒錯，其實一開始我們都被兇手給騙了，麻黃堿這種成分不單單只存在於感冒藥當中，也存在於一些治療呼吸系統疾病的藥物當中，其中最常見的治療哮喘病的藥物當中就含有麻黃堿的成分。而金福林有先天的慢性哮喘，從小就服用含有麻黃堿成分的哮喘藥物。這一點從他的醫療記錄當中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到。有時候真相就擺在我們面前，可是我們卻只想著透過真相卻看更多的真相，最終導致我們往往會忽視最顯而易見的真相。而金福林也是利用這一點來獲取毒源的。他將自己通過正常途徑購買的哮喘藥物保存起來，並且統一提煉麻黃堿，將麻黃堿粉末溶解在冰塊中並冰凍在後廚的冰櫃裏。他不用擔心這些冰塊會被食客食用，因為這裏的食客根本不會用這種物理冰凍的冰塊。餐廳裏所有的人當中，只有楊明才會用這種冰塊。”

“可以說，這個摻雜了麻黃堿的冰塊，就是金福林為楊明量身準備的。”

“金福林借用劉傑的手，讓劉傑把冰塊加入可口可樂當中，而這個細節並不會被監控錄像拍攝下來。”

就在這時，早就已經在餐廳裏等待多時的劉傑終於開口說話了：“原來是這樣！金總，你害我！”

“文隊長，我當時確實去冰櫃裏拿了冰塊，就是金總讓我去拿的……”

劉傑的表情非常激動，他現在殺了金福林的心都有了，因為劉傑的情緒激動的原因，幾名刑警立刻將他帶離現場，防止他與金福林發生什麽肢體沖突。

“當劉傑代替你做完這一切的時候，你正與陳雅等人坐在角落處吃飯，聽著楊明彈奏鋼琴。事實上，你所選擇的位置也非常的講究，你們所坐的作為是距離鋼琴臺最遠的，聽音樂的效果最差，但是確實距離餐廳後廚最近的。小劉，你們檢查了冰櫃沒有？”

“文顧問，我們已經檢查了，但是在冰箱裏面並沒有找到冰塊。”

“這就對了，姚總，接下來就要麻煩你了。”

“我？”姚薇疑惑道，“我可以作證嗎？”

“當然可以，我記得你昨天在楊明發病時曾拿出手機拍攝了一張自拍照，對嗎？”

“啊？是有這麽回事，我剛拍完想發個朋友圈來著，但是還沒發出去，楊明就突發了心臟病，所以這張照片還在我的手機裏面。”姚薇從包裏面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翻動相片，而後將手機屏幕公示在文宇面前，“就是這張。”

“借用一下你的手機。”

屏幕上是一張極為動人的面容，姚薇是個很會拍照的女人，或者說，女人對於自拍有著異於常人的天賦，亦或者說，姚薇這樣的女人，不論從什麽角度拍，拍出來的效果都非常好。但文宇的關註點並不在姚薇這張臉上，而在於屏幕的右下角。

姚薇在自拍時，身後對準的便是金福林等人昨天用餐的桌子，這張餐桌的不遠處便是後廚的入口。他將右下角的畫面放大，依稀可見這張桌上的幾個人談天說地時的場景，但是卻唯獨少了一個人。

金福林不在飯桌上。

金福林去哪裏了呢？

他用手指滑動一下畫面，金福林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後廚的門口，他面無表情，看動作是剛剛從後廚出來，而他身後剛剛對準後廚的冰櫃處，這一幕完全沒有被監控攝像頭拍攝下來。

“這……”

文宇將照片展示給文良後，將畫面對準金福林這張陰晴不定的臉，逼問道：“現在，你還有什麽可解釋的？”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已經計算好了楊明發病的大概時間，在這個時間裏，你借口失陪去了後廚，然後在所有人都沒有註意到的情況下將冰櫃裏面的冰塊全部倒入了洗碗池，你以為這樣做，我們就拿你沒有辦法了嗎？”

震驚！

意外！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本案的真相竟然是這樣，金福林這樣一個相貌堂堂，看起來書生氣十足的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金福林良久沒有開口，只是微微的垂下頭，當所有人將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的時候，金福林垂下的腦袋裏傳來一陣陣輕聲的嗚咽聲，“我承認。”

……

警笛呼嘯！

威法西餐廳的大門被再次貼上白底黑字的長條形封條，右下角蓋著鮮紅的印章。

“文顧問，這個案子可多虧了你，要不然你跟我們一起把這個案子審完了得了？”

“他都已經承認投毒了，剩下的東西來個實習生都能做，已經不需要我了。”文宇站在旁邊拒絕道，“我覺得，金福林之所以會投毒殺人，一定有什麽隱情，把隱情問出來吧。還有……你答應我的事兒可千萬別忘了。”

“哈哈。”文良一笑，擺出來一副你放心吧的表情，伸手拍了兩下他的肩膀後，便上了最後一輛警車離開了。

文宇看著站在身邊的姚薇，道：“今天的事兒也辛苦你了姚總。”

“小事一樁，在公司裏一攤子爛事兒，出來溜達溜達也不錯。”姚薇抿嘴一笑，問道：“你現在要回酒店嗎？我送你？”

“不用了。”文宇搖頭婉拒道，“我一個人溜達溜達，你先回去吧。”

“一個人有什麽可溜達的？”緊接著，她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道，“剛好快到飯點了，不如一起再吃個便飯？前天沒有招待好你，上次不算，重新來？”

“別。”文宇翻了個白眼道，“你的飯我可不敢吃了，都吃出陰影了。你如果沒事的話，倒是可以一起走走。”

“也好。”姚薇道，“附近有一個銀河大橋，夜景蠻不錯的，不如一起去轉轉？”

……

長湖區刑警大隊。

吱呀——

刑警小劉推門而入，文隊長放下了手裏的保溫杯，“全招了嗎？”

“招了。文顧問簡直是神了！”刑警小劉一臉崇拜，饒是在文隊長的面前，他也沒有絲毫的掩飾，“他說的和金福林招的幾乎是一模一樣。”

文良裝作一副漠然的樣子道：“哦，說說看。”

“毒源的確來自於金福林平時服用的哮喘藥物，金福林在一個村子裏面用朋友的身份證租了一個民房，提煉的地點就在那個平房裏面。外勤組趕往地點的時候發現了大量藥盒，以及各類沒有及時清理的提煉失敗品，和一些純度不高的麻黃堿粉末、玻璃瓶、燒杯等常用的提煉工具，在這些東西上均提取到了金福林的指紋。”

“動機是什麽？”

“動機他不肯說。”小劉面露難色，“他一口咬定是看楊明不順眼，但是很顯然，這個動機雖然也可以成立，但我不相信他只是因為這個才策劃殺人的。”

“不肯說？”

文良狐疑起身，“走，我去會會他！”

……

時間是晚上九點。

隨著一起投毒案的落幕，被害人的沈冤得雪，西北的老天爺今天也難得開眼，一掃天空中的陰霾，高懸著幾顆璀璨的夜明星，與地面上建築物閃爍著的五顏六色的燈光交相輝映著。

有道是高處不勝寒，這句話用在這裏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銀河大橋上，因為沒有建築物的遮擋，夜裏的冷風橫著吹過，使得在大橋上行走的人們不經意的拉拽一番衣角。饒是文宇皮糙肉厚，也覺得這樣的氣候有些涼了。不同於中北市的是，中北的夏天就連夜晚也是那樣悶熱，但西北的夜晚有著難得的清涼。

雖然風很涼，可地面卻還是熱乎的。

“你說你，個子本身就不矮，還穿什麽高跟鞋？”文宇用一副無法理喻的表情看著姚薇，她的鞋跟很高，走了一會兒後腳腕就有些吃不消了，到後來幹脆直接把鞋子脫了，就這樣光著腳陪著自己一起‘壓馬路’，“實在不行就回去吧，你這腳踩地上不難受嗎？”

“反正比穿高跟鞋輕松多了，怎麽，不然你背著我？”

姚薇忽然用一種壞笑的表情看著他，那眼神裏帶著些許的狐媚勁兒。

“太沈，背不動。”

文宇一擺手，直接拒絕道。

“怎麽就沈了？我只有100斤好不好？”

要知道，別得姑且不論，自己這副身材姚薇可是一直都很自豪的。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吧。”

“什麽問題？”姚薇問道。

“為什麽一百斤的女人，男人背不動，但是一百斤的人民幣，我們男人能背著跑？”

“因為……你們男人貪財？”

“不，是因為你們女人會謊報體重。”

“你……”

姚薇擡起手就要把高跟鞋沖著文宇砸去，卻被文宇三兩步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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