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能照照鏡子，或許也會驚訝的發現自己的眼神也和平時有些不同，她看待這照片裏的姑娘時，眼神中有羨慕，有同情，竟然還有嫉妒。

甚至還不直覺的下意識的和照片裏的女人攀比起來，最後覺得除了自己年齡大一些之外，姿色似乎並不輸給她？

要知道，這可是她五年前的照片，自己怎麽說也是三十多歲的女人了，在同齡人的行列當中，姚薇對於自己的顏值是絕對自信的，畫上淡妝精心打扮一番，出去說自己是大學生恐怕都有人會相信。

姚薇出神一分鐘後問道：她叫什麽名字？

文宇回覆：艾雪。

姚薇又說道：很好聽的名字，人也長得很漂亮。

一聽對方誇艾雪，文宇也不自禁的開心起來：那是，她當時可是我們學校的校花，為了追她，我可下了不少的功夫呢。說句誇張點的話，我上大學時候下樓買個飯，都能碰見三個情敵。

姚薇驚訝：有這麽誇張？

文宇鄭重的回覆道：當然有，甚至還有個‘萬年情敵’也追到西北了，不過他就比較慘了，進了看守所。

姚薇被這一番無厘頭的話搞的一頭霧水：什麽情敵？什麽看守所？

文宇打了個哈哈：三言兩語也說不清，回頭見面細聊吧！

姚薇回覆：和你聊天很開心，你也別太難過了，我相信堅持就會有結果的，你一定能找到她的。

文宇想了想，編輯道：借你吉言，晚安。

姚薇也道了聲晚安，還發了一個小月亮的表情。

……

在現實生活中，成年人之間的潛臺詞裏，有這麽一句最常用的謊言，“回頭一起吃飯”，這一回頭，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而在網絡世界中，同樣有一句聊天中常用的謊言，那便是‘晚安’。就像是剛剛互道晚安後的姚文二人，他們兩個誰也沒有睡著覺。

兩個人心裏各自思考著自己的事情，姚薇的腦子很亂，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胡思亂想一些什麽。

而文宇的腦子就更亂了，不過相對於姚薇來說，他已經把這種事情當作習以為常的常態了，自從艾雪失蹤以後，文宇幾乎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會想起這件事，最近幾年才稍微好一些。可一但又偶遇到一些有關於艾雪的人或事兒，那他晚上又甭想睡覺了。就在這樣不同的思緒中，兩個人度過了一個平凡又難熬的夜晚。

……

長湖區第二看守所鐵門外。

文宇下了出租車直奔鐵門而去，被一名高瘦的執勤人員攔住，執勤者表情冷峻，語氣比表情還要冷峻：“請出示證件。”

“我是長湖區刑警大隊的顧問，來這裏看一下朋友。”

“如果是單位探視，需要單位出示公章文書。”執勤人員仍然是那副臭臉。

文宇無奈，只好撥通了文良的電話。

“什麽？哎呀，文顧問，你要去看仇陽和我提前說一聲就好了嘛……等一下，我這就聯系一下老徐。”文良在百忙之中接聽了電話，一聽對方的意圖急忙道。

過了一會兒之後，執勤崗亭內的窗戶上探出一個腦袋來，沖著執勤人員喊了一聲，“小馬，接電話。”

執勤人員姓馬。

文宇明白，估計這就是文良口中那個‘老徐’打來的電話了。

離得挺遠，文宇也沒聽到他們具體的談話內容，只是通過小馬不斷點頭的動作，還微微回過頭看了自己幾眼的表情分析出來一定是在探討關於自己的事情，不一會兒後，執勤的小馬走到他的身邊，道：“文顧問對吧？”

“是我。”

文宇隨意的扯動兩下衣領道。

“剛才徐所長已經和我說過了，很抱歉，我剛才也是公事公辦。”

“我明白。”文宇對這套流程十分熟悉，畢竟他當初也是幹過這一行的。

“徐所長說可以帶你先進去，但是探視的文書後面要補上。”

“好。”

“請進吧。”

小馬親自打開了大門，道：“從這個大門進去右拐，會有人接待你的。”

文宇一面用眼睛隨意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一面閑庭信步的朝著站崗的小馬手指著的方向的大門處走去，剛一到樓梯口便見到兩名身穿看守所工作服的人員接待他，“您就是文顧問吧？”

“嗯，我是。”

“仇陽關在4號看守室，您隨我們過來吧。”

到了門口，文宇又按照規矩將身上攜帶的通訊設備進行上交，交給看守所工作人員做了臨時保存，而後幾個工作人員又對他進行了搜身後，這才打開了房門道：“文顧問，根據慣例，你可以進去探視半個小時，雖然說徐所長特殊關照過……但是原則性的錯誤不能犯，希望您……”

“又不是什麽死刑犯，至於的嗎？”文宇擺了擺手道，“反正過幾天也就放出來了，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那就好。”

有了文宇的這番話，這倆人才算吃了一顆定心丸。仇陽屬於行政拘留，而且這一拘留就是十五天。雖然說他的案子並沒有造成什麽惡劣的影響，但歸根結底也是一種私闖民宅的行為，幸好他‘作案’當天所使用的刀具只是道具，‘化學毒物’也只是可樂，不然現在他絕對不只是被行政拘留這麽簡單了。行政拘留時是允許探視的，但一般情況下只允許直系親屬，例如父母子女一類，像文宇這種以朋友身份見面的往往需要填報申請表，而這些申請表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不被通過的。

看著穿著橘黃色‘坎肩’，被戴上手銬坐在玻璃房裏的仇陽，文宇的心裏竟有一絲暗爽的感覺。在兩名工作人員離開後，文宇坐在玻璃房外的椅子上，對著話筒道：“怎麽著，這兒挺瀟灑吧？”

仇陽瞇著眼睛，用右手搓了搓耳垂，若無其事道：“還行。”

“他們可有點偷懶啊？怎麽不給你剃個平頭呢？”

仇陽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看著他道：“我只是行政拘留，又不是坐監獄。”

文宇當然知道這二者之間的區別，他說這些只是為了挖苦對方一番罷了，“你還挺懂法的，幸好你帶的刀是假的，才能判定沒有主觀意識上的犯罪傾向，不然最起碼要蹲幾年牢房。我跟你說，這事兒你改天得好好謝謝人家文良。”

“謝他什麽？”仇陽冷笑一聲，“謝謝他給我抓到刑警隊去？”

“哎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不知好歹啊？要不是人家文良，你現在怎麽量刑還是個未知數呢懂嗎？”

仇陽不耐煩的用手搓了搓太陽穴，“行了吧，我有律師，就算他要給我判刑，我律師也會給打贏這場官司的。強行賣人情我可不會買賬的。”

“真不知好歹。”文宇早就料到他會是這麽一番口吻，倒也沒跟他計較什麽，而是直入主題道：“陰三還沒抓到，這人在西北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還沒抓到？”仇陽微微一楞，隨機又表現出一副不冷不熱的表情：“長湖的刑警也就這兩把刷子吧，難怪會找你幫忙破案，連個偷手機的癟三都找不著，跟你一樣丟人。”

“你會好好說話嗎？”文宇也怒了，因為他實在忍受不了仇陽這副高高在上的態度了，都坐在看守室裏面了竟然還跟自己那麽拽。

可仇陽卻根本不在乎他是怎麽想的，只是自顧自道：“我看這人你們是找不著了。”

“憑你我的力量不見得能找到，但是警方畢竟掌握著一些我們沒有的資源，只是這兩天他們又遇到命案了，所以精力肯定要放在命案上。”

“又遇到命案了？”仇陽的眼神在驚訝之餘也表現出幾分好奇，“西北這地方治安有這麽差？”

文宇搖頭道：“這次是投毒案。”

“投毒？”仇陽的職業是醫生，對於化學藥品一類的東西非常有興趣，一聽說是投毒案便又來了性質。文宇將案子的前因後果和他講了一番，並問道：“你說提煉麻黃堿難嗎？”

“不難。”仇陽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對於內行人來說不難，對於外行人來說，只要學習一下基礎知識也能做到。準備一些燒杯、冷凝管、電熱套、漏鬥、三口燒瓶之類的東西就可以作為簡易的提煉工具，這些提煉工具並不難獲得。沒有技術的人只要知道方式也可以提煉出來，只不過就是純度高低的問題了。”

“這麽說起來，這個兇手還真是煞費苦心，為了投毒殺人下了不少的功夫呢。”文宇感嘆一句道，兩個人隨意的閑聊一會兒後，探望室的大門就被剛才那兩個身穿制服的人打開，二人進來以後第一句話便是：“文顧問，探視規定的時間已經到了。”

文宇用雙手撐在膝蓋上，慢悠悠的站起身來對著擴音器道：“過幾天見，我撤了。”

玻璃房的另一端也進來了兩名看守人員，將仇陽帶離出去。看著仇陽的手腳戴著鐵銬時的模樣，文宇是發自內心的想笑，這倒不是幸災樂禍，而是曾經他從來沒想過仇陽也有進看守所的一天。不過話說回來，雖然說在張山兄弟兩個人的事情上仇陽沒有事先通知自己就擅自行動，沒有把自己得到的最新消息及時和他共享。但不管怎麽說，仇陽也是為了尋找艾雪才進的看守所，設想一下，假如仇陽在當時第一時間把張山的信息告訴自己了，自己又能怎麽樣呢？如果按照正常的處理流程來來說，張山肯定不會承認的那麽快，甚至見了警察還會理直氣壯的全盤否認，別說艾雪的手機了，就連他這些年來從事的違法勾當都不見得會承認。

毫無疑問，事情能有這樣的進展，的確離不開仇陽的功勞。

換做是自己，在那樣的情形下或許也會這麽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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