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休克，先帶上去！”為首的醫生已經急的一頭大汗，一聲令下迅速將阿楊給帶上了車。車上有心臟起搏器，冠心病突發導致休克是非常正常的現象，只要搶救及時，患者還是有希望撿回一條命的，在所有人的註視之下，阿楊被擡上了救護車，救護車爆閃著藍色的燈，一騎絕塵而去。

此時的餐廳內部也沸騰了，突發了這樣的情況很顯然已經打擾了所有食客的雅興，幾個前來吃飯的客人在前臺結了賬後就走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剛才還有七八桌客人的餐廳裏只剩下了文宇和阿楊的幾名學生了。

“文顧問，今天這頓飯實在是太糟糕了，實在不好意思。”姚薇面帶歉意道，“要不然咱們換一家店吃吧？”

她看著桌子上剛剛端上來還沒怎麽動筷子的食材道。

“不用了。”文宇搖頭道，“這麽多東西該浪費了。”

“好吧，這頓不算，改天有時間再單獨請你。”

文宇沒有搭話，只是自顧自的回想起剛才阿楊在休克之前對自己擺的那個‘4’的手勢，他到底要表達一些什麽呢？

4？

他擡起手，將大拇指彎曲回去，只剩下4根手指，翻來覆去的揣摩著阿楊的意思，他始終不明白阿楊當時到底要跟自己表達些什麽。

難道……

文宇的心中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匆忙站起身跑到鋼琴臺前。

此時的鋼琴臺前來了兩名前來打掃的服務員，鋼琴上已經染上了一些阿楊的口水，附近的地板也被圍觀的人群折騰的很臟，他第一時間將服務生制止住，示意他們不要繼續收拾了。

服務生問道：“為什麽？”

文宇在一旁的桌子上隨手拿起一副吃披薩時用的一副新的一次性透明手套戴上，而後走到了鋼琴臺前，對著鋼琴臺仔細檢查了一番後，從地上撿起一個硝酸甘油的瓶子，他看著硝酸甘油藥瓶上產品規格和生產日期，他發現這個硝酸甘油和市場上常見的那種12粒裝的硝酸甘油不同，這個硝酸甘油的有效含量很高，並且藥品的名稱都是‘特效硝酸甘油’，這一個小瓶子裏面總共只有4粒，出廠日期是三個月月底，也就是幾天之前。

換個說法就是，這瓶硝酸甘油的應該是阿楊前幾天最新購買的，而且這個硝酸甘油的規格應當是一瓶4片。

4片……

文宇聯想起阿楊在離開時竭盡全力對自己比劃的那個手勢，難道說……

阿楊是在告訴自己，這硝酸甘油裏面應該有4片嗎？

那剩下3片去哪裏了？

他突然覺得，阿楊的冠心病突發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緊接著，他又看了一樣鋼琴臺，鋼琴臺上擺著的琴譜已經傾倒，在鋼琴的旁邊還立著一個小茶幾，茶幾上擺著半杯正在慢慢冒著氣泡的可樂。

文宇覺得阿楊心臟病的發作可能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情，但他並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光憑著阿楊休克之前對自己豎起的四根手指什麽都說明不了。金絲眼鏡男走過來，身後跟著一男一女，他認識對方身後的這兩個人，他們三個都是阿楊的學生。在這家餐廳裏，原本有4個管阿楊叫老師的人，但是其中一個穿連帽衫的男的跟著救護車一起去醫院了，此時的餐廳裏只剩下他的另外三個學生了。

“大哥，剛才我的態度不太好，剛才的事情謝謝你了！”

金絲眼鏡男身後的男人一臉歉意的說道。

文宇記得他，他就是剛才那個用質問的語氣問自己“你是誰？憑什麽相信你？”的那個人。

他搖搖頭：“可以理解，畢竟情況太緊急了。不過沒必要謝我，現在你們的老師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呢。”

金絲眼鏡男插話道：“不管怎麽說，你至少也給楊老師爭取了生存的時間，他能撐到救護車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我相信老師一定吉人天相，能挺過這一關的，你們說對吧？”

他轉過身反問身後的二人。

“沒錯，老師一定會好起來的——那麽，咱們現在要不要趕緊出發去醫院？”

“大哥，我們就先去醫院了，你的這頓飯算我們請你了，就當報答你剛才對老師的恩情！”金絲眼鏡男說著就要同其餘二人一起前往醫院了，可就在他們轉身要走的時候，女人的電話忽然響了，文宇親眼看見女人的表情由擔憂轉變成恐懼，又從恐懼轉變為震驚的全過程。

“什麽？老師去世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啜泣道：“幾分鐘之前的事，大夫做了三次心臟覆蘇，可是老師這次的病太嚴重了，引起了很嚴重的‘房顫’和心力衰竭，老師還是沒能撐住……”

“怎麽可能？只是心絞痛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嚴重的後果？老師的心絞痛從來沒有這麽嚴重過！”

女學生的語氣忽然著急起來，到現在她都不願意相信，半小時之前還坐在這個鋼琴臺前為眾人彈奏鋼琴的楊老師，竟然在短短的半個小時時間裏失去了生命，緊接著她的情緒便失控起來，竟一把抓住了文宇的脖領子，搖晃他道：“肯定是你！如果不是你擅作主張胡亂搶救的話，老師就不會死了！”

“小雅！”

“小雅你快放手！”

其餘兩個男學生情緒較為穩定，匆忙制止著女學生小雅的行為，就在這時姚薇也迅速趕過來替文宇說話道：“剛才文顧問救人之前死者征得你們同意的，而且藥也是你們商量後被這個帶著眼鏡的男士親手放到楊先生嘴裏的，就算現在楊先生不幸去世了，這個責任也落不到文顧問的頭上。我奉勸你現在最好放手，不然你的行為會吃官司的。”

姚薇的語氣冷靜之中還夾雜著些許威脅，這種惱羞成怒的場面她見識的多了。

在另外兩名男學生的拉扯下，小雅最終放了手，指著文宇說道：“我告訴你，你現在不要走，我要報警，楊老師就是被你給害死的！”

一聽到報警二字，除了文宇之外的所有人都面色一動。

姚薇也覺得事情有些棘手起來，有一句話說的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件事情雖然事發突然，文宇的確是有些多管閑事了，現在倒好，鋼琴師阿楊在文宇的搶救下最終還是死了，最關鍵的是這個鋼琴師的女學生此時竟然把老師的死怪罪到了文顧問的頭上。姚薇想想都覺得頭疼，因為這種事情她聽說過很多。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老太太摔倒扶不扶’的這種案子，據說當初有一個初中生在放學回家時看見一個老奶奶被車撞到，自己發揮雷鋒精神將其扶起來最終卻反被碰瓷，對方聲稱自己就是被初中生給撞到的，並且要求初中生家人賠償自己醫療費用和精神損失費。因為路段十分偏僻，也沒有人給這個孩子作證和其他多方面的因素，法院最終判決老太太勝訴。

這就是一個典型的東郭先生和狼的案子，幾年前曾經轟動了大江南北，很顯然，文宇的一片好意也要被碰瓷了。

姚薇甚至已經拿起手機打算給廉狄打電話了，可文宇卻搶先一步把自己的電話拿出來，表面上表現出一副被人冤枉的表情，但心理卻明白對方這樣做正合自己的意，直接撥通了長湖刑警大隊大隊長文良的電話。

“文顧問？”

此時的文良剛吃完晚飯，用餐巾紙擦了一下嘴邊的油花接通了電話。

“我要報案。”

“啊？”文良一楞，沒明白文顧問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威法西餐廳發生了一起命案，我個人懷疑可能是人為投毒。”

“你等等！”出於職業習慣，文良打算將這段通話錄音留存，可他卻突然想起來蘋果手機的通話並不自帶錄音功能。

“你胡說八道！”小雅在一旁尖叫道，“人分明是被你害死的，你還扯什麽投毒？你根本就是想逃避責任！”

“小雅！”金絲眼鏡男呵斥了她一聲，緊接著走到文宇面前賠禮道：“大哥，實在是不好意思，因為楊老師平時和我們的關系都比較不錯，所以對於他的死，小雅有些不能接受……我……”說著說著，這名金絲眼鏡男竟也有些淚目，“她說了一些過分的話請你不要介意，我們現在想去醫院看一眼老師……”

“我很理解這種心情，但是這個警現在是非報不可。”

“什麽？”

眾人狐疑的看著文宇，另外一名男學生也趕忙上前搭腔道，“這位大哥，這件事就是一場誤會，是小雅的情緒太激動了，這種事還有必要報警嗎？”

文宇此時忽然笑了一聲道：“如果只是單純的情緒激動，和單純的個人意外事故的話的確不應該報警，但是這件事情卻沒有那麽簡單，你們老師的死並不是一個意外，甚至我有理由懷疑他是被人下毒毒死的。”

眾人又是一楞，其中表情最為震驚的當屬金絲眼鏡男了。

楊老師的身體狀況，他很清楚，他一直都知道老師有心絞痛的毛病，不單是他，就連剩下的這幾個平時關系不錯的同學也都知道楊老師平時有這個毛病。在他看來，老師的心絞痛平時並沒有這麽嚴重，但因為這一次的發病導致老師死亡，應該是一次純粹的意外事故，可是這種看起來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意外事故’，在這位‘大哥’的嘴裏竟然成了有人惡意投毒的兇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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