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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都是犯罪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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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電話的掛斷,文宇借著刑警大隊走廊內的燈光看著手裏這份新打印出來的被害人的檔案信息。

雖然說根據文宇的推理,警方已經高度還原了兇手的殺人過程,以及拋屍者在拋屍現場時場景,但根據這一點,警方還無法鎖定殺人的兇手。其最關鍵的原因,還是因為命案現場並沒有找到有關於兇手留下的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也就是警方常說的‘直接證據’。

所謂‘直接證據’,包含的東西很多。

譬如兇手的DNA,記錄下兇手犯罪過程的監控錄像。

在一起刑事案件當中,如果兇手並沒有留下任何的直接證據,那麽警方會選擇退而求其次的尋找一些有關於兇手的間接證據。譬如從死者生前的人脈關系開始調查,比如說死者生前與某人發生過沖突,那麽死者死亡以後,與他發生沖突的人就是最具備作案動機的人,只要盯緊了此人,對其仔細的排查,或許就能發現一些線索。

文宇仔仔細細的看著陳東的簡歷,這一查,倒是還真查出了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他有案底。

與此同時,連夜加班的技術組已經將拋屍現場監控墻外的痕跡突擊做出了比對。

文隊長拿著檢驗報告走出了辦公大廳,看到正背靠在窗臺站立著的文宇,慢步走上前去遞上一支煙。

而文宇卻拒絕道:“剛掐了,你抽吧。”

文隊長隨手把煙塞進嘴裏,嫻熟的拿著打火機將煙頭點燃,刺目的走廊內頓時多了一個忽明忽暗的紅點。

“怎麽?檢查結果出來了?”

文宇頭也沒擡,一邊看著手中的簡歷,一邊問道。

“出來了,經過技術組對死者褲子上的泥土中的有機物、微生物和酸堿程度對比,確定泥土就是監控室外綠化區域土壤的表層泥土。而死者身上被蹭的綠色的東西就來源於綠化區域的草坪,所以說,你的推理完全站得住腳。”

“可是你好像並不高興啊?”文宇打了個哈哈,他當然知道文隊長為何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只是隨口那麽一問。

文隊長猛吸口煙,對著右手的香煙狠狠一吹,煙頭部分的煙灰被吹落,紅點剎那間顯得愈發明亮。

而後咬著後槽牙道:“兇手太狡猾,在綠化區並沒有留下直接證據,沒有指紋。”

“不是兇手,是從犯,或者拋屍者。”文宇糾正他道。

“一樣。”文隊長並沒有心情跟他在這兒咬文嚼字,“雖然兇手——呃,好吧,是拋屍者的作案過程被還原了,但是我們上哪兒去抓人?這人連根頭發都沒有留下。”

按照文隊長一貫的思路,他認為兇手和拋屍者之間沒什麽區別,都是犯罪分子。在死者的身上,他們既然發現不了殺人兇手的直接證據,那麽就目前的形式來看,最好的方式就是仔細檢查拋屍現場,通過拋屍現場的各種可疑痕跡來找到拋屍的從犯。哪怕是拋屍的從犯在拋屍現場留下一枚指紋,他也能篩查龐大的信息庫去查找到這枚指紋的來源找到拋屍者,再順藤摸瓜,通過抓捕這名拋屍者進行錄制口供,讓其再供述出殺人的真兇。

但,理想很豐滿,現實永遠更骨感。

文宇隨手在陳東的檔案上方折了個三角。

“文顧問,你倒是說句話啊。”

見案子毫無頭緒,文良下意識的押寶在了文宇身上,“現在拋屍現場找不到直接證據,陳東的人脈關系上也沒發現有明顯嫌疑的人。這案子……接下來應該咋辦?”

論業務能力,他文良也不差,三十大幾歲當上了刑警大隊一把手,雖然履歷不是最出彩的,但也絕不中庸。他手上辦過的案子很多,破案率也很高,這也足以證明他的辦案能力。但是他經手的案子,大多數都是一些搶劫、強奸一類的案子,這類的案子基本上很快就能鎖定犯罪嫌疑人,最難的步驟就在於抓捕逃逸的兇手,只要是不嫌麻煩,這類案子的破案率普遍在9成以上。

可像這種拋屍過程覆雜,作案又有同夥,甚至還意圖嫁禍他人的案子,他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至少,論懸案,他的能力遠遠不如面前這個連‘編制’和工資都沒有的‘掛名顧問’。

“這個結果我已經猜到了。”文宇微微挑動了眉毛,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樣子,“拋屍者的拋屍方式很大膽,同樣也很有想法,能做到這一點的,智商要比9成的殺人犯高多了,所以他在直接證據上掉鏈子的差錯很低。”

“那可怎麽辦?”

“既然從拋屍現場都找不到直接證據的話,我們就想辦法從別的地方找一找線索,你別忘了,這只是拋屍現場,並不是命案發生的第一現場,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是找到命案現場。”

“可是是誰殺的人都不知道,上哪兒去找第一現場啊?”

文良一個頭兩個大,問道。

“你看這個。”

文宇將疊了個三角的檔案交到了文隊長的手中,“你看看我疊三角的這頁,有什麽發現沒有?”

文良微微皺眉道,“這檔案我已經看過了,陳東在青年時期是個不良青年,很喜歡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所以有很多的案底,不過多數都是小偷小摸,在他老家的公安機關已經處理過了。這都是快20年前的事兒了,大學畢業之後的陳東一直很老實本分,也沒有出什麽花邊新聞了。”

文宇點頭道,“的確,從檔案上看,這個陳東是一個浪子回頭的經典例子,在年輕時候做過一些事情也不是不能諒解。他的小偷小摸中最大的金額是600塊錢,而且因為當初犯罪時候未成年的原因,當地的警方對他進行過最嚴重的處罰也只是15天的行政拘留而已。不過卻被陳東的家人花了五千塊保釋了,就是這起案子。”

他伸出食指,朝著陳東檔案末端點了點,“這是2000年的時候,當時還有半個月他才年滿18周歲,所以犯案之後並沒有受到過於嚴重的處罰,你看出點什麽問題沒有?”

文良疑惑的看了看,道:“文顧問,你就別賣關子了,在我看來這案子也沒什麽問題,警方的處置流程合情合理合法,陳東的認罪態度良好,沒啥值得一提的。”

“陳東從14歲時開始就結實了不良少年,經常進行小偷小摸勾當,最小的案子是在1998年,盜竊了出租車一個女乘客的100元人民幣,共計作案7起,其中金額最大的案子是2000年的這一起,金額也不過區區600元。”

“你到底想說什麽?”文良追問道。

“你看,在陳東所有犯過的案子當中,有沒有什麽巧合的地方?”

文良咂咂嘴,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終試試探探的回答道:“被盜者都是……女性?”

文顧問打了個響指,道:“確切的說,被偷竊的人均為職業女性。就拿他1998年犯的第一個案子來說,被盜者是一名房地產銷售員,他同年做的第二起案子,扒竊金額220元,被盜女性是一名前臺小姐,而1999年他作的案子,盜竊的是一名在游戲廳睡著了的收銀員……以及他做的最後一起案子,這是一家報社的主編,被盜金額最大,盜竊地點是一家超市。”

“這能說明什麽?說明女性的防範意識較差?還是說陳東更喜歡偷竊女性?”

“我最感興趣的就是這最後一個被扒竊的人,這家報社的女主編。”文宇道,“和其他被扒竊的人不同,這名女主編一開始的報警原因並不是因為發現自己被盜,而是報的騷擾。”

“這好像是一場烏龍,根據這起案子當時偵辦的派出所老民警記錄,陳東當年是個17歲的孩子,在超市起了歪心思,去偷盜了這名購物的女顧客的隨身財務,但偷竊的過程有較多的肢體接觸,導致報案人以為陳東是耍流氓的不良青年隨後報警,警方抓住陳東後,陳東供述自己並沒有耍流氓,而是偷竊。經過一番解釋,報警人才知道自己是誤會了陳東的作案意圖,將報警緣由從騷擾變更為扒竊。因為陳東是多次作案,所以這次民警給出的處分最大,行政拘留。不過也被家人出錢保釋了。從那以後,陳東的家人就帶陳東來了西北,遷居原因說是怕陳東在和原籍的那些不良青年鬼混。而陳東來了西北之後的確好轉了很多,再也沒有做過案,而是規規矩矩的讀完了大學,也找了個不錯的工作。”

文宇搖頭道:“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的巧合,根據所有報案人的特征來看,陳東當年偷竊的都是年齡在25到30歲之間的職業女性,而且均是上班和下班途中被盜,他們的共同特征並非職業相仿,而是被盜的時候都身穿職業裝,工作服。”

文隊長越聽越覺得荒謬,他道:“文顧問,我承認你破案能力比我強,不過你這腦洞也太大了吧?20來年前的案底,就算放在法院也過了有效訴訟期了,就這幾個案底,跟本案之間能有什麽關系?難不成陳東當年扒竊的這個女編輯過了18年追到大西北尋仇來了?”

文良覺得可笑,他認為文宇給他說的這一套長篇大論跟本案毫無關系。

“非也,我並沒有說是報案人尋仇,而是覺得陳東這個人有病,是這兒的病。”

說話間,他伸出食指戳了文隊長左心部位幾下,暗喻陳東是個有心理障礙和特殊癖好的人。

“照你這麽說的話,當年的那些報案人也的確都是身穿職業裝的。不過這能說明陳東有什麽癖好?制服誘惑?”

“是的。陳東大學畢業之後換過很多次工作,但全部都是銷售類的工作。但其換工作的原因在檔案上都沒寫,所以……”

文良仿佛明白了文宇的意思,他道:“你的意思是,陳東在不懂事兒的時候就偏愛制服女性,然後借著盜竊為理由趁機對女性進行肢體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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