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們的保護，我有小金在身邊，那些畜生傷不得我。”素娜把手中的葉子再次揉了揉道，“葉子上留下的訊息，說要等日頭升起才能出發，否則我們會迷路。”

會像在山底一樣，在原地不停繞圈子，直到把體力消耗的一幹二凈。那時候還有幹糧，如今怕是要風餐露宿的。

素娜變得很懂事的樣子，指著柳竹雪和小鳳凰道：“男人要逞能之前能不能為身邊的女人多想一想，你們看她們兩個還能撐得住多久，我還能夠撐得住多久！”

“難道我們席地而睡就不會有危險了嗎？”戴果子沒好氣的反駁道。

素娜指了指小金指出的另一個標識：“既然說要落腳休息，肯定是早有準備的，你們跟我來。”

顧長明發現西南之地的夜色明顯要來得更晚更緩。這個季節的開封，黃昏不可能拉拉扯扯這麽長時間，此時天際邊還有餘燼的晚霞色，顯得時間都快變慢了。

素娜領著幾人來到另一處，把葉片抓在手中，又高高的揚起了頭：“看上面。”

不用再多做提示了，高聳如雲的樹冠處，若隱若現著木制小屋，看那個大小足夠兩三個人擠一擠，睡一晚的。

“這種林中小屋一般都是成雙的，找到一處以後，在附近五步之內畫個圈，必然能夠找到另一處。”素娜的話音落，柳竹雪已經找到了。

“我先上去看看。”顧長明不給別人機會，這些樹木看著很拔高，真要上去也不難，畢竟寨子裏的人不會武功，事先有所準備。在半人高的間隔打了個木樁，方便踩腳往上。顧長明找到這些，到達小屋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小屋的設施很簡單，半間是高出的木板，用來躺下休息，木板底下用寬大的葉子蓋住了織物。他彎身抽出來，不算潮濕可以蓋在身上。旁邊有個小櫃子，打開再看同樣是葉子包裹住的幾小塊幹糧。

顧長明湊近聞了聞，大概才更新過不久，味道還算新鮮，可以入口。鐵郎湖就在旁邊，喝水問題迎刃而解。

等他從樹冠躍下落地，把小屋中看到的告知諸人。素娜其實都不曾見過小屋中到底是什麽樣子的，聽顧長明一說，立時想到回寨子以後要好好誇獎一番。

“我和果子住另一邊，你們住這裏。”顧長明沒有再想要和兩女同擠一處的勇氣，只要在林中行走過的人都會知道，樹冠上是整片林子最為安全的地方，獸類爬不上去，即便是嗅到生人的味道，還是沒有辦法捕獵。所以，今晚是可以好好睡一覺的。

戴果子很滿意這樣的安排，讓他光明正大在夜色掩護下頜柳竹雪睡在一起，他委實不敢細想，連連點頭道：“既然說上面有吃的，那麽帶水上去就好。”

“你們能夠上去嗎？”顧長明比較關心的是這一點。三個人看起來都是手軟腳軟的，要是爬到半途摔下來，可就得不償失了。

“小鳳凰打前，我殿後，素娜走在中間。”柳竹雪飛快的看了戴果子一眼，眼神中含羞帶怯的，幸好剛才顧長明沒有說還是按照棺材中的安排。否則她是答應好還是拒絕好！

“你們只管上去，我等下給你們送水。”顧長明給了小鳳凰一個溫暖的笑容，“你可以的。”

小鳳凰單手往樹幹上一撐，輕松的躍上了第二層，回頭看底下站著不動的素娜。

柳竹雪很客氣的咳嗽了下，素娜比誰更清楚天黑以後的危險，這次沒有多耽誤時間，手腳並用往上去。小鳳凰始終上一層，等一等，耐心很足，也沒有要嘲笑素娜的意思。素娜從開始的別扭，到後來放開手腳，速度也是不慢。

“果子，你也上去吧。”顧長明看著小鳳凰的手搭住樹屋的門框，再彎身把素娜拖拉進去，“我去給她們打點水，你留心周圍。”

戴果子雖然輕功一般，畢竟是個男人，手臂力氣足夠，幾乎是和柳竹雪同時到達的。兩人相視一笑，果子心情大好，翻滾進去，逗得小竹直笑。

顧長明一共送了三次水，裝在簡陋的容器中，分別擺開。樹屋裏面不大，他單手懸在外面，讓柳竹雪檢查了存放的幹糧，確認沒有問題才回到另一邊去。

戴果子從小窗戶裏看到顧長明直接飛身過來，中間樹枝根本不能對其造成威脅：“我說你能不能給自己也打個水？”

顧長明知道果子嘴巴渴了，不點破這點小心思，同樣用大樹葉卷起來，裝上幹凈的湖水。兩人仰頭先喝個飽，剩下的洗臉洗手，往窗外一潑。對面樹屋同時傳出潑水的聲響，很快又安靜下來。

戴果子把手臂往腦後一枕，雖然床鋪簡陋，身體卻很久沒有這樣舒服過：“素娜說晚上很嚇人，會有什麽？”

“各種野獸，這裏依然是阿九山的範圍內，有狼有野狗，還有黃大仙，普通人遇上什麽都是危險。”顧長明掰開幹糧放進嘴裏慢慢咀嚼，“素娜住的那個寨子，比我想得要更好一些。”

戴果子搶過另外半塊，囫圇往嘴裏一塞，含糊道：“因為這些樹屋？”

“素娜一開始描述的寨子給我的感覺非常原始，大部分人沒有走出來看過，雖然擅長養蠱蟲，依然是那種很古老的生活方式。”顧長明環視一周道，“然而你看看樹屋的構造，裏面放置的物件，寨子裏有智者，所以能夠管理的井井有條。”

“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戴果子好不容易把幹巴巴的食物咽下去，湊過臉來問道。

“算好事，寨子中有智者掌管。那麽素娜的身份僅僅是蠱母，即便她被果博擄走有段時日，沒有人會侵犯她的地位。因為蠱母不過是被高高拱起的象征，寨子中的實權只屬於智者。”顧長明的手指在床頭敲了兩下，“她回去以後能夠平安的過日子，這不是我們的願望嗎？”

“她好像不再說怎麽喜歡你，又要跟著你的話了。”戴果子聽完正經話，朝著顧長明擠眉弄眼的，“明明想要把小鳳凰擠走的，是不是知道打不過人家，就放棄了。”

顧長明一點不動氣，輕笑道：“鳳凰知道我的心意，你說什麽或者素娜說什麽都沒有用的。我們經歷過這一場艱難，不是壞事。你和柳姑娘同樣好事將近。她如今雙親皆無，如果你想好好對她，等我們安妥下來，帶她去見一見孫大人，也算是長輩認可了。”

戴果子完全沒有不好意思，反而很認同顧長明的話：“我也是雙親皆無，幸好有個幹爹在，幹爹見了她一定是喜歡的。”他說完這句，又捶了一下自己的腦瓜，孫友祥早見過柳竹雪，也知道她的身份，哪裏還有不滿意的道理。

他把自己的事情安排下了，又來操心別人的：“你沒有問過小鳳凰是怎麽從齊坤門出來的。她的本事有目共睹，在那個地方哪怕不是數一數二，那也肯定是拔尖的。沒有道理說離開就離開的，齊坤門不上門來堵她嗎？”

“沒有問，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顧長明翻個身過去，居然沒有繼續話題的意思了。

戴果子瞪著他的背影，這算什麽事，這人怕是早猜到來龍去脈，偏偏在最關鍵時候閉口不談，任由別人胡亂去想，而且一團亂麻的，怕是花費了大力氣也追尋不出答案。不說就不說，回頭自己問去。

極度的疲勞過後偷來的一夜安靜，戴果子很快陷入夢鄉。睡得好夢正酣時，聽到非常刺耳的聲響，全身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顧長明比他更加警覺，早起身坐起來，沖著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往樹屋底下比劃了兩下。

戴果子全身貼在地上，無聲的蹭過去，探出小半個腦袋想要往下張望。已經過了半夜，月輝漸落，樹屋的位置又高，他隱約看到有東西在底下游走，具體卻看不清楚。

剛才那種刺耳的聲響再次出現，應該是獸類的利爪在樹幹上抓撓發出的。他回過頭去，嘴巴一張一合的問：“它們會爬上來嗎？”

顧長明搖了搖頭，底下那些都是聞著味道過來的，先是在底下兜兜轉轉，等確定新鮮食物的氣息是從樹冠處傳出的，將兩棵樹都團團圍住。可惜寨子中的智者很有經驗，算準了山裏沒有會爬樹的，哪怕底下炸開了鍋，上面住著的人依舊沒有任何的危險。

戴果子又指了一下另邊，想要去看看對面的情況。這樣的距離之下，對面的動靜幾乎也看不見了，只是一片靜謐，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興許是那三個都太累，蒙頭大睡，壓根沒有發現樹底下發生的一切。

顧長明重新躺回去，又把背脊留給了戴果子。戴果子朝著他的後背一通無聲的念叨，老實在另一邊也躺好了。

對面樹屋中的三個人可沒有這麽寬心，懼怕野獸是女人的天性，哪怕武功再好，柳竹雪還是躲在樹屋一角簌簌發抖。小鳳凰把唯一的織物拋過去，讓她蓋在頭上保持安全感。隨即走過去，將人整個摟過來，一手在後背輕輕的拍動。

素娜徒勞的睜大眼睛什麽都沒看見，她只知道自打建造了樹屋以後，寨子裏的人即便有晚歸的，也沒有被野獸夜晚咬傷的先例。她反而是最早重新睡下的那一個。

小鳳凰一句話不說，如果人聲會刺激野獸，那麽保持安靜才是最佳的應對之策。兩個人迷迷糊糊的擁在一起在後半夜分別睡去，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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