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般年紀的少女，卻發出狀似老嫗的感嘆，陳霖越不由心下不忍，“就算是那個時候我救了你，可現在我也不算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之人了。而且你我的親事原本就是假的，現在可以說是最好的時機。”

“我不同意現在退親並不是為了感激殿下要報殿下的恩情啊，”蕭玫道：“雖則這其中也有我不想對殿下背信棄義的關系在，但更令我擔心的是我的伯祖父永安侯會如何對我，他會不會因為我退親聯想到殿下受賢妃和齊王連累，會不會因此而查到更多。”

“如此難免牽扯出更多，我擔心的是他的作為會累害到永安侯府。也擔心他還會幹涉我的親事，不知道他還會將我嫁給一個什麽樣的人。”說到最後女孩子神情黯然。

陳霖越聽罷神情晦澀，“你的顧慮也有些道理，可我也擔心我的身分會連累到你，否則我也不會將事實和盤托出，要知道，那些事都是皇家辛秘……”

楚氏的身分自然不能公諸於眾，對外，只能說是齊王蓄意篡位，賢妃襄助。因而就連於正卿這樣的重臣都不知曉賢妃的真正身分。

現在知道整件事經過及賢妃身分的朝中大臣只有周關正一個。因為當初他看過那封匿名信件，也是他將那封信呈交給懷仁帝，所以兩王之亂後，安平大長公主召見了周關正，將事情盡皆告訴他，以免他對陳霆越做太子心存異議。

“殿下能如此待我我十分感激，我也很感激殿下對我的信任，”蕭玫唇角微翹，“我十分欽敬殿下的忠義，而且現在陛下還沒有清醒，殿下的將來還未可知，所以請殿下不要再勸我退親。”

說到最後又是一臉正色。

陳霖越就有些猶豫，“可若是我被父皇見罪，你豈不是會被我連累？”

蕭玫搖頭道：“殿下畢竟舍命為陛下擋下那一刀，陛下再如何也不會殺了殿下，最不濟殿下會像之前燕王那樣被貶為庶民，若果真那般，我跟著殿下做一輩子庶人吃糠咽菜，也勝過嫁給一個不明底細不知好賴的人百倍。”

這話好像也對？陳霖越思忖著，以他的能力假使真的成為庶人也不至於養不起妻兒，頂多做不到像當王爺那般奢侈罷了，她既對權富生活不甚在意，他何必再強迫她退親？

與這樣一個明朗的女孩子成為夫妻，小家富足平淡一生，他擡眼端詳著端坐的女孩子，眉眼精致，舉止秀雅，應該也算是人生一大樂事吧。

“殿下怎麽了？”蕭玫疑惑擡手撫上自己的臉，“我臉上沾了東西麽？”

“沒有，”陳霖越這才驚覺自己失神，趕忙搖頭別開眼，清了清喉嚨掩飾自己的尷尬才恢覆正色道：“若是你已經拿定了主意，我依舊履行之前的承諾便是。”

蕭玫聞言自然欣喜，起身對他鄭重福禮，“多謝殿下。”

這一謝卻將陳霖越鬧了個大紅臉，覺得她心裏光明磊落的，自己方才的胡思亂想豈不是辱沒了她？

“既如此，請殿下準我以後每日進宮，”蕭玫起身繼續道：“我與殿下是未婚夫妻，理應進宮照顧殿下才是。”

“嗯。”陳霖越看也不敢多看她一眼，在枕上輕輕頜首，悶悶的答了一聲。

……

正如安平大長公主所言，太子要擇選側妃的消息放出來，有許多人家都動了心思，甚至有的女孩子自己央求爹娘兄長要參選。

這其中就有自大周開國以來從未有子弟入朝為官從未有女子嫁入皇室的連家的女兒。

連青茶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連君謙的時候連君謙差點跳起來，“你瘋了！好好的竟然要伏低做小給人為妾？”

“大哥這話不對，”連青茶緩緩搖頭，“若是大哥和大伯父肯幫我，只要我的名字遞上去，就必定會被封為側妃。”

連家與其他家族不同。有忠義公的名聲，有忠義公的遺訓，只要連家願意，連家的女兒做親王正妃皇室都會欣然應允。

“側妃也是妾！”連君謙冷聲斥道：“一輩子被別人踩在腳下仰人鼻息，這樣的日子絕非我連家女子所求！”

連青茶並沒有被他的冷絕嚇退，神情依舊淡然，“大哥所說的‘別人’指的是昭陽郡主吧？大哥在乎的並不是連家的臉面，而是你的妹妹做了她丈夫的妾，大哥是怕以後在她面前擡不起……”

“別胡說！”連君謙漲紅了臉色豎眉喝道：“上次大長公主花會你就說過你不會有非分之想不會有逾矩之舉，那麽你現在在做什麽？”

連青茶擡起下頜理直氣壯的道：“我堂堂正正的嫁給他做側妃有何逾矩之說？”

一句話將連君謙堵得啞口無言，連君謙氣鼓鼓的瞪著她，卻不知道要如何教訓她。

她自小失恃，她父親很快娶了繼室，她繼母接連生了三個兒女，根本無暇顧及她。幼時看著她性子清清淡淡的倒還不錯，可想不到現在竟生出這樣的怪僻心性。

現在要教，為時晚矣。

“他究竟有什麽好？”良久後連君謙無可奈何的嘆道：“還是他曾對你有所暗示？”

若那陳霆越果真對青茶做了什麽，她豈不是所托非人？想到這裏他心裏忽然打了一個突。

連青茶緩緩搖頭，“他沒給過我什麽暗示，甚至從未多看我一眼，是我自己，”說到這裏她眼角眉梢染上一層思戀的漣漪，“從見到他第一眼，我就覺得，他是這世間最好的，再沒有人能比得上他……”

第一眼？連君謙緊皺起眉，是重陽登高？還是大長公主府的炙烤？還是青蓮離開的時候？

“都不是，”連青茶再次搖頭，“是那年芳山賞紅葉，他站在山頂，將那片楓葉都趁得失了顏色。”

她竟在那個時候就有了這個心思，連君謙在心中暗嘆，隨即聽連青茶繼續道：“我跟大哥說這件事並不是想求大哥幫我，我知道大哥你絕對不會幫我。我之所以先跟你說，是想事先跟你打個招呼：我不需要大哥相助，但也請大哥不要阻攔於我。”

她說著一笑，對連君謙挑了挑眉道：“大哥不是也在國子監做事嗎？”

“你！”連君謙震驚瞪眼，竟然用這件事來威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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