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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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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的天花板。

我心裏難受,我感覺到自己對於沈宴的變化。那些由回憶堆積成的愛意被我以這種方式,像是在丟垃圾一樣全都埋進了廢料場。

我還是恨他了,恨到了骨髓裏。

我要劃清界限,我要老死不相往來,我告訴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和他有所關聯。

19

這場風波隨著另外一場風波而平息,是沈宴的事。他父親發公告要與他斷絕父子關系,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不管是金融圈還是別的地方都在談論。

波文似乎是知道一些內幕,他對我說,似乎是因為沈宴悔婚這件事,讓兩家都很難堪,再加上沈宴竟然當著女方家庭的面說自己喜歡男人,搞得他父親勃然大怒。

我不解,我問,“他為什麽這麽做?”

波文聳肩,“誰知道呢?可能是他想起來了?”

他這話說的很遲疑,卻讓我心裏一緊,我吞咽唾沫,低聲重覆他的話,“想起來了?”

我像是魔怔了,波文見我如此便立刻拉住我的手,“溫嘉,你別再犯傻了。”

我的確是在犯傻,我究竟在僥幸些什麽。

我把他推開,我對他說,“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20

九月份,我回法國參加學校十周年慶。學校展覽了許多畢業生作品,我沒想到我竟然能出現在校方的榮譽墻上,我的名字和許多知名畫家放在一起,我站在展覽區外看了很久。

我碰到了以前教我的教授,和他聊起近況,他看到我現在的作品,問我過得不開心嗎?

我眼眶發燙,我點頭,我對他說,過得很累。

我覺得快樂裏沒有藝術,只有痛苦才會有。

我的所有作品都是一種宣洩,我有時候完成了一幅畫,都不希望有人看到。那些暴露出我的情緒我的傷痛的色彩,像是我向世人展現的醜陋疤痕,我一次次地去挖開,去探索去讓自己更加壓抑。

我們走過一排梧桐樹下,氣溫很舒適。教授因為有事便先走了,我一個人逛到了圖書館,我推開門進去,裏面沒幾個人,靜悄悄的。

讀書的時候,我很喜歡來這裏,翻閱一些畫冊,偶爾在素描本上偷偷畫下沈宴看書的樣子。他背對著窗,光在他背後暈眩成了一團,他像是長了翅膀,我把他畫成了一個天使。

故地重游,心情卻是截然相反。我回到我們以前常坐的位置,背對著窗口,感受到風吹過脖頸,有些微涼。

沈宴坐在這裏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嗎?

我擡起頭,掃過一側的書架,看到一排有關心理疏導的書,有幾本我還看過。我站了起來伸長手,隨意拿了一本,目光掃過封面……《24重人格》。

我打開封面看了幾頁,自從我接觸心理學那些書後,我才開始慢慢了解,知道了原來人格分裂並非是電影中的科幻場景而是真實存在的。

可那離我還是太遙遠了,我抱著好奇的心一頁頁翻看,翻閱了大半,我皺起眉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隨後楞住了。學校圖書館早幾年還是用借書卡,閱覽過的學生會把名字標記在最後的一頁卡紙上,這本書一共被兩個人借出閱覽過,第二個上是兩個中文字……沈宴。

他借過這本書?我翻看時間,是在五年前,我們剛認識的時候。

我揪了一下卡在我脖子上的衣領,我把書放下,而後跑向書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是覺得應該去,應該這麽做。我的雙腿發軟,手都是哆嗦,我把架子上那些看似可疑的書一本本拿下來,陀翁的《多重人格》 、《面對內心的恐懼》 ,愛倫·坡短篇《威廉·威爾遜》和史蒂文森的長篇《化身博士》,我把它們放在桌上,翻到最後一頁,我看到了一個相同的名字,沈宴。

我……渾身發抖,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跌坐在椅子上,那陣風快要把我的後脖子吹麻了,我才反應過來。我翻開一本書開始看,這次是認真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鐘聲,一下兩下三下。我慢慢扭過頭,看到了窗外夕陽,那層光快要消失了。圖書管理員過來提醒我他們下班了,我有些恍惚,遲鈍了很久,才回了神。

21

我回到暫住的酒店收拾行李,我讓波文給我訂了晚上的機票,我要立刻回國。

整整一夜我都沒睡,飛機抵達國內機場,我出關後便攔了出租車。

我坐在車上心神不寧,出租車依照我的要求,最後停在了熟悉的小區前。

門口的保安認識我,沒有阻攔,車子停在別墅門口。我下了車,繞過緊閉的大門,站在院子欄桿外,撩起袖子翻墻躍了過去。

我一直都知道沈宴有寫日記的習慣,只是我沒有隨便窺探別人隱私的習慣,他寫了什麽我也不會去問。而現在,我成了我以前最討厭的一類人,我偷偷溜進了這棟房子,從陽臺門進去,我像是個小偷,翻箱倒櫃最後在他的保險櫃裏找到了那本日記,密碼還是我的生日。

日記和幾疊現鈔放在一起,我拿了出來,直接坐在了地上,翻開了第一頁。

22

“我之所以是我,並不是因為身體構造使然,而是因為我對這世界與人生有一定的看法,一定的行為舉止,而這源於我的生命歷程;人格由此鑄成,並且擁有特質。”①

我很喜歡這句話,它讓我覺得我並非是一個多餘的人。

雖然父母並不喜歡我,他們常說如果我不在就好了,可我出現了,不就是因為我有這個價值所在,所以我才會出現。

趙溫嘉是個特殊的存在,他看著我時的目光,讓我感覺到了力量。我害怕消失,害怕被壓制,害怕什麽也不能說不能動不能想的時間,是他讓我自由。

他對我說他愛我的時候,我都快哭了。

從少年時起,當我出現後,我遇到的人,都在試圖讓我消失,他們不愛我,他們恨我。

只有趙溫嘉他是愛我的,他說喜歡我,喜歡看我笑。

……

那是沈宴日記裏的片段。

那本日記像是刀片做的,每一頁紙都是鋒利的刀刃,我的掌心都在疼,沁出的汗是鮮血,我一頁一頁翻過去,終究是無法抑制痛苦大哭。我喊著沈宴的名字,我緊緊抱著日記,像是把我的沈宴抱在了懷裏。

——

註釋:①來自《直面內心的恐懼》

23

門“哢”的一聲打開,我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趙溫嘉……”

是沈宴的聲音,他朝我走來,我扭過頭看著他,我與他四目相對,我問他,“你是誰?”

他楞了,而後似笑非笑,他說:“我能是誰?”

我恨透了他這樣子,我隱忍不發的痛在此刻全數宣洩,我撐著身體站起來,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我狠狠地看著他,我說:“把我的沈宴還給我。”

他盯著我,和那天一模一樣的目光,鋒利的想是要把我殺了。

他掰開我的手,我吃痛,他把我推開,抽掉我手裏的日記,他低頭看我。我聽他說:“你都知道了,那我告訴你,我才是沈宴。那個愛你的只不過是一個妄想頂替我的懦夫,他什麽都不是。”

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把我的人生弄得一團糟,只是因為喜歡上了你,他就要反抗。一切都亂了,他控制著這具身體與家裏決裂,拿自己的前途當兒戲,我原本規劃好的一切都沒了,而他竟然還要和你結婚?”

他掐住我的脖子,他說:“趙溫嘉,我只能離開你。”

我拉住他的手,仰起頭,眼淚就這樣流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他往後一縮,就把我松開了,我摔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我喊著沈宴的名字 ,對他說,你把他還給我。

“他不在了,他永遠不會出來了,他已經死了。”沈宴指著自己的腦袋,“現在這裏只有我,只有我,趙溫嘉你為什麽就不明白呢。”

“不會的,他說過他會一直在我身邊,我們會……”

他打斷了我的話,他捏住我的肩膀,他說:“你和他發生了什麽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皺著眉,不管是眼神還是眉梢弧度都是刺人的,我近乎癡呆地看著他,他突然伸手用力揩去我臉上的眼淚,“不要再哭了。”

他的確是不一樣了。

我對他說,“我知道了。”

我在他的註視下爬起來,他喊道,“你要去哪?”

我說,“回家。”

24

我沒有再翻墻,我從大門裏出去,像是上次一樣,可也有不同,這次他在,他從房子裏出來,一路跟在我身後。我回頭看他,我說,“你要做什麽?”

他楞了一下,撇開眼,我聽他說:“你狀態不好,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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