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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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東剛走，裏面全神貫註揮舞球桿的王德運就停下來休息了，直覺讓馮小河警戒起來，果真王德運拿起毛巾擦擦汗，對教練說了句什麽，教練點點頭收起球桿朝馮小河走過來，他恭敬的走到馮小河面前，引她往裏走，見馮小河沒動，才解釋道：“王先生請您進去。”
馮小河朝身後看看，何東還沒有回來，她猶豫了下，咬咬牙走了進去。
王德運笑著迎過來：“康氏什麽時候也開始招美女助理了？”
“您好王總，我叫馮小河，今天我來——”
“馮小姐，我們不談生意，朋友做好了生意自然就成了一半嘛，既然到了這裏我們就來談談運動，馮小姐平時喜歡什麽運動啊？”王德運笑瞇瞇盯著馮小河，讓她很不舒服。
“我不太運動，王總。”馮小河不動聲色與王德運保持著距離。
“那就不對了，適當的運動能提高工作效率，年輕人更要多活動。”
“王總說的沒錯，以後我會勤加練習的。”馮小河繼續周旋。
王德運可不想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上前一步：“棒球打過沒有？”
馮小河無奈地笑笑，搖頭道：“沒有，王總。”
“我告訴你，今天你可算來對了，棒球特別好學的，來，我給你示範一下，”王德運打斷馮小河的話，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馮小河身後，他右手拿著球桿，左手繞過馮小河的腰握住她的手。
王德運肥碩的啤酒肚緊貼著她的後背，讓馮小河的心裏非常不舒服，大學畢業到現在將近四年的時間，遇到過言語調戲的，也見過暗送秋波的，可這樣明目張膽光天化日之下吃豆腐的她還是頭次遇到，一邊是必須談攏價錢的頂頭上司，一邊是不給點甜頭就別想讓他吐骨頭的合作夥伴。
兩邊都不能得罪，但她也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馮小河往前探了探身子，努力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急急說道：“不好意思王總，您還是自己打吧，我們公司是有明文規定的，工作時間禁止一切私人活動，我這回去是沒法跟領導解釋的。”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說也不是私人活動，我們這不馬上就要談到工作了嘛？”說著王德運色瞇瞇地笑著又貼了上來，手開始在馮小河身上不老實起來。
“王總，對不起，我——”這次王德運用了力，她沒掙脫開，“那個，王總……”馮小河著急起來容易結巴，她焦躁不安地朝門口的方向望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她看見不遠處有漂亮的天使正立在那裏，他壓著眉毛，嘴巴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眼睛如海水般深邃。
康駁望著傻乎乎與他對視的馮小河，平日裏那個對他既傲慢又沒禮貌的人，此刻微微含著胸，幾次掙紮無果，雙手不安地垂在身體兩側，這是他從沒見過的馮小河，那個跟他橫眉豎眼的小家夥現在看起來快要哭了的樣子，不由得他的心一寸寸疼起來，真沒出息。
馮小河望著康駁，他邁著大長腿沐浴著金色的陽光翩翩而來，她的心也就定下來了，她知道，他永遠都不會丟下她不管，哪怕他恨她。
王德運也註意到有人朝著他走了過來，他只望了一眼就松了口氣，是他的老熟人，他們有過幾次生意上的合作，私下裏也喝過酒，他仍舊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朝康駁說：“我就說啊，老康，你早就該來這裏玩玩了，待會我讓這位美女陪你打兩把。”
老康？這倆人還有關系？馮小河吃不準，訝異地望著康駁。
康駁仿佛沒聽見王德運的招呼，在離他們兩步遠的地方立定，順手拿過馮小河手裏的棒球棍，沒了棒球棍的掩護，王德運只好悻悻地放開馮小河，康駁掂了掂棒球棍，王德運用大拇指指著康駁，扭頭對馮小河說：“我說什麽來著，年輕人就該多運動是不是？”
馮小河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現在看著王德運的臉是什麽表情，扭曲，詫異，還是驚恐都不重要了，她只記得自己眼睜睜的看著說完運動無限大論，還沒來得及回頭的王德運的後腦勺結結實實挨了他的老熟人康駁的一棍，看著王德運不可置信地慢慢倒下捂著頭在地上打滾，看著從遠處買水回來目睹一切的何東驚得把礦泉水灑了一地……康駁扔掉棒球棍拍拍手，指著還躺在地上沒緩過勁來的王德運，對她說：“看到沒有小河，對付男人最直截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抓住他的軟肋從背後一擊即中，你是怎麽想的啊，跟他說對不起？你可真了不起。”
這位剛暗算完朋友的家夥跟她氣定若閑的上完文化課，邁著閑散的步子揚長而去。
馮小河傻楞著沒動，還是何東最先反應過來，他幾腳踢開面前的礦泉水的瓶子，跑過來拉著馮小河的手叫道：“我說你想什麽呢姑奶奶？快跑啊。”
馮小河緊接著反應過來，跟著他朝出口處跑了兩步，想到什麽甩開何東的手又折了回來，她跑到王德運旁邊朝他的大腿補了兩腳，王德運疼得直打滾，馮小河沒管他，撿起地上的棒球棍撒腿就往外跑，兩人跑到大門口，康駁也正好剛走到那裏，馮小河將棒球棍朝他懷裏一塞，何東氣喘籲籲說了句：“我們先撤了，你也跟上。”沒等康駁有所回應，就拉著馮小河迅速趕超了過去。
兩人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停下來，都累的夠嗆，手杵著膝蓋大口喘著氣，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了馮小河又郁悶了：“我把老板交待的事情搞砸了，回去怎麽交差啊？”
“再想辦法，總不能讓你被那王八蛋欺負吧？”何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好意思，我還連累了你。”馮小河心裏感動的要命。
何東無所謂地擺擺手讚道：“你還真不賴啊，都那個時候了，還知道作案工具不能留在現場。”
“偵探小說看多了唄。”馮小河笑著打趣道，“我覺得可以改行了。”
“不過挺刺激的，也挺解氣。”何東擦擦汗，也跟著笑起來，“其實康駁比我們聰明，他料定王德運不敢把事情鬧大，他比我們都夠狠，想想你心裏都得舒坦吧？”
“為什麽？我們剛剛可是打了他。”這回輪到馮小河驚訝了。
“你想啊，現在職場最敏感的話題就是上司的騷擾，雖然我們沒有證據，但是這種事情都是偏向弱者，畢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王德運如果把事情鬧大了對他有什麽好處？什麽好處都沒有。他不僅落得罵名，還讓合作商對他的人品和信譽產生懷疑。”
“是我多此一舉了？”指不定康駁現在正笑話她呢。
“沒有，至少說明你的心裏是非常在乎康駁的。”
馮小河沒再說什麽，何東在江湖上歷練多年，早就火眼金睛。
馮小河惴惴不安地過了兩天躲領導的日子，慢慢地見領導沒有要找她麻煩的苗頭，便漸漸心安下來，何東仍舊是按部就班的上下班，喝酒應酬，交代任務，或者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回郵件。
果真如何東所說，王德運並不想把事情鬧大，馮小河背對著何東的辦公室，從電腦屏幕裏看看那扇門想，裏面坐著的果真都是聰明人。
而她正是游走在這群人中的一枚棋子，對康駁來說也不例外。
午飯時候賈如雲跑過來交給馮小河一張單子：“幫我個忙。”
面前是張婚紗店的收據，馮小河瞪她：“幹什麽啊？”
“領導出差，我還有一堆申請單要填，”賈如雲指了指她桌上的一堆單子，苦著臉瞅著馮小河，“我的後半生就靠你了，你幫我去趟婚紗好不好？順便試試你的禮服。”
馮小河點點頭，回味過來又問她：“我什麽時候訂的禮服啊？”
“老大吩咐的啊，你倆一個伴郎一個伴娘，我就結這一次婚，總不能讓你倆寒磣的拖我後腿吧？”賈如雲朝她的胸口瞟了一眼，笑嘻嘻地小聲補充道，“你還別說，老大對你的尺寸還挺有研究，店員這邊剛問人家那邊張口就報出來了，我都不知道，你倆是不是有情況？”
馮小河臉一紅，尷尬地想了半天，幹巴巴地說道：“別造謠啊，傳播超過五百次可就犯法了。”
賈如雲望著馮小河戲謔地笑笑，擡眼見何東正拎著車鑰匙往這邊來。
賈如雲朝何東努努嘴：“喏，曹操來了，不信你自己問問他啊。”
馮小河當然沒敢問，賈如雲也知道她不敢問，故意朝她做鬼臉，何東不知道倆人在嘀咕什麽，走過來拿車鑰匙在馮小河眼前晃晃，馮小河站起來跟他往外走，臨走前賈如雲更得意，沖她呲了下牙。
馮小河假裝沒看見，賈如雲沖何東喊：“老大，回頭別忘了謝我。”
何東聽見她的喊話，回過頭來抱拳笑道：“事成定當重賞。”
外面的天氣讓人呼吸困難，冷風灌進領子裏，涼嗖嗖的。
馮小河吸了吸鼻子：“寒冬啊，賈如雲是不是偷懶耍滑才借口有工作的？”
“那倒沒有，工作我安排的。”何東搓了搓手，馮小河的鼻子凍得通紅，看起來很好笑，他解下自己的圍巾遞給她，“戴上它，別把你凍壞了，賈如雲跟我秋後算賬。”
“你還怕她啊。”馮小河也沒跟他客氣，接過來戴上，跟著他去車庫，何東進去開車，她在外面等著，一片雪花落在她的鼻尖，緊接著兩片三片，雪花猶如抖落的羽毛，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小河，外面冷，快點上車來暖和。”何東開車出來，打開車窗伸出頭看看，伸手接了一片雪，長籲一口氣，“出行好兆頭啊。”能有什麽好兆頭，馮小河在心裏笑了笑，沒接話。
馮小河上了車坐好，隔著玻璃哈了口氣，在上面寫寫畫畫，寫了半天回過神發現都是康駁的英文名字，覺得沒意思，生氣都給擦了，她搖下車窗，一股冷風劈面而來，頓時讓自己清醒許多，關上窗戶就窩在座位上閉目養神，何東看著她，突然就笑了：“你倒是挺會享受。”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馮小河閉著眼睛說得理直氣壯。
“成，我能讓你樂也值了。”何東笑呵呵地說道。
等兩人下車的時候，地上已經是薄薄的一層積雪了。
暖氣給婚紗店的玻璃門掛了一層朦朧的霧氣，很是好看，馮小河剛把簾子掀起一半，有人從裏面出來，繞過馮小河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珠子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馮小河停下來，扭頭望著那人的背影，休閑運動長褲，青色羽絨服，脖子上纏著一條深灰色的圍巾。
熟悉的背影，馮小河凍僵的心一點點融化了，何東停好車進來，順著馮小河的視線望了望，空空的街道都被皚皚白雪覆蓋住，他回過頭來問她：“看哪個美男子呢？直勾勾地。”
“沒，沒什麽。”馮小河木訥搖頭，心裏涼了半截。
那背影比康駁清瘦許多，不可能是他。
來的時候何東穿著身黑色的西裝，馮小河則是黑色的羽絨服，兩人並肩走在一起，店員以為是要試婚紗的情侶，拿著宣傳冊跑過來介紹，馮小河尷尬地擺手解釋道：“我們來幫朋友取件。”
那店員知道認錯了顧客，忙道歉，引他們到沙發上坐下，然後拿著何東遞過去的□□去取禮服，等店員一走，何東湊過來小聲道：“看到沒，咱倆在他們眼裏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啊。”
馮小河翻了頁圖冊：“所以我糾正他們了啊，人不可貌相。”
何東湊過來仔細看她：“人生苦短，你要不要行我的樂？”
馮小河不想跟他糾纏，站起來在店裏隨意溜達，目光卻被玻璃櫃子裏的一套婚紗吸引住了，另一位店員見她站在那裏遲遲不動，走過去望了眼笑道：“這是一位先生定制的，只展示不出售。”
何東走過來，也覺得這套婚紗漂亮，問店長：“那可以試試嗎？”
店長稍稍猶豫後表示同意，但是要拍一張照片展示。
何東慫恿馮小河：“幹嘛不去試試呢小河？”
店長見馮小河從試衣間裏出來吃了一驚，覺得這張照片真的值了。
馮小河穿著純白色的長尾婚紗站在鏡子前望著自己，細長的眉眼，圓潤的額頭，長長的脖子，頭發束起紮成個小卷卷，婚紗的後背設計成‘V字形’延伸到腰跡，又正好被垂下來的頭紗遮住，讓她的後背在柔和的燈光下若隱若現，看起來溫柔又性感，何東怔怔地望著鏡子裏的馮小河，優雅中帶著點倔強，骨子裏生出來的驚艷，隱約聽見她說話，猛然回過神來擡頭看她，她的眼睛彎成了月牙，何東這才聽清她在問好不好看，他由衷地點頭：“好看好看。”
他竟然找不到詞來形容這種美，此刻，他突然有些嫉妒起康駁來，而康駁卻不知道自己預定的這套婚紗已經被馮小河穿上，而且他還不是第一個欣賞到的男人。
交押金的時候，收銀員給了他們兩枚紅包，打開，是兩張抽獎券，店員笑著走過來對他們說道：“元旦活動，一等獎是iphon6。”剛上市的手機，小六千呢，馮小河看看何東。
“我們去試試，反正下著雪也走不了。”何東很善解人意。
兩人來到商場一樓，中間的場地上站了很多人，還有白色的椅子。
何東給馮小河找了個位置坐下自己將抽獎券附聯撕下填上名字，連同馮小河的一起塞到臺上的抽獎箱裏，等了沒幾分鐘活動就開始了，先是歌舞，然後是產品宣傳，最後才是抽獎環節。
各式產品展示後，康駁出現在幕布旁邊，何東看看馮小河，馮小河眼睛望著前方，跟著大家鼓掌，心想：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康駁走上臺，馮小河跟所有的觀眾一起望著他，休閑運動長褲，青色羽絨服，灰色的圍巾都不見了，他換了一身行頭，中規中矩，將頭發往後梳，臉上又是那國標式的微笑。
他走上臺，掃了一下全場，禮儀小姐端著抽獎箱上來，他依照吩咐皺著眉從裏面抓一個抽獎券交給主持人，康駁是處女座，有一點點強迫癥，這麽多沒撕整齊的獎券，真是難為他了，馮小河不懷好意地抿抿嘴，馮小河看著他耐著性子，從三等獎到一等獎，一連三個，一個一個的抓出來，沒有一點不耐煩，到了一等獎的時候他打開看了下，然後楞了楞，交給司儀。
司儀接過來笑著打趣：“看來人都有好奇心。”
觀眾席大笑，馮小河在心裏想，他何止只是好奇的人啊。
康駁方才在臺下就已經瞧見馮小河，包裹的像顆粽子，圍著男式圍巾，沒猜錯應該是何東的，何東對馮小河的心思顯而易見，他是盼著時間長了，這個傻乎乎的小東西能動心呢，簡直天方夜譚，康駁對此嗤之以鼻，他的小河是這樣朝三暮四的人麽？
康駁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神淩遲著馮小河，她暗暗後悔，自己不該多管閑事來幫賈如雲取婚紗，看他的樣子，恐怕病情還沒好利索，她正如坐針氈呢，突然何東伸過來胳膊圈住了她，馮小河回過神，眼前是何東放大的笑臉，耳朵裏模模糊糊聽見他說：“是我們！”
“什麽啊？”馮小河還沒反應過來。
“你是一等獎，iPhone6！馮小河，你真是傻人有傻福。”
“老大，你這不是在誇我吧？”可是何東不誇她，她也高興啊。
兩人興沖沖地去領獎，領獎的時候遇到了個難題，iPhone6現在剛剛上市，價格在六千左後，工作人員告訴他們要交20%的個人所得稅，也就是一千二百塊人民幣，馮小河摸摸口袋，只有三百塊，加上何東的三百也只有六百：“怎麽辦，錢都交婚紗押金了。”
何東打開錢包看了看，問工作人員：“能刷卡嗎？”
“抱歉，不可以，只能交現金。”工作人員為難的看著何東，何東為難的看著馮小河，馮小河為難的不知道看什麽，她掃了掃全場，心中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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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小河朝身後看看，何東還沒有回來，她猶豫了下，咬咬牙走了進去。
王德運笑著迎過來：“康氏什麽時候也開始招美女助理了？”
“您好王總，我叫馮小河，今天我來——”
“馮小姐，我們不談生意，朋友做好了生意自然就成了一半嘛，既然到了這裏我們就來談談運動，馮小姐平時喜歡什麽運動啊？”王德運笑瞇瞇盯著馮小河，讓她很不舒服。
“我不太運動，王總。”馮小河不動聲色與王德運保持著距離。
“那就不對了，適當的運動能提高工作效率，年輕人更要多活動。”
“王總說的沒錯，以後我會勤加練習的。”馮小河繼續周旋。
王德運可不想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上前一步：“棒球打過沒有？”
馮小河無奈地笑笑，搖頭道：“沒有，王總。”
“我告訴你，今天你可算來對了，棒球特別好學的，來，我給你示範一下，”王德運打斷馮小河的話，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馮小河身後，他右手拿著球桿，左手繞過馮小河的腰握住她的手。
王德運肥碩的啤酒肚緊貼著她的後背，讓馮小河的心裏非常不舒服，大學畢業到現在將近四年的時間，遇到過言語調戲的，也見過暗送秋波的，可這樣明目張膽光天化日之下吃豆腐的她還是頭次遇到，一邊是必須談攏價錢的頂頭上司，一邊是不給點甜頭就別想讓他吐骨頭的合作夥伴。
兩邊都不能得罪，但她也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馮小河往前探了探身子，努力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急急說道：“不好意思王總，您還是自己打吧，我們公司是有明文規定的，工作時間禁止一切私人活動，我這回去是沒法跟領導解釋的。”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說也不是私人活動，我們這不馬上就要談到工作了嘛？”說著王德運色瞇瞇地笑著又貼了上來，手開始在馮小河身上不老實起來。
“王總，對不起，我——”這次王德運用了力，她沒掙脫開，“那個，王總……”馮小河著急起來容易結巴，她焦躁不安地朝門口的方向望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她看見不遠處有漂亮的天使正立在那裏，他壓著眉毛，嘴巴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眼睛如海水般深邃。
康駁望著傻乎乎與他對視的馮小河，平日裏那個對他既傲慢又沒禮貌的人，此刻微微含著胸，幾次掙紮無果，雙手不安地垂在身體兩側，這是他從沒見過的馮小河，那個跟他橫眉豎眼的小家夥現在看起來快要哭了的樣子，不由得他的心一寸寸疼起來，真沒出息。
馮小河望著康駁，他邁著大長腿沐浴著金色的陽光翩翩而來，她的心也就定下來了，她知道，他永遠都不會丟下她不管，哪怕他恨她。
王德運也註意到有人朝著他走了過來，他只望了一眼就松了口氣，是他的老熟人，他們有過幾次生意上的合作，私下裏也喝過酒，他仍舊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朝康駁說：“我就說啊，老康，你早就該來這裏玩玩了，待會我讓這位美女陪你打兩把。”
老康？這倆人還有關系？馮小河吃不準，訝異地望著康駁。
康駁仿佛沒聽見王德運的招呼，在離他們兩步遠的地方立定，順手拿過馮小河手裏的棒球棍，沒了棒球棍的掩護，王德運只好悻悻地放開馮小河，康駁掂了掂棒球棍，王德運用大拇指指著康駁，扭頭對馮小河說：“我說什麽來著，年輕人就該多運動是不是？”
馮小河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現在看著王德運的臉是什麽表情，扭曲，詫異，還是驚恐都不重要了，她只記得自己眼睜睜的看著說完運動無限大論，還沒來得及回頭的王德運的後腦勺結結實實挨了他的老熟人康駁的一棍，看著王德運不可置信地慢慢倒下捂著頭在地上打滾，看著從遠處買水回來目睹一切的何東驚得把礦泉水灑了一地……康駁扔掉棒球棍拍拍手，指著還躺在地上沒緩過勁來的王德運，對她說：“看到沒有小河，對付男人最直截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抓住他的軟肋從背後一擊即中，你是怎麽想的啊，跟他說對不起？你可真了不起。”
這位剛暗算完朋友的家夥跟她氣定若閑的上完文化課，邁著閑散的步子揚長而去。
馮小河傻楞著沒動，還是何東最先反應過來，他幾腳踢開面前的礦泉水的瓶子，跑過來拉著馮小河的手叫道：“我說你想什麽呢姑奶奶？快跑啊。”
馮小河緊接著反應過來，跟著他朝出口處跑了兩步，想到什麽甩開何東的手又折了回來，她跑到王德運旁邊朝他的大腿補了兩腳，王德運疼得直打滾，馮小河沒管他，撿起地上的棒球棍撒腿就往外跑，兩人跑到大門口，康駁也正好剛走到那裏，馮小河將棒球棍朝他懷裏一塞，何東氣喘籲籲說了句：“我們先撤了，你也跟上。”沒等康駁有所回應，就拉著馮小河迅速趕超了過去。
兩人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停下來，都累的夠嗆，手杵著膝蓋大口喘著氣，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了馮小河又郁悶了：“我把老板交待的事情搞砸了，回去怎麽交差啊？”
“再想辦法，總不能讓你被那王八蛋欺負吧？”何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好意思，我還連累了你。”馮小河心裏感動的要命。
何東無所謂地擺擺手讚道：“你還真不賴啊，都那個時候了，還知道作案工具不能留在現場。”
“偵探小說看多了唄。”馮小河笑著打趣道，“我覺得可以改行了。”
“不過挺刺激的，也挺解氣。”何東擦擦汗，也跟著笑起來，“其實康駁比我們聰明，他料定王德運不敢把事情鬧大，他比我們都夠狠，想想你心裏都得舒坦吧？”
“為什麽？我們剛剛可是打了他。”這回輪到馮小河驚訝了。
“你想啊，現在職場最敏感的話題就是上司的騷擾，雖然我們沒有證據，但是這種事情都是偏向弱者，畢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王德運如果把事情鬧大了對他有什麽好處？什麽好處都沒有。他不僅落得罵名，還讓合作商對他的人品和信譽產生懷疑。”
“是我多此一舉了？”指不定康駁現在正笑話她呢。
“沒有，至少說明你的心裏是非常在乎康駁的。”
馮小河沒再說什麽，何東在江湖上歷練多年，早就火眼金睛。
馮小河惴惴不安地過了兩天躲領導的日子，慢慢地見領導沒有要找她麻煩的苗頭，便漸漸心安下來，何東仍舊是按部就班的上下班，喝酒應酬，交代任務，或者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回郵件。
果真如何東所說，王德運並不想把事情鬧大，馮小河背對著何東的辦公室，從電腦屏幕裏看看那扇門想，裏面坐著的果真都是聰明人。
而她正是游走在這群人中的一枚棋子，對康駁來說也不例外。
午飯時候賈如雲跑過來交給馮小河一張單子：“幫我個忙。”
面前是張婚紗店的收據，馮小河瞪她：“幹什麽啊？”
“領導出差，我還有一堆申請單要填，”賈如雲指了指她桌上的一堆單子，苦著臉瞅著馮小河，“我的後半生就靠你了，你幫我去趟婚紗好不好？順便試試你的禮服。”
馮小河點點頭，回味過來又問她：“我什麽時候訂的禮服啊？”
“老大吩咐的啊，你倆一個伴郎一個伴娘，我就結這一次婚，總不能讓你倆寒磣的拖我後腿吧？”賈如雲朝她的胸口瞟了一眼，笑嘻嘻地小聲補充道，“你還別說，老大對你的尺寸還挺有研究，店員這邊剛問人家那邊張口就報出來了，我都不知道，你倆是不是有情況？”
馮小河臉一紅，尷尬地想了半天，幹巴巴地說道：“別造謠啊，傳播超過五百次可就犯法了。”
賈如雲望著馮小河戲謔地笑笑，擡眼見何東正拎著車鑰匙往這邊來。
賈如雲朝何東努努嘴：“喏，曹操來了，不信你自己問問他啊。”
馮小河當然沒敢問，賈如雲也知道她不敢問，故意朝她做鬼臉，何東不知道倆人在嘀咕什麽，走過來拿車鑰匙在馮小河眼前晃晃，馮小河站起來跟他往外走，臨走前賈如雲更得意，沖她呲了下牙。
馮小河假裝沒看見，賈如雲沖何東喊：“老大，回頭別忘了謝我。”
何東聽見她的喊話，回過頭來抱拳笑道：“事成定當重賞。”
外面的天氣讓人呼吸困難，冷風灌進領子裏，涼嗖嗖的。
馮小河吸了吸鼻子：“寒冬啊，賈如雲是不是偷懶耍滑才借口有工作的？”
“那倒沒有，工作我安排的。”何東搓了搓手，馮小河的鼻子凍得通紅，看起來很好笑，他解下自己的圍巾遞給她，“戴上它，別把你凍壞了，賈如雲跟我秋後算賬。”
“你還怕她啊。”馮小河也沒跟他客氣，接過來戴上，跟著他去車庫，何東進去開車，她在外面等著，一片雪花落在她的鼻尖，緊接著兩片三片，雪花猶如抖落的羽毛，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小河，外面冷，快點上車來暖和。”何東開車出來，打開車窗伸出頭看看，伸手接了一片雪，長籲一口氣，“出行好兆頭啊。”能有什麽好兆頭，馮小河在心裏笑了笑，沒接話。
馮小河上了車坐好，隔著玻璃哈了口氣，在上面寫寫畫畫，寫了半天回過神發現都是康駁的英文名字，覺得沒意思，生氣都給擦了，她搖下車窗，一股冷風劈面而來，頓時讓自己清醒許多，關上窗戶就窩在座位上閉目養神，何東看著她，突然就笑了：“你倒是挺會享受。”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馮小河閉著眼睛說得理直氣壯。
“成，我能讓你樂也值了。”何東笑呵呵地說道。
等兩人下車的時候，地上已經是薄薄的一層積雪了。
暖氣給婚紗店的玻璃門掛了一層朦朧的霧氣，很是好看，馮小河剛把簾子掀起一半，有人從裏面出來，繞過馮小河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珠子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馮小河停下來，扭頭望著那人的背影，休閑運動長褲，青色羽絨服，脖子上纏著一條深灰色的圍巾。
熟悉的背影，馮小河凍僵的心一點點融化了，何東停好車進來，順著馮小河的視線望了望，空空的街道都被皚皚白雪覆蓋住，他回過頭來問她：“看哪個美男子呢？直勾勾地。”
“沒，沒什麽。”馮小河木訥搖頭，心裏涼了半截。
那背影比康駁清瘦許多，不可能是他。
來的時候何東穿著身黑色的西裝，馮小河則是黑色的羽絨服，兩人並肩走在一起，店員以為是要試婚紗的情侶，拿著宣傳冊跑過來介紹，馮小河尷尬地擺手解釋道：“我們來幫朋友取件。”
那店員知道認錯了顧客，忙道歉，引他們到沙發上坐下，然後拿著何東遞過去的□□去取禮服，等店員一走，何東湊過來小聲道：“看到沒，咱倆在他們眼裏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啊。”
馮小河翻了頁圖冊：“所以我糾正他們了啊，人不可貌相。”
何東湊過來仔細看她：“人生苦短，你要不要行我的樂？”
馮小河不想跟他糾纏，站起來在店裏隨意溜達，目光卻被玻璃櫃子裏的一套婚紗吸引住了，另一位店員見她站在那裏遲遲不動，走過去望了眼笑道：“這是一位先生定制的，只展示不出售。”
何東走過來，也覺得這套婚紗漂亮，問店長：“那可以試試嗎？”
店長稍稍猶豫後表示同意，但是要拍一張照片展示。
何東慫恿馮小河：“幹嘛不去試試呢小河？”
店長見馮小河從試衣間裏出來吃了一驚，覺得這張照片真的值了。
馮小河穿著純白色的長尾婚紗站在鏡子前望著自己，細長的眉眼，圓潤的額頭，長長的脖子，頭發束起紮成個小卷卷，婚紗的後背設計成‘V字形’延伸到腰跡，又正好被垂下來的頭紗遮住，讓她的後背在柔和的燈光下若隱若現，看起來溫柔又性感，何東怔怔地望著鏡子裏的馮小河，優雅中帶著點倔強，骨子裏生出來的驚艷，隱約聽見她說話，猛然回過神來擡頭看她，她的眼睛彎成了月牙，何東這才聽清她在問好不好看，他由衷地點頭：“好看好看。”
他竟然找不到詞來形容這種美，此刻，他突然有些嫉妒起康駁來，而康駁卻不知道自己預定的這套婚紗已經被馮小河穿上，而且他還不是第一個欣賞到的男人。
交押金的時候，收銀員給了他們兩枚紅包，打開，是兩張抽獎券，店員笑著走過來對他們說道：“元旦活動，一等獎是iphon6。”剛上市的手機，小六千呢，馮小河看看何東。
“我們去試試，反正下著雪也走不了。”何東很善解人意。
兩人來到商場一樓，中間的場地上站了很多人，還有白色的椅子。
何東給馮小河找了個位置坐下自己將抽獎券附聯撕下填上名字，連同馮小河的一起塞到臺上的抽獎箱裏，等了沒幾分鐘活動就開始了，先是歌舞，然後是產品宣傳，最後才是抽獎環節。
各式產品展示後，康駁出現在幕布旁邊，何東看看馮小河，馮小河眼睛望著前方，跟著大家鼓掌，心想：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康駁走上臺，馮小河跟所有的觀眾一起望著他，休閑運動長褲，青色羽絨服，灰色的圍巾都不見了，他換了一身行頭，中規中矩，將頭發往後梳，臉上又是那國標式的微笑。
他走上臺，掃了一下全場，禮儀小姐端著抽獎箱上來，他依照吩咐皺著眉從裏面抓一個抽獎券交給主持人，康駁是處女座，有一點點強迫癥，這麽多沒撕整齊的獎券，真是難為他了，馮小河不懷好意地抿抿嘴，馮小河看著他耐著性子，從三等獎到一等獎，一連三個，一個一個的抓出來，沒有一點不耐煩，到了一等獎的時候他打開看了下，然後楞了楞，交給司儀。
司儀接過來笑著打趣：“看來人都有好奇心。”
觀眾席大笑，馮小河在心裏想，他何止只是好奇的人啊。
康駁方才在臺下就已經瞧見馮小河，包裹的像顆粽子，圍著男式圍巾，沒猜錯應該是何東的，何東對馮小河的心思顯而易見，他是盼著時間長了，這個傻乎乎的小東西能動心呢，簡直天方夜譚，康駁對此嗤之以鼻，他的小河是這樣朝三暮四的人麽？
康駁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神淩遲著馮小河，她暗暗後悔，自己不該多管閑事來幫賈如雲取婚紗，看他的樣子，恐怕病情還沒好利索，她正如坐針氈呢，突然何東伸過來胳膊圈住了她，馮小河回過神，眼前是何東放大的笑臉，耳朵裏模模糊糊聽見他說：“是我們！”
“什麽啊？”馮小河還沒反應過來。
“你是一等獎，iPhone6！馮小河，你真是傻人有傻福。”
“老大，你這不是在誇我吧？”可是何東不誇她，她也高興啊。
兩人興沖沖地去領獎，領獎的時候遇到了個難題，iPhone6現在剛剛上市，價格在六千左後，工作人員告訴他們要交20%的個人所得稅，也就是一千二百塊人民幣，馮小河摸摸口袋，只有三百塊，加上何東的三百也只有六百：“怎麽辦，錢都交婚紗押金了。”
何東打開錢包看了看，問工作人員：“能刷卡嗎？”
“抱歉，不可以，只能交現金。”工作人員為難的看著何東，何東為難的看著馮小河，馮小河為難的不知道看什麽，她掃了掃全場，心中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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