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裏他們還是等來了采訪者，不過時間已經很晚了，采訪結束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所有人都困得不行，回去都是倒頭就睡，第二天又掙紮著早起工作。

接下來的日子也過得同樣忙碌，隔三差五便會有團體活動，除此之外就是個人的通告資源，行程安排得很滿，平均三四天坐一次飛機，於是這一天稱體重的時候，鄧元天發現自己瘦了幾斤。

從體重秤上下來，電話響了。

鄧元天接起：“媽媽。”

“寶貝在做什麽？”

“沒什麽，在賓館裏待著，過兩個小時要準備晚上的演出。”

譚雪柔聲道：“要註意休息，不要太累了。”

“我明白，”鄧元天提醒道，“媽媽，這個月二十號是你的生日。”

他不說，譚雪自己都差點忘記了。

鄧元天說：“我到時候請兩天假，已經和林哥商量好了，二十號和二十一號不會給我安排通告，這段時間你可以做個生日計劃，想好了告訴我。”

“謝謝寶貝，我會提前訂好19號的機票的。”

鄧元天拒絕道：“是你過生日，應該是我飛過去才對。”

“不，不用，”譚雪搖搖頭，“你那麽忙，飛來飛去就會耗費一天的時間，還是我訂機票吧，剛好也可以在國內待一陣子。”

鄧元天遲疑了一下，說：“也好。”

下午五點，鄧元天準時抵達了演出地點。

服裝換好，妝化好，六點整，五個人在全場粉絲的歡呼聲中登上了舞臺。

這樣的巡演已經進行了四場，這是第五場，對於舞臺，表演以及和現場觀眾的互動，鄧元天已經是游刃有餘。

和之前的四場一樣，演出順利地結束。

半個小時後，鄧元天和程南從通道往地下車庫中走去。

他們已經卸了妝，戴著帽子與口罩，穿著普通的休閑服，像兩個普通的青年人一樣。

坐在車裏的時候，程南在發動車子，鄧元天系好安全帶，擡手在導航儀屏幕上敲了幾下，屏幕上很快顯示行程耗時25分鐘。

確定好目的地之後，鄧元天靠回座椅後背，雙手枕在腦後，輕快地道：“我在網上看了很多評論，都說那家的烤魚很好吃。吃了魚，我們再要點涮菜吧。”

“嗯，喜歡吃魚？”

“小時候不喜歡，”鄧元天笑道，“那時候不會吃，被魚刺卡過，以為自己要死了，嚇得哇哇大哭，長大了就覺得魚肉很鮮美，烤魚是我覺得最好吃的做法了。”

車子駛出了車庫，行駛在寬闊的道路上。

接近晚上九點，車輛不見少，兩排路燈像一顆顆碩大的鉆石，用明耀的光忠實地守護著城市的夜晚。

鄧元天選好的烤魚店在U市的南郊，這裏人煙稀少，很好找停車位。

下了車後，兩個人進了烤魚店。

坐在包廂裏，鄧元天卸了口罩。

服務員一邊偷瞄兩人一邊殷切地介紹道：“我們店的口味很多，火鍋味，麻辣味，蒜香味，燒烤味，還有番茄味。”

鄧元天征求了程南的意見後敲定了燒烤味，又加了一句：“不放蔥，多加點孜然。”

他不喜歡吃蔥，而程南喜歡孜然的味道。

“好的好的，那……兩位看看還要什麽涮菜？”

程南說：“吃完魚再點吧。”

服務員連連點頭：“好的，沒問題！”

離開包廂之後，服務員恍惚了一陣，暈乎乎半天捂著嘴笑出聲來。

洗手間裏，她用力捂住自己的胸口，掏出手機發了個帖子。

@雅雅雅秀：#南天#啊啊啊我瘋了！！我現在朋友們我見到正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就在U市烤魚店！我在這裏打工，遇到他們兩個來吃飯了！！

@南天是真的：臥槽，真的嗎？！我剛看完演出，姐妹你在哪家烤魚店？！

@嗑CP是人間極樂：臥槽臥槽臥槽，地址呢？！我要去！！

@絕美的愛情故事：啊啊啊啊！！！這是在約會嗎？！

@雅雅雅秀 回覆@南天是真的：我在天香紙上烤魚！！

……

包廂裏，烤魚被油紙包著放在了鍋中，油溫越來越高，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五分鐘後服務員進來，幫他們翻了次魚，五分鐘後再翻了一次，說：“可以吃了。”

聞著那股香味，鄧元天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用筷子夾了魚身腹部的一塊肉，放到碗裏，挑了一小塊餵入口中。孜然與淡淡辣味混合在一起，浸入酥軟的魚肉中，味道極好。

“好吃！”

程南也夾了一塊，咀嚼咽下，微微頷首：“嗯，很入味。”

聽到敲門聲又沒有人進來的時候，鄧元天回頭看了看，很快站起身走到門口，手放到把手上按下。

電火石光之間，程南猛地擡頭：“別開門。”

但已經晚了。

鄧元天被門後巨大的沖力推著貼住了墻，很快便聽到了激動的歡呼聲。

二三十個人瞬間從走廊中湧入，粉絲們見到偶像，一個個跟失了智一樣瘋狂地湊上去。

“哥哥，可以合個影嗎！”

“哥哥幫我簽個名吧！”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程南！！”

“是我們玻璃球！！讓開讓開！讓我過去！！”

“求求大家別擠了！！一個一個來！”

從短暫的驚愕中回神，鄧元天已經被一眾女生圍在了中間，擁擠令他皺起眉頭，但還是試圖與面前的粉絲們溝通。

“抱歉，現在是我和程南的私人時間，我們在用餐，還請大家理解。”

“別啊別啊，簽了名再吃吧！！”

鄧元天連連搖頭說：“不不，希望大家尊重我的私人生活……”

但這樣的勸說是沒有用的，人們依然想要近距離地接觸喜歡的明星，她們瘋狂地湧上來，鄧元天盡量不讓她們近身，他看向另一邊，程南已經站起身朝這邊走來。

這頓飯看來是吃不了了。

鄧元天深吸一口氣，用力從人群中擠了過去。被程南緊緊地握住手的瞬間，他感覺到了心安。

此時店內的經理帶著幾個男服務員趕了過來。

“大家都冷靜一下，”經理喊道，“讓兩位帥哥先吃飯吧！”

“冷靜冷靜！”

但瘦弱的男服務員哪裏抵擋得住粉絲們的狂熱，在程南拉著鄧元天從房中出去時，她們也一窩蜂地魚貫而出。

就這樣，兩個人不得不選擇躲避。

這是一棟八層高的大樓，入住的商戶只在下兩層，上面的六層幾乎都是空的，只有無數個空房間。

兩個人接連上了四層，將後面的人群甩開了些。但路有盡頭，上到最後一層就沒有辦法了。

他們停在了第六層，跑進一個房間。

進去後兩人才發現裏面漆黑一片，鄧元天擡手一觸，手上沾了粉末狀的東西，借著窗外的月光，他看到房間裏堆滿了面粉袋，只有入口處有窄小的容一人站立的地方。

而他們已經沒有機會再換一個地方了。

門外傳來攀爬樓梯的腳步聲，伴隨著女生們的喘息和喊聲，她們已經來到了這一層。

房間裏，程南背靠著門板，在窄小的空間裏，將人抱在懷中。

他們以絕對親密的姿勢擁抱著彼此，空間太小，以至於鄧元天從未有一刻如此強烈地感受到程南的氣息。

他微微仰頭，程南的臉離得很近，只是對方側著頭，視線不自然地落在了別處。月光為那張英朗的面容鍍上了一層柔意，照得那雙眼眸深邃動人，下顎的線條流暢分明。

鄧元天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比跑步的時候更快。

他覺得自己好像發燒了，因為臉有些發燙，血液流動也加快了，註意力變得無法集中，頭腦中甚至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念頭。

有股沖動讓他想再近一些，仰高頭，貼上那張緊抿的薄唇，嘗嘗是什麽味道。

“她們走了，我們下去吧。”

熟悉的清冷聲線打斷了鄧元天淩亂的思緒，他有些迷茫地應了一聲，感覺到程南打開了門，腰上的手臂跟著松開了。

他們順利地下了樓，跑回到車上。

初冬的涼風吹拂過後，鄧元天的頭腦變得清晰起來。

他低著頭，看到自己的手上和衣服上沾了許多面粉。

嘶拉一聲，他轉過頭，程南拿著濕巾靠過來，執著鄧元天的手細細地擦了一遍。

程南的動作很輕，濕涼的觸感在皮膚上游走，如魚尾擺動，撩撥人心。濕巾陷入指縫時，鄧元天感覺到一股酥麻順著手臂往上蔓延，手指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他掀起眼皮，低頭為他擦手的人垂著眉眼，面龐平靜，像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他的背後，車窗之外，霓虹燈異彩紛呈，如最絢爛的彩虹。

回賓館的路上，鄧元天總算想到了一件事情。

“我們沒有給錢，”他說完後忍不住笑了，“怎麽辦？”

“你在支付寶裏搜一下，也許可以網上支付。”

鄧元天就搜了一下，找到了商家的支付寶賬號，打了款過去。

“好了。”

程南轉頭看他一瞬：“還想吃點什麽？”

經歷了這麽一陣折騰，鄧元天已經有些疲累了，但肚子確實還是餓的，心中為沒有好好吃完那條美味的烤魚而感到惋惜。

他輕聲說：“我們回去隨便吃點吧。”

程南：“下點掛面？”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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