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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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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盧淑珍動了讓賀雲昭牽線賀家的心思之後, 便在夜裏同何偉業說了這事。

起初何偉業覺著愧對賀雲昭, 便不答應。耐不住盧淑珍一磨再磨,還把打劫一事的責任全推到黃氏身上, 又哭訴說她少了一個弟弟,很有可能以後會沒了娘家避諱,一雙子女也要受牽連。

手心手背都是肉, 何偉業一想,盧淑珍說的也對, 賀雲昭再不濟現在日子過的也是一帆豐順的, 兄弟姐妹之間相互提攜也是理所應當的,將來何耀祖若是發達了,不也可以庇佑長姐嗎?

何偉業抱著子女們互惠互利的心態,把這件事放進了心裏。

不過盧家三郎剛死, 何雲詩雖然不用守孝, 這麽快就趕著說親不好,這事還得緩緩。

盧淑珍也同意不在這個當口說親,但要盡快向賀家透露那個意思,不然別人先下手就糟了, 等這段時間過了詳談。

夫妻二人終於談妥了這件事,盧淑珍為著寬慰丈夫的心,主動摸索上他的身子,卻被何偉業一把推開, 道:“今兒才哭喪, 你也不避諱避諱。”

盧淑珍自討沒趣, 翻個身便睡了。

……

賀雲昭自盧家巷口出來,稍稍逛了下忠信伯府名下的鋪子,發現大部分都生意慘淡,鋪子裏的貨物較之原來少了一半。

可想而知,忠信伯府的產業在程懷仁手裏被糟踐成了什麽樣子。

賀雲昭思來想去,反正都要被敗光了,不如用來做個人情。

回到伯府之後,賀雲昭便著手給曹宗渭開始做護腕,一直做到天空浸染了淡墨般的黑色才歇下來。

墨綠色綿綢料子,用顧繡的針法繡了身穿盔甲的兜鍪大將,細細看去,眉目真切,身量身姿,竟然和曹宗渭有七八分相似,一旁還有米粒大小的字,上書“宗渭”二字。

賀雲昭原先學女紅只學了普通的針法,繡帕子荷包甚至是一架四扇的屏風都不成問題,但顧繡這般精致的繡技是在嫁給程懷仁之後才學的。

本該是新婚燕爾時候,兩人已經為著小妾的事爭吵得不可開交,賀雲昭漸漸開始做別的事分散註意力,學顧繡便是其中一種。

那時候程懷仁連門都不許她出,賀雲昭便只能靜心靜氣地在屋裏專心致志地找事情打發時間,半載之後,她的顧繡就已經繡得細致靈動,栩栩如生了。

賀雲昭打算繡雙面繡,這護腕只能算繡好了一半,她暫時擱在內室,欲等明日再繡。

夜裏賀雲昭用過飯,沐浴過後要歇下的時候,程懷仁挑在這個時候來了。

程懷仁跑去問賀雲昭,調.教玉枝玉葉的媽媽是怎麽回事。

大半夜的,繼子繼母談論調.教通房丫鬟的事,怎麽看怎麽不妥。

次間裏的燈雖然亮著,滿室昏黃,賀雲昭還是覺著不大舒服,她不想和他待在一處。

理了理領口,賀雲昭坐在羅漢床上,冷冷地看著下方道:“你馬上都要十六歲的人了,身邊的丫鬟難道還能和以前一樣?有些事我不便說,總之你自己看著辦就是。”

娶妻之前都得有通房丫鬟教導,不然新婚夫妻如何洞房?

在燭火的照耀下,程懷仁臉上一半陰一半暗,不依不饒道:“母親說清楚,丫鬟怎麽就和以前不一樣了?什麽事不便說?”

他倒想知道,嫡母一個處子之身,到底對那事了解多少。

賀雲昭不欲多言,只道:“媽媽會教她們兩個怎麽伺候你,你就莫要多問我了!”

程懷仁瞇著眼笑道:“謝母親關心,兒子不會辜負您的心意的!”

賀雲昭不悅皺眉,她才懶得管他辜負不辜負,只等程懷仁略經事一些,她就著手準備說親的事了。

賀雲昭聲音冰冷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以後這樣晚的天兒,就不必來了。”

程懷仁勾唇道:“母親不是說晨昏定省最是要緊,日日守時才能看得出兒子的孝心來麽?”

紅燭火將賀雲昭的臉映照得緋紅,她微擡下巴道:“你擾了我休息,那便是不孝了,晨起請安便夠了,你走吧!”

程懷仁這才作揖離去,出了修齊院,莫名地心情大好,賀雲昭臉紅的樣子,堪比嬌花,不,人比花美。

回了前院,那兩個通房丫鬟就在門口站著,程懷仁在想,媽媽教習的內容,嫡母清不清楚?

猶豫了一瞬,程懷仁便喚兩個丫鬟進來,問她們媽媽都教了些什麽。

關於那事,除開口頭傳授,還有些畫本,兩個丫鬟也未藏著,都拿出來給程懷仁看了看。

程懷仁本來只是想了解一二,沒想到看著看著心思就上來了,渾身的血都湧到了那處。

書房裏邊就他們三個,靜謐的鴉雀無聲,程懷仁漸漸額頭上出了汗,合上畫本,咽了咽口水。

京都貴族,哪家的哥兒身邊不是貌美丫鬟圍著長大的?約莫到了十五六歲的年紀,都會經歷那事,包括程懷仁也和原來的幾個丫鬟偷偷嘗試過,算算日子,她們離開勤時院也有些天了。

程懷仁這段時間因凡事纏身,倒一時間沒想到那頭去,這會子被撩撥起了欲望,腦子漸漸不清不楚,只想一解煩悶才好。

深吐了一口氣,程懷仁看著兩個丫鬟頓時冷靜了下來,他便是再想要,這等貨色還是不大看得上的。

不耐煩地揮揮手,程懷仁使兩個丫鬟退了出去,在凈房裏沐浴自己解決了,回了內室依舊輾轉反側,腦子裏想著一個不該想的人。

程懷仁只曉得,這世間再多女子,也比不上她美。倘若拋開那一層身份,是不是就有可能成眷屬?

越想越難眠,程懷仁熬到天亮之際才睡著。

……

賀雲昭早起用過早飯,又開始在房裏繡護腕,按著眼前的速度,約莫今晚就能完工,倘若曹宗渭今日還來忠信伯府,應當就能送給他了。

正想著曹宗渭,他的兩個兒子便來了。

賀雲昭趕忙放下手裏的活兒,讓丫鬟把人帶到次間裏邊。

賀雲昭在次間裏略等了會兒,曹正麾和曹正允哥倆兒便來了,兩個人親親熱熱地站在一處,看似比以前感情還要好。

欣慰笑了笑,賀雲昭道:“你們兩個今日都不進學了?”

曹正允笑嘻嘻地沖賀雲昭作揖行禮,邊往她跟前走,邊道:“夫人,父親許我今日休息一天。”

曹正麾穿著黑棕色直裰,也規規矩矩地沖賀雲昭作揖道:“夫人,父親給我另找了先生教習我武學,今日起我便不在族學裏讀書了。新的先生還未過府,我在家閑著無事,便同弟弟來府上尋夫人了。”

賀雲昭點點頭道:“正好我今日也無事,就去園子裏繼續教你們哥倆射彈弓好不好?”

曹正允只要和夫人在一起,做什麽都可以,自然沒有意見。

曹正麾低著頭壓了壓下巴,道:“謝謝夫人。”

賀雲昭趁著早晨涼快,便帶著哥倆往園子裏去,不曾想在甬道上碰到了來修齊院請安的程懷仁。

程懷仁先同賀雲昭行禮請安,三個哥兒也相互見了禮。

程懷仁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有些防備地看了看曹家哥倆,問賀雲昭道:“夫人,這大清早的是去哪裏?”

“帶兩個小郎君去園子裏逛逛,時候不早了,你快去學裏,別遲了。”

程懷仁眼看著曹家兩個兄弟,跟著他嫡母往歡歡喜喜地往園子裏去,卻把他這個正經的兒子丟在這裏,還要去族學吃苦受累,心裏很不是滋味!

要是早知道曹家兄弟會這般沒臉沒皮地纏著他嫡母,程懷仁那日根本就不會答應讓他們倆上門作客!

氣憤地出了二門,程懷仁愈發不想去曹家族學,便帶著小廝去了幾家鋪子裏。

程懷仁這廂剛走,沈玉憐的丫鬟便去了勤時院,拿著銀裸子向院子的人打聽昨天院裏的動靜。

沈玉憐認為,就算夫人不許她去前院,不許程懷仁頻頻來後院見她,她也有辦法把表哥牢牢地綁在身邊!

沈玉憐的丫鬟在勤時院裏待了大概小半個時辰才回秋水苑,並且帶回了很多信息。

昨夜程懷仁把從來不許入主屋的通房丫鬟叫進了書房,還一起夜觀畫本這些事沈玉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雖說沈玉憐曉得只是男子們必經的事情,可真正發生了之後,她心裏是極為不痛快的,恨不得程懷仁心裏枕邊只有她一個人才好!

越想越嫉妒,沈玉憐腦子裏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

這會子時候還早,大太陽還未出來,賀雲昭和曹家兄弟步行到園子裏,身上連汗都沒出。

賀雲昭依舊找了個陰涼地教彈弓,這回是曹正允興致高漲,一個人霸占了彈弓打了老半天。

賀雲昭和曹正麾兩人就站在樹底下看著。

賀雲昭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曹正允的一舉一動,曹正麾在她身邊鼓起勇氣道:“夫人,對不起!”

賀雲昭扭頭楞楞地看著他,道:“怎麽了?”

曹正麾死死地咬了下唇,擡頭鼓著眼睛看著賀雲昭道:“夫人,初見那次,我不該拿彈弓打您,是我不對,請您原諒我!”一口氣說完這句話,他覺著心裏的大石頭落地了,原來道完歉是那麽的輕松舒暢!

賀雲昭輕笑道:“你說的是那事啊——我早知道你本性不壞,都沒放心上。”

反倒是曹正麾一直耿耿於懷。

曹正麾撓著後腦勺道:“還要跟夫人說聲謝謝,若不是夫人替我在父親面前把我心結說開了,說不定我以後都要誤入歧途。”

“舉手之勞而已,況且等到你再大兩歲,家裏人自然要重視你的前途,就算我不提,你父親也會逼著你好生走文武其中一條路。”

曹正麾變得不善言辭,傻兮兮道:“夫人說的都是對的,但我還是真心地感激夫人!”

微微一笑,賀雲昭指著曹正允道:“你瞧,他射的不錯——不過,還是你要更好一些,你們兄弟兩個一文一武倒也很好。”

曹正麾的耳朵裏只進了那句賀雲昭誇他的話,頓時臉紅起來,輕輕嗅著賀雲昭身上的芬芳,後悔沒有早些喜歡上夫人,白白讓曹正允那小子占了不少便宜去!

曹正麾現在滿心想的都是父親和弟弟都會有夫人送的禮物,只有他沒有,即便心如擂鼓,也厚著臉皮道:“夫人……我也想要!”

賀雲昭偏著腦袋問:“要什麽?”

曹正麾眨眨眼,才發覺自己話沒說完整,和夫人講話真是好容易緊張啊!他道:“我也想要夫人送我禮物!不能只有爹和弟弟有,他們會在我面前炫耀的!”這種落單的感覺,好孤獨啊。

曹正麾生怕賀雲昭拒絕,搶先開口道:“夫人,我知道禮尚往來,我也會準備禮物送給您的!”

賀雲昭燦然笑道:“你想要什麽?”

曹正麾一臉驚喜道:“夫人您答應了?”

賀雲昭含笑點頭,道:“你說了要禮尚往來,倘若你送我,我怎好意思不回禮?”

曹正麾欣喜若狂,夫人真好!父親和弟弟再也沒辦法讓他眼饞了,夫人的禮物,他也有!今兒一回家他也要炫耀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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