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這至高無上的位置時，蕭璃心中百般滋味。

只是，從此物是人非……

一年前，蕭瑥謀反，卻放過他，還把派人護送他離開京城。

蕭璃發現自己手下的勢力一點兒也沒有受損，甚至蕭瑥還提醒他轉移勢力。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覺得很不尋常。

他忽然想起蕭瑥曾經說過的：“身不由己……”

他心有疑竇，卻又找不到頭緒。

不過，沒關系，等他卷土重來，他會知道真相的。

在他為奪回皇位做準備的時候，有關蕭瑥的消息也源源不斷傳到他耳中。

皇帝蕭瑥對皇後夢漣漪一片深情，後宮再無第二人。

皇帝為了博皇後一笑，竟然無所不應。

皇帝和皇後伉儷情深……

這一切傳言，都仿佛在他的心上紮刀子，讓他的心千瘡百孔。

夢漣漪……夢漣漪你何德何能？

竟然能得到那人如此全心全意的愛護？

蕭璃心中如同萬蟲咬噬，夜夜不得安眠，他瘋狂的用夜以繼日的工作麻痹自己，直到他再次見到那個人。

他的逆襲格外的順利，甚至沒有受到多少阻礙，就在蕭瑥未曾發現的時候重新奪回了他的皇位。

蕭璃看著那人錯愕的表情，恍惚間，又回到一年前自己被奪皇位的時候，一模一樣的場景，只是自己和他的角色互調了而已。

******

“陛下，夜深了，早些安歇罷。”

蕭璃從奏折中擡起頭來，手指捏了捏鼻梁，緩緩的站起身，道：“你們都退下罷。”

所有的太監宮女都退出殿外。

蕭璃拿著一盞油燈，走到書架旁的一個大花瓶邊，輕輕的把花瓶轉動，然後墻壁上的一張名家字畫緩緩的收起來，一道小小的暗門打開了，露出其中黑洞洞的通道。

蕭璃款步走了進去，暗門緩緩的關上，字畫放了下來，一切都好像只是幻覺，甚至連一丁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盡職的守在殿外的宮人完全沒有發現，他們的陛下已經不在宮殿內了。

與其說這是一間暗室，倒不如說這種一間刑房。

兩個十字架上捆著一男一女。

男的容貌俊美衣著整潔，即使被綁在這裏，也絲毫不顯狼狽。

而女的那張美麗的容貌依舊，但身上卻是傷痕累累，猩紅的血跡都透出了衣裳。

男人看著女子那狼狽痛苦的模樣，眼中滿是悲痛心疼……甚至是絕望。

蕭璃剛剛出現在這裏，男子就對蕭璃怒目而視，但他卻什麽都沒說，或許他也知道，自己求情也是沒用的。

被男子這般痛恨的盯著，蕭璃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但隨即又露出冷笑：“怎麽？你還不肯告訴我，小瑥在哪兒嗎？”

女人看到蕭璃後，眼中露出恐懼，又帶著幾分希冀：“皇上，他就是蕭瑥啊，你放過我吧，我真的……”

“閉嘴！”蕭璃憎惡的瞥了她一眼，“朕準你說話了麽？”

男子冷冷的道：“蕭璃，你究竟在玩什麽把戲？成王敗寇，你若是想對付我，便直接對我下手，何必傷害漣漪？”

這被蕭璃綁在這裏還用了刑的女人正是夢漣漪。

而那男子，卻是曾經九王爺，曾經的皇帝，現在的廢帝‘蕭瑥’。

蕭璃把手中的油燈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走到‘蕭瑥’的身旁，用癡迷的目光看著他的面容，但在看到他的雙眼時，突然清醒了過來。

他不是……他不是蕭瑥……

蕭璃撇開眼睛，他恨不得挖掉這雙和蕭瑥完全不同的眼睛，只有這樣，他才能催眠自己，這個人就是他的九弟，他的小瑥。

深深的呼吸幾下，壓下自己暴戾的情緒，蕭璃再次看向‘蕭瑥’，他已然平靜下來了。

“說吧，蕭瑥在哪兒？我知道你不是他，你們的眼神姿態相差太遠了。”蕭璃看向‘蕭瑥’的目光冷如利劍，“我不知道你這孤魂野鬼是如何占據了朕的九弟的身子的，我只想知道，九弟在哪兒？他是不是……”

後面的話，他幾乎說不出口。

他籠罩在廣袖中的雙手忍不住在輕微的顫抖。

他在害怕，害怕被孤魂野鬼奪了身子的蕭瑥已經魂飛魄散了。

聽到蕭璃說自己是孤魂野鬼，‘蕭瑥’臉色變了變，恨聲道：“他才是占據了本王身體的孤魂野鬼，本王才是真正的蕭瑥！”

究竟誰才是真正的九皇子，這個問題對蕭璃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

他想要的是那個小小年紀就喜歡黏在他身邊的九弟，是那個清冷孤傲的九弟，是那個讓他愛不得放不下的九弟……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從五歲到一年前的蕭瑥，都是一個人就夠了。

哪怕，那個人真的只是一個占據了原本的九皇子身體的孤魂野鬼……

蕭璃冷漠的看著用那張熟悉的面容做出他厭惡的表情的‘蕭瑥’，漠然的道：“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耗著吧，朕倒要看看，夢漣漪還能活多久。”

他舍不得傷害九弟的身體，所以蕭璃即使再怎麽厭惡這個‘蕭瑥’，他也沒虧待他。

但蕭璃卻不是沒有法子懲罰這個總是挑起他的怒火的‘蕭瑥’。

每當‘蕭瑥’讓他生氣後，他就會用懲罰夢漣漪的身體來讓‘蕭瑥’痛苦。

誰讓‘蕭瑥’對夢漣漪愛入骨髓呢？

誰先愛上了，誰就輸了。

‘蕭瑥’聽到蕭璃的話，以為他又要對夢漣漪施刑，憤怒的道：“我才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你念著那個占據我身體的妖怪做什麽？如今我已經奪回了身體，那個妖怪肯定也已經死了！他死了——”

本來想好好勸勸蕭璃的‘蕭瑥’，說著說著，反倒是激起了心中的不甘和憤怒。

明明他是自己的親哥哥，憑什麽要為了一個占據他身體的妖怪這樣對待他？

蕭璃只是報以冷笑，然後拿過一旁放置著的鞭子，狠狠的抽在夢漣漪身上。

看到夢漣漪痛苦扭曲的表情，看到‘蕭瑥’那雙痛苦的眼睛，他才覺得，自己空蕩蕩的疼痛的心稍微舒服了一點兒。

在皇家，親情算得了什麽？一母同胞的兄弟又算什麽？

哪裏，有他心中的那個人重要？

蕭璃發洩夠了，又從‘蕭瑥’嘴裏得不到想要的消息，有些失落的走了出去。

恍惚間，他想起了那日見蕭瑥的最後一面，他對自己說：“身不由己……”

蕭璃出了暗門，看著殿外蒙蒙亮的天色，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他心不由己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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