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卿和於之亭離開後, 於曦在帷帳內思索了一會，便叫丫鬟重新給自己梳妝了一番, 換上了比較輕薄的紗裙, 對身邊的婢女說要出席家宴。

婢女青青心下擔憂：“小姐，您這身子, 還受得住嗎？”

家宴剛剛開場的時候, 青青就在於曦的旁邊, 於曦出現的時候，周圍的人眼珠子都要掉到了地上，隨後各種肆意的如狼似虎的眼神仿佛要將主仆二人吞沒, 即便是現在想起來，她仍然感到一絲心驚膽戰。

她知道自家小姐國色天香, 舉世無雙，但萬萬沒有想到男人們的反應可以直白成這樣。

但於曦卻搖了搖頭, 說：“沒事，走吧。”

她起碼得知道現在是個什麽局勢, 待在帷帳內不出去就沒法攻略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初秋時節，除卻早上下午，陽光仍然有些毒辣。

家宴沒有設在性宮內, 而是在了圍場一處空曠的地方, 觥籌交錯間, 絲絲酒氣和喧囂在明亮的光線中彌漫。

於曦出現的時候, 喧囂的氣氛忽然停住了。

幾乎就是在那一瞬間, 她忽然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赤/裸/裸的打量和毫無掩飾的渴望眼神。

同時還夾雜著女性同胞或艷羨或敵視或鄙夷的目光。

於曦客氣地敲了敲系統：“宰相千金也可以這麽被人大喇喇觀賞，解釋一下？”

系統立刻好脾氣說道：【古言小黃文，整本書三十萬字，其中二十萬就是在嘿咻，白月光的番外，十萬字裏有八萬字都是在嘿咻。你理解一下。】

於曦涼涼地看了系統一眼，隨後平靜地無視了周圍赤/裸的目光，走到了本應自己坐著的地方。

官員的女眷都被安排在了後邊有紗帳擋著的地方就坐，於曦出現的時候是沒有後門走，不得不從正門直接進去，進去就感受到了小黃文裏那市場描述的“貪婪”“驚艷”“渴望”“赤/裸”的目光，她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出門前她往銅鏡裏看到了自己的容顏，和本體有八成相似，但憑白卻多出了清絕脫俗，空靈清澈的氣息。

作者賦予這個後明第一美人的，不僅是絕色的容顏，還有與世俗截然不同的脫塵氣質。

基本上，長成這樣，她本人都差點沒愛上自己，更何況別的男人。

她坦然地坐在了紗帳後面，周圍都是一些年級比她大了二三十歲的阿姨們，這次狩獵，高等級的官員和王公侯爵基本上只帶了自己的夫人過來，帶嫡女的基本沒有，除了於淵正。

夫人們雖然對自己夫君的眼神黏在後明第一美人身上心有不滿，但到底於曦比她們小了二十幾歲，完全是可以當女兒的級別。

而且憑著宰相千金的身份地位，她們的相公是萬萬不敢對她有非分之想的，當下心裏倒對於曦沒什麽過多的成見。

周圍甚至還有幾個夫人看上了於曦的身份，派婢女送來了幾份果盤，等著看有沒有機會給自己兒子和宰相千金搭個橋。

於曦倒是沒有很在意，她坦然地坐著，時不時吃點瓜果。

今天的家宴皇上並不會出現，出現的最高級別人物是李文軒。

她在等李文軒——如果她沒有記錯，李文軒還沒有見到她。

不多時，門外一陣騷動。

聽到太監稟報的聲音。

所有人都畢恭畢敬從座位上出來，對著出口行了一個恭敬地大禮。

於曦也跟著周圍的夫人，有模有樣的行起了大禮。

只聽見紗帳外有低沈穩重地聲音說了句：“免禮。”

於曦還沒有從行禮的狀態中恢覆過來，她身前的紗帳便被掀開了。

隨即，她的下巴被骨節分明而又修長的手給輕輕擡了起來。

擡起她下巴的人，入眼之際是俊美的五官，斜眉入鬢，狹長的丹鳳眼，直挺的鼻梁，略微有些薄的嘴唇，目光銳利，氣質陰沈冷漠。

他一身明黃色的錦袍，臉色平淡。

但卻在看到於曦的臉的時候，平波無瀾的眼神裏有轉瞬即逝的驚艷。

隨即萬物皆成寂靜。

他深沈地看了一眼於曦，只平穩地說了句：

“大明第一美人，名不虛傳。”

隨即，傳來了系統的提示音：【東宮李文軒好感度 30，目前好感度 30。】

於曦能看出他眼底裏深藏著的欲/望，飛速飆升的好感度不是因為對她本人的喜歡，而是對她這幅皮囊的渴望。

於曦甚至不懷疑，目前在李文軒心中，自己就是那個需要被他狩獵的獵物，並且這個獵物，還是絕無僅有的。

——小黃文男主，一開始都這樣，她懂的。

她沒有甩開李文軒還握著她下巴的手，還是臉色平靜坦然，眼神因為地位差別而恭敬地沒有直視對方，只是略微側了側臉，恭敬地對李文軒說：

“東宮殿下謬讚了。”

李文軒深沈地繼續看了她一眼，隨後松開了擡著她下巴的手，婢女掀開紗簾，他轉身便大步沈穩地走向了上座。

於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李文軒陰冷的觸感還隱隱約約能感受到，但紗簾再次放下之前，她忽然捕捉到了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李如卿。

李如卿坐在一個約莫四十多歲上下氣質威嚴的華服男子旁邊，那華服男子有一股皇家威儀之氣，於曦不用猜都知道是李如卿他爹安親王。

而李如卿的視線也對上了她。

他喝著酒，桃花眸裏滿是不解和嫌棄。

於曦眨眨眼，又在紗帳放下來之前對李如卿做了個口型。

李如卿瞇了瞇眼，似乎好像是——

——真……蠢……

李如卿當場把酒噴了出來。

………………

紗簾放下後，於曦看不清外面的騷動，只有坐在她前面的於淵正忽然隔著紗簾對她說了一句：

“曦兒，莫要生事。”

於曦乖巧地回答了一句：“女兒知道。”

她大約能猜出來，李文軒一過來就是直接來看她，還拋下一句“名不虛傳”這種暧昧的話，對面的世子李如卿也是忽然看到於曦之後把酒噴了出來（雖然完全不是他們想的那種理由。）

於淵正已經開始擔憂於曦過於招搖了。

於淵正旁邊坐著的便是於之亭。

於之亭沒有說話，但是於曦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莫名冷意——他的心情應該相當不好。

宴畢，李文軒在臨走之前，又是掀開了紗簾，隨手就把自己掛著的一塊玉佩送給了於曦，並用沈穩的聲音說了一句：

“美玉配美人。”

他的隨從太監露出了一個了然的恭敬笑容。

周圍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皇帝後嗣血脈稀薄，嫡出之子唯有李文軒一人。

李文軒自小便聰穎卓絕，有治國之才，後明皇帝對他獨有寵愛，對於他偶然出格的行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因而，禮教束縛也不能阻礙他對自己看上的人示個好。

於曦沒有拒絕，行了大禮接過玉佩。

一切合規合矩。

李文軒陰沈俊美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隱不可查的笑容，隨後便離開了。

系統體貼地提示：【今晚李文軒便會來到你的房間裏，然後你就會在帷帳內被他非自願地醬醬釀釀。】

今晚的第一關便是如何躲過這場香艷的醬釀豪華套餐。

系統為了阻止她主動勾引，已然說了除非和隱藏男主嘿咻，其他時候每嘿咻一次便透支積分一萬點。

她瞅了瞅李如卿，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跟李如卿也行，長得是挺帥，就是吻技真的不咋的，一看就是沒什麽經驗的青澀小男孩，還需要教。

系統：【……所以為什麽每次你腦洞的時候我都會被逼著荼毒一遍。】

於曦還留在宴席裏，但是東宮走後人群便開始略微騷動了起來，周圍坐著的都是貴族士大夫，行為舉止倒也合理得體，只是都忍不住想窺視一番沒有露臉幾次的大明第一美人。

只有安親王府裏的人沒什麽心思，安親王在那悠閑地喝著酒，李如卿在旁邊陪著自己爹喝酒。

安親王妃可不是開玩笑的，當朝太後外甥女，驃騎大將軍之嫡長女，戰鬥力極強，是個能拿著掃帚就把安親王打趴下的奇女子。

安親王年輕時曾去青樓喝了個花酒，花魁的手還沒摸上，便被氣勢洶洶的安親王妃拿著親爹送給她的碧水鞭，上門，一路把安親王從青樓抽回家。

完事後親王還給寫了個檢討。

——聲淚俱下的那種。

傳回宮內，太後一聽，拍桌而起，道：“不愧是將門之後，像哀家，有魄力。”

事後，安親王從血淚中得出教訓：伊人誠可貴，美酒價更高，若為夫人故，兩人皆可拋。

——反正夫人不在，能喝多點酒就多喝點吧，美人就算了。

同·只敢在青樓喝酒·每天都被花魁垂涎而不得·李如卿，表附議。

看著眾人有些無法掩飾的渴望的目光，李如卿誇張地嘆了口氣，表對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痛心，但俊美妖冶的臉上卻沒什麽過多的表情，他只是陪著安親王在那自顧自地品酒。

他和於曦說不上相識，現在這種情況，他心裏難得的，有幾絲不可察覺的在意。

尤其是當觸碰到幾個武將對她肆無忌憚打量的視線後，李如卿隱隱有些不太舒服。

但他還說不上要挺身而出。

在外人看來，他若解圍，便過於招搖，傳出沖冠一怒為紅顏的謠言，於他和東宮的關系，不利。

況且他已經看到於之亭站起來了。

他嘴角一勾，便再沒關註騷動的人群。

在眾人開口想要見一見當朝第一美人之前，於之亭入掀開紗帳，示意於曦用手帕捂住臉，於曦照做後，他便把於曦帶離開場了，直接把她送回了自己的帷帳內。

於之亭身上的氣息非常冷，冷到系統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於曦卻很平靜，沒什麽反應的樣子。

她在離開前，眼神微微向側略過，便看到了李如卿妖嬈風流的側臉。

周圍的人都在關註著她和於之亭，沒有人去註意素來散漫的安王府世子。

世子也沒有往騷動的方向看。

他只是靠在軟墊上，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杯，一副慵懶而閑適的模樣。

所有的喧囂都與他無關。

只那一眼，於曦頓悟，隨後笑了一聲。

看來是被騙了。

這個時候，不被世人所關註的李如卿，眼角眉梢的風情和與生俱來的淡漠，

才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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