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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把嘴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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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羲接著道:“當今皇上並無同母所出的親兄弟,就是有兩個異母皇兄在封地,卻也幼時就已分離,實在談不上什麽助力。

“這樣情況下,世子與王爺替皇上操心操心婚事,爭取早日將皇後人選定下來,並且早日迎娶入宮衍生子嗣,這不是很應該的麽?

“只要世子上了這折子,太後與眾臣都沒理由反對。

“而世子不妨再想想,倘若太後真要給皇上選皇後,她究竟是會選文官之女,還是武將之女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上身微傾在案上,左手托著腮,微彎的雙眼裏全是光熠。

時近正午,天光漸亮。

蕭淮眸色卻悄然黯下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婚事來反將鄭太後的軍,燕王府倒確實有這個資格。

皇帝的兄弟們早年已經讓鄭太後在宮鬥過程裏屠剩兩個。

在宮裏如今就剩他們孤兒寡母的情況下,讓皇帝早日開枝散葉的確是無人有底氣反對的事情。

不管皇帝能不能行房,總歸沒有理由反對成親。

而既是要議親,那滿朝文武裏,鄭太後到時究竟是要從以韓家為首的後進文官裏選擇,還是從被盡掌在燕王府手上的武將裏選擇呢?

倘若選文官,那麽李家皇室仍然打不進武將圈子裏去,也就是說還是摸不到兵權。

若是選武官,那麽這皇後娘家還得聽燕王府指揮,於李周江山又有什麽益處?

當然李錠當年也還是有批親信的。

比如說近年專職屠殺赫連人的淩雲閣,也比如說護衛皇宮的親軍十二衛。可是這些人加起來還比不過五軍營裏一個營的兵力。

不管是從文官裏選,還是從親兵裏選,只要不是五軍都督府的出身,那就是打不入五軍都督府與燕王府!

這個山芋,確實比如今眼目下他手上這個燙手得多。

想到這裏,他禁不住道:“你這心眼兒也太壞了。”

他只需要鍥而不舍地上折子給皇帝選後,鄭太後與韓頓他們便不能不設法防守。

那個時候他們自顧無暇,自不會再有心力管他成不成親,更別提什麽拿陳修的事再來大作文章了!

若他們不從,鄭太後與韓頓便要為她這奸計給死掉不少腦筋,還能不叫壞?

壞得流油了都。

“您可誤會我了。”沈羲忙說道,“我這也全憑著對世子的一片忠心。我從中也落不著什麽好處不是?”

這都送上門給他出謀劃策了,居然還說她壞?真是世風日下。

蕭淮冷眼瞧著她胡說八道。

她就是吹出朵花來,他也不相信。

雖然猜不透因由,但卻能肯定,這件事於她絕對是有好處的。

不過算了,反正都饒過她那麽多回了。

他慢吞吞將那杯茶抿了,看了眼簾櫳下站著的蘇言。

蘇言頜首,隨即走了出去。

沈羲沒察覺,還在等他示下。

蕭淮扭頭見她靜默不語,便把面前玻璃罐子揭了蓋,推了這滿罐子蜜餞到她面前。

是西洋方子制成的甜梅脯。

應該沒毒。

沈羲承了他的情,拿了兩顆吃起來。

窗下紗幔飛舞,滿堂清風不止。

蕭淮心內安寧,扇子也搖得輕緩閑適。

“對了。”沈羲就著侍官捧來的水凈手,“世子昨日約我究竟是為何事?”

蕭淮目光從她瓊鼻上滑過,又在她還沾著一小點花蜜的粉嫩柔唇上停留了會兒,緩緩移開清冷的臉:“沒什麽事。”

過都過了,還提什麽。

說完他又扭頭看她:“把嘴擦擦。”

沈羲微楞,微啟的唇因著動作,在天光下又泛起亮來。

蕭淮收回目光,臉色有點發陰。

“稟少主,已傳話中軍衙門,著各司一個時辰內共啟五道折子送達慈寧宮,請奏皇上議婚。”

這時候蘇言忽然回來稟道。

沈羲心下大安!她竟不知道蕭淮不動聲色就吩咐了下去。

一個時辰內折子送到宮裏,倘若她是鄭太後,拿到折子便會要立時著韓頓收手。

蕭淮危機解除,婚事當然不會再繼續,她自可高枕無憂了!

“世子威武!”她托腮拍馬屁。又道:“我這主意出的好,十年契約是不是該減個兩三年?”

蕭淮靜坐了半晌,嗶地一聲收了扇子,漫聲道:“能減。不過放我鴿子加三年,給韓家送香囊也加三年。”

說到這裏他看過來,掏出帕子丟了給她:“毀我婚事,再加三年!”

沈羲頓住。

蕭淮涼涼脧她一眼,忽地撿起那香囊,起身出了去。

沈羲拿起那帕子,飄著沈水香呢……

蕭淮回到前殿。

殿裏人早已等得不耐,而賀蘭諄則已回到位置上,正不慌不忙地與韓家的人寒暄。

看到他回話,每個人便都自覺把註意力移過來了。

“宋小姐想必也拘得慌了,不如今日先別過。我收了小姐的香囊,回頭侍官也自會有些回贈。不過婚事就免了,不合適。”

他這裏示下,侍官就分兩路進了來。

宋姣今日頻頻受挫,早激出了傲氣。

先前他離席時問她要香囊,她又覺有了希望。

誰知道他去了這麽久回來便就說婚事不議了!心頭血往上湧,便立時生出再也沒有過的羞憤來!

“世子倘若沒有議婚之意,又為何要將我接來走這一遭?倘若只是為了羞辱我,不知世子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秋氏與文遠諍聞言皆都嚇了一跳!同時站了起來。

長袖善舞的賀蘭諄這時也凝了眉。

蕭淮為什麽去接她過來,原因明擺著,這婚事是被逼的。

而燕王卻並非懼著宮裏與韓家的權勢才會答應這麽做,不過是順勢給他們一個面子,以圖息事寧人。

宋姣作為韓家選中的備婚人選,應當明白這個道理。

何況相親又不是訂親,豈有不容人拒絕的道理?

蕭淮既然透露出不願與她結親的意思,她心照不宣地順勢為之就好。

畢竟就算這樣,她也沒有什麽實際損失。

蕭淮是燕王世子,而她不過是韓家的表小姐,連正經的韓家小姐都不是,她是沒有資格在昭陽宮要求特別優待的。

而她幾次氣忿頂撞,這便真等於是在逼著蕭淮給交代了。

這份迫嫁之心,無形中也顯得突兀起來。

眾人都在望著蕭淮。

蕭淮靜坐未動,最後居然只擺了擺手:“送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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