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沅本是客套話，未想夏冰應了，心裏很是奇怪，她一向不喜歡錦衣衛，不過，對這位女錦衣衛更多的是好奇。

馮沅本是自來熟，來到茶樓，先點了一壺好茶，然後說了一大堆客套的話，半真半假，“聽聞大人是紀大人義女？不知大人在錦衣衛擔何職？大人說抓捕逃犯，是什麽樣的逃犯，可否讓應天府相助......”

馮沅一連串問了數個問題，夏冰只是淡笑不答。

“是了，是了，錦衣衛的事一向隱蔽，我等不該過問，罪過罪過。”馮沅又為自己找臺階下。

未想，夏冰說了，“前些日錦衣衛鬧刺客，刺客闖進檔案室，偷了一些東西，是以錦衣衛正四處捉拿。”

馮沅心咯噔一跳，暗忖，他們不是放棄了嗎？還是在暗地收查？馮沅懷有心思的喝了口茶，見夏冰緊緊看著自己，略微心虛，呵呵一笑，夏冰也輕笑道，”公子的大名我也聽說過。“

”哦？“馮沅的心更慌了。

”公子雖是應天府的仵作，卻善於破案，又正直無私。“

馮沅假笑，“那裏，那裏。”

“看公子年紀輕輕，不知公子以前是做何營生？”

想查我戶口？馮沅暗忖，笑將自己的假身份說了。

夏冰點頭道，“怪不得，原來公子是行走江湖的游醫，不知那位義士，公子喚他......”

馮沅心裏盤算著，如果遮遮掩掩，反而落下口實，於是說道，“他叫阿呆，是我家傭人。”

誰知夏冰聽了傭人二字十分不悅，目光也淡了下來，”他是何處人士？“

馮沅又心升警惕，笑道，“大人此問是何意？”

夏冰也笑，“我見他身手不錯，是以想提拔他入錦衣衛。”

馮沅大吃一驚，立即擺手道，”不可，不可，他是會些武藝，不過只是一些蠻力，怎配進入錦衣衛？夏大人太看得起他了。“見夏冰不信，又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他這裏有毛病，呆頭呆腦，所以我叫他阿呆。”

“呆頭呆腦？”夏冰微微詫異，馮沅道，”不瞞大人，他腦子受過傷，沒了記憶，他只認得我，只願跟在我身邊，這樣的人進了錦衣衛只會給大人添麻煩。“

馮沅只想讓夏冰打消這個念頭，添油加醋一番，卻不知無意間的話，令夏冰大吃一驚，心中的猜測仿佛更能說得通了。

雲熙還活著，他沒有來尋她，是因為他失去了記憶？可是，他夜闖錦衣衛是為何？難道是因馬三元的指使？

夏冰再將目光落到馮沅身上，充滿探究，也充滿敵意。

馮沅明顯感到夏冰突然變得不友好起來，暗忖，她一直追著阿呆不放，她還是懷疑了？早知這樣，我還請她喝茶做甚？豈不是自投落網嗎？

馮沅左右看了看，生怕夏冰突然發難，卻看到大街上李旦與小桃的身影，巷子盡頭，李旦登上了馬車，馮沅眼珠一轉，清了清嗓子，湊到夏冰跟前，小聲問道，“大人可是龐大人之妻？”

夏冰未料她有此問，一怔。

馮沅咽了咽口水，“告訴大人一個秘密。”

雖然馮沅覺得自己有點損，但為了移開夏冰的註意力，還是不得不說來，“最近大人可要看好龐大人。”

夏冰不知她話中之意。

“有傳言......龐大人與李旦......交往甚密......“

夏冰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馮沅覺得她或許需要時間來接受，不敢多留，立即起身道，“在下還有要事，先告辭了......有機會再請大人喝茶。”

馮沅如腳底抹了油，飛快的跑出了茶鋪。

回到家，馮沅氣喘籲籲，她趕緊關上院門，富貴己經回來了，她問阿呆，富貴說在屋子裏，好半天了都沒有出來。

馮沅推門而入，見阿呆手裏拿著抹布擦那只破塤，“可算是糊弄過去了。”

對於她不敲門而入的習慣，阿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麽快就回來了？”

“快嗎？”馮沅坐在桌前，“我還嫌慢了呢，早知她問東問西，就不該請她喝茶。”

“她問了什麽？”阿呆不動聲色 ，似不經意問來。

馮沅倒了杯水，“你的事，我猜想，她是懷疑你了。”馮沅叼著杯口，“你確定那夜沒有暴露身份？”

阿呆搖搖頭。

馮沅思考片刻，想不出頭緒，“不過，你也不用擔心，說不定現在的她是無瑕顧及你了。“

阿呆擡頭詢問，馮沅笑得賊，“我把龐英與李旦的事告訴了她，你想想，她再怎麽厲害也是女子，有那位女子在聽到自己的夫君與別的女子關系暧昧沒有反應？嘿嘿，說不定現在他夫妻二人正吵上呢。”

阿呆聽言一怔，眉頭皺得更深了。

“不過，耿思的案子到底還要怎麽查呢？”

半日沒得到阿呆的回應，“餵，你給點建議可好？”

阿呆道，“你確定還要查，其實很明顯了，李旦移情失約，耿思久等不到心上人，又遇楊稷挑釁，心灰易冷，或許是楊稷推他下水，但是他自己放棄了求生的欲望。“

”你也讚成他是自殺？“

“沒有更多的證據說明是他殺，這是最好的結果。”阿呆道，“你浪費的時間夠多了，難道不想回餘杭縣？”

馮沅想了片刻，“不錯，在不知道李旦與龐英之事時，我不相信耿思是自殺，從他與李旦的信中可知，他如此喜歡李旦，視她為知音，為紅顏，他的願望是有朝一日可與她隱居山林，不問事事，試問如此這般用情，又如何舍得放棄自己的性命？又如何舍得留下李旦一人，是什麽會讓他心灰易冷，不是他尷尬的身份，也不是郡主的棒打鴛鴦，而是李旦的......背叛，或許他早己查覺李旦與龐英的事了。”

馮沅嘆了口氣，晃動著手上的茶杯，突然又將茶杯重重擱下，“錦衣衛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定是那龐英從中做梗，好好的一對璧人就讓他給拆散了。“

這話代有偏見，馮沅也知道，是龐英的威逼還是李旦的背叛？一個巴掌拍不響吧，又道，“龐英那麽陰險的小人，居然還怕自己的妻子知道？”馮沅又好奇起來，問阿呆，”你說是否夏冰大人太厲害，沒有女人味，令龐英在外找安慰呢？還是李旦在說謊呢？“想了想，“便是李旦說謊，也不敢拿龐英來說，除非她不要命了......”擡頭見阿呆手拿破塤楞楞出神，“阿呆，你又在想什麽？”

阿呆忽然變了臉色，態度極為不佳，“我累了，你出去吧。”

這是下逐客令，膽大了是不是？馮沅起身，但見阿呆不煩耐的神色，又想著自己還有事，也未過多糾纏的出了門。

馮沅去了胡榮家，胡榮剛回，告訴她，張大人對於耿思自殺一說依舊不信，還說此事處理不好，會引來民憤。

民憤？

胡榮道，楊稷的名聲並不好，若真判耿思自殺，難免會讓人咬舌根。

馮沅嘆道，“事實如此，也沒有辦法。”

“如此說來，你也認為不是他殺？”

馮沅張了張嘴，緩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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